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躯体型与忧郁型重性抑郁障碍事件相关电位比较☆

2022-08-30 09:16都业铭崔雅莲张云巧韩敏王彦芳
中国神经精神疾病杂志 2022年5期
关键词:波幅亚型躯体

都业铭崔雅莲张云巧韩敏王彦芳

重性抑郁障碍(major depressive disorder,MDD)基于症状的亚型包括焦虑/躯体型、忧郁型、非典型和伴精神病型,各亚型具有不同特征,相应治疗方案也不同[1-3]。目前各亚型主要为症状学诊断,缺乏统一的客观生物学指标。基于30项抑郁症状量表(30-item inventory of depressive symptomatology,IDS-30)和汉密尔顿抑郁量表(Hamilton depression rating scale,HAMD-17)的评估分型,忧郁型抑郁障碍(melancholic depression,MD)主要诊断特征是快感缺失,如明显抑郁情绪、早晨加重、早醒、明显精神运动激越或迟滞、过度内疚或明显厌食等,焦虑/躯体型抑郁障碍(anxious-somatizing depression,ASD)为合并焦虑症或HAMD-17中焦虑-躯体化因子分≥7分的MDD[4]。认知功能障碍是MDD常见临床表现[5],事件相关电位(event-related potential,ERP)对认知功能损害敏感[6]。既往较少关于MDD区分亚型的ERP研究。本研究将检测焦虑/躯体型、忧郁型MDD患者及正常对照ERP成分N1、P2、N2、P3的差异。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患者来自2019年2月至2021年12月山西医科大学第一医院精神卫生科门诊或住院首次发作MDD患者。入组标准:①18~55岁;②符合《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5版》(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5th Edition,DSM-5)重性抑郁障碍(单次发作)诊断标准;③HAMD-17总分≥17分;④能配合研究;⑤分别符合忧郁型和焦虑/躯体型分型标准(标准详见后文);⑥右利手。排除标准:①患有严重躯体疾病、头外伤,或有物质依赖或滥用史者;②共病其他精神障碍者;③正在接受药物治疗、电休克治疗、经颅磁刺激治疗等;④妊娠或哺乳期妇女。

同期于社区招募健康对照(healthy control,HC)。纳入标准:①18~55岁;②无精神疾病史;③无重大躯体疾病;⑤HAMD-17总分<7分;⑥右利手。排除标准同患者组。

共收集患者118例及健康对照32名。受试者均已签署知情同意书。本研究已通过山西医科大学第一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查批准。

1.2 研究方法

1.2.1 一般资料收集及临床评估 采用自制情感障碍临床病例观察报告表,收集受试者人口学资料。由2位经过一致性检验的精神科主治医师对受试者进行IDS-30和HAMD-17评估。IDS-30是全面评定抑郁障碍及症状严重程度的量表[7]。HAMD-17包括17个项目,分为焦虑/躯体化、体重、认知障碍、阻滞、睡眠障碍等5个因子,该量表得分越高,说明症状越严重[8]。

1.2.2 亚型分型标准 焦虑/躯体型划分标准为HAMD-17的焦虑/躯体因子分≥7分[4]。忧郁型的标准为IDS-30第8项或第21项评分≥2分,以及符合以下条目至少3项:①极度沮丧、绝望、郁闷或空虚的心境为特征的抑郁心境;②抑郁通常在早晨加重;③易激惹;④精神运动性激越或迟滞;⑤厌食或体重减轻5%或以上[4]。

1.3 ERP数据采集与处理

1.3.1 ERP采集 受试者在执行视觉刺激任务时采集ERP数据。使用E-prime软件呈现视觉刺激,Oddball模式诱发P300。视觉刺激为红色方框和蓝色方框,方框大小为10 cm×10 cm。共300个试次,靶刺激(target,T)为红色方框,非靶刺激(nontarget,NT)为蓝色方框,前者出现概率为20%,后者概率为80%。刺激在屏幕中出现提示(“十”字)后随机出现,靶刺激出现时被试需按“空格键”,非靶刺激不需作反应。一次刺激持续100 ms,刺激间隔为500 ms。P300由Neuroscan系统的64导脑电釆集分析系统记录,记录电极参照国际标准的10/20系统,参考电极置于双耳乳突,前额正中央接地,所有电极间电阻<5 kΩ。采样率为1000 Hz。

1.3.2 ERP预处理 使用EEGLAB 12.0.2.6b和MATLAB 2013b进行预处理,用0.05~30 Hz的带通对数据进行滤波。截取的时间窗口为刺激呈现前100 ms至刺激呈现后900 ms,以刺激前100 ms作基线校正,用独立成分分析剔除眼动、头动等伪迹。叠加靶刺激诱发的P300电位,在靶刺激呈现后200~600 ms内的最高振幅为P300,选取前额(Fz)、中央区(Cz)及顶区(Pz)电极点N1、P2、N2、P3的波幅和潜伏期为分析指标。

1.4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5进行统计分析。年龄、受教育年限、HAMD-17总分及各因子分为非正态分布,用M(QL,QU)描述,三组间比较采用Kruskal-WallisH检验,两两比较采用Bonferroni法校正。性别用构成比描述,组间比较用χ2检验。ERP各成分的潜伏期及波幅为近似正态分布,用±s描述,各电极点组间比较采用重复测量方差分析,两两比较采用Bonferroni法校正。检验水准α=0.05,双侧检验。

2 结果

2.1 人口学资料与临床特征 收集焦虑/躯体型79例患者,忧郁型39例患者,对照组32名。三组年龄(H=0.258,P=0.879)、性别(χ2=0.128,P=0.938)、受教育年限(H=2.776,P=0.250)的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三组HAMD-17总分(H=83.752,P<0.001),以及焦虑(H=114.831,P<0.001)、体重(H=48.660,P<0.001)、认知障碍(H=70.544,P<0.001)、阻滞(H=79.527,P<0.001)、睡眠障碍(H=49.484,P<0.001)因子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两两比较,忧郁型组及焦虑/躯体型组的总分以及各因子分均比对照组高(P<0.05),焦虑/躯体型组总分、焦虑因子分比忧郁型组高,体重因子比忧郁型组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焦虑/躯体型组、忧郁型组与对照组人口学资料与临床特征

2.2 N1、P2、N2、P3潜伏期与波幅 N1潜伏期交互作用(F=2.030,P=0.094)、分组主效应(F=0.736,P=0.483)无统计学意义,电极点主效应有统计学意义(F=6.074,P=0.009)。N1波幅交互作用(F=0.964,P=0.403)、分组主效应(F=1.154,P=0.313)无统计学意义,电极点主效应有统计学意义(F=17.716,P<0.001)。见表2。

P2潜伏期交互作用(F=1.115,P=0.348)、分组主效应(F=2.645,P=0.079)无统计学意义,电极点主效应有统计学意义(F=18.176,P<0.001)。P2波幅交互作用(F=1.940,P=0.137)、分组主效应(F=1.016,P=0.368)无统计学意义,电极点主效应有统计学意义(F=10.631,P<0.001)。见表2。

N2潜伏期交互作用(F=0.492,P=0.742)、分组主效应(F=0.876,P=0.422)无统计学意义,电极点主效应有统计学意义(F=23.873,P<0.001)。N2波幅交互作用(F=2.248,P=0.068)、分组主效应(F=0.387,P=0.681)无统计学意义,电极点主效应有统计学意义(F=9.126,P=0.001)。见表2。

P3潜伏期交互作用(F=0.984,P=0.419)、分组主效应(F=0.865,P=0.426)、电极点主效应(F=1.731,P=0.191)无统计学意义。P3波幅交互作用(F=1.022,P=0.399)、分组主效应(F=0.511,P=0.603)、电极点主效应(F=1.221,P=0.302)无统计学意义。见表2。

表2 三组N1、P2、N2、P3潜伏期与波幅

3 讨论

N1是刺激后100~150 ms出现峰值的ERP负成分,反映从刺激的感官分析中初步提取信息,N1下降可反映早期选择性注意异常[9-10]。P2在刺激后150~300 ms发生,与工作记忆中的注意力分配相关[11]。本研究发现焦虑/躯体型组、忧郁型组及对照组P2成分无差异,提示两亚型MDD患者注意力分配功能损害不明显。N2发生在刺激呈现后200~350 ms,主要功能是监测与冲突有关的认知加工和行为反应,反映了辨别当前刺激和记忆中刺激之间不一致的能力,以及完成任务所需的注意力份额[12]。本研究中三组间N2成分无差异,提示忧郁型、焦虑/躯体型MDD患者监测冲突的认知、行为功能损害不明显。P3反映注意力分配、评估处理、记忆和情境更新等过程[13],其波幅提示注意分配与记忆加工,潜伏期提示大脑认知加工速度。研究发现MDD患者P3仅波幅降低[11,14-15],或与潜伏期延迟同时存在[16]。研究发现焦虑型比非焦虑型MDD患者P3波幅降低,潜伏期延长,前者比后者注意力损害重[17-18]。有研究表示焦虑症患者P3潜伏期缩短,可能是高警觉状态影响决策过程的后期部分[16]。注意定向调节过程的早期与感觉相关的成分是N1,晚期与感觉相关的是P3。JANG等[19]发现MDD患者N1和P3波幅下降,表明早期和晚期感觉/认知门控输入的注意力功能障碍。有研究认为MDD患者N1和P3潜伏期延迟、波幅降低均存在[6,20]。而本研究结果与上述不同,本研究中三组N1及P3成分略有差异但未达统计学意义,忧郁型与焦虑/躯体型MDD患者早期与晚期注意力损害不明显,这可能与入组MDD患者均为首次发作有关。KLAWOHN等[20]发现MDD患者P3减弱与临床亚型和症状严重程度无相关关系,本研究结果与之一致。

HAMD-17量表中认知障碍因子由自罪感、自杀、激越等条目组成,本研究中忧郁型与焦虑/躯体型患者该因子评分高于对照组,但在ERP水平上未发现其认知功能损害。本研究中焦虑/躯体型比忧郁型HAMD-17总分更高,即症状更重。大量研究认为焦虑型比非焦虑型MDD症状更严重,本研究结果与之一致[21-24]。

认知功能障碍是MDD常见且持续的症状[25-26]。选择性注意、工作记忆和长期记忆的损伤在MDD发作、缓解期持续存在,并随着反复发作而恶化[27]。与非焦虑/躯体型患者相比,焦虑/躯体型患者认知功能无改善,后者某些认知功能障碍持续存在可能代表不同抑郁亚型特征标记[28]。本研究中焦虑/躯体型与忧郁型MDD患者在ERP水平上认知功能损害不明显,考虑可能是均为首次发作的原因。

综上所述,本研究表明焦虑/躯体型MDD患者抑郁症状严重程度比忧郁型高,但ERP成分N1、P2、N2、P3水平上二者无明显认知功能损害。本研究的不足之处在于忧郁型样本量较少,以后将扩大样本量进一步研究。未来研究可继续探索ERP其他成分(如N170等)作为MDD亚型区分的电生理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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