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洛夫廖夫老爷们》中“扁平人物”形象分析

2022-05-13 11:34崔雅莹
名作欣赏·学术版 2022年4期

摘要:谢德林是俄国19世纪杰出的现实主义作家,他的长篇小说《戈洛夫廖夫老爷们》是一部不朽的讽刺作品。作者敏锐地捕捉到农奴社会罪恶的根源并逐层加以揭示,塑造了一批“扁平人物”,着重表现人物性格的单一、鲜明,刻画戈洛夫廖夫家族成员的贪婪悭吝、伪善恶毒,无情地揭露和讽刺19世纪下半叶俄国社会的腐败堕落。

关键词:谢德林 《戈洛夫廖夫老爷们》 扁平人物

萨尔蒂科夫·谢德林是俄国19世纪杰出的现实主义作家,他创作了一系列充满讽刺意味的作品,无情地揭露和嘲讽了俄国农奴制度下人性的扭曲、社会的腐败,抨击了沙皇政府的种种罪行,被同时代的人誉为“俄国社会生活的检察官”。

谢德林著名的长篇小说《戈洛夫廖夫老爷们》创作于19世纪70年代,作者以入木三分的讽刺笔调描绘出戈洛夫廖夫家族三代人贪婪吝啬、腐化堕落、自相残杀的家族灭亡史。学界多从讽刺手法、叙述特色、典型形象等角度对小说进行深刻的剖析。有学者在探究小说中的人物形象时曾指出,几个主要人物都是扁平人物,他认为:“这既符合谢德林理性中对这类人物的认识,因而想使他们成为不齿于人类的形象,也符合作者一贯的讽刺手法。”a但笔者认为,小说中既有纯粹的“扁平人物”,也有不完全贴合“扁平”特征的人物,后者短暂性地脱离了既定轨道的束缚,表现出原有范畴外的特征。两种人物类型互为补充、共同作用,承载着作品深层次的审美价值。

这里所论及的人物分类,是17世纪英国小说家福斯特在其著作《小说面面观》中提出的:“扁平人物有时也称为类型人物,有时也叫漫画人物。其最纯粹的形式是基于某种单一的观念或品质塑造而成的,当其中包含的要素超过一种时,我们得到的就是一条趋向圆形的弧线了。”b相较之下,“圆形人物”具有丰满、圆润的立体感,而“扁平人物”则表现为性格单调扁平,几乎无变化,表现模式程序化。在这部作品中,作者塑造的主要是纯粹的“扁平人物”及圆形化的人物。

一、純粹的“扁平人物”

文学作品的思想情感、主题意义的表达和外现有赖于作者对人物形象的精心刻画。在《戈洛夫廖夫老爷们》这部作品中,谢德林的创作目的是讽刺性地揭露俄国社会的变质腐化,他所刻画的人物形象则是从腐败的生存土壤中衍生出来的、泯灭复杂人性、独留极端性格的“扁平人物”,该类型人物的主要特点是一成不变和格外鲜明的性格特征,形象趋于类型化。读者容易记住这一人物形象,自然也能解读出人物形象背后蕴含的讽刺意味。

《小说面面观》中对“扁平人物”独特的存在价值也有论述:“当作者想集中全部力量于一击时他们最是便当,扁平人物对他会非常有用,因为他们从不需浪费笔墨再做介绍,他们从不会跑掉,不必被大家关注着做进一步的发展,而且一出场就能带出他们特有的气氛。”c在《戈洛夫廖夫老爷们》这部作品中,作者对人物形象进行绝对的、极端的丑化,完全忽略人性中善恶交织和相互矛盾的特性,以细致入微、充满憎恨的笔触,将所有丑恶、可憎的人性特点夸张放大,集中到书中人物身上。

小说成功地塑造了一个反面典型——犹杜什卡,他的原名叫波尔菲里,由于天性伪善、见利忘义,其兄便称之为“犹杜什卡”“吸血鬼”。据书中注释:“犹杜什卡是译音,意思是小犹大。犹大是耶稣的十二个门徒之一,为了三十块银币出卖耶稣,这是叛徒的典型。”d单是这一名号,就给该人物设定了“背叛”“贪婪狠毒”的基调。

犹杜什卡从小就表现出成熟老到的聪明,把自己训练成一个合格的猎人,掩藏狠毒的本性,隐忍好胜的性情,敏锐地观察周围的一切。但最善于伪装的猎人,在捕捉猎物时也会露出自己凶狠、恶毒的本性。这一家三代人的死亡几乎都与他有关联。为了“名正言顺”地继承家产,他先后迫害了哥哥和弟弟。哥哥在外败光家产,无奈返家,在生活穷困潦倒之时,犹杜什卡乘虚而入,诱其酗酒,走向死亡。弟弟帕维尔卧病在床,时日不多,犹杜什卡以胜利者的姿态探望弟弟,对他危言相逼,将其逼至死路。犹杜什卡将母亲的财产哄骗到手后,就把她赶出家门,任其生死。就连对亲生儿子,他也毫无怜悯之心,第一个儿子被他逼得自杀,第二个儿子死于被流放的路上,第三个儿子一出生就像狗崽子似的被扔掉。此外,犹杜什卡无所不用其极地聚敛财富“,只要佃户多耕一寸地,多割一寸地的草,只要交租迟到一分钟,他就马上把他们揪了上法院”e。他还“给财务记账制定了一套极为复杂的制度:每一个戈比、每一件东西都要登二十本账册,再进行结算”f。他将自己的全部身心完全投入到对财富近乎病态的狂热追求中。

在所有人都被扔进坟墓后,犹杜什卡的周围变得空空如也,死的死,走的走,他彻底变成一个“老绝户”,终日活在自己的空话和幻想中。“喜欢以自己的幻想折磨人,使别人倾家荡产,孤苦伶仃,吸他们的血。”g哪怕是在幻想中,他也会想着怎样攫取更多的财富。

农奴制度下的戈洛夫廖沃村庄已经变成一个发脓长疮、毫无生气可言的黑暗王国,所有人因犹杜什卡而死,村庄早已变成一座暗无天日的坟冢,只有犹杜什卡竟还能够如鱼得水般贪婪地吮吸着污浊的死亡气息。他将“扁平人物”的唯一元素演绎得淋漓尽致,这也是作者的良苦用心之处。

二、“扁平人物”圆形化

“扁平人物”犹杜什卡的形象可谓深入人心,这有赖于其单调、鲜明的特征。此外,作者用较多笔墨刻画了另一个颇具代表性的人物——安宁卡。犹杜什卡尚可以明确归属为“扁平人物”,安宁卡却并不是纯粹的扁平人物,也不能归属于典型的圆形人物。从性格特征和表现模式来看,扁平人物的性格单调、表现模式程序化;圆形人物具有丰满、圆润的立体感,外在表现更贴合现实中人复杂多变、难以捉摸的特征。安宁卡出生在戈洛夫廖夫家族,她的性格特征及表现模式本应像犹杜什卡一样一成不变,本应沿循扁平人物的轨道一意孤行。但安宁卡抱着一丝逃离的幻想,妄想脱离家族的枷锁。从人物形象这一角度来看,安宁卡暂时逃离“扁平人物”的范畴,试图混入“圆形人物”的圈子,将她归于任何一种范畴都会破坏其本有的人物对象。

如上所述,安宁卡萌发的劳动幻想颠覆扁平人物特有的元素,表现出趋向多元素的态势,正是这一出乎意料的改变使她与扁平人物的范畴割裂开来。福斯特的人物检验标准将安宁卡排除在圆形人物的范畴之外——“检验一个人物是否圆形的标准,是看它能否以令人信服的方式让我们感到意外。如果它从不让我们感到意外,它就是扁的。假使它让我们感到了意外却并不令人信服,它就是扁的想冒充圆的。”h安宁卡的改变确实让读者眼前一亮,产生意料之外的新奇感,但她最后回到了戈洛夫廖夫家族,在一片虚空中了却此生,留给读者的“意外感”也随之消失殆尽。因此,将安宁卡这一人物形象视为“扁平人物圆形化”的代表不失为一种良策。“扁平人物圆形化”是纯粹的圆形人物之次级变体,是介于“扁平”和“圆形”之间的一种游离状态,这种尚未完成、正在进行的游离状态使人物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处境——既不属于性格单调乏味、表现模式程序化的扁平人物,也不属于性格复杂多变、不易琢磨的圆形人物。

安宁卡和柳宾卡是阿林娜的外孙女,她们的母亲安娜在年轻时与一个骑兵私奔,二人吃光了阿林娜的家产,忘恩负义的骑兵抛妻弃子,安娜离世后两个孤女就跟着阿林娜生活。小说的前半部分对两个女孩的描写寥寥无几,人物形象缺乏立体感。在戈洛夫廖夫家族乱作一团、被乌烟瘴气笼罩的时候,两个姑娘“对前途的一些模糊的打算使她们心烦意乱,在这些打算中,关于劳动的设想同关于玩乐的想法纠缠在一起”i。这个转变让读者看到不同于犹杜什卡的一面,两个女孩没有完全继承戈洛夫廖夫家族贪婪、空虚的传统,而是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关于劳动的设想”。

安宁卡是第一个意识到戈洛夫廖夫家族的生活就像是长了脓疮的人,这是她进入“圆形化”状态的第一步,她的性格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她完成了突破,不想被禁锢,不想一直置身于深渊,但“安宁卡不是那种人,意识到长了脓疮就能找到革新生活的动力,但是她并不蠢,她完全明白,驱使她永远离开的原动力是靠勞动过活的模糊幻想,而这幻想跟她目前这个外省女伶的现实处境之间,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j。安宁卡抱着靠劳动过活的模糊幻想决然地离开波戈列尔卡。但是她在充满死亡气息的环境里长大,所习得的气质和教养给不了她足够的资本去寻找心目中的美好,无法满足她的幻想。安宁卡是在所谓的“轻歌剧式”的贵族女子中学受的教育,那里的教育是大杂烩,她们所学的表演技能都是为了迎合上流社会。她误以为自己能够靠所谓的“劳动”过上美好生活,但无论什么样的生活在家族气息的熏染下都变为毫无意义的虚空。

“扁平人物圆形化”的第一步是思想上的突破,而在这之后却是举步维艰。戈洛夫廖夫家族的无形枷锁是与生俱来的,安宁卡困于其中,在“圆形化”的转变过程中试图挣脱其束缚,却终究摆脱不掉戈洛夫廖夫家族难逃的死亡命运。“模糊幻想”“不可逾越”“鸿沟”这些词汇被精妙地安插在安宁卡“圆形化”的必经之路上,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悲剧的命运。

回到家乡的安宁卡因为女伶身份而遭到周边人鄙夷、轻视的目光,在此之前,她以为自己没有出卖最宝贵的东西,她以为军官们的骚扰只是职业的陪衬物。“她暂时还没意识到这是公开出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而目前当她一时又感觉到自己是‘小姐’的时候,她简直恶心得要呕吐。”!1安宁卡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她解决不了眼前的困惑,只有再度逃离,她回到莫斯科继续女伶的演出生活。这时妹妹柳宾卡已经找到了栖身之所,在灯红酒绿中葬送了自己,并极力劝说安宁卡放下自己的坚守。安宁卡“并没有越出这种所谓表面的放荡第一步”,“整个夏季她严格地走着洁身自好的道路,坚定地保卫着她的‘宝贝’,仿佛是想向别人证明什么”!2。安宁卡固执地守护着自己视如珍宝的“贞操”,她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实际意义。而上流社会的人们习惯了顺从忍受的女伶,对于固守贞操的安宁卡,他们不择手段地打压折磨、威逼利诱,将她拖入污秽不堪的深渊。安宁卡逃到了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戈洛夫廖沃,那里才是她的归宿。

安宁卡出乎意料地放弃继续待在长了脓疮的戈洛夫廖沃这一念头,她试图通过劳动创造美好生活,不承想摆脱不掉家族“空虚”的枷锁。安宁卡无法摆脱的是

“扁平人物”的宿命,尽管尝试借由“圆形化”这一游离状态完成形象突变,但她的生命最终只停留在试图改变的过程中。

三、扁平人物的审美价值

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中提出了“圆形人物”和“扁平人物”的区分,以及各自所具有的内涵特征,为后来的学者提供了深入探研文本的理论视角。大多数批评家对于“圆形人物”的态度褒大于贬,性格丰满、形象立体的圆形人物每次出场都会展现不同的性格侧面,给人以新意,带来动态变化的持续审美体验,这样的人物形象与现实生活中的人物更加契合,因为读者认为:不可捉摸、深不可测的神秘复杂才是人性的代名词。但无论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文学作品中,读者也希望看到一些不受时空影响、性格纯粹的人物,这些纯粹的人物寄托着读者在变幻莫测的生活中对于“永恒不变”的美好愿望。扁平人物便是这样的存在。“人物塑造有静态型的,也有动态型或发展型的。......扁平的人物塑造方式,即某种静态的塑造人物的方式,只表现一个单一的性格特征,也就是只表现被视为人物身上占统治地位的或在社交中表现出的最明显的特征。”!3扁平人物不及圆形人物那般性格饱满,充满神秘感,但扁平人物所蕴含的审美价值和艺术魅力不容小觑。谢德林的《戈洛夫廖夫老爷们》是一件将作者的创作目的、艺术手法、语言运用完美和谐地杂糅在一起的至臻艺术品,而作者精心塑造的扁平人物则汲取、融合了作品蕴含的主题意义和美学效果,并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读者面前。

(一)传达主题意义

通常小说中的人物脱胎于现实生活,作家们更青睐于以不同的视角、侧面来凸显人性的矛盾和复杂,但谢德林有意将现实人的情感特征、内心世界淡化,使之抽离出现实之外,人物被安排为单一属性的载体,不再具有个体的丰富多样性,在故事情节中努力扮演好“扁平人物”角色的同时,也承载了意蕴深刻的创作目的。

“扁形人物的塑造,大多出于作家某种思想观念,人物自身的素质或特性一般都比较简单,几乎一望而知。扁形人物大体有两个审美特征:人物个性单一,或趋向类型化;艺术描绘夸张成分较浓,或趋向漫画化。”!4由此可以看出,作家塑造的“扁平人物”趋向类型化,可操作性强,在传达作品的主题思想时鲜明深刻、毫不含糊。在作品《戈洛夫廖夫老爷们》中,严格遵循讽刺准则的谢德林没有大肆宣扬自己对农奴制的愤懑不平,而以一种看似平和、身处局外的写作手法,将一个没落地主家族的毁灭史缓缓道来。将心中无法排遣的憎恨、恼怒拆解成碎片,投掷到作品的每个细微之处,借其锋利的边缘,划开农奴制虚假的面具,惊醒麻木呆滞的局中人,给当时的俄国社会一记重重的耳光。《戈洛夫廖夫老爷们》以一场看似荒诞、滑稽的悲惨闹剧揭露了悭吝、狠毒的阶级本性以及对人性道德的任意践踏,讽刺了当时俄国社会农奴制度下腐化堕落、阴暗可怖的社会局面。

(二)彰显美学效果

申丹在《叙述学与小说文体学研究》中提及了叙述学的“功能性”人物观,“将人物视为从属于情节或行动的‘行动者’或‘行动素’。情节是首要的,人物是次要的,人物的作用仅在于推动情节的发展”!5。持“功能性”人物观的俄国形式主义仅注重作品内部的各种建构技巧和规律,“人物只不过是叙事结构的一个副产品,也就是说,是一个建构性质而不是心理性质的实体”!6。所谓“建构性质”是相对于“心理性质”而言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戈洛夫廖夫老爷们》中的扁平人物是一种“功能性”的人物,其本身不具有特殊存在的意义,人物的性格和心理也没有独立存在的理由,它的价值是作为建构情节的一部分并在此基础上发挥本身的作用。谢德林刻意隐没人物性格多侧面、多层次的特点,忽视人物的“心理性质”,着重凸显人物的“建构性质”,旨在推动故事情节发展,深化人物、情节背后尖锐的讽刺效果。作者用讽刺的笔触,漫画式的艺术手段,将人物刻画成富有荒诞性、夸张性特点的扁平人物,他们性格单调,表现模式程序化,脱离现实生活中具有心理实质、具体可感的现实人,具有“建构性质”的人物异化赋予这部作品意蕴深远的美学效果。

四、结语

《戈洛夫廖夫老爷们》是一部不朽的讽刺作品,作者用精妙绝伦的艺术手法勾勒出典型的“扁平人物”犹杜什卡、“扁平人物圆形化”的代表安宁卡,“每个人物几乎都能用一句话来概括,可结果却给人一种深度人性的绝妙感觉”!7。它们是直击目标的利刃、是审美价值的载体——传达作者对俄国社会农奴制、地主阶级的冷嘲热讽,彰显“建构性质”的扁平人物给读者带来的审美体验。作品突出描写了戈洛夫廖夫家族的贪婪吝啬、伪善恶毒,无情地嘲讽了俄国社会的腐化堕落、阴暗恐怖,昭示着农奴制赖以生存的土壤已经腐败,农奴制自身也必然走向灭亡。

a赵明:《与死亡伴随的还能有什么?——〈戈洛夫廖夫老爷们〉谈片》,《固原师专学报》1995年第3期,第35页。

bchq〔英〕福斯特:《小说面面观》,冯涛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6年版,第61页,第62页,第72页,第65页。

defgijkl〔俄〕萨尔蒂科夫·谢德林:《戈洛夫廖夫老爷们》,张仲德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14页,第106页,第128页,第116页,第190页,第196页,第298页,第29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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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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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萨尔蒂科夫·谢德林.戈洛夫廖夫老爷们[M].张仲德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

[5]韦勒克,沃伦.文学理论[M].刘象愚等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10.

[6]张德林.论圆形人物与扁形人物——小说艺术论[J].文艺理论研究,1992(6).

[7]赵明.与死亡伴随的还能有什么?——《戈洛夫廖夫老爷们》谈片[J].固原师专学报,1995(3).

[8] Victor Erlich. Russian Formalism:History-Doctrine. 3rd Edition [M]. New Haven & London:Yale University Press, 1965.

作者:崔雅莹,西安外国语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俄罗斯文学。

编辑:曹晓花E-mail:erbantou2008@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