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转型的转基因和基因重组

2022-05-10 14:30谭天
媒体融合新观察 2022年2期
关键词:转基因融媒体基因

摘要:媒体转型需要从根本上进行转变,这就涉及到媒体基因改变这一重大问题。能不能转?如何转?能否转好?本文运用基因技术理论,探讨媒体基因和转基因问题,提出融媒体基因重组的设想。

关键词:融媒体 基因 转基因 基因重组

当今,传播形态和媒介生态的不断变化促使传媒做出相应的调整,有微调改良也有重新布局,有传统媒体也有新兴媒体。而对其做基本性质改变的人们把它比喻为“转基因”,转基因的原理是将人工分离、修饰过的优质基因、导入到生物体基因组中、从而达到改造生物的目的。媒体能通过转基因来实现改造自己并使之达到更好发展的目的吗?我们不妨来探讨一下。

一、媒体中的基因与转基因

关于媒体的基因和转基因,近十年已有不少媒体人和学者进行了探讨。例如媒体基因:超越电视边界,重组媒体基因(高蔚东,2013);电视发展新媒体期待转基因(张晨、马良,2013)。基因重组:媒体的深度融合及“下一代媒体组织”的产生(高阳、原平方,2013);芒果TV从电视台基因中突变成长(罗樊,2014);打造適应新型主流媒体融合发展的组织基因(夏宁,2016);电视媒体融入网络基因(孟怀东,2016);让融合发展成为媒体文化基因(单士兵,2017)。媒体融合:基因变异非自己一点点长成不可(王冰,2018);用创新基因为传统媒体赋能(马利,2019);植入新兴媒体基因,创新媒体传播内容(王怀广,2019);移植新媒体基因打造有影响力的新型主题报道(陈琛、高健,2020)。

然而,大多数研究者对基因这一概念的科学定义认知还是模糊的。基因是遗传的基本单元,是DNA或RNA分子上具有遗传信息的特定核苷酸序列。基因通过复制把遗传信息传递给下一代,使后代出现与亲代相似的性状。也通过突变改变自身的缔合特性,储存生命孕育、生长、凋亡过程的全部信息,通过复制、转录、表达,完成生命繁衍、细胞分裂和蛋白质合成等重要生理过程。生物体的生老病死等生命现象都与基因有关,它也是决定生命健康的内在因素。因此,基因具有双重属性:物质性(存在方式)和信息性(根本属性)。所以说不少研究者研究的媒体基因并非真正的基因,而只是一些媒体的要素或特性而已。

研究媒体基因还要从媒体属性来分析。基因具有双重属性:物质性(存在方式)和信息性(根本属性),具有遗传效应的DNA片段,是控制生物性状的基本遗传单位。例如,电视媒体拥有基因方面的信息性和根本属性,也即具有遗传效应,能控制生物性状的基本遗传单位。但电视与互联网基因的存在方式是大相径庭的。

还有些专家学者对媒体的转基因展开研究:向传统媒体植入互联网思维,将其升级为具有互联网营销基因的传统媒体,这将使传统媒体的竞争力、可持续发展力大为提高,我们可把这一过程称为传统媒体的转基因进化(周伟,2014)。媒体融合是一场“转基因工程”,要把互联网的基因注入媒体,给媒体带来新的活力和发展动力(杨振武,2015)。媒体融合:没有范本的“转基因工程”(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编者按,2015)。短视频对视频生产力的“转基因”与再培育(彭兰,2019)。

在媒体的转基因必须要涉及到新媒体基因,即互联网基因,而许多研究者对此并不太熟悉。互联网基因源自于互联网的分布式结构,即开放性及其所形态的用户内容生产(UGC)。这些正好是传统媒体基因中所欠缺的,转基因本质上就是改变原有的基因。那么,媒体的转基因到底怎么转?我们先来看看下面的探索吧。

二、湖南卫视的转基因

大型历史纪录片《中国》于2020年12月7日在湖南卫视播出,现已播出第二季。这部纪录片讲述自春秋至盛唐,对今日中国最具有影响力的人和故事,并通过电影化的拍摄手法,再现中国历史群星的个人选择及闪耀瞬间,向大众展现中国精神、中国价值和中国力量。一位知名传媒专家惊呼道:万万没有想到湖南卫视也会做这样的节目,娱乐化不就是湖南卫视头上挥之不去的标签吗?人们已经把娱乐化视为电视湘军的基因。

这部纪录片的团队曾历时三年制作了《河西走廊》,豆瓣评分9.5分,堪称纪录片的经典之作。如今制作纪录片《中国》第一季用了5年时间,第二部用了2年,目前豆瓣评分8.3分。芒果台还邀请实力派和新生代知名演员和主持人加盟,如李雪健、沈梦辰、周涛、何炅等。《中国》以5.9K摄制、4K成片标准,每秒50格的升格拍摄,“画面偏冷色调,但画质尤为细腻,能够进一步强化仪式感。”从大脉络看大逻辑,以大写意绘大趋势,在故事结构、叙事方式和视觉呈现上都可圈可点。芒果TV这部纪录片较好地运用了演员和情景再现,弥补了叙事的时间断点,增强了故事的可视性。偶像与弹幕加强了互动,也让纪录片更适应互联网传播。

这是湖南卫视、芒果TV又一次成功出圈,他们不仅把纪录片拍成了电影大片,而且在这部片子里,观众不仅是旁观者,还是历史的亲历者。从感知美到领悟思想,除了“好看”,更展示着一部优秀纪录片的精神价值和文化担当。历史学家沙武田认为,《中国》是一部影像大纲式的中国历史。现在不少年轻人不喜欢历史更不懂历史,心胸狭窄,格局很小。“了解自己从哪里来,几乎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好奇心。”一部好的纪录片甚至能够比书籍更加引起年轻人的共鸣与深思。

纪录片《中国》第二季将延续第一季叙事与选题思路,在宏大的历史进程中,选择那些对后世中国带来了深远影响、极富代表性和时代意义的人物与事件。片子往往截取在当时具有开创性、转折性或标志性的重要节点,在第1集《惊变》中,我们真正认识伟大的诗人李白和杜甫。把诗人的命运置于历史变迁中,诗人变得更加立体鲜活;把诗人的作品置于时代背景下,让我们更能理解那些不朽的诗句。纪录片《中国》这种叙事风格让我们走近历史人物走进文学作品,不过它还是传统纪录片的制作方式。纪录片与综艺节目是不同的文化基因,从娱乐立台到纪录片或新闻立台是一种文化转向,在转基因工程还只是一小部分,而纪录片《中国》也仅仅是局部尝试和探索。

湖南卫视真正的转基因工程是在芒果TV,作为视频网站虽然在规模上不能与三大视频网站匹敌,但已从传统电视转向了网络视频。只是它的内容生产还是PGC,而且开放性十分有限,还只是一个网络电视台。相比之下,湖南娱乐频道进军NCM,则具有更多的互联网基因。它从内容转向服务,从生产转向传播,是比较大的转变动作。

三、头条要年轻人,B站要中年人

年轻是互联网的常态,年轻化即创新性。今日头条平台要求年轻化是生存发展的需求,而年轻化的平台也是所有用户都愿意看到的。这里的年轻化不是指年龄,而是指创作者和作品,如果今日头条的内容老化,这个平台也是看不到未来没有希望的。看来今日头条发展是遇到了瓶颈,面对B站活力十足的进攻,头条略显老态,似乎年轻人都跑到B站去了。然而,与此同时有意思的是B站刚好相反,他们希望能吸引更多的中年人。

我们试想,一个老年人看三个小时的短视频和一个年轻人看一个小时的文章,到底谁的价值更大呢?北大胡泳教授撰文《视频正在“吞噬”互联网》,我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我再看看2021年今日头条百大人气作品,我随意挑了一個“花都兄弟”(以为是广州的花都),其实就一吃播。当然,也有不少人气作品是优质的高端的,比如知识类作品。因此,我认为头条平台老年化只是表象,算法驱动下的低端化甚至低俗化恐怕才是症结所在。当然一味阳春白雪也会曲高和寡,问题是如何在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才是头条真正要解决的问题。

过去今日头条能够以极快的速度发展起来,源于头条拥有数量繁杂的内容生产者,内容丰富度较高,适合大部分用户群体阅读习惯。同时基于精准的推荐算法,今日头条能够准确地掌握用户阅读喜好,根据用户经常点的标题与内容,推荐相关文章。但这一逻辑同样也导致今日头条陷入“标题党”丛生的乱象之中,这些“标题党”因为更易吸引用户点击反而能获取更多流量,而一些优质的文章则被算法不断降低权重。在这种恶性循环下,优质内容创作者不断出走,平台内容质量持续下滑。

我想头条平台的运营者应该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问题是如何重新定义优质内容?如何进一步优化推荐算法?他们的思考维度还是基于大数据,问题是这样的大数据是基于现有算法产生的呀。我认为,如何走出算法牢笼从而避免成为“算法囚徒”是头条平台应该考虑的另一个更重要的维度。这也是中央网信办治理算法的原意,算法不是万能的,我们也不应该成为数据的奴隶。如何引导、培育和推荐高端的小众的更加丰富的优质内容,恐怕是2022年头条平台主攻的方向。

有朋友跟我说,低端才有流量呀,看看中国网民的受教育程度,跟低端内容是相匹配的。我并不完全排斥低端,我反对的是全是低端,没有中高端的低端化,只有低端是没有出路的。朋友又说平台只管赚钱,还管你有没有出路?其实不然,平台发展的天花板不是来了吗?不然也不会嚷嚷着要年轻化,平台也要优质内容,试问光是低端能有优质内容吗?年轻化也意味着受教育程度意味着对优质内容的追求对高端消费的需求。当然,这里还有一个对高端的定义,高端不是曲高和寡,而是对高品质生活和高层次文化的追求。

其实,头条要解决的问题不是年轻化,而是如何生产更多高端优质内容?在创造更多优质内容方面,今日头条方面计划在未来三年,不论从流量、分成等资源扶持上,还是运营服务上,都大幅增加对原创优质作者和内容的倾斜,让更多信息表达或审美体验出众的好内容呈现给头条用户。并且为了有效辨别优质内容,平台在未来几个月还将邀请用户中各领域的“100万”名行家,成为“内容品鉴官”。智慧在民间,生机在生态,找准优质平台才能突破平台发展的瓶颈。头条向左,B站向右,其实都是拾遗补缺,取长补短,你说它改变部分基因或者转基因也行。

四、媒体转基因难,转好更难

媒体的基因能不能转?如何转?是一个更为复杂的问题。李彪对此表示并不乐观:“基因是一个物种区别于另一个物种本质的特征和秘密,媒体融合试图在传统媒体上嫁接新媒体的做法很难成功,因为两个介质属于两个不同‘物种,从底层技术架构上讲,传统媒体是‘广播式的散点状传播结构,而网络媒体则是网型的拓扑结构,即两者底层的DNA都不相同。传统媒体转型不顺很大程度上是自身的基因与新媒体的基因不兼容造成的,互联网基因并不是传统媒体所能简单嫁接来的,除非另起炉灶。”[1]

很多人认为互联网这样的新媒介只不过改变了信息的储存和获取方式,传统媒体可以通过新瓶装旧酒的方式将自己的内容生产方式移植到互联网上。可事实上,互联网这样的新媒介不仅仅是从信息到思想的新容器,它也将改变创造信息和思想的方式。从AOL和时代华纳“世纪并购”的失败中,我们看到了新旧媒体的基因排异。

那么,有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呢?还是有的,如浙江日报报业集团的传媒梦工场一开始就区别于传统媒体常用的体制内发展方式,实行体制外孵化方式,大多数人都来自传统媒体以外的人员,如果浙江日报报业集团内部的人员想进入梦工场,必须放弃体制内的身份,正是这种和浙报集团的传统业务相对独立、相互区隔的做法,才使得传媒梦工场有了新媒体的基因,对创新工场、虎嗅网、知微、点触科技、微拍、优微等十几个项目的投资均获得一定的成功。笔者也曾在电视与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研究中,提出“体外循环”的融合策略。

传媒大变局下的媒体大并购和基因重组也在不时上演(李庆,2013),然而,由于体制和意识形态的原因,通过并购和“体外循环”实现转基因或基因重组并非易事,目前只是在非新闻领域有所作为。所以,媒体转基因理论上是可以的,但实际上是一项十分困难且复杂的系统工程。可以说,媒体的转基因需要满足一些基本条件方可实现。

媒体的转基因还有一个理论问题要解决,就是如何界定媒体的基因,在媒体身上那些与生俱来的遗传密码中,哪些是优良的,可以传承的;哪些是过时的,需要改变的。还有一些是由媒体自然属性所形成的基因,比如印刷媒体是很难转向电子媒体的基因的,这是由它的媒介信息传播特性所决定的,是无法改变的。因此,首先要界定媒体基因的内涵,其次要确定哪些基因可以转,哪些不能转。这些工作都是媒体转基因前的基础工作。

媒体融合是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的融合,转基因实际上转向拥有更多的互联网基因,但它不可能全部而只能部分拥有互联网基因。传统媒体是转向新型媒体而非新兴媒体,这一点要有清醒的认识。在媒体转基因的过程中,不仅需要植入互联网基因,还要接纳互联网思维。那么,什么是互联网思维呢?笔者曾经概括出互联网思维的三大要义:颠覆性创新、开放中博弈、合作中共赢。[2]

即使媒体转基因可行,还有一个实际问题,那就是转基因能否让媒体成功转型?能否让媒体向好发展?其实,媒体转基因有利也有弊,转得好自然好,转得不好则反受其害,如转基因食品。诚然,媒体转基因是困难的,而更重要的还在于能否转对转好,从而让媒体发展突破瓶颈走出低谷再创辉煌。

五、融媒体建设即是基因重组

前面说到在传统媒体转型中,转基因是非常困难的。因为转基因最重要的也是先决条件就是需要适合转基因的体制和机制,媒体制度决定媒体属性,媒体属性决定媒体基因。新媒体基因要植入传统媒体会出现基因排异现象。排异现象是指生物体对非己的物质会产生排斥性的抗体,如将A型血输入B型血的人体内,B型血人体就会产生抗体。人体有排异现象,媒体也有排异现象。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传统媒体做新媒体不易成功。

那么,传统媒体的转基因是不是没戏了呢?也不是,因为媒体不是铁板一块,它可以有多重属性和多元构成,新闻与非新闻的属性就不一樣,内容产品与服务产品也不一样。例如新闻是需要管控的,是中心化的,与新兴媒体的去中心化是格格不入的,因此植入互联网基因会出现基因排异现象。不过,在非新闻部分在经营服务方面可以采用“体外循环”的办法。也就是说传统主流媒体在经营服务领域可以进行体制外运作,比如建立开放的市场化的产业实体,即开办各种公司,而在体制外这部分是较为容易实现转基因的。

其实更准确来说,当今的融媒体不是小打小闹,而是深度融合,深度融合是需要基因重组的,可以说真正的融媒体建设就是基因重组。基因重组指在生物体进行有性生殖的过程中,控制不同性状的基因重新组合。融媒体是指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的融合,实际上就是新旧媒体的两种不同基因的组合,从而打造成新型媒体,新型媒体就是基因重组的结果。不过,在基因重组过程会出现一种情况,就是基因变异。

基因变异是指基因组DNA分子发生的突然的可遗传的变异。基因虽然十分稳定,能在细胞分裂时精确地复制自己,但这种稳定性是相对的。在一定的条件下基因也可以从原来的存在形式突然改变成另一种新的存在形式,就是在一个位点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新基因,代替了原有基因。融媒体也会出现基因变异的情况,问题是变好还是变坏,这就要看融媒体管理者的把握了。基因变异受很多因素影响,是客观存在的一种挑战。我们很难阻止它的变异,但我们可以努力让它往好的方面改变,让它变得更好,这是融媒体建设过程中的一个重要课题。

诚然,媒体的基因重组是一项极其复杂的基因工程,它既需要良好的外部环境和政策支持;还需要媒体内部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外因是通过内因起作用的,基因重组需要媒体的内生力。然而,传统媒体存在的内卷化是媒体基因重组的一大障碍。内卷是一个社会学术语,意指社会文化模式发展过程中的停滞。传媒发展也存在内卷化问题。“内卷化使得一些传统媒体变得封闭而保守,是融媒体建设和媒体转型的一大障碍。”[3]由此可见,媒体要走出内卷化才有可能实现基因重组。

是“+互联网”还是“互联网+”?是新瓶装旧酒还是脱胎换骨?既需要至上而下的顶层设计,也需要至下而上的群众智慧。我们对媒体转基因的态度是,坚守该坚守的,改变该改变的,融媒体基因重组的原则是“守正创新”。

注 释:

[1]李彪.未来媒体视域下媒体融合空间转向与产业重构[J].编辑之友,2018(3):44.

[2]谭天.“互联网思维”深受推崇背后[J].人民论坛,2014(6):55.

[3]谭天.走出内卷化陷阱 加快融媒体建设[J].媒体融合新观察202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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