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再无“武昌鱼”

支点财经记者 林楠 邵思巧

多年来，公司在“披星戴帽”与“摘星摘帽”之间来回转换，如今被强制退市。

2022 年6 月15 日收盘，0.41 元/股，2.6%换手率，2.1 亿元总市值。这是被上交所强制退市的武昌鱼（600275.SH）最后一个股票交易日实况。

武昌鱼全称湖北武昌鱼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武昌鱼”），2000 年8 月10 日在上交所上市，主营业务为淡水鱼类及其相关水产品的养殖、加工和销售，最具代表性的水产品便是武昌鱼。

根据相关规定，退市整理期届满后5 个交易日内，上交所对武昌鱼股票予以摘牌，公司股票终止上市。

“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武昌鱼因毛泽东诗词而驰名海内外。然而，A 股从此再无“武昌鱼”。

退市后将转入新三板

武昌鱼公告称，今年5 月17 日收到上交所关于对公司股票终止上市的决定，公司股票于5 月25 日进入退市整理期交易，最后交易日期为6 月15 日。

支点财经记者注意到，根据《上交所股票上市规则（2022 年1 月修订）》相关规定，上市公司股票被强制终止上市后，应当聘请具有相应资质的证券公司，立即安排股票转入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俗称“新三板”）等证券交易场所进行股份转让相关事宜，保证公司股票在摘牌之日起45个交易日内可以转让。

目前，武昌鱼拟聘请西南证券股份有限公司作为公司股票退市转板主办券商，委托其为公司提供股份转让服务，办理证券交易所市场登记结算系统股份退出登记，股票重新确认以及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股份登记结算等相关事宜。

针对武昌鱼的转板，北京云亭律师事务所律师张昇立对支点财经记者表示，对公司现有股东来说，转板可能导致公司股票流动性降低以及价值缩水。

退市整理期间，公司股票一直在每股0.3 元至0.4 元之间徘徊。不少散户股东选择“出走”，在东方财富网股吧上，有股友表示，“走了，解脱了，祝好运。”但也有股友表示，“放心持有！退市股！我只看好武昌鱼！国资控股！”

穿透股权来看，武昌鱼确实是国资控股企业。目前，武昌鱼的直接控股股东是中融国际信托有限公司（下称“中融信托”）-中融-融雅35 号集合资金信托计划（下称“中融-融雅35 号”），持股数为8847.94 万股，持股比例为17.39%。而中融信托的控股股东是经纬纺机（000666.SZ），实际控制人是中国机械工业集团有限公司。

支点财经记者查阅资料发现，中融信托系因追索债权通过以股抵债形式，取得武昌鱼的控制权。2016 年3 月，中融信托与中国农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北京东城支行、朝阳支行签署《债权资产交易合同》，受让他们对武昌鱼上一任控股股东北京华普产业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华普集团”）及其关联公司债权。2020 年10 月、11 月，法院裁定华普集团将其持有的武昌鱼合计8847.94 万股股票，过户给中融信托抵超3 亿元债务。自此，中融信托成为武昌鱼实际控制人。华普集团仍持有武昌鱼1719.2万股股票，持股比例为3.38%，是第三大股东。

中融信托“入主”的2020 年，武昌鱼财务数据并不好看。当年审计报告被出具了“持续经营能力仍存在重大不确定性”的带强调事项段无保留意见，武昌鱼继续被实施其他风险警示。

因净利润（扣非前后孰低者，下同）为负值，且专项扣除后营业收入低于1 亿元，自2021 年5月6 日起，武昌鱼股票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公司因此“披星戴帽”（⋆ST）。

中融信托并非没有努力，但仍未能让武昌鱼摆脱退市的命运。

2021 年，在其带领下，武昌鱼强化了对自营水面的管理运营，但受制于流动资金短缺等影响，传统养殖加工销售业务未得到根本改变。倒是武昌鱼向上游饲料行业延伸开展的大豆委托加工销售新业务，大放异彩。该业务实现销售收入0.92 亿元，占营业收入比重超80%。

不过，按照《上交所上市公司自律监管指南第2 号——业务办理》附件第七号《财务类退市指标：营业收入扣除规定》，该项收入应作为与主营业务无关的业务收入和不具备商业实质的收入进行扣除，而扣除后营业收入仅为0.15 亿元，因此触及被终止上市情形。

无业绩支撑，腾挪兜转都是空

业内人士认为，武昌鱼走到如今的局面，与其上一任控股股东华普集团不无关系。

事情要从武昌鱼的上市说起。2000 年，武昌鱼在A 股上市。然而，次年业绩便下滑，营业收入从1 亿多元降至不到9000 万元，净利润则从5000 多万元降至4000 多万元。

当时，武昌鱼解释，由于出口减少，常规水产品和畜禽产品市场竞争激烈，受产品调整周期性因素影响，公司主营业务尤其是渔业生产增长放缓。公司需要跨行业经营，增加新的投资项目和商业机会，提高整体盈利能力。

在此背景下，武昌鱼控股股东国企湖北鄂州武昌鱼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下称“武昌鱼集团”），于2002 年将其持有的部分股权（2006 年全部转让）转让给华普集团等第三方，华普集团因此成为武昌鱼第一大股东和控股股东。同时，武昌鱼出资取得华普集团旗下北京中地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下称“中地房地产”）控股权，中地房地产开发的代表项目有北京华普中心大厦、华普联邦大厦、青岛华普大厦等。

随后，武昌鱼还将其拥有的武昌鱼加工厂、武昌鱼销售分公司、高密度流水养殖武昌鱼项目在建工程等主业资产及其负债出售给武昌鱼集团，然后出资取得武昌鱼集团旗下鄂州莲花山康福旅游有限责任公司（下称“莲花山旅游”）控股权。

为促进以上项目实施，武昌鱼还变更了上市时募集资金的用途。其中，仅莲花山旅游项目用到的资金就有0.77 亿元，占募集资金总额4.75 亿元的16%。

因此，华普集团成功借壳武昌鱼上市后，武昌鱼已不再是那个卖“武昌鱼”水产品的公司，而是跨界变身为地产旅游公司。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在2002 年因资产重组使得营业收入大增至5 亿多元后，武昌鱼此后发展一直不温不火，地产和旅游业务都出现亏损。2004 年，武昌鱼将莲花山旅游股权悉数卖出；2012 年随着国家对房地产行业调控力度的增强，又剥离房地产业务，中地房地产从控股公司变为参股公司，武昌鱼重新回归淡水鱼养殖加工销售主营业务；2013 年，公司筹划增发股份购买贵州黔锦矿业有限公司100%股权，增加镍钼矿采选及深加工业务，但综合考虑各种风险因素后，于2015 年终止该项重大资产重组。迄今，市场大变，武昌鱼养殖主业亦无起色。

兜兜转转，武昌鱼元气大伤，沦为壳股。多年来，在“披星戴帽”与“摘星摘帽”之间来回转换，保壳终究失败并走上退市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