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社会保险降费减负效果评估

杨波

【摘 要】 近年来国家开展了大规模社会保险降费减负行动，文章以245家湖北中小企业为样本，设计了一套新的测度指标体系，从收入、成本、利润、现金流和工资五个维度，对2017—2020年社会保险负担水平的变迁状况进行追踪研究。结果显示：2018年五项社会保险承载度指标相比2017年平均降幅为-1.06%，降费减负效果不明显;2019年相比2018年平均降幅为-6.69%，降费减负效果有所显现但不大;2020年相比2019年平均降幅为-60.37%，降费减负效果非常显著;各行业社会保险降费减负效果存在较大差异，但行业排序格局未发生大的改变。建议逐步终止社会保险降费减负政策，要警惕某些企业以各种方式诱导政府继续出台社会保险降费减负政策，可考虑动用全国社会保障基金弥补近年大规模社会保险降费减负产生的资金缺口。

【关键词】 中小企业; 社会保险; 降费减负; 效果; 评估

【中图分类号】 F840.6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5937（2022）11-0096-09

一、引言

2015年我国开始降低失业保险、工伤保险和生育保险费率，2016年开始降低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单位缴费比例，2018年11月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民营企业座谈会上提出“确保企业社保缴费实际负担有实质性下降”，2019年4月国务院发布《降低社会保险费率综合方案》，2020年初暴发新冠肺炎疫情后，中央和各省密集出台了包括“免、减、缓”在内的一揽子企业社会保险费降费减负政策。那么这场建国以来持续时间最长、力度最大、覆盖面最广的企业社会保险降费减负行动对企业产生了多大效果？从企业财务角度对这一重大政策的实际落地效果进行精确评估十分必要且具有重大意义。本文以湖北中小企业为样本，基于企业财务数据对2017—2020年社会保险降费减负的政策效果进行评估。

二、文献综述

（一）减税降费和降成本政策的效果

李颖硕[ 1 ]分析2019年河南省相关数据后发现内资企业社会保险降费幅度较大，民营企业和小微企业户均降费额度较少，高新技术企业降费总额占比较低。刘尚希等[ 2 ]对2016—2018年12 175家企业进行线上调查及实地调研后，认为企业社保缴费负担大幅下降，有效缓解了人工成本上升压力。刘尚希等[ 3 ]对全国万余家企业進行线上问卷调查后认为降成本举措取得阶段性成果，但仍有不少企业获得感不强，降低人工成本的政策成果不明显，降成本政策的边际效应快速递减。庞凤喜和牛力[ 4 ]认为应该做实社会保险缴费基数并大幅调低缴费率，中央财政应尽快承担起基础养老金全国统筹的责任。张龙[ 5 ]对重庆240家小微企业减负政策实施效果进行问卷调查后认为企业对当前减负政策实施效果的评价总体较好，但对不同减负政策实施效果的评价差异明显。多篇文献认为社会保险降费政策的效果被某些因素抵消，导致企业获得感较少，这些因素包括工资和缴费基数上涨、征缴力度加大、政策传递通道不畅通、落实不到位等[ 6-9 ]。冯圆[ 10 ]对苏州部分企业调研后认为虽然近年来下调了社保费率，但幅度不大，加上社保缴费基数逐年增加，带给企业的减负效应很有限。何平[ 11 ]认为由于缴费基数上涨，企业社保缴费负担不但没有减轻，甚至还略有加重。

（二）养老保险降费的理论研究

臧文佼和章玉贵[ 12 ]从成本粘性角度研究了降费政策对企业减负的影响，认为养老保险降费政策降低了企业的成本粘性。王亚柯和李鹏[ 13 ]对2019年《降低社会保险费率综合方案》前后养老保险的精算平衡和再分配规模进行分析后，发现该方案增强了城镇职工养老保险的精算平衡功能，改善了代际不平衡状况。景鹏和朱文佩[ 14 ]认为降低养老保险缴费率使得劳均产出和总产出上升，养老金和养老金替代率下降，无法同时实现经济产出增加、养老保险待遇不减和基金收支平衡三个目标，说明降费率存在“不可能三角”。吕承超和赵红[ 15 ]认为2019年我国社保降费前后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的收入再分配效应均为正向，降费后的缴费现值和收益现值均比降费前减少。

（三）降低社会保障缴款费率（或边际费率）的影响

Adam Stuart et al.[ 16 ]使用长期面板数据研究英国雇员和雇主社会保障缴款对劳动力成本、工作时长、每小时劳动力成本的影响，认为雇员社会保障缴款边际费率的降低对劳动力成本有积极影响。María Teresa  lvarez-Martínez & Clemente Polo[ 17 ]研究了西班牙企业家要求减少雇主社会保障缴款对宏观经济变量的影响，认为更低的雇主社会保障缴款提高了就业、家庭福利和实际GDP，但增加了公共赤字。Nicoleta Cristina Matei & Mariana Gurau[ 18 ]研究了减少雇主社会保险缴款对机构预算的影响以及雇主社会保险缴款成本的会计处理。

学术界对企业社会保险降费相关问题展开了很有价值的研究，但还存在一些欠缺。一是较多运用宏观经济学的思路，主要从宏观角度进行分析，较少运用宏观经济学以外其他学科的思路，较少从微观的角度展开分析。二是较少锁定同一企业进行“扎根式”持续跟踪研究，不少文献对企业的问卷调查或调研都是一次性的，研究结论的时效性较短。三是多采用政府公布的统计年鉴资料展开研究，很少运用中小企业的会计数据进行分析。本文基于会计角度，收集和解析中小企业的会计数据，对湖北中小企业2017—2020年社保降费减负效果进行评价和测度。

三、研究方案

（一）样本企业

本文把在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新三板）挂牌而且注册地为湖北省的企业作为研究范围，剔除了数据残缺不全的企业，截至2021年6月30日，公开披露了2017—2020年年报的湖北省挂牌中小企业共有245家。本文将245家湖北中小企业作为样本企业，追踪研究2017—2020年社保降费减负的效果。

（二）新的测度指标体系

本文从中小企业的营业总收入、营业总成本、净利润、经营活动现金流入和工资五个方面出发，设计了一套基于中小企业会计数据的新的衡量指标体系，包含下面五个衡量指标：

（1）社会保险收入承载度=

该指标越大，表明样本企业要从本期营业总收入中拿出更大份额来缴付社会保险费，社会保险费负担就越重。

（2）社会保险成本承载度=

该指标越大，表明社会保险费相对于总成本的比值越大，对样本企业成本水平的影响就越大，社会保险费负担越重。

（3）社会保险利润承载度=

因为净利润可能为正值也可能为负值，所以该指标有可能为正值也可能为负值。若为正值，该指标越大表明社会保险费相对于净利润形成的负担越重;若为负值，该指标的绝对值越小则表明亏损越大，社会保险费负担就越重。

（4）社会保险现金流承载度=

该指标越大，表明样本企业要从经营活动流入的现金中拿出更多的现金缴付社会保险费，社会保险费负担越重。

（5）社会保险工资承载度=

该指标越大，表明样本企业社会保险费相比工资总额的比值越大，社会保险费负担越重。

四、样本企业2017—2020年社会保险承载度变迁的追踪研究

本文从总体和行业两方面，对样本企业2017—2020年五项社会保险承载度指标的变迁状况进行测度。

（一）2017—2020年社会保险收入承载度的变迁

样本企业2017—2020年社会保险收入承载度分布状况见表1。

2017—2019年社会保险收入承载度各区间的企业数量并没有太大变化。2020年“0%（含）～1%（含）”区间的企业数量从2019年的64家激增至167家，增长了160.94%，其他区间企业数量同比均出现大幅减少，显示样本企业2020年社会保险收入承载度大面积下降。该指标2018年的中位数比2017年有所上升，2019年开始下降，2020年剧烈下降，比2019年下降56.8%。

各行业样本企业2017—2020年社会保险收入承载度的变迁见表2。

2017—2020年各行业样本企业社会保险收入承载度中位数在波动中下降，所有行業2020年中位数均比2017年下降，其中，“房地产业”“农、林、牧、渔业”“文化、体育和娱乐业”“建筑业”的降幅较大，最大降幅达到-77.66%，“批发和零售业”“住宿和餐饮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的降幅较小，但最小降幅也达到-30%。

（二）2017—2020年社会保险成本承载度的变迁

样本企业2017—2020年社会保险成本承载度分布状况见表3。

2017—2019年社会保险成本承载度各区间企业数量各有增减，但总体来看增减幅度并不大，2020年“0%（含）～1%（含）”区间的企业数量从2019年的59家激增至163家，增长了176.27%，其他区间的企业数量则明显减少，显示样本企业2020年社会保险成本承载度大面积下降。该指标的中位数在连续两年小幅下降后，2020年比2019年下降59.34%，略高于同期社会保险收入承载度中位数的降幅（-56.8%）。

各行业样本企业2017—2020年社会保险成本承载度的变迁见表4。

2017—2019年各行业社会保险成本承载度中位数有升有降，变化幅度各异。除租赁和商务服务业外⑥，其他行业2020年中位数均比2017年下降，其中，“房地产业”“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文化、体育和娱乐业”“建筑业”的降幅较大，最大降幅达到-86.43%，“批发和零售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住宿和餐饮业”的降幅较小。

（三）2017—2020年社会保险利润承载度的变迁

样本企业2017—2020年社会保险利润承载度的变迁见表5。

2017—2020年社会保险利润承载度为负值的企业数量占比从21.63%上升至30.20%，该指标为正值的企业数量占比从78.37%下降至69.80%，侧面反映出样本企业四年来盈利状况总体有所下降。2020年“0%（含）～10%（含）”和“-10%（含）～0%”这两个区间的企业数量增加明显，分别从2019年的57家和21家增至109家和55家，增幅高达91.23%和161.9%，其他各区间企业数量则不同程度减少，这反映样本企业2020年社会保险利润承载度普遍下降，另外也反映出2020年样本企业亏损程度加重。该指标的中位数在连续两年小幅下降后，2020年比2019年下降67.99%，降幅明显高于同期社会保险收入和成本承载度的降幅。

各行业样本企业2017—2020年社会保险利润承载度的变迁见表6。

相比其他指标，利润的变化幅度较大，而且有正有负，这使得2017—2020年各行业社会保险利润承载度的变化情况复杂，差异程度大。从各行业2020年中位数相比2017年的增长率来看，除了“教育”“房地产业”“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⑦之外，其他行业均下降，其中，“租赁和商务服务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的降幅较大，最大降幅达到-541.34%，“住宿和餐饮业”“金融业”的降幅较小。

（四）2017—2020年社会保险现金流承载度的变迁

样本企业2017—2020年社会保险现金流承载度的变迁见表7。

2017—2019年社会保险现金流承载度各区间的企业数量有增有减，但变化幅度有限，2020年“0%（含）～1%（含）”区间的企业数量从2019年的77家激增至173家，增幅达到124.68%，其他各区间企业数量均明显减少，显示样本企业2020年社会保险现金承载度大面积下降。该指标的中位数在连续两年小幅下降后，2020年比2019年下降57.93%。

各行业样本企业2017—2020年社会保险现金流承载度的变迁见表8。

2017—2020年各行业社会保险现金流承载度中位数在波动中下降，所有行业2020年中位数均比2017年下降，其中，“金融业”“房地產业”“农、林、牧、渔业”的降幅较大，最大降幅达到-85.65%，“教育”“住宿和餐饮业”“文化、体育和娱乐业”的降幅较小，最小降幅为-42.18%。

（五）2017—2020年社会保险工资承载度的变迁

样本企业2017—2020年社会保险工资承载度分布的变迁见表9。

2017—2019年社会保险工资承载度各区间的企业数量有增有减但幅度不大，2020年“0%（含）～3%（含）”和“3%～5%（含）”区间的企业数量从2019年的8家分别增至53家和97家，增幅分别达到562.5%和1 112.5%，其他区间企业数量则大幅减少，表明样本企业2020年社会保险工资承载度普遍下降。该指标2018年的中位数比2017年有所上升，2020年比2019年下降59.79%。

各行业样本企业2017—2020年社会保险工资承载度的变迁见表10。

2017—2020年各行业社会保险工资承载度中位数在波动中下降，所有行业2020年中位数均比2017年下降，其中，“房地产业”“农、林、牧、渔业”“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的降幅较大，最大降幅达到-74.21%，“住宿和餐饮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批发和零售业”的降幅较小，最小降幅为-40.12%。

五、样本企业2017—2020年社会保险降费减负效果评估

（一）2018年社会保险降费减负效果不明显

与2017年相比，2018年样本企业社会保险收入承载度和工资承载度中位数有所上升，其他三个指标中位数均小幅下降，这五项承载度指标中位数环比增长率的平均值仅为-1.06%。为什么呢？2017年2月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财政部（简称两部委）宣布阶段性降低失业保险费率，但湖北省当年未出台相应的社会保险降费政策。2018年4月两部委宣布降低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⑧、失业保险和工伤保险费率，但幅度较小。2018年9月湖北省宣布降低失业保险和工伤保险费率，但并未降低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费率。相比养老保险，失业保险和工伤保险的费率本就不高，在社会保险总的费率中权重较小，降费属于“小打小闹”性质，并未“伤筋动骨”，因此社会保险降费减负效果不明显，样本企业2017—2018年的相关数据分析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

（二）2019年社会保险降费减负效果有所显现但不大

2019年样本企业五项社会保险承载度指标中位数均比2018年下降，平均降幅为-6.69%，比2018年的-1.06%有所扩大。2018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根据实际情况，降低社保缴费名义费率，稳定缴费方式，确保企业社保缴费实际负担有实质性下降”。2019年4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降低社会保险费率综合方案》，降低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单位缴费比例⑨，继续阶段性降低失业保险和工伤保险费率，调整社保缴费基数政策⑩。与此前“不痛不痒”的企业社保降费政策相比，该方案的降费强度显著增大，而且是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层次更高，权威性更强。2019年4月湖北省政府办公厅印发《湖北省降低社会保险费率综合实施方案》，从2019年5月1日起施行，当年仅施行了8个月，加之降费政策实际落地需要一定时间，因此2019年企业社保降费减负有一定效果但不大，样本企业2019年研究结果也基本证实了这一判断。

（三）2020年社会保险降费减负效果非常显著

2020年样本企业五项社会保险承载度指标中位数均比2019年下降，平均降幅为-60.37%，幅度之大空前绝后。2020年初突然暴发的新冠疫情冲击了中国的经济和社会发展，为了减轻企业社保缴费负担，帮助企业尽快走出困境，2020年2月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财政部、税务总局宣布免、减、缓“硬核”的企业社保降费减负政策？輥？輯？訛。2020年2月国家医保局、财政部、税务总局宣布阶段性减征职工基本医疗保险费？輥？輰？訛，湖北省迅速跟进出台相关政策。

2020年6月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财政部、税务总局宣布延长阶段性减免企业社保费政策实施期限？輥？輱？訛。2020年7月湖北省迅速跟进出台相关政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集中推出企业社保降费减负政策极其罕见，降费减负效果立马显现，样本企业2020年的数据分析结果验证了降费减负效果。

（四）各行业社会保险降费减负效果有较大差异，但排序格局未发生大的改变

通过对各行业2020年社会保险承载度指标中位数相比2017年的变化幅度进行综合分析，本文发现企业社会保险承载度下降幅度较大的行业主要是“农、林、牧、渔业”“房地产业”“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文化、体育和娱乐业”“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业”等行业，下降幅度较小或上升的行业主要是“住宿和餐饮业”“批发和零售业”“教育”“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等行业，降幅较大与较小行业的差异明显。国家出台的社会保险降费减负政策是不分行业的，各行业企业的经营情况、职工工资等有较大差异，2020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的程度存在差异，造成各行业企业社保降费减负政策效果出现较为显著的差异，但从总体上看，2017—2020年企业社保负担是明显下降了。

通过对各行业企业2017—2020年社会保险承载度指标中位数的平均值进行综合分析，社会保险承载度较低的行业主要是“建筑业”“农、林、牧、渔业”“住宿和餐饮业”“批发和零售业”等，这些行业的企业劳动用工方式通常较为灵活，需缴纳社保费的员工相对较少，社会保险承载度普遍较低。社会保险承载度较高的行业包括“教育”“租赁和商务服务业”“房地产业”“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等，多为服务业？輥？輲？訛，这些服务业企业的人工成本所占比重一般较大，因此社会保险承载度普遍较高。这一行业排序格局在2017—2020年未发生明显变化，表明企业社保降费减负政策是“中性”的，不具有改变各行业社会保险承载度排序格局的政策效力，同时也从侧面表明各行业社会保险承载度一般是由行业特性、企业经营状况、劳动用工惯例和职工薪酬等因素决定的，具有一定的稳定性。

六、政策建议

（一）应逐步终止社会保险降费减负政策

经过2017—2020年持续大规模降费减负，企业社保负担已明显减轻，企业社保降费减负政策已基本实现了预期效果，应该逐步终止，尤其是养老保險不能再继续降费了。企业缴纳的社会保险费是我国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收入最重要的资金来源渠道，缴费状况关系到中国基本养老保险制度的稳定性。中国基本养老保险基金在将来会面临很大的资金压力，大规模养老保险降费减负的政策如果长期持续下去，可能会对未来老百姓的养老保障造成较大影响。因此政府应逐步终止社会保险降费减负政策，首先终止养老保险降费政策，其次对阶段性降低工伤保险和失业保险费率政策可以在2022年4月30日到期后不再继续。

（二）警惕某些企业以各种方式诱导政府继续出台社会保险降费减负政策

2017—2020年大规模降费减负后，企业的社会保险费负担已经大大减轻，企业应该没有理由再抱怨社会保险费负担过重了，但是社会保险费对于任何企业来讲终究是一项外来的费用支出，企业总是希望越低越好，但这无疑会危害老百姓的长远利益。现实中有的企业可能会以各种形式诱导政府持续推出企业社保降费减负政策，例如向到本企业视察和座谈的相关领导诉苦，向到本企业调研的智库及政策研究机构抱怨，通过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提出建议和提案等等，从而营造出“应该继续降低企业社保缴费”的舆论场，进而影响政府相关决策，建议政府决策机关和政策研究机构对此保持必要的警惕，避免被所谓的舆论洗脑和误导。

（三）考虑动用全国社会保障基金弥补社会保险降费减负产生的收支缺口

全国社会保障基金是由中央政府直接掌控的重要战略储备基金，截至2019年12月31日，资产已经达到26 285.66亿元，该基金自成立以来一直在积累和投资，极少动用。近年来实施大规模社会保险降费减负政策，使得社会保险基金收支失衡。2020年全国基本养老保险、失业保险、工伤保险三项社会保险基金收入合计50 666亿元，比上年减少8 463亿元，减少14.3%;基金支出合计57 580亿元，比上年增加3 087亿元，增长5.7%。支出超过收入6 914亿元[ 19 ]。鉴于这种收不抵支的严峻状况，建议中央政府考虑动用全国社会保障基金，划拨出一部分资金，用以弥补大规模企业社保降费减负产生的资金收支缺口。

【参考文献】

[1] 李颖硕.企业社会保险降费政策效应和问题分析：以河南省养老保险降费政策实施情况为例[J].税务研究，2020（6）：41-44.

[2] 刘尚希，王志刚，程瑜，等.降成本：2019年的调查与分析[J].财政研究，2019（11）：3-16.

[3] 刘尚希，王志刚，程瑜，等.降成本：2018年的调查与分析[J].财政研究，2018（10）：2-24.

[4] 庞凤喜，牛力.论新一轮减税降费的直接目标及实现路径[J].税务研究，2019（2）：5-11.

[5] 张龙.小微企业减负政策实施效果的评价与分析：基于重庆市240家小微企业的调研[J].调研世界，2017（7）：17-21.

[6] 向景，魏升民.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对中小微企业税费负担的影响分析：来自广东省的问卷调查[J].税务研究，2017（5）：72-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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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王朝才，马洪范，梁季，等.关于广东、浙江、江苏三省降低企业成本的深度调研与对策建议[J].财政科学，2016（8）：9-38.

[9] 何平.企业税费负担问题研究及政策启示：基于对我国中部省份的调研分析[J].价格理论与实践，2017（10）：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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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何平.降低企业人工成本成效、问题及对策建议[J].财政科学，2018（11）：79-85.

[12] 臧文佼，章玉贵.养老保险降费政策与企业成本粘性[J].财经论丛，2021（11）：58-68.

[13] 王亚柯，李鹏.降费综合方案下城镇职工养老保险的精算平衡和再分配研究[J].管理世界，2021，37（6）：99-112.

[14] 景鹏，朱文佩.财政补贴能否破解养老保险降费的“不可能三角”[J].财经科学，2021（8）：64-77.

[15] 吕承超，赵红.社保降费背景下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的收入再分配效应比较研究[J].保险研究，2020（1）：102-115.

[16] ADAM S，PHILLIPS D，ROANTREE B.35 years of reforms：a panel analysis of the incidence of，and employee and employer responses to，social security contributions in the UK[J].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2019，171（3）：2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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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MATEI N C，GURAU M. The influence of the reduction of the employers' social insurance state contributions on the staff expenses：case study for public institutions of lower secondary education[J].Global Economic Observer，2014，2（2）：113-120.

[19] 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2020年度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事业发展统计公报[EB/OL].http：//www.gov.cn/ xinwen/2021/06/04/content_5615424.htm，2021-0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