营商环境对中国省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非线性影响
——双元创新的调节效应

2022-04-27 09:07魏圆圆肖仁桥
科技进步与对策 2022年8期
关键词:营商高质量水平

钱 丽,魏圆圆,肖仁桥

(安徽财经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安徽 蚌埠 233030)

0 引言

中共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高质量发展旨在解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与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之间的矛盾。当前,我国亟需更稳定的产业链和供应链,供求失衡问题使得国内大循环发展难度加大,经济高质量发展任重而道远。因此,国务院在《优化营商环境条例》中指出,政府应继续实施“放管服”改革,持续提高服务水平、激发市场活力和社会创造力,为企业创造公平、稳定及可预期的营商环境[1]。在新时代背景下,营商环境可以提高企业竞争力,成为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手段。然而,营商环境的促进作用并非一蹴而就。一方面,如果营商环境水平较低,各级政府为缓解考核压力,不得不为改善营商环境而投入大量资源,使得成本效应大于促进效应,会阻碍经济高质量发展;另一方面,当营商环境水平提升到一定程度时,良好的营商环境有助于提高双向投资水平,降低企业各种制度性交易成本,进而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促进效应。因此,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到底产生何种影响,有待进一步验证。当前,中国正处于经济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要想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就应把双元创新摆在我国现代化建设的核心位置并坚持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考虑到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可能受到外部环境因素的影响,营商环境与双元创新有机结合会更好地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基于此,本文重点探讨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是否受到探索式创新和利用式创新的调节作用?对上述问题进行解答,有利于促进我国营商环境优化并实现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

1 文献回顾

1.1 营商环境

营商环境的概念源于投资环境,学者多采用外资吸引方式衡量某一国家或地区的投资环境。除吸引外资外,营商环境还涉及企业经营活动的方方面面。自世界银行发布《营商环境报告》以来,营商环境开始进入我国学者视野。世界银行将营商环境定义为企业等市场主体从开办、经营和结束等各个环节所面临的外部条件之和[2],这些外部条件包括政策、基础设施和地理环境等内容[3]。我国学者主要从市场化、便利化、法治化和国际化视角界定营商环境的内涵。其中,市场化营商环境侧重于降低企业生产经营过程中的制度性交易成本,激发市场主体活力;法治化营商环境重视运用法治思维规范市场秩序[4];便利化营商环境强调政府要严格落实“放管服”改革,提供高效、公平、廉洁的政治环境,着重于解决企业在经营活动中遇到的痛点和堵点问题[5];国际化营商环境侧重于对外开放、双向投资、贸易依存度和国际合作[6]。总之,大多数学者只考虑了营商环境的几个方面,缺乏对营商环境的系统深入分析。

1.2 经济高质量发展影响因素

深刻理解高质量发展内涵,对于加快我国经济转型升级具有重要意义。基于系统平衡观,张军扩等[7]指出高质量发展强调五位一体相互协调发展,旨在满足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是一种公平、高效、绿色的可持续发展方式,是一个包含社会、经济、政治、文化和生态的综合性概念。部分学者从外部市场环境和内部企业环境两个方面探讨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因素,认为前者主要包括市场需求和融资便利度,后者主要包括产业集聚和对外开放。 “橄榄型”收入分配方式有助于促进国民消费结构转型升级,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一起维护产业链稳定,以解决经济高质量发展所面临的问题[8]。当社会环境欠佳时,金融发展对经济增长会产生负面影响,但企业可从银行获取融资来降低这种负面影响[9],并利用产业集聚降低固定成本,改进生产率,提高产品出口质量,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10];通过贸易开放降低交易成本,提高产品出口质量,从而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1.3 营商环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

营商环境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体现在以下3个方面:第一,营商环境优化有助于全要素生产率提升。Bah & Fang[11]证实营商环境对全要素生产率具有显著正向影响。第二,营商环境可通过双向投资拉动经济增长。Kong等[12]实证检验发现,1994-2018年我国对外开放水平对经济增长具有显著促进作用。第三,良好的营商环境有利于推动企业创新,并促进经济增长。经济高质量发展作为一个新兴概念,相关学者主要从内涵、指标体系和影响因素等方面对其进行量化研究。蔡璐[13]基于2008-2018年中国内地各省份面板数据,采用空间计量模型进行实证检验发现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积极影响;崔鑫生[14]以“一带一路”沿线58个国家为研究对象,检验了营商环境的促进效应。

综上所述,现有文献存在一些不足:第一,关于营商环境评价指标体系,多数学者聚焦于全国城市层面,针对省域层面营商环境评价指标体系的研究较少[15-16]。除省会城市外,同一省份其它城市有可能存在同质性问题,省份间更能体现差异性。因此,本文根据“十四五”时期国家对营商环境提出的新要求,构建我国省域层面营商环境评价指标体系。第二,学者较多关注营商环境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针对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非线性影响的研究较少,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是否受到其它技术因素的调节作用有待探讨。

基于此,本文首先分析营商环境对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机制,基于“十三五”规划纲要提出的“市场、政务、法律政策、人文”4个维度[16]以及“十四五”规划纲要的新要求[17],构建包含市场化[5]、便利化[5]、法治化[4]和国际化[6]4个维度在内的中国省域营商环境评价指标体系;其次,利用2012-2019年中国省际面板数据,利用动态GMM面板模型实证检验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非线性影响;再次,探讨双元创新对营商环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关系的调节效应。

2 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2.1 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非线性影响

当前,我国正处于经济社会转型期,营商环境成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抓手。部分学者认为营商环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两者之间为相互促进的关系[18],但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并非一蹴而就。

一方面,营商环境水平的不断提升有利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良好的营商环境可以吸引更多外商投资,有助于加大私人投资力度,提高双向投资水平,提升产业竞争力,实现要素资源的高效利用,进而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17]。另外,良好的营商环境可以激励企业创新,降低企业生产经营过程中的各种制度性交易成本,使企业享受更多优惠政策,有利于企业向市场提供更优质的产品和服务,通过市场竞争提升劳动生产率,进而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另一方面,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也有可能产生负面影响。营商环境竞争迫使各级政府投入大量建设成本,而其产生的促进效应存在一定的时滞性,此时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起抑制作用[19]。《优化营商环境条例》指出,营商环境水平影响中央政府对地方政府官员的考核,并形成一种“标尺竞争”,即营商环境竞争[2]。营商环境优化成为地方政府竞争的一种手段(阮舟一龙等,2020),这种考核机制迫使地方政府付出大量建设成本,不利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总之,当营商环境水平较低时,各级政府出于考核压力会付出大量建设成本,此时营商环境成本效应大于促进效应,负面作用占据主导地位。而随着营商环境的不断优化,企业制度性交易成本降低,市场竞争加快,劳动生产率提升。对区域而言,良好的营商环境说明地区具备吸引外资的基础条件,能够提高双向投资水平,加快产业集聚,进而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正向作用。据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营商环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呈U型关系。

2.2 双元创新调节机制

营商环境作为一种制度环境是否有利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还受到双元创新水平等技术因素的影响。Turner等[19]指出双元创新包括探索式创新和利用式创新。其中,探索性创新不是对现有技术的简单改造,而是进入一个新技术领域创造新产品和新服务;利用式创新则是指在现有技术的基础上逐步对产品进行改进。探索式创新和利用式创新在我国经济发展不同阶段所发挥的作用不同。在要素驱动阶段,利用式创新更强调短期目标,成为国家经济赶超的有效抓手;而在创新驱动阶段,探索式创新更侧重长期可持续发展,成为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20]。

(1)探索式创新主要从两个方面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一方面,探索式创新可以帮助企业突破现有知识结构,打破核心技术依赖,为企业带来竞争优势。另外,探索式创新本身具有难以模仿的特性,可以形成企业核心竞争力,促使企业通过探索式创新生产节能环保产品,减少能源消耗和环境污染,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21]。另一方面,探索式创新需要企业在前期投入大量成本,但由于其具有风险高、周期长等特征,使得成本效应占据主导地位,不利于经济高质量发展。

探索式创新能够强化营商环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U型关系,表现为探索式创新水平越高,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U型关系越陡峭。一方面,当营商环境水平较低时,地方政府出于考核压力会为营商环境建设投入大量成本,成本转换为产出存在一定的滞后性,所以营商环境的促进效应难以有效发挥,从而不利于经济高质量发展。此时,企业进行探索式创新成本高、见效慢,若市场上缺乏专利等知识产权保护措施,企业权衡利弊后开展探索式创新活动的积极性不高,由此强化了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负面影响。另一方面,随着营商环境水平的不断提升,其为创新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环境,基础设施、人力资本、法治及金融等因素的相互作用有利于促进全要素生产率提升和经济高质量发展。当前,我国经济正面临新旧动能转换,国家日益重视创新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而探索式创新有利于驱动产品和服务质量升级,加快新旧动能转换,因此有助于强化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正向影响。据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探索式创新对营商环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U型关系起正向调节作用。

(2)利用式创新从以下两个方面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一方面,利用式创新具有低成本竞争优势,使得投入相同要素可以获得更多产出,有利于提高劳动生产率和经济效率,将产品和服务转化成经济效益,进而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另一方面,低成本优势会加剧市场竞争,使企业难以维持经济效益。过度采用利用式创新还会形成技术依赖,使国家丧失自主创新能力[22],且只能带来短期效应,不利于经济长期可持续发展。

利用式创新能够强化营商环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U型关系,表现为利用式创新水平越高,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U型关系越陡峭。一方面,当营商环境水平较低时,政府会付出大量成本优化营商环境,由于成本效应存在一定的时滞性,会不利于经济高质量发展。这是因为,利用式创新的低成本优势会吸引大量企业进行模仿式创新,导致市场竞争加剧,而由于缺乏政府相关政策扶持,使得竞争效应远超促进效应,导致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负面影响;另一方面,当营商环境提升到一定水平时,良好的营商环境可以提高双向投资水平,降低企业生产经营中的各种制度性交易成本,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在良好的营商环境下,政府开始重视利用式创新的作用,加大对企业利用式创新的扶持力度,促使企业利用低成本优势与累积效应提高劳动生产率和资源利用率,提升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正向促进效应。据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3:利用式创新对营商环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U型关系起正向调节作用。

综上,本文构建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理论模型Fig.1 Theoretical model

3 研究设计

3.1 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2012-2019年中国内地30个省份(西藏因数据不全,故未纳入统计)为研究对象,数据来源于历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和EPS数据库。由于部分年份少数指标数据不全,故采用差值法补全,如2018-2019年国有、全社会和第三产业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中的行业固定资产投资额等数据。

3.2 变量定义

(1)被解释变量:经济高质量发展。主要采取单一指标和综合指标两种方式进行测量,单一指标包括全要素生产率、发展与民生指数[23],学者多采用全要素生产率作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代理指标[24],本文亦同。计算过程如下:第一步,计算投入和产出指标数据。投入指标主要包括劳动力、资本投入和能源消耗量,其中劳动力指标选取上一期与本期年末从业人数之和的均值。借鉴单豪杰[25]的算法,利用永续盘存法计算资本存量以表征资本投入。产出指标包括地区生产总值和非期望产出。其中,地区生产总值以2010年不变价格计算地区实际生产总值,非期望产出主要包括工业废水排放总量、固体废弃物排放总量和工业废气(SO2)排放总量,采用熵值法计算综合污染指数以表征非期望产出。第二步,借助DEAP2.1软件,使用DEA-Malmquist指数法测算中国内地30个省份2012-2019年的全要素生产率。

(2)解释变量:营商环境。基于“十三五”规划纲要提出的“市场、政务、法律政策、人文”4个维度[18],以及“十四五”规划纲要提出的“深化简政放权、放管结合、优化服务改革,全面实行政府权责清单制度,持续优化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17],本文将市场化、便利化、法治化、国际化作为营商环境的一级指标。参考李志军等[15]、张三保等[16]、冯涛和张美莎[26]的研究,对部分指标加以改进形成二级指标和三级指标,最终形成我国省域营商环境评价指标体系。具体地,要素市场维度增加土地和人力指标,双向投资加入技术引进指标,非国有经济比重衡量替换为“1-国有固定资产投资/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司法服务替换为律师从业数,对外开放改为进出口贸易总额/地区GDP,引进外资采用外商直接投资总额/地区GDP进行衡量。对指标进行正向或负向标准化处理,再通过熵值法得到各指标权重,具体指标定义及属性见表1。

表1 营商环境评价指标体系Tab.1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business environment

(3)调节变量:探索式创新和利用式创新。根据探索式创新和利用式创新的特点,本文借鉴钟昌标等[27]的研究,采用发明专利申请授权数与GDP的比值衡量探索式创新,采取实用新型和外观设计专利申请授权数之和与GDP的比值衡量利用式创新。

(4)控制变量:数字化水平、经济发展水平、产业结构和环境规制。本文设立以上控制变量主要是基于以下几点考虑:①数字化水平越高,数据驱动经济发展的潜力也就越大,反映了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理念;②经济发展水平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发挥重要支撑作用;③随着国家经济发展水平的迅速提高,产业结构不断优化升级,反映了协调发展理念;④环境规制表现为资源节约和环境友好,反映了绿色发展理念。各控制变量测度如下:数字化水平以第三产业中的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行业固定资产投资占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的比重表示,经济发展水平采用平减后的地区人均GDP衡量,产业结构水平采用第三产业与第二产业产值的比值表示[28],环境规制采用环境污染治理投资总额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表示。

3.3 模型设定

考虑到有可能遗漏重要解释变量,本文采用系统GMM动态面板模型对变量进行估计,将营商环境滞后一期作为模型工具变量,以克服变量之间的内生性问题。为检验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非线性影响,本文构建如下模型:

Highqit=β0+β1Highqit-1+β2BEit+β3BE2it+λZit+εit

(1)

为检验双元创新的调节效应,本文构建如下模型:

Highqit=β0+β1Highqit-1+β2BEit+β3BE2it+β4BEit×TSit(LYit)+β5BE2it×TSit(LYit)+β6TSit(LYit)+λZit+εit

(2)

其中,TSit(LYit)代表调节变量,表示i地区t年的探索式(利用式)创新水平;BEit×TSit(LYit)代表营商环境与探索式(利用式)创新的交互项,BE2it×TSit(LYit)代表营商环境平方项与探索式(利用式)创新的交互项,其它变量与模型(1)保持一致。

4 实证检验

4.1 描述性统计分析

各变量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见表2。从中可见,整体上看,2012-2019年中国各省份经济高质量发展均值为0.988,最小值为0.810,最大值为1.237,说明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不高,不同省份之间差异较大。营商环境均值为0.321,表明我国各省份营商环境水平有待提升。探索式创新水平均值为0.357,最小值为0.030,最大值为2.392。利用式创新水平均值为1.995,最小值为0.005,最大值为8.035。这表明,我国各省份双元创新水平均存在显著差异,部分省份创新能力有待提升。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2012-2019年)Tab.2 Descriptive statistical analysis results of variables(2012-2019)

4.2 回归分析

(1)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非线性影响。本文运用动态面板GMM模型,逐步加入控制变量,利用2012-2019年中国省际面板数据实证检验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非线性影响,结果见表3。由表3可知:AR(1)的P值均小于0.10,AR(2)的P值均大于0.10,Sargan检验值P值均大于0.10,说明本文选取的工具变量有效。模型(1)~模型(5)显示,营商环境平方项BE2系数显著为正,表明本文回归结果稳健可靠。另外,经济高质量发展滞后一期L.Highq值显著为正,说明我国各省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是一个循序渐进的提升过程,预示了动态面板模型估计的正确性。根据Haans等[29]的判断,由模型(5)结果可知,营商环境BE系数显著为负(-0.348***),BE2平方项系数显著为正(0.616***),左端斜率为负(-0.117),右端斜率为正(0.472), U型曲线拐点(0.312)在BE取值范围[0.217,0.695]内,均符合U型曲线所要求的各项条件,说明营商环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呈显著U型关系,假设H1得到验证。查阅资料发现,我国大多数东部省份和少数西部省份已经跨过拐点,其它省份均未达到拐点。由于东中西部地区经济实力悬殊较大,营商环境建设投资成本也不同,使得东部地区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起促进作用,而中部和大多数西部省份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起阻滞作用。因此,我国中部和西部地区应加大营商环境建设力度,促进营商环境水平不断提升,抵消营商环境建设成本带来的负面影响,强化其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促进效应。

表3 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回归结果Tab.3 Regression result of business environment on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2)双元创新对营商环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关系的调节效应。U型或者倒U型曲线调节效应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曲线拐点是向左还是向右移动;二是曲线形状变得更平缓还是更陡峭。本文沿用Haans 等[30]关于U型曲线的测度方法,检验双元创新对营商环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关系的调节效应。首先,构造二次函数Y=β0+β1X+β2X2;在此基础上,加入调节变量Z、Z与X以及Z与X2的交叉项,得到Y=β0+β1X+β2X2+β3XZ+β4X2Z+β5Z,可得拐点X*=-(β1+β3Z)/2(β2+β4Z),对Z进行求导,得出X*/Z=(β1β4-β2β3)/2(β2+β4Z)2,曲线拐点受到β1、β2、β3、β4和Z的影响,且从一阶导数公式可以看出,分子β1β4-β2β3的符号决定曲线拐点移动方向。当β1β4-β2β3<0时,曲线拐点向左移动;反之,曲线拐点向右移动。β4(二次项与调节变量交互项系数)决定曲线形状变化。当β4>0时,高创新水平使得U型曲线变得更陡峭、倒U型曲线更平缓;当β4< 0时,高创新水平使得U型曲线更平缓、倒U型曲线更陡峭。

表4列示了双元创新调节效应检验结果。从中可见,AR(1)P值均小于0.10,AR(2)与Sargan检验值P值均大于0.10,验证了本文所选工具变量的有效性,且动态面板模型设定合理。模型(1)、模型(3)分别用于检验探索式创新和利用式创新对营商环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关系的调节效应。模型(1)结果显示,营商环境的平方项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交互项系数显著为正(17.922***),表明探索式创新对营商环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U型关系起显著正向调节作用。拐点平移判别式β1β4-β2β3=-1.050(<0),表明探索式创新的调节作用使得U型曲线拐点左移并提前出现;另外,β4=17.922(>0),表明探索式创新的调节作用使原来的U型曲线变得更加陡峭,假设H2得到验证。由模型(3)结果可知,营商环境平方项与利用式创新交互项系数显著为正(7.329***),表明利用式创新显著正向调节营商环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U型关系。根据拐点平移公式β1β4-β2β3=0.863(>0)可知,曲线拐点在原先U型曲线的基础上向右平移并延迟出现,且β4=7.329(>0),表明当利用式创新水平提升到较高程度时,U型曲线变得更陡峭,假设H3得到验证。此外,表4模型(2)和模型(4)分别为探索式创新和利用式创新取对数值时的调节效应回归结果,其结论均支持假设H2和H3,表明本文研究结果比较稳健。

表4 探索式创新与利用式创新调节效应检验结果Tab.4 Test results of moderating effects of explorative innovation and exploitative innovation

4.3 稳健性检验

为避免因变量选取导致结果发生偏差,本文将营商环境综合指数替换成4个一级指标,并检验其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根据Haans等[29]的判断标准,由表5可知,模型(1)、(3)显示市场化(BE_mar)和法治化环境(BE_law)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呈倒U型影响,模型(2)、(4)显示便利化(BE_fac)和国际化环境(BE_int)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呈U型影响。这表明,在营商环境优化初期,各级政府投入大量资源可使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得到显著提升。但当营商环境提高到一定水平时,市场化和法治化环境建设成本增加,一味加大投入并不能产生显著经济效益,甚至还有可能存在市场失灵和逆全球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阻滞效应。此时,便利化(BE_fac)和国际化环境(BE_int)对经济高质量发展起主导作用。由表5和表6可知,便利化(BE_fac)和国际化环境(BE_int)对经济高质量具有显著正向影响,探索式创新和利用式创新调节效应回归结果与营商环境整体检验结果保持一致,假设H1、H2和H3依然成立。

表5 营商环境4个一级指标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回归结果Tab.5 Regression results of four first-level indicators of business environment on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表6 双元创新对营商环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关系的调节效应Tab.6 Moderating effect of ambidextrous innovation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business environment and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5 结论与启示

5.1 研究结论

本文以2012-2019年我国内地30个省份为研究样本,选取市场化、便利化、法治化和国际化4个维度构建营商环境评价指标体系,实证检验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非线性影响,考察双元创新对营商环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关系的调节效应,得出如下结论:①营商环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呈现“先抑后扬”的U型关系,大多数东部省份和西部部分省份在少数年份跨过拐点,其它省份基本位于拐点左侧;②双元创新对营商环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U型关系起显著正向调节作用。当探索式创新水平较高时,U型曲线变得更陡峭并导致曲线拐点提前出现。当利用式创新水平较高时,U型曲线变得更陡峭并导致曲线拐点延迟出现。此外,稳健性检验结果表明原假设依然成立。

5.2 贡献与讨论

(1)已有研究得出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显著促进作用,如蔡璐[13]采用空间计量模型证实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各维度有积极影响。本文从非线性角度出发,得出营商环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呈显著U型关系的结论,并考虑了营商环境的不同维度,指出当营商环境水平较低时,各级政府会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加大人财物资源投入力度,为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付出大量建设成本,此时营商环境不利于经济高质量发展。而随着时间推移,当营商环境水平较高时,良好的营商环境可以降低企业生产经营过程中的各种制度性交易成本,提高双向投资水平,从而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2)现有研究仅考虑了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如马忠新[30]基于历史文化视角,证实营商制度对民营经济发展速度和质量具有显著正向影响,类似研究还包括王雨飞等[31]。本文发现,探索式创新和利用式创新对营商环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U型关系均具有显著正向调节作用。首先,当营商环境水平较低时,由于探索式创新存在成本高、风险大和外部溢出等特点,使得企业不愿开展探索式创新,此时投入资源存在一定的滞后性,难以发挥探索式创新的积极作用,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具有负面影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营商环境的积极效应逐渐显现,企业从要素驱动、投资驱动转向创新驱动,此时探索式创新强化了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其次,当营商环境从低水平过渡到中等发展水平时,利用式创新的低成本优势加剧了营商环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负面影响。而当营商环境超出一定水平值时,良好的营商环境降低了各种制度性成本,利用式创新受到政府高度重视,企业可以依靠低成本竞争优势提高资源利用效率,进而强化其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

5.3 实践启示

本文提出如下启示:第一,政府需要继续采取“放管服”等措施,处理好其与市场、社会的关系,减少生产经营过程中的各种制度性交易成本,切实解决企业诉求,为企业提供更加便利的营商环境,进而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第二,完善营商制度建设,提高双向投资水平,重视对外开放,加强国际贸易,降低交易成本,从而实现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第三,各级政府应积极响应国家号召,营造良好的创新环境,为科技型中小企业提供更多政策扶持和补贴激励,为企业搭建创新链、产业链和资金链,不断提升企业双元创新水平,突破技术瓶颈,助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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