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花开

唐哲

院子里的指甲花开了。盛开的指甲花朵朵鲜艳，美丽动人。奶奶说：“豆豆，我给你包指甲花吧。”

“什么是包指甲花？”唐豆豆问。

“就是用指甲花给你染指甲啊。”

“好啊，谢谢奶奶！”

奶奶把指甲花一瓣一瓣地摘下来，揉捏成团，摁在唐豆豆的指甲上，然后用干净的白纱布裹住，再从针线筐里取出细绳，松松地缠上。一、二、三……十个小手指头都包上了指甲花，看上去就像十个受伤的小战士。

“奶奶，我没法拿筷子吃饭了，怎么办呀？”唐豆豆皱起眉头。

奶奶微笑着说：“有奶奶呢，奶奶喂豆豆吃饭！”

小院里摆上了小方桌，唐豆豆坐在竹椅上，看一眼自己的手指头，张大嘴巴吃一口奶奶喂的饭。

“奶奶，等长大了，我也要对您这么好！”

“长大了，你就会像小鸟一样离巢了。”奶奶怅然若失，“等奶奶再老些，你还不知道会在多远的地方呢！”

天黑了，屋里点起了煤油灯，昏黄的灯光照得屋里朦朦胧胧。奶奶戴着老花镜坐在灯下缝补衣裳，一边缝一边给唐豆豆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天上住着七个仙女。有一天，她们下凡到人间来……”

听着听着，唐豆豆觉得自己的手指变粗了，忙问：“奶奶，什么时候可以把绳解开啊？”

“睡醒一觉就能解开了。”奶奶答道。

唐豆豆听着故事，趴在奶奶的腿上睡着了。她做了一個神奇的梦，梦见自己变成小仙女，穿着漂亮的长裙在白云间飞舞。

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老屋。唐豆豆睁开眼，想起奶奶给她包的指甲花，忙伸出手看。见手指还裹得严严实实的，她忙喊道：“奶奶，指甲染好了吗？”

奶奶从厨房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别急，奶奶帮你。”

奶奶慢慢解开细绳，松开纱布，艳红的一团指甲花脱落下来，唐豆豆立刻睁大了双眼——太不可思议了，她的指甲竟然真的染上了漂亮的红色！

“哇，太漂亮了！”唐豆豆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忍不住亲了亲指甲。她觉得，因为有了指甲花的颜色，自己的手都变美了。

“又白又软，像玉一样！豆豆的小手真好看！”奶奶摆弄着唐豆豆的手，左看右看，赞不绝口。

“奶奶，我去摘指甲花，也给您染指甲吧！”

“奶奶不染。奶奶都是老太婆了。”

“染了指甲，您就不是老太婆了！”唐豆豆张开双臂，去攀奶奶的脖子……

“你都这么大了，不能再挂在爸爸的脖子上荡秋千了。”

听到爸爸的声音，唐豆豆才恍然发现自己面前不是奶奶，而是高大魁梧的爸爸。爸爸好像发现了什么，问：“你刚才在想什

么呢？”

“爸爸，您小时候奶奶也给您包过指甲花吗？”唐豆豆没有回答，而是问爸爸。

“包过。”

“男孩也染指甲？羞不羞？”

“那时候我还小，奶奶也年轻。我们都觉得挺好玩。”

“是挺好玩的！”唐豆豆微笑着说。

“一眨眼几十年就过去了。老屋、小院还在，指甲花也还开着，但奶奶已经不在了……”爸爸叹了口气，“真想回到小时候，让奶奶再给我包一次指甲花！”

暑假，爸爸妈妈带着唐豆豆回到了千里之外的老家，看望已故的奶奶。他们为奶奶的坟添了新土，又在坟旁植上了小松树。爸爸说，奶奶会永远在故乡的怀抱里安眠。

唐豆豆仰起脸，看到爸爸眼角的泪花，忙伸手去擦拭：“爸爸，您是不是也想奶奶了？”

“指甲花今年败了明年还能再开。奶奶离开了，就再也没法回来了。”

“奶奶没有离开，她永远活在我们心里。”唐豆豆安慰爸爸。

爸爸露出笑容，拉起唐豆豆的手：“妈妈说，一会儿采些指甲花，再给你包

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