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算法所带来的信息茧房效应分析——以《抖音短视频》为例

西北政法大学 新闻传播学院：李昊祖

短视频行业在近些年发展势头十分迅猛，截至2021年12月，短视频用户数量已经达到了9.34亿之多，短视频使用率达到了90.5%。在推荐算法与数据化技术的支撑下，短视频发展势头迅猛，通过对用户使用习惯的追踪，记录了每个用户的浏览痕迹，并通过分析用户的喜好，为用户定制“个人日报”，让用户“适用与满足”。在海量信息的时代，通过技术赋权，为用户做推荐的模式，极大的免除了用户“怎么选”“看什么”的烦恼，但也正是用户在乐于其中的时候，也掉入了技术打造的算法牢笼，成为福柯笔下“全景敞式监狱的一员囚徒”。

1.《抖音短视频》的兴起与热捧

随着技术的发展，移动互联网改变着人类交往和社会生活。加拿大传播学家麦克卢汉曾经提出过“媒介即讯息”的概念，核心思想是：从一个时代真正有意义的讯息不是各个时代所传播的具体内容，而是这个时代所使用的传播工具的性质以及它所开创的可能性。历史检验，媒介进步是社会发展的基本动力。近些年，短视频迅速崛起，下面将具体论述抖音兴起的原因。

1.1 功能齐全，使用更加便利

随着用户激增，为了适应大多数人的习惯，抖音短视频的操作方式逐渐化繁为简，已经到了拿出手机就可拍摄录制的程度，这种做法无形中扩大了自己的用户群体。在用户点击录制完毕后，还可以在下一界面中选择自己想要搭配的音乐、选择美颜、滤镜、特效等功能，配置十分齐全且在不断的优化，充分的满足了用户群体的使用需求。

1.2 社交性强，增加用户黏性

“抖音，记录美好生活”。如今抖音的作用和影响已经不仅仅是这么简单了，通过抖音进行社交的行为已经成为常态。如果用户有感兴趣的内容，可以通过点赞等途径向“抖主”表达欣赏之意，也可以与“抖主”进行私信聊天等，增强了社交平台的互动性，提供了社交渠道。除此之外，抖音还具有收藏、保存相册、分享到其他APP等功能，很大程度上增强了用户的使用黏性，使得各种app间的结构关系更加紧密，提升使用效率。

1.3 满足需求，让用户“使用与满足”

在技术赋权的时代，“UGC”模式的快速发展是其最显著的特征，抖音就为每个人提供了舞台，这强烈刺激了人们的表现欲望，不管是才艺、技艺、厨艺、武艺，甚至只是拿起镜头拍一拍个人状态，都是人们愿意去展示自己的方式。同时，由于社会的快速发展，人们都有不同程度的生活压力，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并没有过多的时间去观看长时间的视频作品，于是注意力经济的发展也就不意外了。人们在大幅缩减娱乐时间的过程中，对于短暂的娱乐与休息还是极度希望和渴求的，因此碎片化的时间正好满足人们的心理需求，抖音15秒上下的视频让人们十分受用，既短暂摆脱了工作的束缚又可以沉浸在娱乐活动带来的愉悦中。

1.4 明星+网红直播入驻，带动网络经济

抖音在直播带货兴起后吸引了众多明星入驻，由于明星自带热度与话题，平均一条抖音的点赞量都在上百万，因此为抖音的发展进一步助力，同时抖音平台自身还会打造出一众网红，以明星+网红的模式吸引着抖音中的众多粉丝，带火了许多话题与人物。不仅如此，这种明星+网红模式很好的带动了直播经济，通过直播的方式对产品进行宣传、推广和线上销售。美国学者阿尔弗雷德·李和伊丽莎白·李夫妇在合著的《宣传的完美艺术》一书中提出了宣传的七种技巧，其中光辉泛化法和转移法被很好的应用于抖音的网络销售之中。

1.5 内容丰富，传递多面信息

由于抖音用户数量庞大，“UGC”模式下也会创造出多元丰富的内容出来，既有娱乐也有知识，既有时尚也有古典，既有严肃也有轻松，这很好的满足了各类需求的用户的观看体验。现如今，丰富的视频内容让人们不仅仅是“一笑了之”，还能发挥出更多让人“惊喜”的功能，如“李子柒”系列视频，满满的中国味内容中一字未提文化自信，却处处彰显着文化自信；疫情期间，人们通过抖音可以看到很多有关疫情的短视频，提高人们对于疫情的了解和防范意识。丰富多元的内容使得抖音平台在与同行的竞争中更具有活力。

2.抖音短视频中所存在的信息茧房效应的成因

在初期，“今日头条”将用户群体和用户数据输出到抖音为其发展奠定了基础，如今的抖音完全可以凭借近些年来积累的数据和经验独当一面，甚至在用户数量、使用率、红利增长等方面远超同行，推荐算法机制已经在抖音中“茁壮成长”，形成了一套系统、完整的运营模式，极大的提升了用户使用时的体验感。但长此以往，推荐算法就在润物无声的过程中培养出了法兰克福学派学者马尔库塞笔下的“单向度的人”。下面将论述由于抖音中的推荐算法机制所带来的信息茧房效应的成因。

2.1 技术发展，进入“误区胡同”

抖音诞生在4G网络发展的成熟时期、大数据和云计算的快速发展时期、直播和短视频的成型时期，有了诸多数字技术和信息技术的支撑，抖音在其发展中也相对容易一些。技术为内容赋权、为用户赋权，赋权为平台的自主开发和用户的个性创新带来的便利，但其也产生了很多技术危害，人们在拥有更多的自主权后，会更倾向选择和创造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信息茧房的现象也就自然而然的产生了。法国哲学家埃吕尔在其所著的《技术社会》一书中认为现代化把效率放在了第一名，对终极价值缺乏关心，传统的人与人之间的紧密联系被打破，社会被原子化，成为一群彼此之间缺乏内在联系的大众。

2.2 用户偏好，促使信息茧房产生

分众化时代，社会结构产生了多样化的发展，整个社会就像是一个多元利益的结合体，人们对大众传播就有着不同的需求和反馈，这一点与美国学者梅里尔和洛文斯坦在1972年发表的《媒介、讯息与人的新视角》一文中预言的传播在未来的发展是相符合的。抖音短视频正是在这个分众化时代“拔地而起的代表作”之一，抖音里的庞大用户群体各自有着独特的口味需求，去“选择性注意”一些他们感兴趣的内容，因此抖音通过推荐算法机制推荐给人们内容，人们也通过自己的个性化需求促使抖音去不断的强化这方面的技术，二者是相辅相成的，但说到底这一切都取决于人，如果没有用户个性化方面的需求，即使有了相应的技术，也不一定会发展成气候。

2.3 海量信息，现实催生信息茧房

自从网络媒介进入人们生活之后，信息爆炸的概念就一直伴随着我们，毕竟人脑不是电脑，我们的大脑在接受、分析、处理和作出判断时，是需要受到生理等各方面的限制的，因此人们面对海量的信息，面对如何去取舍和处理的问题时，是力不从心的，所以人们为了适应这个高速发展的信息时代，就要去创造媒介工具让人们在能力范围内接收到想要接受到的信息，因此推荐算法就是十分符合网络传播时代的产物，但是推荐的过程中又会因为同质化问题，让人们无法了解到更多方面的信息，人们囿于算法所带来的信息茧房。

2.4 媒介进化，网络发展具有弊端

在互联网兴起之前，传统媒介占据主流地位，人们更多的还是通过电视、报刊等方式去获取外部信息，这个时候的人们只能是电视上播什么，人们看什么；报纸上刊登什么，人们读什么，并没有其他的获取信息的渠道，缺乏自主性即使人们可以通过换台或换报的方式去获取到想要的信息，也只是在一定范围内，因此并不会产生信息茧房的现象。而进入互联网时代，尤其是移动互联网的发展，很大程度上改变了这一现象，由于媒介赋权，人们拥有了很大的自主权，可以在信息海洋中任意挑选出自己想要看的信息，但也因为海量信息，让人们过度的沉浸在兴趣内容之中不能自拔，信息茧房也就出现了。

3.抖音短视频中所存在的信息茧房效应的危害

3.1 信息偏食，内容同质化严重

所谓信息偏食，是指互联网用算法精准抓取信息，迎合人们阅读偏好的现象，用户在信息传播中，往往会只注意自己选择的东西和使自己愉悦的方面，久而久之，自己就会被困顿于信息茧房之中。抖音中的推荐算法机制通过不断的追踪和记录用户喜好来做精准定位，进而给用户进行填食，长此以往用户“只能接受到一些方面的很多内容”，而失去更多的思考和想法，只是满足于眼前大量的同质化内容，而且抖音短视频中的内容因为大量模仿本身就存在同质化的问题，例如在疫情期间，视频内容就出现许多的制作酿皮的教程。

3.2 群体极化，网络生态失衡

前面提到分众化时代，社会公众呈现出分散的原子化特点，人们开始“归类”于不同的小群体当中，在推荐算法的作用下，人们被困于信息茧房，逐渐失去了与外界和其他群体间的交流与互动。同一群体内逐渐形成群体意识，进行形成具有约束个人行为的群体规范，在群体传播中，群体规范主要作用于排除偏理性的意见，维持共同认可的规则。如果群体间产生了观念或是行为上的矛盾，双边便会捍卫自己以及所在群体的立场与权益，但因为网民虽多却不见得每个人都是有着高媒介素养的用户，所以经常在网络中会看见群体间互相攻击的现象。困顿在信息茧房的人们会固执己见的认为自己和所在群体坚持的就是真理，拒绝接受其他观念的介入，因此会发生群体极化。比如说抖音美食类视频中，抖主在做食物时不戴手套或是做饭环境不够洁净就会被攻击。

3.3 黏性丧失，阻碍个人全面发展

社会黏性是用来形容社会结构关系紧密与否的一种表现，可以说随着媒介的不断进化和发展人类社会的黏性处于一种不断的“沙土化”状态，最早的原始社会人们通过口语传播或是结绳壁画等方式进行传播，传播方式极其有限，人们为了生存处于群居状态，生活生存的经验通过共享得以传递和保存，随着文字传播和印刷传播时代的到来，人类逐渐的也开始产生了阶层分化，但在封建社会时期儒家思想可以说是人们的最高共识，社会黏性还是很强；直到电子、数字传播的现代，人们拥有较大的自主权，完全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事物，个性化的发展逐渐让社会结构失去几千年来的高黏度状态，变得分散，抖音的个性化发展就会产生使社会黏性丧失的可能性，这正是印证了麦克卢汉所说的“媒介即讯息”理念。在信息社会，用户如果仅仅只是收看算法推荐给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而忽略其他方面的内容，不仅会造成信息资源流失还会打造出“懒人”，这会很大程度上阻碍个人的全面发展甚至是落后于社会发展。

3.4 眼球经济，社会效益缺席

快、短、小、浅是这个时代信息传播的最明显特征，传播媒介平台想要抓住用户流量就必须打造这种运营模式，也正是因为这种模式，媒介平台必须精确抓住用户的喜好才能更好的盈利，而我国传播媒介是事业性质、企业管理，导致媒介具有追求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双重任务，因此媒介平台有时为了追求自身的经济效益，会通过技术手段刻意满足用户需求，甚至不惜打造出眼球经济去迎合用户口味，泛娱乐化、三俗化现象明显，社会效益缺位让用户沉溺于信息茧房中。

4.关于抖音短视频中存在的信息茧房效应的改进措施与建议

4.1 技术改进，完善算法推荐机制

目前，针对推荐算法所带来的信息茧房效应，从技术层面来看需要改进的就是算法的推荐机制和媒介平台的内容分发方式。算法在应用到媒介中时，要注意到种类单一的问题，因为一个媒介平台若过于单一的使用一种算法，那么就会产生失调现象，导致刻板印象、信息茧房等传播现象，因此混合去使用算法不失为一种好的解决办法，同时在此基础上，要将算法不断的优化，在捕捉用户踪迹时要全面和完善，不仅要搞清楚用户做什么，还要搞清楚用户为什么这么做，这样可以在算法做推荐时更加的精确和完善。此外，平台在内容的分发方式上要尽可能的拓宽信息来源范围，而不仅仅只是平台内部已有的信息库中做筛选。

4.2 加强监管，强化把关人权利

除了技术层面的改进，在加强行业、社会、行政、法律、平台内部等方面的监管也是无比重要的一环。从信息的采集、制作、发布和传播需要经过多重把关，平台内部是第一重过滤，也是责任最重的部分，平台要建立合适的监管机制和应急预案，在面临千千万万的短视频传播之际，及时的当好把关人角色，将不符合价值标准的视频排除在外，再通过不同的分类标准将视频内容进行分发；值得注意的是在分流阶段，平台要有未成年人保护机制，将不适合未成年人观看的内容不予推荐，从根本上保护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同时，从短视频行业和行政部门要出台相关的管控措施，约束和规范短视频行业的发展态势，进行更高层次的把关；在法律方面也要完善相关的互联网平台法律法规制度体系建设，以法律条文的形式进行严格管理，强化把关人角色的地位和权利。

4.3 提高素养，用户应培养新理念

信息时代，人们需要完善素质教育的内容，媒介素养应该被当作重要的必修课纳入到每个人的日常生活和工作学习当中。人们应当主动的扩大自己获取信息的媒介渠道，不要仅仅的只是局限在某一媒介中去获取信息，作“茧”自缚，在此基础上人们还要培养自己多方面的兴趣，放宽自己的社交圈和视野范围，让更多外部世界的信息走入到我们的视线当中，这可以帮助我们更全面的了解世界的方方面面，信息茧房也会不攻自破。此外，网民们在接受媒介素养教育时，应当养成批判思维和理性思维，审慎对待自己所看到网络内容，既不随波逐流落得俗气，也不成为网络暴力的帮凶。

随着5G时代的到来，短视频发展依旧会是热门领域，专业化与个性化依旧要并重，创新与内容依旧最重要。但在技术方面也要持谨慎态度，技术发展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会一直高悬于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时刻警醒人们保持理性姿态，同时用户也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媒介素养，与时俱进，守正创新。未来，短视频的发展必然也会面貌一新、行稳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