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殖民”意识形态的运作逻辑及其批判

2022-06-18 16:43穆佳滢
理论导刊 2022年6期
关键词:意识形态

摘要:法国马克思主义者居伊·德波作为“激进主义的公开信徒”“被诅咒的灵魂”,以独特的视角切入转型期的法国社会,将资本主义社会中商品的虚幻表象称为“景观”,对“景观社会”进行了深刻批判。德波认为“景观社会”作为西方战后资本主义社会的最新样态,是一场“不断扩张”“精心设计”的“鸦片战争”,其助推传统看不见的霸权控制变为看得见的虚假影像的“钳制”,商品虚化为广告媒介中的“符号意象”。景观篡位真实生活,资本家借助对景观“幻象”的生成和幻变控制整个社会生活,实现对人的深层“无意识”的“视觉殖民”,以达到其逐利“阴谋”。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俨然成为消费景观王国。德波“景观社会”理论掀开了“景观”的神秘面纱,揭露了资本主义现代社会意识形态控制的本质。作为消费社会的“照妖镜”,该理论不仅为西方马克思主义批判提供了新视角,同时也为我们认清弥漫当下的视觉文化、消费主义本质,反抗并超越“景观”提供了真正的思想武器。

关键词:“视觉殖民”;意识形态;景观社会

中图分类号:D64

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7408(2022)06-0048-08

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创新团队项目“大数据背景下的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研究”(SWU1709120);重庆市教委人文社会科学思政专项“国际化视野中大学生爱国主义教育研究”(18SKSZ063)。

作者简介:穆佳滢(1996-),女,河北邢台人,西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方法论与社会思潮。

法国马克思主义者、西方批判精神的杰出代表、“情境主义(Situation)”国际组织创始人居伊·德波①承继马克思“异化”思想和商品拜物教的批判路径,结合法兰克福学派关于“单向度社会”②和“完全监管社会”③的文学批判方法,提出了独具特色的“景观社会(Spectacle Society)”理论,深刻批判了晚期资本主义④经济社会的景象化、图像化、符号化的“虚假”本质,展现了一幅资本主义经济社会发展中的“控制”和“默从”、“孤独”和“分离”的图景。在晚期资本主义,以影像为核心的视觉文化日愈占据社会中心地位,抽象的政治意识、价值观念等逐渐被可视化、可感化的景观图像取代,嵌入人们日常生活。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在景观图像的“虚饰”下,“幻化”为富有诗意的生活情境,人们受困于“光怪陆离”的虚假幻象,认知模式和思维方式日趋“景观化”。与此同时,资本家将景观与消费主义联系起来,在视觉技术的加持下,持续刺激、强化受众的消费欲望与购买情结,呈现出鲜明的意识形态属性和功能。德波以其身处的巴黎为起点,重在强调景观消费资本主义对巴黎的“吞噬”与“侵袭”[1],完成《景观社会》著作。国外学者从不同侧面研究“景观社会”,以表达对当代社会的不满、反抗与无奈:马尔库塞从“单向度的人”入手,批判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对人性的扭曲;凯尔纳以“媒介”为切入点,谈“媒介奇观”对人性的蒙蔽;考夫曼从艺术的角度对“景观社会”进行了分析,完成《“景观”文学——媒体对文学的影响》一书,批判了文学领域的“景观”现象;鲍德里亚承继德波“景观社会”思想,直截了当地揭示了景观的“符号”本质。国内学者对“景观社会”理论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景观社会”的整体构建、媒介技术以及景观意识形态批判等方面:张一兵在《颠倒再颠倒的景观世界》中,指出景观是对马克思主义已经颠倒的物化本身的表象化的再颠倒[2];刘扬在《视觉景观的形而上学批判——居伊·德波景观社会文化理论述评》中从异化理论的角度,分析得出媒介作为中介,迫使世界按照政治权力的意志发展[3];仰海峰通过梳理西方社会批判理论的变迁,分析马克思、德波、鲍德里亚的批判理论,肯定了德波“景观社会”理论承前启后的重要地位[4]。质言之,德波的“景观社会”理论,为深度透视“视觉殖民”意识形态的进路、生产逻辑,揭示其欺骗性样态,科学审视当代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特征,洞察当代人类视觉文化对本真生活的“遮蔽”,提供了独特的分析视角和有力的批判武器,是当下具有重大理论和现实价值的思想理论成果之一。

一、世界再异化:德波“景观社会”的思想内核

“景观”(Spectacles)一词在地理学、园林学等学科属性上意指自然与人造景点,后在结构主义哲学思想的启发下,开始趋向于人类经济、社会、文化活动及其情境构建,暗含“审美”“文化”等指涉。1959年,居伊·德波在写作“广岛之恋”的影评中,首次明确使用“景观”概念,并在其后的《景观社会》一书中从不同角度对“景观社会”进行了描述与阐释,对景观制造“幻象”“篡位”现实等问题展开了深入的探讨、评析与批判。资本主义社会“生活本身展现为景观的庞大堆聚,直接存在的一切全都转化为一个表象”[5]3,景观俨然成为现代社会的梦魇、等级秩序的监管者,在没有硝烟的“鸦片战争”中持续摧毁大众意志。

德波“景观社会”理论的产生有其深刻的历史和现实背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国家干预政策“协助”资本主义从战后的“废墟”中抽身,信息技术的突破为社会生活的发展带来巨大影响。大机器生产解放生产力,国民经济飞速发展,人们的空暇时间和可支配收入越来越多,在一定程度上从“物”的“奴役”状态下解脱出来,获得了表面的“自由”与“解放”。大量带有现代生活理念的商品从美国流入法国市场,随之产生的是个体消费观念和消费心理的转变,以“享乐”为主的现代“消费社会”⑤悄然出场。传统马克思主义在消费社会面前渐渐失语,“消费主导生产”逐步取代“生产主导消费”,成为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统治的中心,蜕变为社会生产的决定性力量。此外,现代媒介技术飞速发展,照相机、摄像机横空出世,使影像跨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实现“瞬间成为永恒”。传统社会中“纸媒”“报刊”等宣传途径日趋被广播、电视等大眾传播方式取代,大众文化以满足日益壮大的中产阶级需要的文化形态,站在精英文化的对立面应运而生,在不断制造新的影音图像中,满足普通民众浅层次的娱乐需求。大众文化日趋俗化,并逐渐被现实同化,离高层文化越来越远。直观的、感性的视觉景观从传统枯燥的抽象形象中抽离,僭越印刷文化,生活俨然成为“景观的庞大堆积”⑥。企业、经济组织为了获取更多的物质利益,依赖大众媒介肆意制造广告、宣传商品,充斥于人们的日常生活。景观不仅成为人们消费的依据,也渐趋成为人们消费的主导因素,诱发社会发展的景观化、符号化趋势。这一现象刺激了德波对日常生活景观化批判的冲动和欲望,并促使其将“情境主义国际”的批判视角转向激进艺术、文化批判理论与政治批判理念的融合视域,逐渐扩张到日常生活与整个社会领域,由此展开对资本主义社会景观拜物教的深入批判,并在情境主义国际II创立之际构建“景观社会”理论,使之成为其批判思想的重点。德波对“景观社会”理论的批判主要体现为对马克思商品经济社会观点的“平移”:“景观拜物教”凌驾“商品拜物教”及“分离” 僭越“异化”。

(一)“景观拜物教”凌驾“商品拜物教”,“占有”向“显现”总体滑坡

“景观社会”理论以马克思拜物教思想为重要理论源泉,是当代马克思主义向后马克思主义的过渡。马克思在《资本论》中从商品出发,分析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公开商品、货币及资本背后的神秘力量,解析商品拜物教的属性及其秘密,强调商品拜物教是指进入现代社会后,在以私有制为基础的资本主义社会中普遍存在的对商品盲目崇拜的现象,揭示了资本家追求剩余价值的秘密。德波承继马克思拜物教观点,提出“景观拜物教”概念,用来指涉受众盲目崇拜的对象由商品演化为景观。在以景观、影像为主导的资本主义社会中,大量广告、影音的展演围困了人们,不断刺激其消费需求。不断积聚的表象被误认为是真实生活的本质,感性的本真生活被渐趋遗忘。处于幻境的景观对人的支配逐渐取代商品对人的控制,社会存在实现了景观化的畸变。同时,德波对马克思的拜物教理论进行了延伸发展。资本主义经济在德波看来由“从存在(being)向占有(having)”与“从占有向显现(appearing)”两个阶段构成:“存在向占有”阶段主要存在于早期资本主义,资产阶级在封建社会的“钳制”下,清除制约因素,进行资本原始积累以夯实地基,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转变准备经济条件;在“占有向显现”阶段,工人生产效率提高,财富积累持续增加,短缺经济时代得以超越。但“商品庞大堆积”的“丰裕社会”⑦却因“消费乏力”引发“过剩商品大量积压”,由此如何依托媒介技术及广告效应,借助景观图像刺激受众的消费潜力与消费欲望成为资本主义消费社会面临的重要课题。以广告和电视为代表的媒介景观轮番上演“景观秀”,传递最新的商品信息,“轰炸”受众的视觉感官,不断更新换代的电子产品持续助推“眼球经济”、吸引受众驻足,受众在热切追逐广告、娱乐等制造的大量非本真的欲望中潜移默化地受到景观的控制并乐于接受。可见,一切实际的“占有”愈来愈倾向于从“显现”中获得其直接声誉和终极目的,尽管这种名望转瞬即逝。“景观制造欲望,欲望支配生产”[6],资本通过制造景观推动消费,利用景观将自身合理化,成为晚期资本主义⑧化解自身危机的重要法则。

(二)“分离”:“异化(alienation)”⑨的异轨

马克思在黑格尔哲学的基础上,通过对掩藏在商品背后的生产关系的分析,得出人已经被商品所“异化”的理论。马克思将“异化”范畴限定在资本主义社会,从四个方面界定“异化”,即工人与自己所生产产品相异化、工人与劳动本身相异化、工人与自身的本质相异化以及工人与他人的关系相异化[7]。德波对马克思著名的“异化”批判理论作出当代回应,在汲取马克思“异化”灵感后延伸出“分离”这一概念,成为其“景观社会”批判的逻辑起点。这种“分离”呈现在四个方面:首先,体现为“景观对真实生活”的“离裂”。景观本是现实世界在影像中的映射,却将自身“分离”,“僭越”真实存在成为社会本体[8]。五光十色的商品影像将其“物”性吞没,对受众产生强大的视觉冲击与审美诱惑,刺激其产生无限的消费欲望。其次,是“主体与客体”的“分离”,在“人—景观”关系中,本应是被“看”的景观反过来掌控了“看”的主体权,并进一步支配和控制人们“看”的内容和节奏,消解其“看”时的思考能力,最终使受众成为丧失了判断能力的“无知”观看者。最后,景观还造成了“人与人”“人与自我”的“分离”,人在过度追赶被景观制造出来的“伪需要”欲望的同时,愈发模糊真实自我与幻象自我的界限。“分离”成为日常生活的普遍状态,堂而皇之地“改铸”真实生活,资本主义社会“物化存在”沦为“故意设计”的表象,“景观诱惑”成为刺激消费本位主义的意识形态机制。

德波认为,景观作为当代资本主义合法性的“永久在场”[5]4,受众在对景观的顺从中“无意识”地肯定了现实的统治,指认了景观的“意识形态功能”。首先,消费社会借助景观的蓄意营造将人们的生产和消费“绑定”在资本家替个体作出的选择上,当我们面对琳琅满目的橱窗货架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经常在广告或媒体上出现的商品,并在广告的宣传作用下完成对该商品的消费,而无关其实用性和使用价值。广告“统治”了日常生活,在被“装饰”过度的欲望世界中,个体从“表层的理性认知”到“深层的隐性欲望”都跌入了景观的不测之渊,以致难以自拔。其次,消费社会中的“日常生活”发展为经过“审查”展现出来的“现存资本主义体制合法性”的同谋,成为隐性的、潜在的意识形态控制机制,并试图在“无意识”层面构筑且支配人的消费欲望。受众在商品影像的层层浸染与包围中,近乎疯狂地追逐被建构出来的“生活”,将资本主义生活方式当作自己的本真生活,最终沦为“初级消费品社会”里“简单的容器”以及“顺从的材料”[9]。最后,景观侵占人的“非劳作时间”,通过对生产之外人的“闲暇时间”的捕捉,实现对人的意识形态统治上时间和空间的延展与扩大。由此,能够舒展人们创造力与主体性的闲暇生活也成为景观提前制造出来的“虚假”景象,物质生产更加脱离人的本真需要,更加便利地服务于资本的剩余价值最大增殖。更为可悲的是,在景观意识形态的建构面前,受众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只能在消费中默从景观的操縱,服从景观的“游戏规则”并拍手叫好,彻底沦为意识形态运作的“帮凶”。

二、隐性“钳制”:“视觉殖民”意识形态的生产逻辑

前现代社会,意识形态往往以哲学、宗教、法律等文化形态出现,具有较强的理论性、政治性,与大众日常生活“相距甚远”,且多以暴力性手段实现自身的强制规训。“景观社会”中意识形态的作用形式更加隐蔽、弥散,凭依各种隐性手段渗透于受众的日常生活。日常生活沦为当今资本主义消费社会的一种景观,人们的生活方式也逐渐“景观化”,在新闻、广告等多层面,“景观成为主导性的生活模式”[5]3-4。作为景观的视觉文化,以其大众性、可感化、商业化等特点博得普罗大众的广泛认同,其既承载了一定的意识形态,又成为意识形态操控人们的一种新方式。景观意识形态在德波提出的不同景观模式中完成植入,逾越真实世界继而幻化为真实的“现实”⑩,在表象世界中成为支配和统治人的资本主义意识形态。

德波对景观模式的认识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展现为集中的、弥散的及综合的景观三种表现形式。集中的景观模式表现为“从根本上与官僚政治资本主义相联系”,主要体现为高度的意识形态化、永久性的暴力以及市场经济发展较弱、各种商品相对较少。与集中的景观模式不同,弥散的景观模式表现为“与商品的丰裕相联系,与现代资本主义不受干扰的发展相联系”,生活在弥散景观中的个体被定义为“消费者”,资本家一方面伪造“消费自由”,宣称人们可以根据自身的需求自由消费;另一方面又借助广告媒体刺激受众消费欲望与消费需求,引诱其进行消费。随着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景观也进入新的发展阶段,在弥合集中的和弥散的景观模式缺陷的基础上,形成一种全新的、综合的景观模式。生活在综合景观模式下的受众,在技术的加持下,完全沉迷于景观的控制之中,根本无法逃脱、无力反抗,显示出景观极强的意识形态导向性。景观意识形态通过对不同景观模式的渗透实现其对意识形态的“全面”操控,从“占有非劳动时间”、诱导受众“无意识的社会认同”并借助“无需应答的‘炫示’”三个层面实施其对意识形态控制的运作法则。

(一)在“意识形态幻象”中召唤并质询主体,在“欲望幻象”中催生“五体投地的奴隶”B11

阿尔都塞“意识形态=幻象/暗指”公式的提出,表明受众与其真实生存境况的关系是一种“想象性关系”B12,受众主动沉迷于意识形态构建的“幻象”中,成为丧失理智的“无知”观看者。人之所以“需要”“幻象”,一方面出于“欺人”,即意识形态为统治阶级“代言”,统治者出于统治的需要,编撰“美丽”的谎言蒙骗社会大众,使其认为自己生活在“最完美”的社会中,臣服于现存体制,消解反抗能力和斗争意志,从而维护本阶级利益。“无产阶级”停留在“资产阶级”认为的“最美好的世界”中,“抛弃他们关于这个社会的可恶的观念”[10]。另一方面,出于“自欺”,景观借由视觉媒介技术“伪造”种种“意象”并引诱受众沉醉其中,受众“徜徉”在异化了的社会中,对世界产生颠倒的认知,用想象的世界代替真实的世界,在景观的沉迷中,只能“单向度地默从”,飞蛾扑火般扑向“真实的幻象”。此后,意识形态借用“询唤”B13机制,一是将个体“询唤”为主体,二是使个体屈服于意识形态的物质实践。以广告为例,广告作为“消费社会的文化,通过影像传播当时社会对自身的信仰”[11],其对个体展开质询,将个体转化为主体(消费者),来吸引人们的注意力,迫使人们把广告中的意义带入,并完成“屈从式消费”的实践,实现受众对景观制造的“幻象”认同B14。围困在景观中的受众并未呈现出强迫样态;相反,他们早已看到意识形态的欺骗性样态却依然“自愿”融入其统治之中,“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但仍旧坦荡为之”[12]。究其原因,是受到“恋物癖式倒置”B15的引导。在景观意识形态“同义反复”B16的吟诵中,直抵受众深层心理,使其一步步接受幻觉构建的现实,进而对事物的真实面目更加恍惚,在迷入性的“看”中对真实生活似乎“一清二楚”又好像“一无所知”,难以摆脱景观意识形态的操控。从“需要”幻象、认同幻象,再到明知却追随幻觉,“自觉”陷入幻觉,意识形态借助幻象与现实的结合直通个体的“无意识”层面,在景观幻境中消弭受众的“逃脱”与反抗能力。

(二)“物化—表象化—符号化”操纵体系诱导景观“幻化”为商品,助推“意识形态幻象”日常生活化

在德波看来,景观社会中依然需要营造“幻象”完成意识形态的缔造,即“利用各种各样专门化的媒介”[5]6,借助新闻、广告等现实生活的各种中介完成对景观幻象的构建。此外,他也认识到混杂在商品表象中的符号意象,其学生鲍德里亚将德波“景观的语言由主导生产体系的符号( sign) 所组成[5]4”的观点发展为商品的“符号象征价值”B17,认为“消费的逻辑被定义为符号操纵”[13],即景观将象征“身份”“名望”等不可见的符号编码具像化在可视化的商品包装与展示中。以广告为例,作为视觉文化意识形态传播的重要途径,广告遍布电视、杂志、橱窗等各种场所,通过赋予其宣传商品象征“高雅”“气质”“高尚”等话语标识,抓住受众渴望标榜“社会差异与社会区隔”的心理,处心积虑地营造大批自我安慰、自我满足的“虚假幻象”,颠倒受众真实需要与虚假需要,在“炫耀性消费”的反复吟诵中不断刺激大众寻求和占有商品的“伪欲望”,餍足现实社会中被阶级权威瓦解的主体,迷惑受众对景观影像产生“替代性”幻觉,最终困于层层景观作品中被视觉“殖民”和“阉割”。在“视觉殖民”意识形态的统治秩序中,消费者成为“怡然自得”的“消费机器”,全然不知消费之物是否为内心真实需要,呈现出一场“令人晕眩的景观秀”。景观幻化为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助推商品借由“表象的垄断”,“通过无需应答的炫示(appearances)”B18將沉浸于“景观世界”中的人无尽裹挟,吞噬其主体性,彰显自身主宰地位。由此,受众沦于商品表象的“幻觉式迷恋”中无法自拔,在“好的生活方式”的召唤中陷入对“虚假需求”的狂热追逐。

(三)资本持续“变幻”商品景观,反复唤醒、激发个体“虚假的需求”B19,建构消费欲望

一方面,在德波看来,“时尚”是景观的运作法则、主宰机制,组织着消费,引领着变迁。以广告为代表的媒介以其可视化的包装、展演,蕴藏着“时尚”内涵,成为流行、时髦的外在表现。景观在不断“促进和保持日常生活的滞后性”[5]69中,将大众化商品贬低为“过时的”“落后的”贫乏之物,突出广告中主打商品的“先进性”与“时尚性”,营造出部分人落后于“时尚”的“滞后”窘状,形成“一种新的贫困形式”。在日常生活的诡计下使人产生“相对缺乏感”B20,由此诱导大众在此感支配下不间断地产生追赶“时尚”的欲念、消费象征“时尚”的商品,恶性拓展其欲望消费空间,在使其“差异化”的消费中获得“个性自由”和“地位上升”的“错觉”,以实现视觉消费下的自我认同。同时,当前被视为“时尚”的商品“一旦被消费者或其他全部消费者带回家消费,它就变得十分平庸”[5]26,从“天堂”坠入“地狱”,被“另外一些物品”在新的“时尚”机制的诱导下“取代”[5]26。但无一例外,“另外一些物品”也只是暂时跻身“时尚”行列,很快又会被景观运作下的新的更为炫目的商品逼近“死亡”。另一方面,在德波看来,在“显现”日趋占主导的阶段,“表象式名望”的“统治”驱使个人的现实存在必须依仗虚拟的、景观化的“名望”才能得以显现。已消逝了的“过时”的商品在“名望”标识的重新塑造下,再次回归大众视野,花样翻新的奢侈品依然可以成为个体“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受众就这样在“新鲜感”消费心理的刺激下,再次陷入对“复活”了的商品的追逐。景观刻意营造“商品变幻”的替代性更新,并从中汲取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将个体笼罩在坚固的“牢笼”中。基于此,景观意识形态完成其“视觉殖民”的运作,受众自觉自愿地接受了来自“幻象”中的视觉文化意识形态的规训与诱导、质询与召唤,在对“符号意象”的视觉性消费中,主动完成对景观意识形态的认同。

三、颠倒的风景:“视觉殖民”意识形态的欺骗样态

德波认为,景观是“无可置辩的谎言”。在景观社会中,资本借助视觉“有力地建构着人们的日常生活和新的社会秩序”[14],刻意营造诗意化、理想化的现代生活方式,以分散人们的注意力,消解其反抗力与创造性,并试图为自身进行剥削和压迫的强制性披上一层制度化、理性化、合法化的外衣,呈现出一幅被“空虚”和“恐惧”包围着的“和谐”景象,看似“绚烂辉煌”,实则“黯淡无比”。作为维护资本主义政治统治的牢固“支座”,景观俨然已成为“永远照耀现代被动性帝国的不落的太阳”,“覆盖世界的整个表面并永恒沐浴在自身的光辉之中”[5]5。从“庞大的商品的堆积”到“庞大的景观的堆积”,景观意识形态似乎“永恒在场”,整个社会的所有要素都无法逃避它的辐射和操控[6]。“视觉殖民”意识形态控制背后是景观拜物教的“魅惑”、消费主义意识形态的“反复呻吟”以及“伪欲望”蓄谋下的“断裂的人”。

(一)景观拜物教蛊惑下的隐性“钳制”

上文提到,德波以“景观是货币的另一面”“是资本的肖像”对马克思的三大拜物教作以引申,“景观”摇身一变成为凌驾于人与社会的主宰力量。“景观拜物教”承继商品拜物教“登台献唱”,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与社会的自然关系在异化为物质关系后,再度成为被“景观、符号、意象”等构成的人类社会二次异化(Secondary Alienation)的“伪存在”B21关系,社会存在和表象之间实现“完美的分离”B22。景观“撕下”其充满魅惑的外包装,超越商品本身进而实现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双重支配。景观建构着现实,并最终“幻化”为现实,受众沉溺在“现实显现于景观,景观就是现实”B23的异化深海中无法呼吸。作为商品拜物教的“变种”,景观拜物教凭依对人们日常生活的“否定、奴役和贫乏”[5]99,以妖媚化的姿态呼唤大众,对人开展“无意识”层面的操控,裂变为一个供人景仰和盲目崇拜的景观王国。受众沉醉于景观王国虚饰的“拟真世界”B24中,完全认同并陶醉于景观社会中的各种“幻象”。迷失在景观中的人在景观拜物教的赋魅蛊惑与自我“吟唱”中,陷入对景观的盲目崇拜,殊不知景观已在自我标榜中“华丽转身”,幻化为消费社会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以更隐蔽、更精巧的操控手段“潜移默化”地浸入人们更深层的精神领域,诱导受众认同,进而实现对受众乃至整个日常生活的隐性“钳制”。

(二)消费主义意识形态的“反复呻吟”

在德波看来,日常生活只是消费社会的一种景观,它意味着资本主义对人的控制由“对人们空闲时间的隐形干涉”取代“人的生产时间”。景观社会中人们的消费早已摆脱早期商品社会“消费有用性”的指涉,转而投奔“商品丰裕”中的“意象消费”,即消费重在满足“意象需要”,也就是“伪需要的消费”。景观作为意识形态,“狡猾”地煽动着“消费神话”,建构着受众潜在的消费欲望,并以“视觉性意象”的召唤、允诺等勾勒出“华丽”的“消费盛宴”,与被“过时的”“落后的”“不时髦的”建构出来的“真实生活”相区别,为“伪造的生活”平添“虚假的理由”[5]17。受众沉浸在被制造的“缺乏感”中,生成对商品的主观需要,并借由商品的消费与占有获得“自恋式的心理满足”与“自我认同”,最终将对“伪欲望”的不间断追逐“升华”为最高人生目标。景观意识形态就这样在“永久性的鸦片战争”B25中不断地吞噬“一无所知”“一文不值”的受众,以“镜像”B26的心理投射“催眠”围囿于景观中的人,使其“昏昏欲睡”“沉迷不醒”,成为“物化的意识形态”B27,并使迷离在商品消费中的受众无从选择,更无力反抗。个体在景观的“逼促”中疯狂追逐被建构出来的“日常生活”,被景观中的消费意识形态所控制,忽视其剥削本质,无力看透掩藏在景观背后的资本家的真实面孔,以及资本逻辑“赤裸裸”的统治,进而“习惯性地顺从”资本主义的统治秩序。在对商品的追求、占有中不知不觉地认同、维护、顺从景观代表的现存意识形态,在默从资本主义物质利益与阶级关系的过程中,直抵内心最深处的认同,在“伪真实”的景观社会中,成为“被动”地笼罩在商品表象中的“人”。由此,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内化为个人的自觉意识,受众的主体意识被日常生活“收编”。在景观制造的美妙幻境中,受众“不扮演任何角色”,“失去了创造者的权力”,成为“一个纯粹接受者”[15]。

(三)“伪欲望”蓄谋下“断裂的人”

景观社会中,商品的使用价值被各种“乱花渐欲迷人”的象征“高贵”“地位”的视觉符号所取代,真正的消费蜕化为“幻象”的消费,真正的消费者演变为“幻象”的消费者。在消费主义的蛊惑下,受众“主体”发生内在断裂,“人既不能认识他人,也不能認识自己”,“活生生”成为一个“断裂的人”。德波在对景观社会“影像与真实”“人与真实世界”“人与人”“分离”阐述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人与自我”的“分离”。“工人并不生产自身,他生产出一种独立于他们自身的力量(异化了的商品)”,当这种“力量”骤增时,“全部的实践和空间变得越来越外在于他们”[5]10。异化了的商品从生产它们的劳动者身上抽离出来,并以日益强大的能量向劳动者“自我展示”,控制着社会的每个细胞,最终覆盖整个世界,将“人”排除在外,与世界“分离”。景观“傲慢自得”地以其浮华的美艳外表、生动的影像展演颠倒了真实生活与幻象生活,强调真实生活情境已成为“景观和分离的王国”,并通过植入失实的象征“名望”的符号编码,诱导受众产生“虚假的需求”,萌发其“伪”消费欲望,进而蛊惑人们不断放弃既定占有,转而寻求更新、更具“名望”意象的商品。商品成了物质化的幻想,“景观是它的普遍表达”[5]16。“人们原初需要的满足被接连不断的伪需要的伪造物所取代”[5]17,对于一双鞋子“品牌效应”的追求远超其舒适度、实用性本身。个体围困于五光十色的“景观规训”中只能“被动地接受”,“在日常生活的每一时刻都被强迫去服从景观”,在“流光溢彩”景观的迷雾中再度“一脚踏空”,成为景观的“提线木偶”。自身真实需求与景观刻意激发的“伪”欲望之间产生“断裂”“分离”,主体真实自我由劳动异化走向精神异化,陶醉于意象符号构成的“景观盛宴”中,“窒息”了劳动异化中肉体痛苦和压迫所引发的反抗能力和革命斗志,在精神的俘获中陷入心灵的沉沦,从而不仅衍变为丧失分析和批判能力的“改造自己的思想内容的文化机器上的齿轮”B28,甚至于“升级”为助力资本扩张过程的“帮凶”。迷入景观社会中的个体在“异化”中达到“内在分离”的“顶点”[5]7,成为碾碎自我、“抹杀”自我的人,悲情地依靠“幻象”活着。资本主义消费社会彻底沦为社会个体“相互景观化”的“伪社会”,景观意识形态就是如此掩盖其欺骗性本质,以妖媚化的姿态在“不干预主义”B29的隐性控制中实现其最深刻的“奴役”,商品景观就像一条永不干涸的河流将沉溺于其中的人们无一例外地淹没,“那些逃离我们的力量,以其全部力量向我们展示了它们自身”[5]10。

结语

景观作为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的持存策略和旋转轴心,有其无法避免的狭隘性和存在界限:只要逐利依旧是资产阶级的“神圣”宗旨,景观这场“永久的鸦片战争”就不會停止,也不可能停止。但德波“拒绝放弃解释和改变社会现实的尝试”,发出“这个世界必须被改变”的绝对号令,并试图通过“日常生活革命”的实践完成对当代西方资本主义的批判。在德波看来,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已脱离传统马克思视野中政治控制和经济手段的强制性,而是依托大众传媒、广告电视等建构出一种景观消费的“日常生活”,景观社会中的个体在日常生活中仍热衷于渴求“非本真”欲望的满足,而这些“欲望”背后是资本家对景观“幻变”的操纵,是抹去自己强制统治的痕迹以试图消解个体的反抗性。由此,德波指出“人们要首先发展一种真实的欲望以代替现存的补偿物”[5]175,主动建构“能够表达在日常生活中受到压抑的欲望和得到解放的希望”[16]的生活,在“漂移”“异轨”“构境”中反抗景观,解蔽和改造晦暗的社会现实。但其理论并未触及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疯狂逐利的社会根基,且多以一种“僵硬的二分法”B30来看待事物,丧失了真正的革命性进而只能成为“乌托邦”式的幻象,未能形成对抗并改造现实社会的真正能量。可以说,德波“景观社会”批判沿着法兰克福学派文化批判的理论进路,为晚期资本主义时代人的异化消弭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性,但并未能像马克思主义那样带来真正的解放。

注释:

① 居伊·德波(1931—1994),20世纪最重要的知识分子革命者之一,“情境主义”国际组织领袖、城市批评家、电影导演、冒险家和活动家,代表作是《景观社会》。

② “单向度社会”这个概念是由马尔库塞在其批判发达工业社会的社会批判理论中所提出的。其含义是,在现代发达工业社会中,整个社会无一例外地只存在单一的价值取向、单一的判断标准,这就是发达工业社会的内在特性。

③ 在《规训与惩罚》中,福柯创造性地提出了全景敞视主义的权力运行机制。在这种机制下,权力对肉体的规训形成了一套微观的知识运作模式,使得监控社会成为一种可能。

④ 晚期资本主义被用来描述战后资本主义发展的新时期,但是学界对于这一时期的性质和阶段性划分存在着很大争议。

⑤ 消费社会是指后化社会,在这样的社会里,消费成为社会生活和生产的主导动力和目标。

⑥ 德波指出,“在现代生产条件无处不在的社会,生活本身展现为景观的庞大堆积,直接存在的一切全部转化为一个表象”。

⑦ “丰裕社会论”是美国经济学家约翰·肯尼思·加尔布雷思于1958年提出的用来描绘美国是所谓“全民福利国家”的理论,但其实只是垄断资产阶级的“天堂”,并非广大工人阶级和人民大众的“乐园”。

⑧ 一些西方学者认为,战后西方资本主义社会进入一个新的历史时期。这个时期的资本主义被称为“晚期资本主义”。

⑨ 异化,包括人与劳动活动相异化、人同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人同自己的劳动产品相异化、人同人相异化,是马克思的异化观,马克思用这个概念来概括私有制条件下劳动者同他的劳动产品及劳动本身的关系。

⑩ 意指不同于虚构把不在场呈现为在场、把想象的东西描绘成现实的东西,仿像瓦解了与现实事物的任何对照,将现实事物吞噬进自身之中,构成一种超现实、一个自我指涉的符号世界。

B11 德波在《景观社会》中强调景观作为一种隐形的意识形态,无论是通过广告还是通过其他影像,其本质都是认同性地或者是无意识地支配着人们的欲望结构。

B12 “幻象”这个概念是阿尔都塞在《意识形态与意识形态国家机器(一项研究的笔记)》中批判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运作机制时提出的一个公式:“意识形态 = 幻象 / 暗指”,说明了意识形态表征个体与其真实存在条件的想象性关系。

B13 意识形态对主体的询唤有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询唤个体使之成为主体,二是使个体屈从于意识形态的物质实践。以广告为例,运用广告对个体进行询唤,把个体转化为主体(消费者),吸引人们的注意力,迫使人们把意义引入其中,并最终消费,屈从于消费实践。

B14 诸如广告中常用到的“像你这样的人(都买这个或者做那个)”,广告的读者或观众既作为个体(“你”),也作为群体中的一员(“像……的人”)而被询唤,占据了广告中“你”一词留出的空白空间。这样“你”便同其他观看同样广告的人一样,被转化成了消费活动的主体,屈从于消费实践。

B15 齐泽克认为,幻觉不处于知的一边,而是处于现实的一边,处于人的行为一边。人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社会现实、他们的行为,受到了幻觉的引导,受到了恋物癖式倒置的引导。他们所忽略的、所误认的,不是现实,而是幻觉,幻觉正在建构他们的现实,正在解构他们真实的社会行为。

B16 此处强调景观意识形态的反复“吟诵”。

B17 鲍德里亚认为,符号价值就是指“物或商品”在被作为一个“符号”进行消费时,是按照其所代表的社会地位和权力以及其他因素来计价的,而不是根据该物的成本或劳动价值来衡量的。

B18 德波认为,景观自身体现为某种完全肯定的、不容争辩性的和不可接近的事物。“呈现的东西都是好的,好的东西才呈现出来”,原则上它所要求的态度是被动接受,实际上它已经通过外观的垄断、通过无需应答的炫耀实现了。

B19 出自马尔库塞“false need”,指为了特定的利益而在外部强加给人的需要,这种需要可能会让人感到痛苦、迷茫、被奴役,但却又总是被视为合理的,本质上是一种同化和驯服,结果却造成了人的异化。

B20 景观采用二元区分策略,营造出部分人落后于“时尚”的相对后进性,让人产生心理上的“缺乏感”。

B21 德波是在本体论的意义上来使用“表象化”一词的,意指资本主义社会的物化存在沦为故意呈现出来的表象,一种新的伪存在,或者叫伪存在的“二次方”。

B22 現代世界不仅日益分裂为现实和影像、原本与副本、实物与符号,而且逐渐走向影像胜过现实、副本胜过原本、符号胜过实物的颠倒和荒诞的时代。

B23 现实显现于景观,景观就是现实,这种彼此的异化是现存社会的支撑与本质。

B24 鲍德里亚认为,拟真,“对真实的精细复制不是从真实本身开始,而是从另一种复制性开始,如广告、照片,等等——从中介到中介,真实化为乌有,变成死亡的讽喻,但它也因为自身的摧毁而得到巩固,变成一种为真实而真实、一种失败的拜物教”。

B25 贝斯特也曾评论:景观是一种绥靖和去政治化的工具,它是一种“永久的鸦片战争”,这一战争麻痹了社会主体,并使它们脱离真实社会生活的最急迫的任务。

B26 拉康认为,在镜像认同中获得的所谓同一性根本上是一种“误认”。所谓“误认”,就是把本来属于想象的东西当作是真实的,把本来属于他者的属性当作是自己的,把本来属于外在的形式当作是内在的。这种“误认”机制带来的是一种“异化”,人们满足于披着“异化身份”的外部他者形象的“华衣”,却陷入了自我理想形象和现实经验之间的不协调,进而造成一种内部和外部世界的撕裂,也对自我的求证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B27 德波指出,“景观——由一种经济生产的自动化体系的具体成功所导致的意识形态的物质化——事实上,它将社会现实认同为在它自己的影像中改铸全部现实的意识形态”。

B28 参见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他认为统治者操控科技的发展,会发生使人们思想庸俗化和单向的趋势等现象。

B29 德波指出,景观最重要的原则是不干预主义,因为只有在这种看起来是非政治的不干预中其隐性控制才是最深刻的奴役。

B30 德波“经常以一种过分僵硬的‘二分法’去看待事物,将景观自我创造行为的消极面对立起来”,因此失去了革命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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