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教育中的海外办学

郑楠

高等教育国际化深刻影响着整个高等教育体系。高等教育从精英教育到大众教育、全民普及教育不断转变，其中跨境教育是经济全球化促进高等教育新体系发展的一种模式，它指的是人、项目、供应者等跨越国家地域管辖权边界流动，其主要目的是为更多的学生提供教育通道。人的跨境流动是指单个教育项目以及供应者的跨境流动，个性化体验与出国留学便是此类，学生通过境外学习获得学术体验。项目的跨境流动是指结构形式的不同，有双学位项目、联合办学项目和虚拟远程项目等。供应者的跨境流动是指通过分校、独立机构和学习中心等形式实施项目，比如国内的宁波诺丁汉大学、西交利物浦大学、上海纽约大学等。

跨境教育的发展不都是一帆风顺的，早年间，在跨境高等教育不断发展的情境下，大多数发达国家被认为是教育主办国，而发展中国家是学生输出国。近年来，发展中国家也开始陆续地向周边国家输出高等教育。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曾认为跨境教育或许偏离了“提供优质教育”这一基本目标，相比学术标准和完整性而言，跨境教育更注重盈利，被看作投资而不是公共服务。与之对应的风险也是存在的，比如一些国外文凭尤其是短期硕士项目不被国内及雇主认可、存在虚假或非法的国外教育机构等。因此，在国际层面上，相关部门制定了一系列规则框架，以此为跨境教育提供质量保障机 制。

在我国，境外办学是跨境教育的一种，其定义为中国高等学校独立或者与境外政府机构、具有法人资格并为所在地政府认可的教育机构或其他社会组织合作，在境外举办以境外公民为主要招生对象的教育机构或者采用其他形式实施高等学历教育的教育教学活动。2015年11月，教育部发文废止了2002年的《高等学校境外办学暂行管理办法》，不再由教育部、省级教育行政部门分別负责实施本科以上高等学历教育境外办学审批权、高校赴境外举办专科教育或非学历高等教育审批权。2019年9月发布的《高等学校境外办学指南》从总则、可行性分析、筹备建设、教育教学、组织管理和附则六章对我国高校开展境外办学做出了指导规定。目前，高校可根据自身发展实际和国际化发展战略自主开展境外办学。

由南南国际教育研究院撰写的《2021中国海外办学现状与展望报告》对中国海外学校办学的学段进行了分析，其中基础教育阶段学校占比约81.6%，高等教育阶段学校占比约18.4%。此外，海外办学地点从洲际区域来看，欧洲地区学校的数量处于优势地位，北美地区学校的数量占据第二位，欧美地区吸引中资办学的学校比例占海外学校总数的81.6%。同时相关专家表示，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2021年有多所海外学校虽都未能按原定计划开学，但未来中国教育走出去的总体办学趋势乐观，国际教育将向好发展。

加快和扩大教育对外开放，是教育发展的需要，也是国家建设的需要和新时代发展的需要。高等学校境外办学亦是我国教育对外开放的重要内容，在服务“一带一路”倡议、促进中外人文交流、培养知华友华力量、提升我国教育国际竞争力和影响力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也是深化教育改革，推进我国高校国际化建设的有力举措。现在，世界未有之大变局为国内高校“走出去”提供了机遇和挑战，未来，随着我国综合国力和全球影响力的提升，境外办学也将变得越来越重 要。

国内高校境外办学任重而道远。上海外国语大学全球教育研究中心学者提出，我国高校境外办学尚处于初步阶段，需要借鉴国外高校境外办学经验，完善顶层设计。同时，加强教育治理，鼓励有条件的企事业单位、基金会、境外华侨等主体广泛参与高校境外办学，开创社会力量参与高校境外办学新模式。此外，品牌形象关乎学校的国际影响力和境外分校的持续健康发展，因此，国内高校在境外办学过程中，要树立品牌意识，加强境外分校办学管理和质量建设，提升高校品牌的全球化效应。

海外办学还体现在职业教育领域，教育国际化前提下，职业教育也不例外。从“一带一路”倡议提出至2019年，中国职业教育新增人数呈连年增长的趋势，办学速度加快。据相关统计，截至2021年，共有53所国内职校在海外筹建了共计58所不同形式的海外分校。在海外办学的这些职校多分布在东部沿海地区，在海外的合作区域涵盖了亚欧、北美、大洋洲和非洲，其主要是东南亚和非洲国家，且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及地区为 主。

受疫情影响，职业教育在“走出去”的这条路上也并未停止过脚步。

2021年12月17日，2021年中国-东盟商科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论坛成功举行，旨在着眼于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国内外两个大局，高度深化新时代对职业教育的认识。其中，大会还进行了广西国际商务职业技术学院首家海外分校“桂海商学院”泰国分校的揭牌仪式，通过职业教育国际合作云平台建设，该校国际影响力及国际化办学能力将得到进一步提 升。

2021年10月，许昌职业技术学院首家海外分校“喀麦隆曹魏学院”喀麦隆分校成立。在揭牌仪式上，许昌职业技术学院负责人介绍了该校的情况并表示，在喀麦隆建立分校，搭建“中文+职业技能”培训基地，是该校提升国际化办学水平、推进“双高计划”建设的重要途径，也是中喀双方加深人文交流和职业教育合作的最新成果。

2021年5月，山东商业职业技术学院与法国布雷斯特商学院共建的海外分校“山商布雷斯特分校”成立，这是山东商业职业技术学院稳步推行国家化战略迈出的关键一步，实现了“山商”职教品牌根植中国、辐射亚洲、进军欧洲的目标。

2021年共有6所海外分校成立，除以上3所外，还有郑州电力高等专科学校“中巴电力丝路学院”分校、杨凌职业技术学院“吉利斯坦国立大学现代农业学院”和成都航空职业技术学院“成都航空职业技术学院加蓬分校”。2020年共有4所，分别是青岛电子学校“尼迫尔悉达多·瓦纳斯塔理学院技术学校”、河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南非张衡学院”、莱芜职业技术学院“中泰国际教育学院”和辽宁石化职业技术学院“中泰石化国际学院”。

2022年4月20日，我国新职业教育法修订通过，并将于5月1日起正式实施。这是该法自1996年5月15日颁布26年以来首次“大修”，其中明确规定职业教育是与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地位的教育类型，是国民教育体系和人力资源开发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培养多样化人才、传承技术技能、促进就业创业的重要途径。现在，职业教育的海外分校因疫情仍然有很多困难，但未来，职业学校也仍然将加强与境外中资企业合作，继续推进“中文+职业技能”项目，助力中国职业教育走出去，并提升国际影响力。

英国高度重视教育国际化，同时积极拓展跨境教育，海外分校便是其中一种。作为海外办学的先行者，据统计，英国在2016—2017学年的跨境教育人数已达70.7915万，截至2017年其海外分校就有43所，积累了丰富的海外办学经验。

英国明确其跨境教育的价值和意义，旨在提高英国高等教育声望，提升文化影响力，增强国家软实力，而不仅仅是获取经济利益。在此基础上，英国政府颁布了一系列政策，对跨境教育进行了宏观规划和战略指导。2021年，英国教育部和国际贸易部联合发布更新了报告《国际教育战略：支持复苏，促进增长》，以此应对英国“脱欧”和新冠肺炎疫情等带来的新变化新情况。其中强调了保持英国的国际竞争力，促进国际教育和教育出口的恢复与可持续发展，需政府各部门通力合作；进一步明确了國际教育大使需要活动的重点国家和地区，与其他国家建立长久的伙伴关系；设立了新的国际教师资格，并针对特殊教育服务需求进行输出。

英国严格把控海外办学的质量，规范了学术标准和办学要求。海外分校的办学质量作为英国本土高等教育机构教育质量的组成部分，同样接受英国高等教育质量保障署的评估。评估一般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对所选目的国跨境教育的已有数据进行分析。第二阶段，案头分析，其目的是通过一系列信息了解英国本土高等教育机构关于办学与质量保障的政策和战略，以及如何将这些在海外办学活动中实施。第三阶段，进行评估访问，旨在验证上一阶段信息，了解实践中海外办学如何开展和管理以及学生体验。第四阶段，出版相关成果，包括评估的案例报告和国别报告等。英国高等教育质量保障署也在质量标准的国际合作中发挥积极作用，成为质量保障机构的地区和国际网络成员，与全球其他质量保障机构建立战略联系。

英国注重对跨境教育的研究，用来指导实践。2021年，英国大学协会举行了两次跨境教育论坛，与国内外专家学者共同商讨在新冠肺炎疫情下如何重新评估跨境教育的有效性，探讨跨境教育如何通过信息支持进行革新，从而成为重建疫情后国际教育体系的基石，以及跨境教育的合作现状与未来发展。同年11月，英国大学海外分校网络建立，有助于促进英国高校与海外分校的相互理解，更好地进行信息和经验的交流分享。现在，英国积极开展跨境教育相关研究，这使得跨境教育的实践变得更加有效。

美国高校境外办学最早可追溯至19世纪，其早期目标是促进宗教传播，随着长年以来不断地调整，目前，美国高校境外办学主要目的包括加强对他国的理解来服务国家安全、吸引更多的国际学生以此加速经济增长、通过办学理念等推广美国政策。美国高校通过高校独立办学、校际合作、校企合作、高校与政府合作、高校与基金会合作等多种形式开设境外分校。据美国跨境教育研究小组统计，截至2020年11月，有58所美国高校在英法德等35个国家设立共86所境外分校，且多为研究型，占全球高校境外分校总数的近三成，总数位居第一。

不过，美国高校在发展境外办学的过程中，也遭遇过一些困境。英国无国界高等教育观察组织调查发现，2000—2015年，美国高校境外分校关闭数量最多为25所。那时存在的问题之一是大多数主校要求其境外分校采用主校的管理模式，但部分本土人员缺乏相应管理经验。同时，部分主校外派的工作人员不能适应境外办学环境，不能有效应对境外办学风险。此外，由于经费短缺，部分境外分校无力继续承担运营开支也影响着美国高校的境外办学历程。这三大原因成为了美高校发展境外办学的阻力。

美国于2022年4月发布了2021—2022年美国海外学校办学全球概况。目前，美国海外学龄儿童约25万人，就读于各种各样的海外学校。其中，一些海外学校是在美国国务院海外学校办公室的一项援助计划下，由美国政府提供支持建立的，其目的是为美国公民提供优质教育并向外国公民展示美国教育理念和方法。海外学校之于美国的意义在于向世界各国公民开放，加强美国人民与其他国家人民的相互理解。此外，多样性是这些海外学校的基本特点，这些学校有直接租赁或重金修建的，它们核心课程则是为学生进入美国的学校做好准备，教学内容一般也主要与美国文化有关且偏向于学术。

在经济全球化与扩大国际教育交流合作背景下，跨境教育能够提升高等教育声誉，保持全球教育竞争力。我国的跨境教育发展历史可追溯至唐朝派送遣唐使；到了清朝，开始向外派遣留学生；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教育部颁布了一系列规范出国留学的规章；改革开放以来，严格出国留学管理成为当时跨境教育质量管理的重点，同时中外合作办学也走上了依法办学和管理的轨道；加入WTO以后，跨境教育也成为跨国贸易的重要部分，此时我国跨境教育的发展得到了国内外的普遍认可和接受。

如今新时期的跨境教育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发展势头，海外办学、中外合作办学等教育开放领域越来越多。“引进来”和“走出去”的步伐不断加快，以多种培养模式为代表的中外合作办学，引进国外高校优质课程，海外办学也在不断扩大招生规模，依托中国元素开设特色课程。职业教育在外办学发展迅猛，这些探索也让教育开放这条路走得既稳又实。专家也表示，国内的海外办学仍要保持理性态度，不能仅停留在概念上，而是要在深入分析研究的基础上，结合自身发展实际量力而行，真正提升对国际学生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