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中国最遥远的国家华人们都在做什么

文/宋芷若

如果把地球看作一个规则的球体，穿过球心，那么中国对跖点的位置就是智利。这个从空中距离中国最遥远的国家，却聚居着为数不少的中国人。吃苦耐劳、会做生意的品质让中国人在这里站稳脚跟、落地生根，积累起财富。

在智利，华人主要从事的行业有三类：服装百货五金的贸易、中餐馆和游戏厅。

大伟初入游戏厅行业，尝到不少甜头。游戏厅其实属于赌博行业，但与中国的情况不同，这里的消费群体可并不只是青少年。白发苍苍的老翁、温文尔雅的中年夫妇、不停吃着零食的男青年……在智利，有很多得过且过、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当地人三天两头就要往游戏厅跑，带着快意和紧张消磨着时间，也是抱着能赢的侥幸心理，但通常最后钱都交到了中国老板那里。

“游戏厅是不合法的，对吗？”我问大伟。

“确实。不过你也不能说它违法。如果被查到了，得交点儿罚款。可就算除去罚款的金额，利润还是相当诱人。”大伟笑了笑。

三十出头的大伟可能因为是演杂技出身，看着非常年轻精干。因家乡的传统，他从小练习武术杂技。他技术不错，脑瓜灵，肯吃苦，练了没几年就到了国际水平，开始跟着团队到世界各地巡演。

疫情开始前，他正好来到智利巡演，结果演出结束航班受疫情影响被取消，他们的团队也就这样被困在了智利。时间一长，聪明活泼的大伟通过结交当地的华人朋友，嗅到了商机，开始谋求在当地发展。

大伟还表示，游戏厅行业起步简单，都是机器在操作，也不需要雇佣多少工人，只要运气好盘下一个好店面，一个月赚20万元人民币不成问题。

比起大伟的经历，刀仔来到南美也算是不忘初心。刀仔是四川人，没什么文化，刚出来做事就感受到了生活的艰辛，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国外的情况，他就萌生了要出来的想法。几经周折他去做了海员，在船上做最辛苦最底层的工作。但是他知道，他上船的目的就是为了下船。“船一靠岸，不管是哪里，我就马上下来，生存，赚大钱。”

船正好靠在了南美，刀仔如愿在智利下船了。

“唉，我在船上那时候还苦学英语，以为国外都是说英语的，结果一下船，这是什么呀？”说到这里，刀仔傻笑了起来。十几年过去了，他好像还是那个船上不谙世事的少年，可是西班牙语早已说得很熟练。如今，他的餐馆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娶了当地的老婆，生下了一个可爱的混血宝宝。

刀仔起身给我调了一杯鸡尾酒，左边是漂亮的老婆在教女儿写字，右边是客人不断来点餐。这些年，他经过风风雨雨，也算是熬出了头。

对于华人而言，在智利创业并不难。当地人乐于享受、贪图安逸，这给了吃苦耐劳的中国人机会。智利作为南美最发达的国家之一，物价也是向欧美国家看齐，华人在这里做生意的收益比较可观。但与此同时，中国人勤劳致富的名声也让他们成为当地人抢劫和攻击的目标。这里，偷盗甚至抢劫华人的故事早已见怪不怪，每天都在上演。

智利首都圣地亚哥西区是老城区，在火车站附近，形成了华人聚居贸易的商业批发区。早些年，侨胞为了团结互助，建立了一幢公寓，专门出租和售卖给中国人住，将此命名为华夏楼。但是近些年随着难民的入境，这座聚居着华人的楼很容易就成为了攻击抢劫的目标。

这座楼附近就是温州人开的一家青田小吃店。“当时我们快打烊了，一个女士说自己很饿，坚持要进来吃饭，她应该是看好了时机，就通知在外等候的四五个同伙，他们一哄而入，把店里还有二楼（店主住宿的地方）都翻了个遍，甚至地板都撬开了，偷走了1000多万比索（合人民币10万元左右），还把店主头部打伤了。”

“辛辛苦苦背井离乡，只想为家里的妻儿老小改善生活，然而自己却在生死线上，如同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店主向媒体哭诉，同时寻求大使馆的帮助。

智利现在很流行的一种作案手法叫作“内鬼联系外援”。也是因为这种情况，现在智利首都的很多中餐馆都只做外卖，一来可以节省高昂的房租，二来也是为了安全起见——餐馆门前都是锁死的铁栅栏，送餐的时候从缝隙中递出来。

有时候不仅是外人，连自己的工人也不能不防。在智利，雇佣当地或者移民工人会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工人都可以向老板或者公司借钱，也可以说是预支工资。因为他们的消费习惯非常超前，崇尚及时享乐。工人常常因为借钱还钱等事宜与华人雇主产生矛盾，发生意外情况也是屡见不鲜。“斗米养恩，升米养仇”在这里到处都是活生生的案例。

“有时候感觉真的借也不是，不借也不是。工人你不敢对他们太差，更不能对他们太好。上次开除一个很懒的工人，我们还赔偿了他大半年的工资。如果造成他们的不满和怨恨，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华人商业区因为治安每况愈下，已经由浙江商会筹款雇用了专门的保安巡逻。但毕竟保安上班时间有限，也没能完全遏制这类事情的发生。华人在生活中常常是提心吊胆，真是应了那句“富贵险中求”。

（摘自2022年第11期《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