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应红梅
我的父亲母亲今天真的很高兴
他们的话那么稠密、多汁
是什么东西
在一些事物上闪着玉片的光
餐桌上,一盘凉拌海带丝
分明沁出馥郁花香
父亲母亲一生轻盈
三十年后鸿雁南归
浣纱溪畔一间小小的饭店
俨然风刀迎面的大西北旷野
如面壁苦读的书生
为一己安身立命而矻矻终日
“用花瓣他们也能给我们
建一间结实的屋子”
父亲的海带丝
一条春风的曲线
“尝尝,一块钱一只的虾”
他继而补充,“虾头也可以吃
我一只只清理得干净”
我讶异
却仿佛看见他用一支牙签
将虾背上一条隐藏的黑线挑出
面露得色
母亲悄悄“告密”
“知道你要来,你爸专门烧的”
我忙问他们中午烧什么菜
“大白菜一碗,花菜一碗”
母亲掩口而笑
耳背的他这回听得真切
“做父母的,总归这样喽”
其实我是他们长不大的孩子
一直羞于承认他们那张大床
是我最后的避难所
那里住着
我心底最治愈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