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对资本逻辑的扬弃历程研究

2022-05-30 18:02赵天淼贾丽民
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2022年4期
关键词:资本逻辑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赵天淼 贾丽民

摘要:马克思以“改变世界”的哲学态度,立足于唯物史观对资本逻辑进行瓦解,为实现人类解放提供科学指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在“改变世界”的维度上开启了对资本逻辑的扬弃历程。由此,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思想构成了中国共产党人与时俱进对待资本逻辑的理论先导;毛泽东思想构成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对资本逻辑进行历史性扬弃的第一阶段;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构成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对资本逻辑进行历史性扬弃的第二阶段;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开启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对资本逻辑历史性扬弃的新阶段。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资本逻辑;扬弃

DOI:10.15938/j.cnki.iper.2022.04.009

中图分类号:D6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9749(2022)04-0053-06

进入21世纪,我国理论界特别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界关于“资本逻辑”的研究不断升温,形成了海量的学术成果。但既往研究成果中依然存在一个需要进一步反思的问题,即把“资本逻辑”作为静态对象,而疏于从资本逻辑特殊的动态视角展开分析。但“资本逻辑”作为思维认识的对象,首先应是实践改造的对象。有鉴于此,我们主张在研究过程中,自觉地把“资本逻辑”理解为历史地生成、历史地演化乃至将要历史地消亡的文明现象,自觉地从各种现实资本运行的角度探讨资本逻辑问题。而树立起、巩固好这一历史唯物主义研究方法的最佳路径,就是系统梳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对资本逻辑的扬弃历程——这不仅是深化资本逻辑研究的有力杠杆,而且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的题中应有之义和重大时代议题。我们之所以选用对资本逻辑的“扬弃”概念,是因为其包含着分析、区分、控制、利用、引导、消灭、改造、重塑等多重含义,其根本特质是历史性实践性。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将首先从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对资本逻辑的历史性认识谈起。

一、理论先导: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资本逻辑的历史性认识

“实践证明,马克思主义的命运早已同中国共产党的命运、中国人民的命运、中华民族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1]中国共产党人与时俱进扬弃资本逻辑的理论先导,是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关于资本逻辑的历史性认识。我们之所以特别强调其为“历史性认识”,一是因为这些认识本身上就是动态的、生成演化着的;二是因为这些认识的各个历史环节因时制宜、因地制宜,从而对于中国共产党人解决本国问题具有直接指导意义。回溯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对资本逻辑的认识与批判,是一种基于中国历史命运的发掘、激活和运用发挥。习近平指出:“我们党领导的革命、建设、改革伟大实践,是一个接续奋斗的历史过程,是一项救国、兴国、强国,进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完整事业。”[2]以这一重要论述为依据,我们从中国革命的理论先导、中国建设的理论先导和中国改革的理论先导三条线索,梳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资本逻辑的历史性认识。

1.资本逻辑批判之为中国革命的理论先导

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是现代世界民主革命和无产阶级革命的重要组成部分,植根于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历史命运的科学判断。马克思认为,“资本”(C)的本质,乃是资本所有者(资本的人格化)凭借生产资料(Pm)所有权而无偿占有工人剩余劳动(m)的社会特权,其在形式上则表现为货币、机器、厂房、原材料等自然物。资本的逻辑充满了自身不可克服的矛盾性:由资本流通规律所决定的劳资关系,在法律上表现为基于契约自由的平等交换,而由资本生产规律所决定的劳资关系,在事实上则表现为资本家阶级对工人阶级的整体剥削;资本追求无限增殖的绝对规律既引起了生产力的巨大发展、财富的积累,又造成了两极分化、贫困的积累;资本在把工人阶级置于奴隶地位从而进行吸血鬼般的剥削压榨的同时,又将掌握大工业生产技术、人数众多、人员高度集中、纪律严明、无私无畏、富有反抗和牺牲精神等先进性客观地给予后者,从而培养了自己的掘墓人,等等。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基于对西欧资本主义典型国家的分析得出结论:“生产资料的积聚和劳动的社会化,达到了同它们的资本主义外壳不能相容的地步。这个外壳就要炸毁了。资本主义私有制的丧钟就要响了。剥夺者就要被剥夺了。”[3]与上述无产阶级革命依据理论相承接,马克思恩格斯又制定了革命道路理论——“无产阶级将利用自己的政治统治,一步一步地夺取资产阶级的全部资本……并且尽可能快地增加生产力的总量。”[4]

2.资本逻辑控制之为中国建设的理论先导

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资本逻辑的丰富、复杂研究,不仅为中国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而且也为中国进入社会主义阶段之后的建设事业提供了理论先导。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由资本逻辑所主导的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结束了人类社会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状态,开启了以商品普遍交换和社会化大生产为基本特征的文明新形態(市场经济),并为人类进一步扬弃这一形态而进入到自由人联合体的历史境界创造了必要条件。资本逻辑不仅是资本主义社会取代封建社会的历史杠杆,而且在资本主义社会被共产主义社会取代之后的相当长一段历史时期内,还将以变化了的形式继续发挥促进生产力发展和社会关系进步的重要作用。马克思指出,共产主义社会作为从旧社会母体中分娩而出的新事物,不可能一下子就清除掉此前的历史文化痕迹,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达到物质财富极大丰富、精神境界极大提升和每个人自由全面发展的目标愿景。这一新社会将分为“共产主义社会第一阶段”和“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5]。在共产主义社会第一阶段,还必须采取按劳分配这一带有“资产阶级法权痕迹”的分配方式,因此不能做到事实上的完全平等;劳动者的劳动所得“劳动券”可以作为追加投资投入再生产,从而为劳动者带来进一步的财产性收入,而这又预示着收入差距将被规模经济所放大。可见,资本逻辑仍然将发挥一定作用;但这种作用的发挥又必须以整个社会的有组织性所制约、引导,作为计划经济(产品经济)形式的附属因素而存在。只有进入到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才能真正实现各尽所能、按需分配。

3.资本逻辑改造之为中国改革的理论先导

1956年中国社会主义制度的确立,并不是建立在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化大生产基础之上,而是从基础十分薄弱的新民主主义社会脱胎而出。尽管在社会制度层面实现了“跨越”,但在发展水平层面则需要“大补”整个现代化过程的“功课”。1978年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中国进入了改革开放新时期。回溯、发掘马克思恩格斯关于资本逻辑文明意义的思想和列宁关于在社会主义制度条件下利用、改造资本逻辑的思想,就成为这一时期我国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的时代性课题。在前一方面,马克思恩格斯对“资本的伟大文明作用”作出了客观而深刻的评价,指认资本主义社会首次使人类从对自然界的崇拜、被迫受宰制当中解放出来,从而为最终解放创造了必要条件;指认资本所促成的普遍交往使得人的状态摆脱“偶性”而趋向“全面”;指认资本主义社会有利于生产力的大发展和社会关系的大进步,有利于人类向更高的社会形态飞跃等等。在后一方面,列宁所领导的苏联社会主义建设初步探索尤其具有理论先导意义。十月革命之后,列宁一方面积极准备抵御帝国主义国家的围剿和镇压国内反革命分子的叛乱,一方面着手探索新生政权的經济建设。面对新的形势,列宁提出“不能以继续向资本进攻这个简单的公式来规定当前的任务……为了今后进攻的胜利,目前应当‘停止进攻”,“要彻底战胜资本,就应该善于使我们的斗争形式适合这个阶段的特殊情况”[6]。针对战时共产主义政策的教训,列宁及其所领导的党果断实行新经济政策,“制资本逻辑之命而用之”,将国民经济迅速引向好转,为后来中国的改革开放提供了弥足珍贵的经验与启迪。

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对资本逻辑历史性扬弃的第一阶段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既继承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资本逻辑历史性研究的宝贵遗产,又根据中国实际与时俱进地推进理论和实践创新,从而形成了中国共产党人对资本逻辑的历史性扬弃。毛泽东思想对资本逻辑的扬弃是第一历史阶段。在领导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初步探索的过程中,对资本逻辑因时、因地、因事制宜的实践态度,构成了毛泽东思想宝库中一条明晰的线索,构成了中国共产党人实事求是思想路线贯彻落实的生动典范。

1.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对资本逻辑的扬弃

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是毛泽东思想的第一大组成部分。科学社会主义认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是社会主义革命的历史前提。中国的民主革命分为旧民主主义革命和新民主主义革命两个阶段,中国共产党人将实现共产主义作为最高纲领而将领导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取得胜利、建立新民主主义社会作为最为切近的目标任务。“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更是突破了要么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要么是社会主义革命的‘两种模式论,创造了中国人民特有的革命类型,发展了马克思主义。”[7]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包含着对于马克思主义资本逻辑学说的创造性发展,具有重大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对于旧中国国内三种类型资本的明确划分和区别对待。首先,关于帝国主义在华资本,毛泽东认为南京国民政府的成立不仅未能使中国摆脱受帝国主义奴役的半殖民地处境,反而加剧了列强资本的统治。毛泽东指出:“美国的独占资本和蒋介石的官僚买办资本紧紧地结合在一起,控制着全国的经济生活。”[8]帝国主义是中国革命最凶恶的敌人,其资本统治则是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首要对象。其次,关于国民政府的官僚资本,毛泽东认为这是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的中国人民在受封建主义压迫、帝国主义压迫之后所受到的第三种压迫,人民要获得解放就必须与之展开殊死斗争。在毛泽东看来,人民军队和人民政府将“没收官僚资本。凡属国民党反动政府和大官僚分子所经营的工厂……等,均由人民政府接管。”[9]再次,关于民族资本主义资本,毛泽东肯定其对于中国国民经济发展的积极作用,肯定民族资本家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革命性因素、人民性一面,将之作为革命统一战线阵营的重要组成部分。人民军队和人民政府在驱逐列强资本、没收官僚资本的同时将“保护民族工商农牧业。凡属私人经营的工厂……等,一律保护”[10]。

2.社会主义革命时期对资本逻辑的扬弃

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以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为标志。至此,长期奴役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封建主义、帝国主义、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被铲除,中国社会进入到新民主主义社会阶段,中国共产党面临的下一步任务就是开展社会主义革命,从而建立起社会主义制度。科学社会主义认为,社会主义革命的一般任务是将资本家的资本收归新型国家所有,一般道路是暴力剥夺;在条件可能的情况下,也存在较为人道的方法选项——马克思、恩格斯、列宁都提出过在无产阶级专政绝对权威的保障下,通过和平赎买实现生产资料归全社会所有的设想。而历史上首次实现这一科学设想的,是毛泽东及其所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中国的社会主义革命,本质上是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改造;而在改造资本主义工商业这一关键工作领域,则采取了国家资本主义的具体方法。国家资本主义道路是对资本逻辑唯利是图、无限追求剩余价值最大化这一一般本性的节制,同时又是对资本逻辑刺激社会生产力发展等客观历史作用的引导发挥,因此是对资本逻辑的一次重大扬弃。这一扬弃承接列宁的新经济政策中对国家资本主义的深化理解,他认为无产阶级国家可以充分地发挥资本的积极作用,为向社会主义过渡提供动力,这不仅丰富了马克思主义的资本逻辑批判学说,而且对我国的改革开放尤其具有历史铺垫意义。

3.社会主义建设初步探索中对资本逻辑的扬弃

以1956年社会主义改造的胜利完成为标志,我国正式建立起社会主义制度。从1956年中共八大召开到1978年改革开放之前,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领导人民进行社会主义建设初步探索的时期。就我们的研究主题——资本逻辑之扬弃而言,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在社会主义建设初步探索中所形成的思想,集中表现为以计划经济体制取代资本逻辑的资源配置等职能,从而克服资本逻辑所造成的供求失衡、资源浪费和两极分化等消极后果。毛泽东指出:“在客观上将会长期存在的社会生产和社会需要之间的矛盾,就需要人们时常经过国家计划去调节……这就是我们计划经济的优越性。”[11]这一认识的形成具有理论与现实的双重基础。在理论基础方面,《资本论》等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深刻地剖析了资本逻辑的历史局限性,提出以自由人联合体统一的经济计划组织社会化大生产的设想。在现实基础方面,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经验,尤其是斯大林模式,在迅速集中全国人力物力建设大型项目、迅速实现工业化、迅速建成强大国防有效抵御外敌侵略等方面所取得的成功,促使中国共产党人以苏为师,建立起高度集中的指令性计划经济体制。苏联和中国以及其他社会主义国家后来的历史已经证明,这一体制在社会主义建设起步阶段、周边形势紧张的特殊时期,确实具有强大的经济功能,但其本质上只是战时体制,就大的周期来看是不可持续的。总的来看,社会主义建设初步探索时期计划经济取代市场机制这一政策的历史效果,为改革开放之后中国共产党人以历史的、辩证的态度扬弃资本逻辑提供了正反两方面的经验。

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对资本逻辑历史性扬弃的第二阶段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二大理论成果。这一成果的本质,是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共产党人,在继承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理的基础之上,系统纠正脱离生产力发展实际的偏倾,着眼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根据本国实际独立探索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思想总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因此必然以扬弃资本逻辑为手段,以实现共产主义作为最终目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以“中国”作为实践主体,因此对资本逻辑的扬弃乃是一个包含重新认识、适时调整、主动控制、转化重塑等环节在内的能动扬弃过程。

1.伟大历史转折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开创中对资本逻辑的扬弃

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党和国家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邓小平顺应时代要求、集中全党智慧提出了引领中国走向“富起来”的一系列重大创新理论,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第一项理论成果——邓小平理论。在整个马克思主义发展史当中,邓小平理论对资本逻辑的扬弃具有特别重大的历史贡献,利用资本发展生产力则是一条清晰的主线。在对待国外资本和港澳台资本方面,邓小平结束了对资本主义国家的长期封闭态度,主动打开国门吸引外来资本,利用其资金、技术、人才、经验、规模等优势活跃我国经济运转,以经济特区为前沿带动内地发展;与此同时,对西方敌对势力利用其资本对华经营的便利条件开展的颠覆、渗透、和平演变阴谋保持高度警惕,始终坚持社会主义方向毫不动摇。在对待国内经济实体方面,结束“一大二公”的所有制结构和平均主义“大锅饭”的分配方式,深化国有企业改革,允许、鼓励非公有制经济成分健康发展,坚持公有制的主体地位同时形成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产权格局,坚持按劳分配的主体地位同时形成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格局。邓小平理论扬弃资本逻辑的最大创举,就是打破了自《资本论》发表以来为苏联模式奉行者和我国改革开放之前国家领导人“社会主义=计划经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固化理解。在1992年南方谈话当中,邓小平明确提出:“计划经济不等于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也有计划;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12]

2.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全面推向21世纪中对资本逻辑的扬弃

邓小平上述“两个不等于”的重要论断如果写成经济学语言,也就意味着将“资本”概念从资本主义的特有范畴提升为社会化大生产的一般范畴。这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是一次革命性突破,也就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范畴的正式提出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和实践基础。党的十三届四中全会后,以江泽民为核心的党的第三代领导集体,深化改革、扩大开放,各条战线都取得了巨大成就,逐步形成了“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江泽民在党的十四大报告当中提出,“实践的发展和认识的深化,要求我们明确提出,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利于进一步解放和发展生产力。”[13]以市场经济体制取代计划经济体制,就是要使经济活动遵循价值规律的要求,通过价格杠杆和竞争机制实现资源优化配置;变企业被动执行政府的指令性计划为主动适应市场需求展开竞争,实现优胜劣汰,等等。简言之,针对“政府失灵”(计划)问题,以“看不见的手”(市场)作为解决手段。总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提出,是对于邓小平“两个不等于”重大战略判断的继承发挥,是对社会主义国家建设正反两方面经验教训的科学总结,也是对于20世纪与21世纪之交世界各国超越“市场”与“计划”的二元对立而趋向“混合经济”体制之历史趋势的自觉把握,是对于现实资本逻辑的时代性扬弃。

3.在新的形势下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中对资本逻辑的扬弃

党的十六大之后,胡锦涛围绕实现什么样的发展、怎样发展的问题,逐步形成并提出了科学发展观的重大战略思想。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进入了现代化的快车道,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完成了西方发达国家几百年的发展历程;与此同时,也必然面临着几百年现代化历程积累矛盾高度压缩在当代中国同一时空的客观现实。20世纪60、70年代以来,西方国家的有识之士开始系统反思资本逻辑的一系列弊端;我国进入21世纪之后,在经济快速增长的同时社会综合治理能力存在短板的问题日益暴露。面对时代问题,党和国家及时调整发展思路,针对市场经济资本逻辑以经济增长为本位的局限性而提出以人为本的新发展观——科学发展观。科学发展观之于资本逻辑的扬弃意义在于,从发展目的、发展内容、发展方式等方面对资本追求利润最大化的本性进行了约束限制,将资本增殖的功能发挥纳入到为人民群众自由全面发展服务的文明轨道上来。与此紧密相关的重大理论和实践创新,是将和谐社会建设和生态文明建设纳入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之中进行把握。党的十七大报告将社会建设提升到与经济建设、政治建设和文化建设相并立的战略高度,提出“要通过发展增加社会物质财富、不斷改善人民生活,又要通过发展保障社会公平正义、不断促进社会和谐。”[14]党的十八大报告又将生态文明建设凸显到与前四者相并立的高度,提出“把资源消耗、环境损害、生态效益纳入经济社会发展评价体系”[15],由此正式形成了“五位一体”总体布局。从资本逻辑扬弃的角度来看,科学发展观就是要通过发展观的深刻变革以及加强社会建设和生态文明建设等战略部署,在资本逻辑与生存逻辑(人的需要满足)之间的博弈当中助力后者,以达到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防止陷入异化困境的社会主义本质要求。

四、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对资本逻辑的历史性扬弃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明确地指出当前中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发生变化,提出了一系列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推动党和国家事业发生了历史性变革,形成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开启了中华民族由“富起来”到“强起来”的新时代,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推向了新境界。

当前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革大调整时期,在以资本逻辑为核心的资本主义世界体系框架内,人类社会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境——经济危机周期性频发且波及范围、伤害程度愈益严重,传统资本主义经济政治调整体系的疲软已无法快速高效地将全球经济秩序回复并推进世界经济发展,加之资本主义制度长期发展过程中所暴露出来的种种社会矛盾,世界利益格局已经到了必然发生变革、调整的阶段,而这个变革、调整的过程就需要能够驾驭资本的强有力的思想引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立足于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原理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实践土壤,指出当前我国社会发展以及人民根本利益的获得主要桎梏在于发展中的不平衡与不充分,深入挖掘导致这一问题的关键所在就是解决当代中国发展主要问题的根本着力点,而破除制约中国发展的根本症结关键就在于如何驾驭资本逻辑。

以唯物史观社会形态学说为基本架构,从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两个方面对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对资本逻辑的驾驭进行分析。一方面是经济基础层面对资本逻辑创新性利用。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作出了“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16]的重大理论创新,这是继党的十四大之后,对于市场地位作用的一次革命性推进,标志着中国共产党人对于资本逻辑文明意义的深刻洞察和能动把握。同时,党对通过宏观调控解决“市场失灵”问题、更好保持经济协调发展的认识也提升到了新高度,在肯定市场“决定性作用”的同时提出了“发挥党和政府的积极作用”[17]的辩证命题。党的十九大报告更是首次提出“现代化经济体系”重大范畴,作出“贯彻新发展理念,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18]的战略部署。及至十九届五中全会,习近平强调,要“加快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19],这无疑为我们党在全面展开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的发展阶段中进一步驾驭资本逻辑奠定了理论基调,指明了实践方向。另一方面是上层建筑层面对资本逻辑的多方规约。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持续加强对资本逻辑扬弃的政治保证。例如,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紧密配合我国经济社会发展要求,作出了全面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经济的重大部署。会议提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本质上是法治经济……必须以保护产权、维护契约、统一市场、平等交换、公平竞争、有效监管为基本导向,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法律制度。”[20]党的十八届六中全会聚焦全面从严治党主题,审议通过了《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和《中国共产党党内监督条例》。全面從严治党和建设民主政治等上层建筑层面的举措,将为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国人民“制资本逻辑之命而用之”,实现两个百年目标提供强大的政治主体性优势。此外,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牢牢掌握意识形态阵地,强固社会主义思想战线。在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上明确将“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指导地位”确立为我国一项根本制度。在全国党史教育学习动员大会上,习近平强调,“我们党的一百年,是矢志践行初心使命的一百年,是筚路蓝缕奠基立业的一百年,是创造辉煌开辟未来的一百年。回望过往的奋斗路,眺望前方的奋进路,必须把党的历史学习好、总结好,把党的成功经验传承好、发扬好。”[21]在重温党的历史中加强社会主义理想信念教育,牢固扬弃资本逻辑的“无形堡垒”。

结语

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的发展阶段是对我们党在发展社会主义中驾驭资本逻辑能力的新考验,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道路所面临的新的时代课题。回顾中国共产党百年来对资本逻辑的扬弃历程,不难发现,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把马克思主义理论作为指导思想,把坚持党的领导作为扬弃资本逻辑的主心骨,尊重人民群众主体地位、发挥人民群众首创精神,充分地发挥社会主义制度最大优势,以强大的战略定力和灵活的策略手段把控资本逻辑这一“双刃剑”。当前,对于仍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我国,既要利用资本逻辑的活力激发更多生产要素以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为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提供充盈的物质基础,又要时刻警惕马克思恩格斯所剖析的资本逻辑自身无法克服的弊端,加强上层建筑建设,以其反作用规约资本逻辑带来的侵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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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农村社区治理现代化研究”(19CZZ023);天津市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重大突发事件中的群众监督研究”(2020YJSB175)

作者简介:赵天淼(1995—),女,河北保定人,天津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

贾丽民(1979—),男,吉林东丰人,天津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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