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培训、社会资本与返乡创业者创新精神

王轶 柏贵婷

摘 要：创业者创新精神决定了返乡创业企业的高质量发展，而创业培训是提升返乡创业者创新精神的重要途径。基于2019年2139家全国返乡创业企业的调查数据，实证分析了创业培训对创业者创新精神的影响及其作用机理。研究发现：返乡前的线下培训与返乡后的线上培训均能显著提升创业者的创新精神。返乡前线下培训能显著提升生存和发展型、中部和西部、第一和第三产业返乡创业者的创新精神;返乡后线下培训能显著提升价值型、第三产业创业者创新精神;返乡后线上培训能显著提升发展型、中部、第二产业创业者创新精神。创业培训能显著正向影响返乡创业者的社会资本积累。

关键词：

乡村振兴;创业培训;线上培训;线下培训;创新精神;社会资本

文章编号：2095-5960（2022）04-0001-10;中图分类号：F241

文献标识码：A

一、引言

民族要复兴，乡村必振兴，而乡村振兴，关键在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离不开有力的人才支撑，而培训恰是人才培育最重要的手段之一。开展创业培训是全面提升劳动者创业创新能力、促进企业创新、推动返乡创业企业高质量发展的根本举措，培育返乡创业者创新精神是实现乡村振兴、推动区域经济均衡发展的必然要求。[1-3]2020年2月，国家发展改革委等19部委联合印发《关于推动返乡入乡创业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提出强化创业培训，持续实施返乡入乡创业培训行动计划，推动返乡入乡创业高质量发展。2021年2月，国务院办公厅连续印发《关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意见》和《关于加快推进乡村人才振兴的意见》，提出加快培育农业生产经营人才和农村二、三产业发展人才，加强在线培训，完善乡村企业家培训体系。

近年来，国家以现代青年农场主、产业扶贫带头人、新型经营主体带头人和返乡回乡农民为重点，大力支持各地分类开展农民工教育培训，为推进乡村振兴和农业农村现代化培养更多高素质人才。农业农村部网站发布的数据显示①①数据来源：农业现代化辉煌五年系列宣传之十九：高素质农民 农业现代化主力军。农业农村部官方网站，http：//www.ghs.moa.gov.cn/ghgl/202106/t20210611_6369491.htm。，“十三五”期间，中央累计培育高素质农民500万人，培育各类新型经营服务主体带头人超过200万，培养现代青年农场主、创新创业青年等年轻力量5万人，培育农业经理人等经营管理人才1.6万人。

创业培训是培育劳动者创新精神、实现个人发展和创造自身价值的重要途径，是激发劳动者创造力的重要手段，创业者创新精神则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推动力量。[4]那么，创业培训如何影响返乡创业者的创新精神进而推动企业高质量发展，不同培训模式下的创业培训对创业者创新精神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有多大程度的差异，创业培训对不同层次、不同地区、不同行业创业者的创新精神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要实现返乡创业企业高质量发展，解决上述问题就显得尤为迫切，而目前学界却未给予明确回答。

二、理论分析及研究假说

（一）返乡创业者创新精神的定义及度量

关于创业者创新精神的定义一直是学术界不断争议的话题，Lumpkin将创业者创新精神概括为寻求新机会、持续创新和适应性调整。[5]王德才、赵曙明认为创业者创新精神是组织进行产品或服务的创新、现有技术的改进以及管理体系的变革等创新活动的总和。[6]王转弟、马红玉认为创业者创新精神是指产品和服务及技术方法的变革。[7]结合学界对创业者创新精神定义的讨论，根据返乡创业者的特殊性，本文认为返乡创业者创新精神就是指创业者在返乡创业过程中具有强烈的创新意愿并积极运用创新方法解决问题的一种能力。

正是因为学术界目前对创业者创新精神的概念定义还未形成统一标准，这在一定程度上导致创业者创新精神衡量指标的差异性，对此，尽管不同学者有不同看法，但总体来说学者们大都从微观和宏观两个层面对创业者创新精神进行度量。从微观层面来看，主要包括意识、能力、动机、意愿、素质、方法、机会以及承担风险等。代表性文献有：张华、张庆林认为创新意识是创业者创新精神的核心内容。[8]洪银兴将创业者创新精神归结为敢于承担风险的精神。[9]赖德胜认为创业者的创新精神是实现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基础，主要体现在管理模式和管理方法的创新上。[10]孙慧琳等將企业产品创新意识和企业承担风险的能力看作创业者创新精神的表现要素。[11]从宏观层面来看，主要包括R&D投入、R&D经费、新产品和新产品数量、发明和专利申请数量等。代表性文献如：Caballero & Jaffe直接选取专利数量来测量创业者创新精神。[12]李宏彬等采用各省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专利申请数的对数值作为创业者创新精神的衡量指标。[13]贺小刚等从技术人员比例、研发投入比率、专利数量三个方面来衡量创业者创新精神。[14]郑炫圻用我国各省规模以上工业企业R&D经费的对数值作为创业者创新精神的度量指标。[3]参考以上文献，考虑本研究对象主要是返乡创业的中小微企业，本文从微观层面选取“创业者用创新方法解决问题的能力”来度量返乡创业者的创新精神。

（二）创业培训与返乡创业者创新精神

本文的创业培训是指返乡创业者或具有返乡创业意愿的在外务工者参加政府或其他机构组织的关于返乡创业相关技术、经营管理、文化知识以及法律法规等内容的培训。从已有研究来看，学界关于培训与创新关系的研究主要聚焦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培训与企业家创新的关系。学者认为，创业培训对创新有积极影响[15]，培训能促进企业家创新创业培训的强度与创新程度密切相关[ 16]，最具创新性的公司，创业者一般都非常重视培训[17]。创业培训能显著提高创业者的企业家精神，特别是冒险精神。[18]二是员工培训与企业创新的关系。研究发现，培训可以使员工更多参与企业创新[19]，职业培训能促进企业的创新活动，技能培训能促进企业的产品创新和工艺创新;培训与其员工的能力、动机和机会有关，这三个方面与员工创新行为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20]。三是培训与企业创新绩效的关系。研究表明，创业培训能推动企业管理创新[21]，提升企业创新绩效，不过这种作用在国有企业中不显著，在私营企业中非常显著，蒋园园也得出了类似结论[22]，员工在职培训会能显著提升民营企业的创新绩效。通过以上文献梳理，本文认为，培训对创新产生积极影响，当创业者参加培训以后，会获得新知识和技能，产生新认知，并利用这些知识和技能提高自身综合能力和工作绩效，导致长期个人绩效和创新意愿发生改变，促使创业者积极运用创新方法解决问题。

在未来，新一代信息技术将会与返乡创业企业深度融合，创业培训模式将会更多采取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多角度全方位满足创业者的需求，线上培训模式也会越来越受到青睐，“互联网+创业培训”模式也越来越完善。如近些年涌现出的新就业模式网络直播，创业者通过参加线上培训，颠覆传统思维方式，建立起新的企业经营管理方式和产品销售模式，从而提高企业的创新绩效。因此，本文考虑从不同培训模式的角度出发，分别研究线下培训和线上培训对创业者创新精神的影响。

据研究发现，农民工返乡创业经历三次高潮，分别是2008年金融危机、2013年产业升级和2017年乡村振兴，2008年以前还未形成返乡创业热潮，金融危机爆发后才是返乡创业的发展期[25]。本文调查对象的返乡时间范围是1983～2019年，由图1可以看出，在本次调查的返乡创业者中，2008年返乡创业人员剧增，2013年至2017年间返乡人员也出现持续增长。本文被访创业者的返乡高峰期与李彦娅、谢庆华所提的返乡创业高潮大体上一致。[23]在被访的2139名创业者中，1983～2014年返乡的创业者共1330人，占比62%;2015年返乡的创业者共181人，占比8%;2016～2019年返乡的创业者共628人，占比29%。可以看出，本次调查对象的返乡时间大多在2015年以前，2015年以后返乡的创业者占比不到30%。2015年7月4日，国务院发布了《关于积极推进“互联网+”行动的指导意见》，提出加快实施“宽带中国”战略，支持农村及偏远地区宽带建设和运行维护，使互联网下沉为各行业、各领域、各区域都能使用的基础设施。同年12月，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办公厅发布《关于进一步推进创业培训工作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要创新创业培训模式，充分利用互联网、信息化实训平台等载体，试点推广“慕课”等“互联网+”创业培训新模式，大规模开展开放式在线培训，大力推进返乡农民工等人员的创业培训工作。从此，“互联网+创业培训”进入到发展成长阶段。而本文所涉绝大部分创业者是在这个时间点以前返乡的，“互联网+创业培训”模式还未成熟，为此，针对返乡前的培训模式，本文只研究线下培训。

在返乡创业潮的影响下，返乡前，创业者参加线下的创业培训会促进其自身知识积累和技能提升，对创业会产生新的认知，对于创业创新机会的识别也会更敏感，从而增强他们的返乡创业意愿和创新动力[15]，使他们更多参加创业活动，积极创新。返乡后，创业者参加政府或其他机构组织的各类线下培训，一方面，他们会更加熟悉当地创业政策、创业环境，自身的专业知识技能、风险意识也会有所提高;另一方面，有组织的线下培训为创业者提供了开放合作的创新平台，增强了创业者之间的沟通交流，产生观点和思想的碰撞融合，加强了创业者之间的联系与合作，让创业者们更有信心合作开拓创新，提高了创新成功率。正是因为有这种正向的激励效应，反过来会促进创业者参加更多的线下培训，进行更多创新。基于上述理论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说：

H1a：返乡前线下培训能显著提升返乡创业者的创新精神。

H1b：返乡后线下培训能显著提升返乡创业者的创新精神。

而线上培训具有信息传递快、培训覆盖面高、培训成本较低等优点，更受新生代农民工青睐。学者王富祥、林新奇认为[24]，互聯网培训兼容培训自主性、培训资源多样性及培训的经济性，应构建满足创新人才学习需求的互联网培训体系。建立“互联网+培训”互动模式是改革传统培训模式的必然选择，大力实施培训资源线上线下优化工程。Paunov等的研究表明[25]，互联网的使用能激发企业家创新精神，有利于企业创新能力和创新绩效的提升。本文认为，线上培训搭建了一个开放式的创新平台，为创业者打开了新的创新思维，创业者在此平台能够进行自主式沉浸学习，实现现有知识的持续积累，激发个人创造力。同时，借助线上培训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的优势，快速实现人才、知识和技能的跨区域跨领域交叉融合配置，提高创业者自身的学习效率和创新效率，促进创业者现有知识的不断更新，催生出新的观点，创造自身价值。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说：

H1c：返乡后线上培训能显著提升返乡创业者的创新精神。

（三）创业培训与返乡创业者社会资本

社会资本是创业者凭借自身的社会关系网络来攫取与企业经营管理相关联的内外部信息的重要资源，也被广泛定义为社会成员从各种不同的社会结构中获得的利益。社会资本水平越高的创业者，通过参加学习培训后进行创新和变革的可能性越大。通过参加创业培训，创业者自身的综合素质能力包括缔结社会网络的能力不断增强，从而获取到社会资本。也就是说，随着创业者综合能力的提高，其社会网络价值和社会资本水平也会相应地提高，这反过来又会促进他更多地参加培训活动。顾琴轩、王莉红研究发现[26]，科研人员个体社会资本对创新行为产生显著的二次影响作用，个体通过人际互动获得并利用嵌入互动关系中的资源，从而更容易产生新的想法和新的方法。

本文认为，创业者通过培训所收获的新知识和新技能以及产生的新想法等，有利于创业者建立新的社会关系网络，从而提升其社会资本水平，同时，这些新知识、新技能及新想法能否很好地发挥作用一定程度上也会受到创业者社会资本的影响和制约。无论是线上培训还是线下培训，返乡创业者会在短时间内增加自己对于创业环境、创业政策、创业风险、创业行业所需技能等知识的认知，从而提升自身综合素质能力包括用创新方法解决问题的能力。同时，他们还会通过培训平台与其他返乡创业者或者企业工作人员进行沟通交流，建立信任和联系，扩大自己的社交圈，从而增强自己的社会关系网络，社会资本水平会间接得到提高。基于以上理论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说：

H2：创业培训对返乡创业者的社会资本积累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本文所有数据均来自北京师范大学劳动力市场研究中心。2019年1月至7月，研究中心以国家发改委等十部委联合下发的全国返乡创业试点县为抽样框，召集全国15所高校和科研单位的在读学生及项目组成员在29个省、自治区、市展开调查，调查对象为试点县内的返乡创业者。数据采集的方式分两种：一是项目组实地调研;二是组织调查员实地调研。两种方式均由调查员读题，被访人员答题。为了保证问卷调查的真实性，项目组对所有回收的调查问卷进行随机30%抽样审核遴选。调查员共发放问卷2425份，回收有效问卷2082份，有效问卷占比85.86%，另外，项目组还亲自到河南省典型返乡创业县实地调研发放问卷57份，最终确认的有效问卷共计2139份。

（二）变量选取

1.被解释变量。对于返乡创业者创新精神的测度，学界目前主要从宏微观两个层面度量，参考已有研究[8-11]，考虑到本文问卷调查的对象为返乡创业企业，大多企业为第三产业创业且以中低端服务业为主，宏观层面的数据很少，因此，本文从微观层面选取“用创新方法解决问题的能力”来测度返乡创业者的创新精神。

2.解释变量。学界目前对于创业培训的研究角度很多，包括培训内容、培训政策、培训效果等。基于已有文献[27]，本文从培训方式的角度出发，研究线下培训和线上培训对创业者创新精神的影响，将创业培训具体划分为返乡前线下培训、返乡后线下培训和返乡后线上培训。

3.机制变量。为了识别创业培训是否影响创业者社会资本，本文借鉴已有文献[28]，选取创业者拥有企业高层管理人员或者技术人员的亲朋好友实际人数来测量其社会资本。

4.控制变量。为控制创业者个人、创业者家庭和外部市场环境层面的重要变量，本文选取以下控制变量。创业者个人层面包括：性别、年龄及年龄平方、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和外地创业年限;创业者家庭层面，即家庭收入;外部市场环境层面包括：基础设施、经济条件。

各变量具体定义如表1所示。

（三）模型构建

为了验证本文提出的假说H1，本文借鉴已有研究[29]，构建了实证模型。考虑到被解释变量返乡创业者创新精神为有序变量，因此本文使用有序logit模型进行计量分析。计量模型构建如下：

Innov=δ1 BTraini+δ2 ATraini+δ3 OTraini+∑δi Controli+ε（1）

式（1）中，Innov为返乡创业者创新精神;BTrain、ATrain、OTrain分别表示返乡前线下培训、返乡后线下培训和返乡后线上培训;Control为控制变量;δi为对应的回归系数;ε为模型的随机扰动项。

四、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分析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创业者创新精神的均值为3.43，表明创业者整体上用创新方法解决问题的能力介于一般和比较强之间。创业者社会资本的均值为0.95，表明创业者平均拥有企业高层管理人员或者技术人员的亲朋好友人数介于3～4人之间。从创业者的个体特征来看，男性创业者占比71%，表明中年男性比女性更愿意选择返乡创业。创业者的年龄均值为40.99，表明创业者多为中年人。大多数创业者已婚，占比达到91%。受教育程度均值为4.38，表明创业者的平均受教育程度为高中、中专学历。外地创业年限的均值是2.42，表明大部分创业者返乡前在外地创业的时间基于2～3年之间。从创业者的家庭特征来看，家庭年收入均值为2.93，表明创业者家庭年收入介于20～21万元之间。从外部市场环境特征来看，基础设施和经济条件的均值分别为4.63和4.33，表明大多数创业者对返乡创业地的基础设施和经济条件的满意度介于一般和满意之间，可以说整体是比较满意的。

（二）相关性分析

计算各变量间的Pearson相关系数。结果显示各变量间的相关系数介于0.000～0.516之间，相关系数低于0.575，表明变量间不存在明显的共线性。为进一步排除多重共线性的影响，对变量进行方差膨胀因子（VIF）诊断，结果显示VIF介于1.03～1.53之间，均值为1.25，远小于临界值10，表明模型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

（三）基准回归分析

创业培训对返乡创业者创新精神影响的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可以看出，不管是否加入控制变量，返乡后线上培训与返乡前线下培训都对创业者创新精神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说明创业者返乡后参加线上培训和返乡前参加线下培训均有利于增强其创新精神，而返乡后线下培训对创业者创新精神的影响均不显著。综上所述，假说H1a和假说H1c得到验证。

从创业者个体特征来看，性别在1%的水平上与创业者创新精神显著负相关，说明男性创业者相较女性创业者创新精神更强。受教育程度和家庭收入在1%的水平上均与创业者创新精神显著正相关，说明创业者受教育程度越高、家庭年收入越高，其创业者创新精神越强。从外部市场环境特征来看，经济条件对创业者创新精神的影响在1%的水平上显著，且符号为正，表明家乡经济条件越好，创业者的创业者创新精神越强。创业者的年龄、婚姻状况、外地创业年限和返乡创业地的基础设施对创业者创新精神均无明显影响。

为了解释回归系数的经济学含义，本文进行了系数边际效应检验，检验结果见表4。创业培训的发生能够显著降低创业者创新精神很不强（Inno=1）、不强（Inno=2）、一般（Inno=3）这三类事件发生的概率，也能显著提高创业者创新精神比较强（Inno=4）、非常强（Inno=5）这两类事件发生的概率。说明创业培训的发生会降低“创业者创新精神低”这一事件发生的概率，而会提高“创业者创新精神高”这一事件发生的概率。

（四）异质性分析

1. 不同层次创业企业中创业培训与返乡创业者创新精神

根据马斯洛将人的需求分为三个层次，本文基于返乡创业的主要目的将创业企业分为生存型、发展型和价值型创业三类[29]，其中，生存型企业占比25%，发展型企业占比60%，价值型企业占比15%，分別对每个类别子样本进行回归，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对于生存型创业，返乡前线下培训在1%水平上正向显著;返乡后线下培训却在1%水平上负向显著。生存型创业者的受教育程度整体相对较低（生存型创业样本的受教育程度均值为3.63，表明创业者的平均学历为初中、高中。），对培训内容不易理解，很难将内容转化为创新意愿，从而不能激发创新甚至产生负面影响。对于发展型创业，返乡前线下培训和返乡后线上培训分别在1%、5%水平上正向显著，而返乡后线下培训负向影响创业者创新精神，但并不显著。发展型创业者所接受的培训内容和形式不一定能满足企业发展需要，因此，培训并不会明显促进创新。对于价值型创业，返乡后线下培训在5%水平上正向显著。价值型创业者有较大的理想抱负，返乡后会重视企业未来发展，通过参加线下培训提升创新精神和企业价值，而返乡后线上培训负向影响创新精神，但并不显著。

2. 不同地区创业企业中创业培训与返乡创业者创新精神

结合返乡创业企业所在地区，将所有返乡创业企业按照地域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三类①①东中西部具体覆盖地区：东部地区：北京、河北、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海南;中部地区：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西部地区：内蒙古、广西、重庆、四川、贵州、云南、西藏、陕西、甘肃、青海、宁夏。 ，分别对每个类别子样本进行回归，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对于东部地区创业，返乡前线下培训、返乡后线下培训和返乡后线上培训均不显著，但回归系数为正，这可能是因为东部地区属经济很发达的地域，创业者不仅受教育水平较高，还能通过各种方式提升自身管理技能、知识及健康素质等，因此培训发挥的作用相对有限。对于中部地区创业，返乡前线下培训和返乡后线上培训分别在5%、1%水平上正向显著，说明相对于东部发达地区，在中部地区，返乡前线下培训和返乡后线上培训对创业者创新精神的提高发挥了明显作用。对于西部地区创业，返乡前线下培训在1%水平上正向显著，这可能是因为西部地区经济欠发达，当创业者在工作地参加线下培训后再回到经济发展相对滞后的西部地区创业时，返乡前所接受的线下培训内容对其创新精神的提升作用会很明显。

3. 不同行业创业企业中创业培训与返乡创业者创新精神

参考《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4754-2017）标准，结合返乡创业者所在行业，将所有返乡创业企业分为第一产业、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三类，分别对每个类别子样本进行回归，回归结果如表7所示。对于第一产业创业，返乡前线下培训在1%水平上正向显著，说明创业者在工作地参加线下培训对其返乡后进行农、林、牧、渔业领域创业和创新有所帮助。对于第二产业创业，返乡后线上培训在1%水平上正向显著，说明返乡后线上培训在工业和制造业等领域对创业者创新精神的提升有着重要作用。对于第三产业创业，线下培训在1%水平上正向显著，而线上培训却无明显影响，表明在批发零售业、交通运输和住宿餐饮业等领域，创业者参加线下的创业培训可以显著提高其创新精神。

（五）内生性处理

本文采用PSM法解决内生性问题，结果如表8所示。不同匹配方法下得到的ATT都很显著，说明在解决样本选择偏差问题后，返乡前线下培训、返乡后线下培训和返乡后线上培训对创业者创新精神的影响依然显著。对匹配结果进行平衡性检验，匹配后所有变量的标准化偏差均小于10%，说明匹配效果良好。

（六）稳健性检验

1.替换被解释变量。为了保证模型结果的稳健性，本文重新选取创新意愿替换被解释变量进行回归，回归结果如表9列（1）所示。可以看到，返乡前线下培训和返乡后线上培训依然在1%水平上对创业者创新精神有显著正向影响，替换被解释变量后的回归结果与本文基准结果基本保持一致，说明原模型是稳健可靠的。

2.调整回归模型。为了进一步检验模型的稳健性，结合被解释变量返乡创业者创新精神是多元排序变量，本文采用随机边界模型和半参数模型进行重新回归，回归结果如表9列（2）和列（3）所示，其中，列（2）是随机边界模型的回归结果;列（3）是半参数模型的回归结果，放松了模型的线性假设，让创业者年龄以非线性形式进入模型。最终结果显示，核心解释变量的显著性及回归系数的符号未发生改变。对创业培训与不同创业层次、不同创业地区、不同创业行业返乡创业者创新精神间关系进行稳健性检验发现，所有回归结果都与原模型保持一致，说明本文实证结论是稳健可靠的。

五、创业培训影响创业者社会资本的机制检验分析

创业者参加创业培训后，人际交往会增加，社会关系网络会有所增强，创业者会充分利用身边的社会关系进行更多的创业创新活动，说明创业者参加创业培训后很可能会通过社会资本的传导提升其创新精神。因此，本文进一步探讨创业培训是否会对创业者的社会资本积累产生影响。考虑到社会资本和不再是一个定序变量，不符合有序逻辑回归的前提，此时更换OLS回归，算法为社会资本ln（SC）=log（SC+1）。基于此，本文构建了如下模型：

SC=σ+σ1 Traini+∑σi Controli+ε（2）

式（2）中，SC为社会资本，Train为创业培训;Control为控制变量;σi为对应的回归系数;ε为模型的随机扰动项。创业培训影响创业者社会资本的机制检验分析结果如表10所示。可以发现，不论是否引入控制变量，返乡前线下培训、返乡后线下培训和返乡后线上培训都对创业者的社会资本积累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具体分析加入控制变量后的情况，返乡前线下培训和返乡后线上培训与社会资本的回归系数为正，且在1%水平上显著，说明创业者返乡前参加线下培训和返乡后参加线上培训显著提高了其社会资本水平;返乡后线下培训在5%水平上显著正向影响创业者的社会资本，说明创业者返乡后参加线下培训能够促进其社会资本的积累，假说H2得到验证。

六、结论与启示

（一）研究结论

第一，创业培训能够提升返乡创业者的创新精神。返乡前线下培训对创业者创新精神有显著正向影响，返乡后线上培训也能显著提升创业者创新精神，而返乡后线下培训对创业者创新精神的影响并不显著，总体上说明创业培训有助于提升返乡创业者的創新精神。第二，创业培训对不同创业层次、创业地区、创业行业的返乡创业者创新精神的影响存在差异。在不同层次，返乡前线下培训在生存和发展型创业中能显著提升创业者创新精神，而返乡后线下培训在价值型创业中显著提升创业者创新精神;在不同地区，返乡前线下培训在中、西部地区能显著提升创业者创新精神，返乡后线上培训仅在中部地区显著提升创业者创新精神;在不同行业，返乡前线下培训在第一产业和第三产业中显著提升创业者创新精神，返乡后线上培训仅在第二产业中显著提升创业者创新精神。第三，创业培训能够显著提升返乡创业者的社会资本水平。返乡前线下培训、返乡后线下培训和返乡后线上培训都对创业者社会资本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这也就是说，无论返乡创业者参加线上还是线下培训，都会促进其社会资本积累，进一步表明社会资本很可能是创业培训影响返乡创业者创新精神的一个重要传导机制。

（二）建议与管理启示

针对以上研究结论，本文试图提出如下相关政策建议：第一，积极开展返乡创业精准培训，提高培训质量，全面培育创业者创新精神。地方政府可以对有返乡创业意愿的农民工、高校毕业生等进行创业精准培训，因地施教，因材施教，满足创业者创新精神培育和返乡入乡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差异化需求，坚持返乡前与返乡后培训结合开展。第二，注重创业培训的形式，坚持线上线下相结合，强化在线培训。政府可以鼓励支持有条件的相关培训部门和机构采用多样化、多角度和多层次的培训方式，坚持线上培训与线下培训相结合，发挥“互联网+”的独特优势，为想要参加创业培训的劳动者提供多元化的培训模式及学习平台。第三，搭建开放型创业培训平台，提高返乡创业者的社会资本水平。政府应出台相关政策支持创业协会、行业协会等交流平台的建设，鼓励创业者合理运用社会资源，积极倡导返乡创业者通过参加行业协会、学会等社交平台拓宽自己的人脉资源，进行社会资本的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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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trepreneurial Training， Social Capital and Innovation Spirit of Returning Entrepreneurs

- Based on the survey data of national returned entrepreneurial enterprises

WANG Yi，BAI Gui-ting

（School of Economics， Beiji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 Beijing 100048，China）

Abstract：Entrepreneurial innovation spirit determines the high quality development of returning entrepreneurial enterprises， and entrepreneurial training is an important way to enhance the innovation spirit of returning entrepreneurs. Based on the survey data of 2139 national hometown entrepreneurial enterprises in 2019， we empirically analyzed the impact of entrepreneurship training on the innovation spirit of hometown entrepreneurs and its mechanism of action. It found that both offline training before returning to home and online training after returning to home significantly enhance the innovation spirit of returning entrepreneurs. Pre-return offline training can significantly enhance the innovation spirit of survival and developmental， central and western， primary and tertiary industry returnee entrepreneurs; post-return offline training can significantly enhance the innovation spirit of value-based and tertiary industry entrepreneurs; post-return online training can significantly enhance the innovation spirit of developmental， central and secondary industry entrepreneurs. Entrepreneurship training can significantly and positively affect the social capital accumulation of entrepreneurs who return to their hometowns.

Key words：rural revitalization;entrepreneurship training;online training;offline training;innovation spirit;social capital

責任编辑：萧敏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