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力发电企业绿色转型路径与绩效研究
——以上海电力为例

2022-07-29 04:35万佑卿
中国林业经济 2022年4期
关键词:火电能源转型

万佑卿,谢 煜

(南京林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南京 210037)

1 引言

我国2030—2060年实现“碳中和、碳达峰”的发展目标进一步推动国内能源结构的调整,加速了非化石能源替代化石能源的步伐,对于火电企业来说意义非凡。

火电企业是大气污染物的排放大户,也是供应经济用电的主力军,占中国电力年供应总量的73%[1],如何在满足现有用电需求的同时实现清洁生产,“绿色转型”成为了新的突破口。早期将绿色转型理论应用于城市层面的研究较多,随着绿色发展理念的不断深入,开始有学者将绿色转型理论延伸到了行业层面[2]。从内涵来看,绿色转型是企业由“高污染、高能耗”的粗放型生产结构逐步转变为“低污染、低能耗”的集约型生产结构的动态过程[3]。政府推动及同业竞争是企业开展绿色转型的驱动因素;绿色财政的支持、清洁生产技术的发展则是企业转型的保障[4];绩效变化可以直观体现企业的转型成效,然而行业与行业之间、企业与企业之间存在个体差异性,绿色转型对企业绩效的影响不能泛泛而论。绿色转型和企业环境绩效的变动存在客观的因果关系,但企业的经营绩效受多种因素的交叉影响,往往夹杂着各种噪音,笼统地将企业经营绩效的变动原因归集到绿色转型之上是草率的。因此需要从微观出发,将火电企业的传统业务和绿色业务切分开来,做对比分析。

选择火电企业作为研究对象是因为火力发电是我国能源供给的主力,同时也是碳排放监管的重点行业,绿色转型可以改善企业的生产结构。既往研究中较少涉及具体企业的转型分析,企业是绿色转型的实践者,研究绿色转型可以为其他企业制定、调整、实施绿色转型计划提供借鉴。此外,政府为扶持企业绿色转型出台了诸多政策,研究绿色转型可以向政策制定者反馈实施效果。通过评价结果分析企业需要调整的地方,若企业转型成效普遍不佳,说明相关政策可能需要调整,对下一步的政策制定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2 火力发电企业绿色转型的驱动分析

环保规制的收紧和同业竞争都会对火电企业的发展战略产生重大影响,火电企业开展绿色转型的驱动因素主要可以从政府驱动和同行驱动两方面概括。

从政府驱动来看,2021年11月2日国务院印发了《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明确提出将“能源转型”“清洁生产”“健全绿色政策”列为了“十四五”期间的发展重点。具体到火电行业上表现为:提升清洁能源发电比例、优化发电结构。不仅如此,“十四五”期间要完善绿色电价政策,加快推进排污权、用能权、碳排放权市场化交易。

从同行驱动来看,“双碳”背景下火力发电比例降低,新能源发电比例上升。火电企业开始布局新能源发电,以应对“碳达峰”所带来的煤电市场的萎缩。截至今年三季度披露的财报,火力发电企业的经营业绩呈现出了3个很明显的特点:一是以火力发电为主营业务的企业中,有7成企业的经营业绩出现了下滑;二是以风电、水电、光伏、核电为主营业务的清洁能源发电企业业绩普遍上升;三是绿色转型帮助一批企业维持了业绩增长态势。煤炭供给的减少引发了成本的上升,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化石能源供给的不断紧缩势必进一步压缩传统火电企业的利润空间。在生产成本上升和监管压力变大的双重压力下,火电企业开展绿色转型已是大势所趋。

3 案例企业的筛选和选择依据

根据同花顺行业划分标准,在“巨潮资讯”搜集了26家火电上市公司2015—2020年6年的财务数据。以国资委《企业绩效评价标准值2020》的计算公式为基础[5],先后计算了盈利能力、资产质量、债务风险、经营增长[6]四个方面共计20个财务指标。对26家企业的财务比率进行打分,均值得分为50.48分,上海电力为49.8分,绩效得分最接近行业均值。说明用上海电力作为案例企业能够代表火电企业的平均财务绩效水平。上海电力的体量在行业中处于中等水平,以此为研究对象有利于减少极端因素的影响,同时适用范围更广。不仅对于大型火电厂有借鉴作用,对于中小型火力发电企业也具有一定的借鉴价值,上海电力的转型案例具有普适性。

上海电力曾被国家能源局和上海市政府推荐为煤电机组环保改造示范企业、并依靠企业集约化管理的优势发掘了机组污染物协同集成治理技术路线,吸引了新华社、中央电视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等媒体的采访,引起了较大的社会反响,研究对象具有代表性。此外,上海电力绿色转型实践时间较长,相关数据完备,便于计量绿色转型下的绩效变动,研究具有可行性。

4 上海电力绿色转型的路径分析

上海电力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海电力”)是上海市最主要的火力发电企业之一,本文将企业在电力行业供给侧改革背景下提高自身新能源发电比例,改造生产结构的转型举措归纳为“供给侧”绿色转型。2015年3月,中央9号文件的印发开启了国内售电侧改革,火电企业不再依托电网从事售电业务。上海电力在这一背景下上马综合能源项目,提供增值服务,向建筑、交通、工业等领域迈进,本文将此类转型举措归纳为“消费侧”绿色转型。同时,有效的产业链延伸可以为火电企业提供可持续发展的契机[7],本文将案例企业的此类探索归纳为“产业链延伸”。具体如图1所示。

图1 上海电力绿色转型路径

供给侧转型主要表现为改造火电机组、发展清洁能源,减少企业污染物排放并优化生产结构。火电机组的改造涉及公司煤电机组的超低排放改造(机组除尘改造、机组脱硫改造、机组脱销改造)、锅炉烟囱出口的污染物排放检测系统以及进行废水治理。上海电力对新能源发电的投资主要涉及风电和光伏发电:2015—2020年,上海电力风电装机容量由42.19万千瓦上升至293.9万千瓦、光伏装机量由19.2万千瓦上升至289.77万千瓦,清洁能源装机比例领先了行业平均水平5个百分点。供给侧转型有效加强了上海电力的清洁生产能力,为企业在新能源产业的布局打下了坚实基础。

消费侧转型主要表现在智慧能源和电氢替代两方面。综合智慧能源系统利用大数据平台分析客户用能倾向,而后按需供能,不仅提高了资源利用效率还打破了原有的能源壁垒。不仅如此,综合智慧能源系统还有助于规避能源供应风险、保障能源安全。“电氢替代”主要服务于交通领域和工业领域,顺应非化石能源替代化石能源的趋势。在交通领域,新能源汽车逐步替代传统燃油汽车,“电氢替代”有望补齐燃油供应的能源缺口。

其产业链延伸主要有两个方向,一是向上游延伸,通过控股煤场掌握优质原材料,从而提高火电机组的运作效率;二是向下游延伸,通过火电锅炉掺烧城市生活污泥,实现污泥处置的无害化和资源化。从源头解决污泥处理造成的环境污染问题,对改善周边生态环境具有积极效应。

5 上海电力绿色转型绩效分析

5.1 经济绩效的分析框架和结果

本文主要从投资、运营两个环节计量上海电力绿色转型下的经营绩效。在投资阶段,根据项目的来源将其区分为“并购项目”和“自建项目”,而后以清洁生产为标准划分“绿色投资”和“非绿色投资”。在运营阶段,将业务区分为“传统火电业务”和“绿色新业务”,分别计量收入和成本。本文所述的传统火电业务即以煤炭发电为主的经营业务,其相关的投资囊括了企业的前期投资和后期运营、维护、改造投资。传统火电业务投资具体表现为燃煤发电、火力发电、电力成套设备及附件安装、热力供应、燃煤电站建设、燃机项目建设、火电机组超低排放改造、污染治理等。绿色新业务包含清洁能源发电、智慧能源、电氢替代等,相关投资具体表现为:光伏发电投资、风力发电投资、智慧能源系统建设、氢能建设。分析框架如图2所示。

图2 上海电力转型经营绩效分析架构

从投资角度来看,企业扩大经营规模可以通过并购和自建两种手段实现。为了剔除不同转型路径之间的交叉影响因素,本文将企业的转型投资拆分为并购和自建两个模块,再根据投资属性,将企业的每项投资标记为“绿色投资”和“非绿色投资”。而后逐项归集项目的投入、产出现金流,最后计算投资报酬率(ROI)。结果显示新能源项目投资报酬率较高,传统火电项目投资报酬率逐年降低。从转型路径的角度来看,采用并购扩大生产规模见效快,有即买即用的特点。内部新建的投资周期长,项目从筹备到建设最后到正式投产,平均下来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从投资比例来看,上海电力的自建投资大于并购投资,“绿色投资”和“非绿色投资”规模持平。

表1 上海电力2015—2020年业务盈利变化表

从运营角度来看,火电业务的成本由燃料成本、折旧成本、员工薪酬、超低排放改造支出、环保税、废水治理费用、其他相关支出共同构成。绿色新业务成本主要包含折旧和员工薪酬。从计算结果来看,2015—2020年,上海电力传统业务的营业净利率由50%下降到24%,上海电力的绿色新业务营业净利率则一直保持在62%~65%。环保规制的收紧使得企业不得不为自身在生产过程中产生的环境破坏而买单,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企业运营成本,煤炭价格的上涨也是造成火电业务成本上升,净利率下降的重要原因。绿色项目由于其自身的“绿色”“无害”等特征,并不需要为环保规制付出额外的成本,又因其循环生产的特征,不需要承担燃料成本。上海电力的绿色新业务相较于传统火电业务在运营环节中展现出了成本低、净利率高、收益稳定、前景优良的优势。上海电力2015—2020年业务盈利水平如表1所示。

5.2 环境绩效评价

对26家火电上市公司的绩效评价中可以发现,单纯从经营角度出发不能准确计量企业的转型绩效,因此,本文基于《GBT24031-2021环境绩效评价指南》搭建上海电力绿色转型环境绩效评价指标体系,突破将绩效研究局限在传统财务指标的不足。在指标选择的过程中,本文参考了《DL/T1264-2013火电厂环境统计指标》设计了一部分用以反映火电企业能源生产结构的指标。指标体系如表2所示。

表2 上海电力绿色转型环境绩效评价指标体系

熵值法是一种利用客观数据计算信息熵获得指标权重的方法。在进行熵值法之前,因为各指标的量纲不同,对数据进行了归一化处理,最终将指标数值全部转化为[-1,1]之间再进行熵值法计算。计算后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上海电力2015—2020年环境绩效变动

6 结论

本文以上海电力为研究对象,对火力发电企业绿色转型的路径及绩效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以转型项目在企业价值链中所处的环节为基准,将上海电力的绿色转型归纳为供给侧、消费侧和产业链延伸三种。在此基础上分别从投资、运营两环节计量经营绩效,并对比分析了企业传统火电业务的盈利水平和绿色新业务的盈利水平。本文从废气排放、清洁生产、绿色创新三方面入手构建了上海电力环境绩效评价指标体系,并以熵值法为综合评价方法,计量了绿色转型背景下上海电力的环境绩效变动情况。从结果来看,绿色新业务相较于传统火电业务更具发展潜力、外部并购比内部新建更具性价比。2015—2020年上海电力清洁生产能力显著提升,清洁能源装机量由322.49万千瓦上升到823.49万千瓦。生产结构的转变降低了企业的污染物排放量,同时也减轻了对煤炭资源的依赖程度。

本文的创新点有以下2个方面:①由微观出发,将企业业务归类为传统火电业务和绿色新业务,并对比了企业转型进程中新老业务的绩效水平,避免了笼统地将企业经济绩效的变动原因全部归集到绿色转型上。②从经营绩效、环境绩效两个角度进行研究,也避免了单纯用经营绩效来衡量企业绩效的不足。

结合上海电力的转型实践,本文为火电企业的绿色转型提出了3点建议:一是企业可以将重心逐步转向利润率高、稳定的绿色新项目。传统火电业务生产成本高,不仅受煤炭价格的影响大,企业因处理污染物而产生的费用也会增加企业的间接成本。绿色新项目净利润率不仅远高于传统火电业务,而且更加稳定、风险更小;二是相较于大型火电企业,中小型火电企业更适合通过并购重组的方式进行转型。自行建造新能源项目不仅要投入大量资金,还要经过很长的建设周期,对于中小型火电企业来说负担过重。此外,自行开发新能源项目需要一定的研发能力,对于中小型火电企业来说并不现实。通过并购升级生产结构具有周期短、见效快的优势,绿色并购可以节约技术开发所需要的大量时间和人力物力、降低研发成本[8];三是产业链延伸不仅可以为火电企业找到优质煤炭资源,降低煤炭价格变化对企业的影响。还可以利用锅炉开展城市污水掺烧,既能为城市绿化发挥出自身的作用,履行企业社会责任,也可以拓宽创收渠道。

由于火电企业绿色转型开展的时间不长和环境数据可得性的限制,本文只是选取了上海电力一家火电案例企业,所得出的结论也有一定的局限性。随着更多的企业开展绿色转型,更多的企业公开环境数据,可以开展多个企业在时间序列上的对比,届时将得出更加有力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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