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深秋（组诗）

王峰

俯 瞰 深 秋

苍郁的深秋更凉了

而贴紧额头的机窗玻璃依旧温热

铁翼之下，我倾身极目

黄色的大河裹挟着轰鸣去了远方

那些我看不清楚的篱笆或者老树

有的在深谷仰望

有的在岸边落泪

谁的裙边掬成蓝色的港湾

谁的峰峦引燃赤橙的火焰

是天空的唇线

是大地的万山

我庆幸，在这疫情掩蔽的深秋

自己还能被这

庞大的事物所惊醒

月夜，飞过故乡

辛丑年岁末，我从首都机场

夜航厦门

高空劲风清冽，将月仙的宫门

吹彻如昼

天神培植的巨大星束，万古不谢

只是偶尔催发流石

此刻，一阵阵颠簸袭来

侧滑明显加剧

但喷气机倾斜着赤裸的膀子

保持着预设的路径

亦如我身陷无际的寒围

依旧坚定潜行的理想

是啊，马上就要飞过黄河了！

在冰凌激越的轰鸣中，我仿佛

听到贫瘠的骨头拍着布口袋

再次说出那洪亮而敦厚的方言：

“小！花钱不？”

眼眶顿有湿意，放眼西南故乡

雪一样的清辉漫溯

碎银纷纷

落滿田间

交换

关闭驾驶舱的阅读灯，玻璃外的

星月似乎更加明亮了

其实窗口嵌进来的

仅仅就是一弯细月，和一颗孤星

一个伸出小手

一个摇摇欲坠

在这大面积的高寒的夜空里

我应该写点抒情的句子

可是此刻的苍穹

仿若一块通体蓝透了的魔法石

孤星，细月，和我

只能用寂静交换着彼此的寂静

下垂的时间

如果飞得再高一点的话

天空就弯了

像遇到下垂的时间

这样的弧线

日月知道

山河知道

一棵背风树也知道

下垂的时间如弯刀

斩弑理想和抱负

只会把你我

一生的孤独

刻进不足一米的悬崖D8245B0E-567F-4C09-A2A7-E0E357500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