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俗世”到“奇人”

胡友三

五年级下册的习作单元编选了著名作家冯骥才先生的《刷子李》，该文选自经典短篇小说集《俗世奇人》。要想对《刷子李》这篇课文形成全面而深入的解读，就需要先对《俗世奇人》有所了解。

一、紧扣本源，先说说《俗世奇人》

《俗世奇人》描写的是民国初期天津卫码头一幅幅市井生活的画面，刻画了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底层人物形象，此为书名中的“俗世”;而这些底层人物，大都又身怀绝技，且有着特立独行的个性，此为书名中的“奇人”。整本书由多篇短篇小说汇聚而成，篇篇都有奇人奇事，从故事和语言的角度来看，充满了浓郁的天津卫风格。

入选教材的这篇《刷子李》，就是《俗世奇人》中一篇较为典型的代表性作品。冯骥才先生一直都是讲述故事的高手，每一篇故事都扣人心弦，异常精彩，生动曲折的情节，一波三折的故事，把每一个读者都吊足了胃口。而故事是为了吸引人，人物才是小说的灵魂。在整本《俗世奇人》中，我们能从结构紧凑的叙事过程中，提炼出相应的寓意，进而有所思考。

二、依循特征，再说说人物特点

《刷子李》一文刻画的自然是一位姓李的刷匠，有着高超的刷墙本领。开篇作者即交代屋子里压根什么都不用放，他就这么单坐着，就好像神仙一般快活。令人叫绝的是，他在刷墙时非要穿上一身黑衣，干完活，只要身上有一个白点都是失败的，这明显是在炫耀自己的本领，但也是“艺高人胆大”的表现。人本领大了，自然经历的事情也就多了，但作者并没有全部都写，这是短篇小说的体量和结构所决定的，作者只选择了一个具有戏剧性色彩的典型事例，一下子就将刷子李的本领高超以及为人处世的特立独行展现得淋漓尽致。

课文中除了刷子李这个主人公之外，还有他的一个徒弟曹小三，切不可小瞧了这个人物。这个人物在小说中不仅起到了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同时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课文中起到了反衬刷子李形象特点的作用。曹小三虽然是慕名而来，拜了刷子李为师傅，但对于师傅的神奇本领还是将信将疑。这种好奇其实也正是很多读者内心的真实想法，更是作者设计出这一人物的本质用意，就是要让读者依循着曹小三的心理活动，在作者所罗列的典型事例中一探究竟。作者冯骥才要的就是这样的人物，如果盲目相信，故事情节就无法向下发展。这就决定了曹小三一出场，其实就是带着读者一起走近刷子李。曹小三眼中的这位刷子李果然与众不同，派头十足，各种各样的规矩也是各不相同，自身的讲究也不少，最为突出的便是穿着黑色衣，刷着白粉墙。但是正如刷子李自己所言，半天下来，自己身上的黑衣服绝不会有半点的小白点。他身上的这件黑衣服，仿佛成为了不可侵犯的作品。

三、聚焦情节，说说故事的情节

小说的情节往往跌宕起伏，如果平淡地写下去，小说的意味就会完全消失。正当徒弟曹小三对师傅佩服得五体投地之时，他竟然发现了刷子李穿的黑衣服上有一个白点。刷子李的形象也即将随着曹小三的质疑，在读者心目中一并倒塌。在这个关键时刻，故事峰回路转，更为精彩的情节可谓是一个接着一个。刷子李就好像看穿了曹小三的心理活动，十分自信地解开了大家心中的困惑：原来黑衣服上的那个“白点”并不是白粉点，而是被自己烟灰烧出来的一个小洞。一切都真相大白，不仅故事中的曹小三一脸发懵，连故事外的读者也一起跟着如釋重负。

这就是冯骥才所说的“盯着故事”，以一种娓娓道来的方式讲述，看似漫不经心，却满是独特的精彩。

四、交融整合，梳理情节和人物之间的关系

故事情节设置如此精彩，再来关注小说中的两个人物特性。

刷子李是主人公，不仅刷墙的技艺高超，同时个性也非常鲜明。作者借助于一系列的个性化、细节化描写加以展现。无论是他那身有标志性的黑衣黑裤的行头，还是刷墙时流畅而娴熟的动作，亦或者是解密身上白点时悠然自得的言行动作，作者将一位身怀绝技的俗世奇人的形象特点跃然纸上，真可谓写神了。

此外，徒弟曹小三一旁的推波助澜、煽风点火，尤其是在发现白点时的动态、神情和心理活动，更是以对比、反衬的手法，将刷子李超凡脱俗的本领印在了每一个读者的内心意识之中。由此再来看刷子李对曹小三说的那句话“好好学本事吧！”，无疑是有着其深意的，旨在告诫曹小三，别把精力耗在那些琐事上，好好跟着师傅学习技术才是王道。

从这个层面上来看，这篇文章中的刷子李虽然混迹于底层俗世，但其内在的精神所求却是脱俗高超的，这一点在《俗世奇人》中的其他故事和人物之中也可见一斑。

五、聚焦风格，不得不说的散文笔调

虽然说这篇文章是小说，但其也充满了浓浓的散文笔调。冯骥才先生在《俗世奇人》的序言中这样写道：“故而随想随记，始作于今;每人一篇，各不相关。”由此就不难发现，《俗世奇人》中的内容都是作者随想随记的成果，其中的每一篇文章不仅仅是在讲述故事，同时也在表达自己的认知和感受。

从《刷子李》一文来看，同样具备了很多散文的笔法和策略，如画龙点睛般策略的运用，但一般来说散文的点睛都是作者直抒胸臆，显得较为鲜明，而《刷子李》在运用点睛之笔时，则是借助于刷子李的口吻，相对含蓄且意味深长地展现。“好好学本事吧！”这句话不仅仅是在教育徒弟，同时也是在告诉全天下的手艺人，必须要有自己的真本事。每个人的本领都是要靠磨砺才能掌握的，自己有了本事才会有尊严。所以从文章最后的结束语来看，不仅值得故事中的人物反思，更值得生活中的每个人深思。

同时，从文章行文的方式来看，虽然这篇课文完全具备小说的三要素，但纵观全文，作者并没有刻意地设置与安排，更没有进行特意的雕琢，只是以一种娓娓道来的方式，貌似与读者聊家常一般，浑然天成，妙趣横生。如作者在描述课文中的典型事件，都是紧扣文本所要表达的中心，描写刷子李刷白粉时一定要穿黑衣等都具备散文的特质。

教材中很多选文都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如六年级下册老舍先生的《北京的春节》就极具京腔京韵。谈及《刷子李》，我们不得不涉及到文章中淳朴的天津味。这篇文章很多语言都充满了浓郁的天津特色，语言朴素而自然，展现出来的文风更加趋向于诙谐幽默，在讲述故事、刻画人物时，更是表现力十足，无论是作者在描述故事时，还是表达感受时，抑或是设置人物的语言时，从来都不拖泥带水，而是简洁而凝练，生动而形象。这些教师都可以在教学中引导学生进行适度关注，旨在提升学生的言语实践能力。

此外，要想对这篇课文形成更加深入的解读，还可以从两个维度进行统整和对比。其一，将课文与原文进行对比。入选教材的课文，在一定程度上都会进行相应的修改与调整，这些调整有的是成功的，有的则不然，组织学生进行对比阅读，一方面可以洞察编者调整的用意，另一方面则可以借助原汁原味的文章，感受作者遣词造句的精妙，提升学生的言语品质。其二，将这篇课文与《俗世奇人》中的其他文章进行对比。同样都是短篇小说，同样都是描写天津卫底层中的奇人，在创作手法上必然有相同之处，但也会有不同之处，将这篇课文放置在整本书其他类群文本的基础上，可以更好地推动学生感受方法，习得技巧，促进学生言语实践能力的提升。

《刷子李》是一篇描写人物的经典范本，教师既要从文本表达的细节入手，又要对创作的背景以及整本书的特质进行深入了解，才能更好地与文本对话、与文本中的人物对话、与作者对话，充分彰显这篇小说的示范效能。

（作者单位：山东东营市利津县汀罗镇中心小学）

责任编辑 刘 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