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书不老 感恩传承

2022-05-16 23:52关永超
曲艺 2022年5期
关键词:评书艺术老师

关永超

当我第一次手捧着全国高等院校曲艺本科系列教材中的《评书表演艺术》,急急忙忙翻看目录时,作为一名评书教员,我的心情是惊喜并澎湃的。仔细阅读了田连元先生和他的女公子田洁老师共同完成的这部评书表演理论后,我体会到了填补空白的辛苦,很自然想起了说书艺人们的传承之路,从口传心授到学院教育的传艺历史,更多的是引起了我对跟随田连元先生学习评书的少年时代泉涌般的回忆。那时候我们多么渴望有系统的理论教材啊。

说书,是关于说话的艺术。学习说书,如同婴儿学话一般从头来过,一步一步达到理解内涵、安排结构、组织语言,娓娓道来的表演境界,谈何容易。为何要学习说书艺术呢?

幼时喜爱听书,那是机缘巧合吧,电台里播放着刘兰芳先生的《岳飞传》、单田芳先生的《隋唐演义》、袁阔成先生的《三国演义》,这是听觉唤起的奇幻世界,一直到电视评书艺术的出现,我才第一次领略到了视觉中的说书人风采,真是“状文状武我自己,好似一台大戏”。电视中的说书人是“本溪歌舞团田连元”。播讲的故事是《杨家将》,田先生塑造的寇准,幽默而正义,让我印象最深。

随着中国北方曲艺学校的建立,说书艺术终于有了专业的学习殿堂。1990年,我从西安考到了天津,坐到了中国北方曲艺学校长篇书专业的教室里。国庆节刚过,入校一个月的我们听到了从辽宁请来名家授课的喜讯,据说就是电视机里说书的田连元,和同学们一样,心中万分惊喜。教室的门轻轻推开了,田老师轻盈走入,暗灰色西装,头戴一顶灰色礼帽,平易近人,他摘下帽子,微笑着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田连元。”然后忙跟李庆良先生欠身致敬:“庆良叔,您一向都好吧。”专业负责人王文玉老师连忙正式介绍,我们的掌声随即响起,田先生再次起身微微鞠躬示意……荧屏上生龙活虎的田连元先生在生活中竟然如此儒雅谦和,我们的心灵是震撼的。

田先生的教学是严格而温和的,原则不退让,耐心而平和。在讲述中的形体动作是我们学习的难点重点,立体评书不是复读机,说演并重,寻求统一,往往让我们词句断续,手足无措。初学表演,田先生反复告诫我们要撕下表演的这一层“僵皮”,勇敢些,思考清晰些,逐步规范之。这些教学实践规律在这本《评书表演艺术》中都有了更清晰的表述。

评论,是评书艺术中灵魂所在,仅有讲述的精彩远远不够,画龙点睛的点评才是最见功夫的。田先生用“说演评博”4个字概括了要义,开阔了思路。我们学艺时的评论是按照老师给出的脚本背诵的,若按照对全部故事的升华理解的高标准要求则相差万里,为了学透彻,需要老师一遍遍分析讲解人物的处境与心态。学说《杨志卖刀》时,对杨志的心情,从出身名门讲起,用大量的书外书勾勒了人物的性格成因线索,这才让十六七岁的我们对卖刀这一情节带给杨志的耻辱感有逐步深刻的理解。

讲述得精彩是田连元先生的艺术特色之一,体验人物的心理,才能表达出灵魂深处的情感,南北名家大多有此功力,但那是从广播里听出来的,我在现场看到田先生演说人物时眼中的泪光闪动,《包公案》李后的自述,寇珠的惨死,经田先生演述出来,说者动容,听者伤情。求教于前却难以把握,而今在教材中,从理解、节奏、模仿、虚拟多个角度展開了论述。

关于创作能力的培养,田先生在教学中一再强调。无论长篇还是短制,他的作品都有很强的“田氏风格”,仅从文字上就可以阅读感知。小时候很难看到或者听到那么多田先生的评书,有一大部分是在出版发行文字里感受到田先生风采。他整理过的很多评书读着读着就笑了,那是在学校的阅览室里。

突破传统题材的局限,田先生的创作走向更广阔的天地,从《镜花缘》改编到《辽沈战役》《为信仰而奋斗的人们》等。这一种创作方向,是从《追车回电》《九枚硬币》那个时代就开始逐步突破并取得成功的。

我们从田先生口中听到了评书评话大师们的不同风采,袁阔成、金声伯、吴君玉、单田芳、唐耿良、陈青远先生等,尤其是天津评书前辈,陈士和的《聊斋志异》、于枢海的《大刀王五》、顾存德的《水浒》《聊斋》等,他的讲述不保守,不偏见,客观公允的授课给我们这些学生娃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当时长篇书专业组的教师团队中,三位教师有两名来自天津,一位李庆良先生,一位王文玉先生,田连元先生高度自觉地配合学校总体安排,没有一点名家的架子,真是难能可贵了。

一晃30年,田先生一生的说书心得尽在此书中,评书传承不仅需要作品表现,更需要理论支撑,说书艺术之所以能与时俱进,传承久远,就是因为有了田连元先生这样优秀的师长。

两年学艺时间太短,毕业后还能继续学习吗?我上学时,田老师说他是不收徒的,文玉老师同样不收,庆良先生辈分太高,不宜收徒。1992年,田先生辞去教学任务返回东北时,依然是我随车相送。在天津站进站口,我与老师挥手作别,那时想,做个评书专业的毕业生也可以继续自学说书啊。毕竟艺谚有云,修行在个人呢。

1993年,我留校任教,之后我们师生间的沟通就全靠文字书信,再后来有了固定电话了,都是老师打过来,那时一个小时的长途电话费都是老师负担着。2004年,在崔凯老师和辽宁曲协同事们的劝说下,田老师打电话通知我:最近要收两个徒弟,其中有你。那天我自己喝得晕乎乎的,到沈阳拜师时,也是酒醉酣眠半夜渴醒了。拜师田连元先生那一年我30岁。

看着这本《评书表演艺术》,我的思绪如潮,从学生时代的课堂学艺,到后来田先生定居北京后的登门问艺,又有20年光阴了吧。祝贺教材出版的同时,再次祝福老师健康长寿,艺术常青。

(作者:中国曲协评书艺术委员会委员、天津艺术职业学院曲艺系评书表演专业教师)(责任编辑/邓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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