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牦牛白鼻子

2022-05-30 10:48蒲灵娟
小星星·阅读100分(高年级) 2022年2期
关键词:野牦牛羊奶阿妈

蒲灵娟

这天下午,忽然,雷电交加,风雨骤起,正在湿地浅水滩啃食青草的野牦牛慌忙撤退,它们像一股黑色的电流奔跑进不远处的林子躲雨。而在那处开满蓝莲花的浅水滩旁,一只母牦牛正卧在浅浅的水滩里,它张大嘴,喘粗气,一次次用力生产。

一会儿,母牛生出一头小牛。母牛伸出舌头舔干净它的孩子。小牛睁开眼睛,好奇地打量眼前的一切,然后它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吮吸着母牛甘甜的乳汁。等小牛吃饱了,母牛才站起来,啃食鲜嫩的青草,小牛亦步亦趋地跟在母牛身边。

夕阳西下,鹰飞过长空。母牛卧在树下,小牛在吃奶,母牛惬意地看着天边美丽的夕阳。这时,传来悦耳的口哨声,一个藏族少年骑着一匹红马朝这边跑来,母牛警觉地竖起耳朵。少年名叫边巴,他一眼就看见了母牛身边的小牛。

这是一头多么可爱的小牛啊!它的鼻子是白的,眼睛里藏着羞怯和温柔。边巴跳下马,拉着马的缰绳,朝白鼻子小牛走去。母牛发出闷吼,它站起来,充满敌意地看着边巴。母牛护犊心切,而且一头母牦牛的力气大得吓人,可以掀翻一座木屋。边巴连忙后退,他依依不舍地看着小牛,骑着红马离去。

第二天清晨,百灵鸟和黄雀在草地飞舞,啄食草粒和小虫子。母牛带着它的孩子,啃着带露水的青草。这时,传来“嗒嗒”的马蹄声和“汪汪”的狗吠声,几个猎人背着枪,骑着马,带着两只猎狗朝这边奔来。随着“砰砰”的枪声,白鼻子的妈妈倒在血泊中。

母牛用身体为小牛挡住了猎人射来的子弹,它摇晃着身子,缓缓倒下。可怜的白鼻子用脑袋拱着妈妈,想让它的妈妈站起来。猎人们骑着马拥上来,他们看见了小牛。他们准备把这头小牛卖到牧民家,平分卖小牛的钱。猎人们拔出腰刀,开始剥牛皮,切割牛肉。一个猎人用一根绳子套住白鼻子的脖子,把它拴在一棵树上。

边巴惦记着那头小牛,夜里,他做梦都梦见了可爱的小牛。清晨,他带着一瓶羊奶,骑着红马,来到草地。此刻,他惊呆了,猎人们正在用刀子切割母牛肉,把牛肉装进皮袋子里。那头拴在树上的小牛默默地流泪,它眼睁睁地看着猎人肢解了它的妈妈,却无能为力,它难过极了。

边巴走到树下,把那瓶羊奶放在小牛面前。小牛看着他,眼睛里是仇恨和惊恐。

猎人们分割完死去的野牦牛,上前来牵这头小牛,边巴请求猎人们不要带走小牛。

“凭什么?”一个猎人问。

“因为我喜欢这头小牛。”

“这头小牛是我们的,让开。”

“叔叔,我可以用我的马换这头小牛吗?”

猎人们相视一笑,这孩子真傻,他那匹红马油光水滑,比小牛值钱啊!

其中一个长着络腮胡的猎人说:“行,成交。”

络腮胡牵走了边巴的马,猎人们和那两只猎狗消失在边巴的视野里。边巴把白鼻子带回了家。

边巴的阿爸去世了,他跟着阿妈生活。阿妈听说儿子用红马换回了这头小牛,她并不责怪儿子,觉得儿子做的是对的。阿妈蹲在羊栏边挤羊奶,她挤了半桶羊奶,边巴把羊奶端给白鼻子喝。他告诉阿妈,这头小牛的名字叫白鼻子。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秋天。草地黄了,候鸟迁徙了,白鼻子长大了许多,变成了一头健壮的半大公牦牛。它褪去了野性,性子温驯,像头家养的牦牛。

到了白雪皑皑的冬天,白鼻子已经长大了,它头上的角闪着青色的亮光,眼睛却像驯养的牦牛那般温和,身上厚实的长毛快要垂到地上。边巴骑上白鼻子,赶着羊群在野外放牧。羊群啃食白雪深处的草根,边巴吹起口琴,白鼻子竖起耳朵听。

这天傍晚回家,边巴意外地看见家里来了客人。他是边巴的舅舅,定居在尼泊尔。舅舅是位成功的商人,他这次来,是要接姐姐和外甥去尼泊尔定居。

阿妈很想去尼泊尔,毕竟她和儿子在藏北高原无依无靠,靠养羊生存不容易。可边巴从小生长在藏北高原,他从没想过离开这里,现在有了白鼻子,他更不想离开。但他又是个懂事的孩子,他明白去尼泊尔意味着什么。在那里,阿妈和他可以生活得更好。他可以接受教育,还可以享受大家庭的幸福与欢乐……

邻居央金在门外叫他,边巴把他的苦闷讲给央金听。央金说:“你把白鼻子交给我,等你回来,依然可以看见白鼻子。”

央金的话让边巴释然了,他同意去尼泊尔。临走那天,他抚摸着白鼻子的脖子说:“等着我,我一定回来看你。”

白鼻子不知道分离的时刻到了,它温驯地趴下身子,示意边巴骑它。它要驮着边巴在雪地奔跑,可边巴却坐上了一辆蓝色的越野车。车开动了,白鼻子追在车后面,风掀起它黑色的长毛,可它怎么跑得过越野车呢?

边巴家人去屋空,阿妈卖掉了家里的几十只羊,木门上挂了一把铁锁。央金看见白鼻子,她高兴地走过来,把一根绳子套在白鼻子的脖子上,她要拉着白鼻子去她家。白鼻子掀起前蹄,不安地“哞哞”叫,它哪儿也不去,它要守住自己的家。带不走白鼻子,央金只好独自回去。白鼻子安静地卧在自家门口,它的皮毛很厚实,完全可以为它抵御风寒。

天亮了,白鼻子饿了,它走在厚厚的雪地上,寻找草根。这几天,白鼻子都是早上出去,晚上回来,守在自己家门口。有一天,它终于明白了:小主人不会再回来了,小主人不要它了。小主人边巴去了哪里?它无从知晓。

白鼻子默默地流泪。黎明来了,寒风呼啸,寒鸦飞过蓝莹莹的长空,白鼻子孤独地行走着。此时,传来奔跑的蹄子声,一群野牦牛黑旋风似的奔跑,白鼻子浑身一颤,它想回归群落。顿时,白鼻子像道黑色的闪电,奔进野牦牛群。

野牦牛群停下来,领头的野牦牛诧异地看着白鼻子,身強力壮的白鼻子对它是个威胁,它发出呵斥:“走开,我们不欢迎你。”

白鼻子委屈地看着头领,它真的想回到种群里。头领伸出尖利的角,白鼻子躲闪着。白鼻子力气更大,也更仁慈,它不用角,只用身子撞倒了领头的野牦牛。这时,野牦牛群里发出臣服的欢呼声,白鼻子重归野牦牛群了,它成了野牦牛群里新的头领。

日子一天天过去,边巴和阿妈在尼泊尔过得很好,但他时常想起白鼻子,时常梦见白鼻子。这天夜里,他梦见自己骑着白鼻子,赶着羊群,吹着口琴。从梦中醒来,边巴流泪了,他不知道白鼻子现在怎么样了。

四月的风吹绿了藏北高原,白雪悄悄融化,树叶和草萌发了绿芽,候鸟飞回来了,湖泊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澈。一群野牦牛慢慢行走在草地上,啃食鲜嫩的草。一只白鸥歇落在一头黑色的野牦牛的背上,啄食牛背上的小虫。

这头强健的野牦牛抬起头,发出“哞”的一声呼唤,它的白鼻子分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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