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帆&《流浪地球》 三度折返，只为不曾忘却的科幻初心

導演说：“从小我就想当导演，就想去拍科幻这个类型。”

一念兴起

童年梦想 初心不变

“如果第一次（拍《流浪地球》）失败的话，还会坚持吗？”

第N次被问，郭帆的回答是第N+1次的肯定，“我可能会去拍个别的，比如《同桌的你2》，拍完之后再绕回来，再去做尝试，我可能会不断地去做这个事情。这就是我的韧性吧，就是非得把这事儿干完。”

坚持做科幻是郭帆矢志不渝的初心。小时候，郭帆学画画，常常幻想自己的画会“动”，慢慢地，梦想着变成一名导演。1995年，刚上初三的郭帆看了一部科幻片，詹姆斯·卡梅隆导演的《终结者2》深受震撼，由此读了大量有关量子力学的书籍。“那时就在想有没有可能成为一名科幻片的导演。我做导演的很大原因是我想去拍科幻片，这是我个人的梦想。”24年后，郭帆与偶像詹姆斯·卡梅隆见面，亲手送了他一幅自己的画。

2011年，在自编自导电影处女作《李献计历险记》中，郭帆大量运用科幻的设定和拍法，该片核心要点——差时症，原作中的穿越终点是李献计生命中的某个节点，而电影中则成了时间洪流中的任一时空，甚至可能是史前时代，更具科幻色彩。此外，郭帆还致敬了《回到未来》《失落的房间》等影片。包裹在爱情片之下的，其实是郭帆的一颗科幻真心。可惜《李献计历险记》受限于经验、经费、对科幻类型的认知，国内电影产业工业化基础薄弱等诸多因素影响，票房口碑都称不上成功，郭帆的首次科幻梦，告负。

第二次，郭帆的科幻电影梦还未开始便已经折戟沉沙。2014年，郭帆执导的第二部作品《同桌的你》上映，以1500万的成本撬下超4.56亿优异票房成绩。鲜为人知的是，最初在筹备影片时，进入郭帆脑海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在这部校园青春片中融入一些科幻设定，虽然迫于类型、故事无法融合而不得不放弃，但彼时他说：“我是一直在往选择科幻这个类型和方向前进，并且会一直坚持下去。”

实现理想的曙光同样出现在2014年。受益于《同桌的你》的良好市场效应，郭帆作为80后“新锐”导演之一，入选电影总局的年轻导演海外交流计划，和宁浩、陈思诚、路阳、肖央等几位导演一起，前往好莱坞培训和学习。在那里，他看到了美国电影产业的强大，对科幻的理解更进一步，做中国科幻片的梦想也更加坚定。郭帆不知道的是，命运的转盘此时已经悄然指向了他。2014年，中影集团开始为版权握在手中多年的三部短篇小说《流浪地球》《超新星纪元》《微纪元》进行电影开发，需要找到合作导演。拥有青春片《同桌的你》、漫改真人电影《李献计历险记》的郭帆恰好过来做工作交流，双方一拍即合。第三次，郭帆终于成功了，执导的第三部电影便是日后令其大放异彩的《流浪地球》。

构筑楼宇

工业为基 文化是核

接过《流浪地球》剧本，科幻梦就在眼前，但郭帆的圆梦之路走的并不轻松，一步一坎，困难重重。2014年，在中国拍摄媲美好莱坞的重工业科幻片，无疑于“异想天开”。

什么是“中国科幻”这四个字是挡在郭帆面前的第一座大山。如何跨越，他花费了一年时间，琢磨出“好剧本、具有中国本土文化特征”两项标准。郭帆把《流浪地球》的“点”归结为一句话：人类把地球推离太阳系，由此建立了“带着地球跑”的中国式世界观。然后，他再确定故事围绕父子三代人之间情感的矛盾与和解来讲述，其中情感更是中国式。写了上百万字的剧本，平均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连续几天不睡觉也是常事，这不光是因为焦虑，也因为事情实在太多，郭帆说：“物理时间不允许。”

相较花了一年时间创作，并修改上千遍的剧本，对郭帆来说，找投资更是难上加难。剧本可以自己写，但钱必须出去找。尽管当时他拿到了中影和北京文化的资金，但对一部重工业科幻片而言，预算不足几乎伴随着整个《流浪地球》的制作过程。自项目筹备起，郭帆和制片人龚格尔已经各自垫了上百万人民币，后来龚格尔甚至瞒着郭帆把结婚买房的钱都用来弥补资金缺口，还因为一个物理特效公司报错预算连车也搭进去了。另一个广为人知的“空手套吴京”故事自然不可不提，原本客串的吴京不仅变成主演，还自“带”6000万资金进组。后来成为国产科幻片巅峰之作的《流浪地球》是郭帆和他的朋友们一步一步地“拼凑”出来的，这样的梦想和坚持非常人所能及。

摆在郭帆面前的第三座大山——电影工业化问题，被外界调侃为难度堪比攀登珠穆朗玛峰。由于文化认知不同，《流浪地球》难以直接借用美国的电影工业化，只能自己寻找道路。即使找美国顶级制作公司如工业光魔，成本大概得是原本预算的10倍，可能还得不到对方的顶级资源配置。比如说，影片中的两大亮点：空间站和行星发动机。空间站作为“重资产”，光渲染工作就是海量的。在三维空间中建立一个立方体需要六个面，空间站的呈现如果精确计算，就有10亿个面。“行星发动机”高达11公里，发动机底盘直径30公里。为了找到更合理的力学结构去呈现它，光发动机模型，郭帆团队就做了几百稿。“国外团队不会把核心流程分享给你，那是人家吃饭的本领，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类似地狱级难题，郭帆在《流浪地球》中几乎天天都在经历。曾经有个镜头修改了251稿，郭帆简单算了算，哪怕修改一次要三分钟，修改完也要12小时，而《流浪地球》的素材里，单单特效镜头就有四千多个。此外，影片还有3000张概念设计图、8000张分镜头画稿、10000件道具制作、100000延展平米实景搭建……万丈高楼平地起，从无到有，经历数次停拍、延期、补拍之后，郭帆终于完成了最初的梦想——执导一部科幻片。

得偿所愿

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2019年，我绕了地球飞了五圈！”这是《流浪地球》上映后，郭帆的生活实况。影片最终票房成绩锁定在46.86亿，彼时位列中国影史第三名;豆瓣评分7.9，远超《李献计历险记》《同桌的你》。原著作者刘慈欣曾评价说，“很难相信，这是我们国家第一次拍的大成本科幻片。我可以说，中国科幻元年真的到了。”赞誉、奖项、代言、活动邀约、论坛分享、业界座谈……人群与声浪纷至沓来。

身处于暴风眼中心，郭帆尽力维持着常规的工作习惯，每天坚持看一部电影，坚持写作，以寻求一份自省式的创作状态。“《黑客帝国》《世界末日》《星际穿越》等影片，我看100遍以上，像医学生上解剖课一样，拆开，360°无死角地看。”《流浪地球2》提前一年定档2023年兔年春节档。对于科幻片的“执念”，郭帆从未停止思考。（文 伯曼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