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兆寿文学创作的三次“转向”与三个“面向”
——以《西行悟道》为中心的考察

2022-05-29 09:03任智峰
当代作家评论 2022年2期
关键词:历史观小说科学

韩 伟 任智峰

审美视角·表达方式·思维路径:徐兆寿文学创作的三次“转向”

其二,写作文体的变化引起“表达”与“言说”方式的转向。徐兆寿擅长诗歌、小说和散文这三种文体。徐兆寿前后出版了三本诗集,分别是《那古老大海的浪花啊》(1998)、《麦穗之歌》(2001)、《北色苍茫》(2017)。诗歌是他进行文学创作时选取的第一种文体,在诗歌中,他的情感表达方式是直接、不受约束的。2002年开始,徐兆寿转向长篇小说的创作,其小说创作分为前后两个时期。2002—2006年,他先后出版了校园系列小说,如《非常日记》(2002)、《非常情爱》(2004)、《生于1980》(2004)、《幻爱》(2006)。2006年以后,经过长达8年的沉潜期,他于2014年出版了知识分子题材的长篇小说《荒原问道》。在2017年出版了人物传记类型小说《鸠摩罗什》。小说是徐兆寿尝试在虚构中展示不同人物命运的方式(如《荒原问道》里夏木和陈子兴最终不同的选择)。从诗歌创作到小说创作,徐兆寿表达自我的方式悄然发生了变化,即从直接的抒情转向以虚构故事和人物的方式寄托自己的思考和情感。这是其“表达方式”的第一次转向。

我曾在贝克特的荒原上与流浪汉们一起等待过戈多。

我曾在加缪的神话里与西西弗斯一起嘲弄过诸神的惩罚。

我曾在萨特和霍金的时间与虚无中迷失了方向。

这段散文诗般的句子囊括了很多的中外文学文本,如《等待戈多》《西西弗斯神话》《变形记》《局外人》《山海经》《金刚经》等,这是徐兆寿的精神漫游。无论是诗意的语言还是小说的形式,徐兆寿都在创造“有意味的形式”。徐兆寿和昌耀、杨显惠、张承志一样,用自己独有的语言形式、独特的嗓音、异质的存在、迥异的调性来书写人与事。徐兆寿的写作受到这些作家的影响,也显示出明显的地域性和个人特色。从诗歌转向小说,再从小说转向散文,徐兆寿在这三种文体的创作中转换,其表达方式也相应发生了变化,即完成了从诗歌直接的抒情方式到小说迂回的思考方式,最后到以散文表露人生感悟方式的两次转向。

其三,研究内容的不同引发思维路径的转向。徐兆寿的学术研究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其学习和研究西方文化,第二个阶段是其转向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这两个阶段研究内容是不同的,前者是西方的历史文化,注重逻辑和对事物本质的研究,即“逻各斯中心主义”;后者是以儒家为代表的中国历史文化,强调天人合一的自然观和修身养性的人生观。这两种迥异的研究内容,引发徐兆寿的思维路径从注重逻辑和抽象转向注重具体和感性。徐兆寿曾给学生讲授《中国文化史》和《西方文化概论》两门课程。他思考中国文化史和西方文化史的不同之处,曾经是西方文化“信徒”的他,尝试用西方的理论来阐释中国文化或者解决中国问题,他发现这条路走不通,如果一意孤行极有可能陷入“西方中心论”的陷阱。所以,他转向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和古老的丝绸之路。在《何谓“究天人之际”》一文里,徐兆寿和两位学生拜谒司马迁墓,师生三人沐浴在夕阳之下,围坐在一起,徐兆寿以孔子讲学的方式,向学生们传道授业解惑。师生问答,老师在更高层面回应学生的问题,达到教学相长的目的。占据123页篇幅的《寻找昆仑》是徐兆寿集中思考“科学”与“传统”的长篇散文。他虚构出“科学”的化身和“我”进行对话,借鉴了小说的虚构艺术。“科学”与“传统”是作者思想的两个对立面,它们冲撞、撕裂,而作者竭力想要平衡它们,使这两种力量能够并驾齐驱。《与科学之神的对话》《在光华楼前》等文章,都思考着如何为科学“祛魅”的问题。在与“科学”的对话中,“科学”慢慢了解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而“传统”也在接受“科学”的影响。徐兆寿从研究西方历史文化转为对中国传统文化和丝绸之路的研究,这不啻是他关注焦点的变化,更是学理逻辑的变化和思维路径的转变。

空间·文化·历史:徐兆寿文学创作的三个“面向”

三是大历史观烛照下的丝绸之路。徐兆寿对雅斯贝尔斯的《大哲学家》和斯塔夫里阿诺斯《全球通史》比较熟悉,他以全球的视野来审视丝绸之路。大历史观不局限于某一方面,而是打通政治、经济、文化、军事诸多领域的界限,把构成历史的各个方面统摄起来,来考量历史事件的意义。徐兆寿在《西行悟道》中的大历史观具体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对历史的全面考察和书写,二是对“东方主义”持有批判态度,进而思考建构中国话语体系的路径。《西行悟道》呈现出以大历史观来思考丝绸之路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徐兆寿对丝绸之路的形成进行溯源式追问。他从以下三个方面考察丝绸之路的产生和意义。从军事方面来看,张骞和霍去病等人击退匈奴,打通河西走廊;从经济方面来看,古老的陆路丝绸之路是从长安向西出发,途径天水、兰州、武威、敦煌,到达西亚,这条道路承载着贸易输出和输入功能;从地理意义上看,丝绸之路贯通着西亚和东亚,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另一方面,徐兆寿的大历史观并不局限于历史的某一个侧面,而是在传统与当下、东方与西方、中心与边缘的平衡和张力之间言说丝绸之路。“寻找”是徐兆寿探究问题本源的方法,他做了大量的田野调查,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他的研究是“走”出来的。《寻找天马》《寻找昆仑》就是循着神话传说和历史的蛛丝马迹而去的,他寻找曾经盛极一时的敦煌,寻找曾经关乎国家命运的天马,寻找昆仑上关于西王母的传说。“寻找昆仑”就是重返大地和自然,叩问远古时期我们祖先如何思考天地运行的规律,追问“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内在逻辑。“道”来自“自然”,受自然的影响和规定,这是古人朴素的宇宙哲学。“寻找”的奥义就在于此。

结 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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