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身体的挣扎与呼喊

2022-05-30 10:48秀健
阳光 2022年10期
关键词:病房母亲

秀健

你的药就在你心里面,而你没发现;你的病痛来自你自己,而你不注意。

——阿里

儿时患病

对于疾病的最初记忆是在我七八岁时。一天早上起床后,妈妈发现我的脸肿了,尤其是双眼睑水肿明显。已高中毕业参加工作的大哥懂得一些医学知识,他对老爹说:“小弟可能是肾有毛病了,得抓紧时间去医院看看。”于是,大哥就带着我来到方城县工人诊所找到黄大夫——一位当时在县城里颇有名望的医生。经过一番望闻问切、查血验尿,得出的结论是:急性肾小球肾炎。这是一种需要及时治疗的疾病,如果治疗不彻底,会发展成慢性肾炎。盐的摄入是肾病患者要严格控制的。于是,我漫长的寡淡无味的日子开始了:每天喝鸡蛋面疙瘩、甜面条,连吃的菜也是用开水反复烫过的。记得当时药店里有一种俗称“药用盐”的东西,这是医生允许吃的,有淡淡的咸味。可能是比较贵的缘故吧,有“药用盐”调剂的日子并不多,更多的时候是清汤寡水难以下咽的饭菜。

那时,每天由老爹带着我去大队卫生所进行肌肉注射。很疼,尤其在一个部位反复注射多次后。因此,有一段时间,只要老爹带我走进大队卫生所,我就会放声大哭。此时,大队卫生所的赤脚医生吉星哥哥就会变戏法似的从那些棕色的大药瓶里倒出几片酵母片或者薄荷片,轻轻地放在我的手心里,笑着对我说:“把它放进嘴里,你的小屁屁就不会疼了。”事实上,即使吃着那些甜甜的酵母片或者清凉的薄荷片,我的小屁股依然还是很疼的,只是那些美好的味觉分散了我對疼痛的注意力。

和我同时患急性肾炎的还有一个男孩儿,他是我们大队另一个村子的,比我大几岁。遗憾的是,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听说他的急性肾炎转变成了慢性肾炎,再后来他就悄无声息地死掉了。一个崭新的、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南岗上只是多了一个土堆而已。生命之花尚未绽放就枯萎凋谢了,对于他的父母一定是致命的打击。

由于卫生条件差,家里有不少跳蚤。一到天黑,那些跳蚤就会跳到人的小腿上,把它们肮脏的嘴扎进人的皮肤里。被它们叮咬过后的皮肤红肿奇痒,我就会不停地抓挠,直至皮肤溃破流血。儿时的我身上爱长疮,现在想来,可能是个人体质的问题,也可能是因为跳蚤或蚊虫叮咬抓烂后皮肤感染所致。一直到我十岁左右,每年夏天,我全身上下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脓疮,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裸露着鲜红的疮面。和我一样长疮的还有我的玩伴段保见,在烈日的炙烤下,在夏风的吹拂下,那些疮溃烂、流脓、结痂,然后再次溃烂、流脓、结痂,如此反复几次,夏天就过去了。

到了秋冬季,跳蚤少了,蚊子也消失了,一切仿佛都好了起来。

心脏内科病区

二○一五年春天,因为一次酒桌上的放纵,除了跌倒后右脸留下一条两三厘米的伤疤外,我的心脏也开始不舒服起来。早在摔跤前几年的体检中,医生就提醒过我的心脏存在一些问题,可能是因为“问题不大”我一直没放在心上。摔跤后我的心脏就像一台失控的发动机一样,不分昼夜“扑通扑通”地狂跳,伴着胸闷、心慌,偶尔还会有一丝濒死的感觉,令我惊恐起来。

于是,在妻子的陪伴下来到市级医院就诊,当天直接办理了入院手续,住进了心脏内科病区。常规心电图、二十四小时动态心电图、CT、ECT、验血等一大堆检查整整做了三天,医生的初步诊断是:心律不齐、室性早搏、窦性停搏、心肌缺血、心肌桥形成等。

住院的日子很无聊,每天上午科主任带着管床医生和几个实习医生查房,然后根据病人情况,开当天的检查单和治疗用药。因为是心脏疾病,静脉输液对滴速有严格的控制,输液往往要持续一个上午,有时要到下午才结束。我闲来无事,就观察病区里来来往往的人,看多了后就发现:病区其实是社会的一角。住进这里的人们都收到了来自心脏或心血管系统相关疾病的某种信号,等待医生的诊断(在我们患者而言,医生的诊断犹如一场宣判)和治疗。心电图描记出的高低起伏如山峰一样的突起和跌落,仿佛是来自某个地方的密电,暴露出身体内部的信息。患者们有的是初诊,有的是复查,很多人手里都攥着几张或一摞检查化验单,那是心脏罹患病恙的佐证。

我住的病区在病房楼的十二层,粗略估算病区患者有百十号人,病床供不应求。于是,走廊过道里也摆满了加床,留下的宽度仅容护士的治疗车勉强通过。我刚入院时,就是在走廊的加床上住了一天,等有人出院后才搬进病房。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妻子感慨道:“真是河里没鱼市儿上看呀!”

和我同病房的是一位张姓老汉,年逾古稀,每天只有老伴儿在病房陪护,取药缴费也是老伴儿蹒跚着跑前跑后。有时妻子看不下去,又恰好自己没事时,就会自告奋勇地去帮他们跑跑腿,两位老人自然是感激万分。在病房里住了三天,做完各项检查后老人被推到手术室作了心脏支架手术。据说,老人的冠状动脉的某一部分堵了百分之八十多,如不及时手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和平时一样,老人手术时依然只有老伴儿在场。面对医生,老两口的眼中闪动着感激的光芒。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时的神情,他们眼神中的渴望让我见证了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重托,那是一份沉甸甸的生死托付啊!那一幕强烈地震撼了我。

同时,我和妻子也很好奇:为什么老人的子女都没过来陪护看望呢?难道是没有生育子女?阿姨看出我们的疑惑,苦笑着说:“我和你叔叔有两个孩子呢!只是都不在身边……你说人这一辈子图个啥呀?孩子小时候盼着孩子长大有出息,能远走高飞,混得比父辈好。可是上了年纪后,又想孩子们要是能在身边多好呀!老两口一旦有个头疼脑热的,跟前有个人照应着多幸福。”

病房斜对过儿是冠心病监护病房即人们常说的“CCU”,里边有三张病床,住着危重症患者。CCU病房的门整天紧闭着,医护人员换班时,偶尔可以从门缝看到里边的一点儿情况。病床上躺着的病人一动不动,浑身上下插满了各种管子,床头心电监护仪的屏幕在不停地闪烁着,二十四小时实时反馈着病人的身体状况。平时,CCU病房是不允许病人家属随意进出的,每天下午有段很短暂的时间,家属可以进去和自己的亲人待一会儿。大多数时间,CCU里的病人家属就蹲在病房外的走廊里,随时听候医护人员的呼唤。来自医护人员的呼喊大部分是让家属去药房取药,或者到医院门口的新特药店买药。有一部分是病人在CCU治疗后病情稳定,可以转至普通病房了。这些病人的家属自然是欢喜轻松的,小心翼翼地用推车把亲人转运到普通病房去;还有一部分,医护人员表情肃穆地走出来,对着悲痛的病人家属摊开双手,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这个时候,病人家属情绪瞬间崩溃。他们有人泪水汹涌而下,有人号啕大哭,也有人硬咬着牙强压着悲痛,低声地哭泣。因为还有其他住在CCU病房里的患者,每一位都面临着生命的危险,他们更需要安静休养,避免负面情绪的刺激。当患者家属们眼睁睁地、绝望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被白色床单全身覆盖着推去了太平间,霎时阴阳两隔!从此,向生挣扎的那些百转千回和惊心动魄,于死者将永远封存,于生者成为一道心伤。

死生之间,终究只是一段一个人的孤独旅程。人世间的生离死别,每天都在这里循环上演,让人感慨生命有限、人世无常。我还算年轻,此时,我已经开始认真思考“死亡”这个命题。

风烛残年

母亲十七岁从三里河东岸(平原沃野之处)嫁到三里河西岸(丘陵薄田之所),她从娘家的那个王家嫁到婆家这个王家。我无法想象彼时母亲的心境,也无法知晓姥爷姥姥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把自己唯一的爱女嫁入一穷二白的王家,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赤贫家庭。

父亲在世时经常说,你母亲就是我们王家的福星。嫁到王家后她不仅代替早早去世的祖母抚养我的叔叔,还先后生育了三男三女我们六兄妹。完美的平衡,让很多乡邻羡慕。让乡亲们艳羡的还不止这些,在我们姊妹几个长大后先后走出村庄时,这种羡慕达到顶峰。现在看来,这些表面光鲜的背后,母亲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说她用生命换来了王家的兴旺发达都毫不过分。

古语云:“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在我结婚后四年,母亲突然病了。那时,我在县城的一家工厂上班,租住在两间破旧的老瓦房里。工作的劳累和困窘的生活,让我对周围的一切感知都变得迟钝起来,包括母亲身体的不适。母亲平素身体一向很棒,除了偶有牙疼外,我从没听她说过其他方面的不适。这次,母亲说胃疼,可能是吃錯东西了,应该问题不大吧!于是,我带着母亲去找老中医看病吃中药,一连几十服中药吃完,母亲的病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了。母亲的胃彻夜疼痛。开始时母亲尚能忍受,后来剧烈的疼痛常常让她不由自主地呻吟起来。大姐知道后,带着母亲去县医院做检查,B超显示:胰腺癌晚期。肿瘤标志物检测也印证了B超的结论。

医生直接而诚恳地跟我们兄弟姐妹说:“病到这个程度,手术已经没有意义了,化疗意义也不大,生存期顶多还有半年。是对症治疗、让她安静舒适地走还是大动干戈地治疗,你们商量好再决定吧!”

那年母亲才七十岁,一辈子劳碌奔波,没有享过一天福,就这样放弃治疗拉回家是不是太残忍了呢?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住院治疗,让本已明显消瘦的母亲变得更加虚弱,剧烈的疼痛已经不再仅限于夜晚来袭,白天也是如此,不打止疼针时,母亲常常疼得在病床上翻滚,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直往地上掉。疼在母亲身上,痛在我们心里。出于种种考虑,我们一直没把实情告诉母亲,也不知道母亲是真蒙在鼓里还是装糊涂。慢慢的,本来就内向的母亲变得更加少言寡语了。有时候一整天她都不说一句话,她总是无力地低着头,若有所思。滴水成冰的严冬,我的心阴冷得似一个冰坨,直向下坠,不好的预感尾随着我。

把母亲从医院接回家后,母亲已经是滴水不进了。熬好的鲫鱼汤、鸡汤,小心翼翼地喂她几口,刚吞咽下去就吐了出来。不光是吐出食物,还把胃液、胆汁都吐了出来。有几次,我看见母亲吐出来的是那种暗红色的液体。一天晚上,我在母亲床前伺候,母亲突然对我说:“健,你今儿黑夜就睡这儿吧,陪陪我!”我怎么能拒绝母亲这个小小的请求呢?于是我在母亲的脚头睡下了。那一夜,母亲把我的脚紧紧地抱在怀里,就像她怀抱儿时的我一样!也许那一刻,母亲是幸福的,也许她回忆起了我儿时那些快乐的时光吧!

眼看着母亲遭受病痛的折磨,想着即将来临的死亡,我有着深深的恐惧。心底不时的像被针刺一般,一下,又一下。

二○○○年大年初一,本是一个欢天喜地的日子,我家却笼罩在无限痛苦中。一个在庙上做事的长辈来家里看望母亲。父亲陪着他在堂屋闲谈,我在母亲床前陪伴。母亲忽然对我说:“你去问问他,我还能活几天?”说完,头就勾下了,再也没说一句话。虽然我心里对于母亲的病是有数的,但这句话依然让我感觉十分突兀,在大年初一这样一个万家团圆的日子里提出,无疑就像晴天霹雳。现在看来,母亲的感觉是准确的,是大限将至的通透还是她对病魔无尽折磨的厌倦?

正月初四,在短暂的清醒之后,母亲陷入昏迷。任凭子女们如何呼喊,母亲依然沉睡般昏迷不醒。傍晚时分,母亲进入弥留之际,听到我的声音,她无力地把手伸向我,我赶忙握住。刹那间,一滴泪从母亲的眼角滑落。母亲与世长辞!

母亲去世后,父亲依然住在老屋,彼时我已来到南阳工作,我们把县城租的房子退掉了,由我爱人带着一岁多的儿子回到老家陪伴父亲。年逾七旬的父亲明显苍老了,花白的头发像下了一层厚厚的霜,眼袋越来越明显,眼皮下垂得厉害,他不再是当年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而是一位丧妻后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大哥一家很早就搬去了县城,二哥家房子盖在了老屋后边。我爱人和儿子住在老家的这些日子,应该是父亲晚年最为快乐的时光。父亲每日带着孙子玩耍,一日三餐有人照料。虽然母亲故去了,有儿孙绕膝,膝下承欢令父亲十分满足!直到我儿子三岁,回到南阳上幼儿园,父亲又恢复了孤独,独自一人居住在老屋里。那时候,每个月我回去一趟,给父亲送点儿药、带点儿好吃的,陪他住一两个晚上。父亲住在东间,我住在西间。有几次陪父亲聊天聊到很晚,他示意我在他脚头将就一晚,我拒绝了,没有给他解释原因。其实,我心底里是嫌弃他身上的“老人味”。如今回想起来,我特别的心痛后悔,当时为啥要拒绝老父亲的亲近呢?

父亲八十一岁时患上脑梗塞,落下右侧肢体不完全瘫痪的后遗症。这个后遗症让独居的父亲吃尽了苦头:多少次在屋里院里摔倒后,他只能呼喊二哥来把他搀扶起来。一生要强的父亲常常为此发脾气,责怪自己。我回家探望他时,就亲眼看见他摔倒后的无能为力,他恶狠狠地诅咒:“我咋还不死呢!”让我听后心如刀割。

父亲离世很突然,那一年他八十二岁。一个普通的冬日早晨,二哥突然来电话说:“咱爹‘老了(去世的意思),你回来吧!”我接完电话如五雷轰顶。前几天回去看他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说没就没了呢?平素父亲除了脑梗后遗症和偶有高血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疾病,吃饭睡觉都挺好。据二哥回忆,那天大姐夫刚好回去看望父亲,晚上留宿在家。晚饭后还陪着父亲聊天,一切看起来都还算正常。晚上快十点时,大姐夫发现父亲呼吸有点儿不对劲,赶紧呼叫二哥,待二哥跑到前院,父亲已经咽气了。

我不知道父亲临终时是怎么想的,养育了六个子女的父亲终老时,身边只有大姐夫和二哥俩人陪伴。在那个凄冷的冬夜,父亲是否感到格外冰冷?他是否后悔过把子女们都培養成才,然后放他们远走高飞?我不敢想象他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挣扎。病痛折磨了他那么久,他也抗争了那么久,可他还是仓促地走完了他的一生,连句话都没来得及交待给我!

作为父亲最亲最疼的幺儿,我的内心只有满满的悔恨。回忆起儿时骑在父亲脖子上玩耍的场景、父亲送我参军的情景、我在县城工作时父亲徒步给我送钱送粮送青菜的画面……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可那个最亲最疼我的人却不在了。

这个初冬,依然有许多美好的时光不疾不徐,依然有青青的麦苗在田里茁壮生长,而我却在这个冬季眼看着父亲在那高高的烟囱里化作一缕青烟,在他生前精耕细作的麦田里埋进尘埃。

体检疑云

单位体检往年一直在市第三人民医院做,不知什么缘故,今年突然改在市第一人民医院进行,且体检项目也和往年有所不同。

体检报告送到单位时,我正在狱中封闭执勤。身为狱医的我像打开别人的体检报告那样例行公事般打开我自己的体检报告。当翻看到检验项目时,一行字如匕首一般刺进我的双眼,让我瞬间有被雷电击中的感觉。甲胎蛋白异常!这是肿瘤标志物检测中的一项,是肝癌诊断中非常重要的一项检查。甲胎蛋白异常增高常见于慢性肝炎、肝硬化、肝癌等疾病。这些年我在狱中工作,见过太多肝硬化和肝癌的病犯。那些病犯预后都不好,不是死在狱中就是死在保外就医之后。

很多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迟钝的肉体和精神都在忽视这种巨变。“医不自治”,医生也不例外。

病,从什么地方来?是什么诱因促使其如野草般滋生?是蓄谋已久、潜伏在身多年还是无端而来?

“若问病根深与浅,此身应与病齐生”。若干年前,那个叫白乐天的大诗人就曾在病痛的伤怀中做过此番自问自答。

后续复查过几次,关于我的身体健康状况,至今依然吉凶未定。“你的病痛来自你自己,而你没发现。”是啊,病就来自于我们自己,想来,作为万物之灵的人,面对这具肉身时是怎样的无知!人们常说,我怎样怎样,我好像能够明察秋毫地清楚自己,掌握着自己。其实,对于自己的身体,方寸之间,表里之中,筋肉之外,自己又真正了解多少呢?

一年当中最为灿烂的春日里,我一直在等待,等待时间过去,等待下一次的复查和审判。这些正在路上的沉重,狠狠地在我心上划出一道又一道血肉模糊的印痕。也许下一次复查就会正常;也许复查会一直异常,一直没有伴随症状;也许出现临床症状或病情发展……我不得而知。

生命中有太多的未知、无数个盲盒,谁也不能预测自己哪天碰巧就打开了疾病的盲盒。那些来自身体的挣扎与呼喊,代表着什么?警示着什么?人的身体不单单是食物、体液、空气的收纳所,还负责交换、净化、吐故纳新。人体创造快乐、思想和激情,也产生疼痛、麻木和泪水。疾病于人类而言,也许是一个永久的谜。人们在遗传基因、细菌感染、病毒侵袭、饮食作息里苦苦追寻,试图于细微间探寻蛛丝马迹,却始终无法精准地阐释疾病。

或许,我们能够做到的只是接纳疾病,带病生存。伤害,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疗愈,或许就发生在我们完全忘却疾病的那一刻!

秀 健:河南省方城县人,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奔流》《躬耕》《河南文学》《劳动时报》《南都晨报》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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