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转型任重道远——“AEC Talks工程建设行业数字化转型及实施路径”活动侧记

■ 本刊记者 刘红伟

近年来，随着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技术地快速发展，数字化日益融入经济社会的各个方面，成为重组要素资源，重塑经济结构，重构国家、行业和企业竞争格局的关键力量。工程建设行业是我国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是我国经济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数字化浪潮下，传统工程建设企业只有加快数字化转型，与数字技术深度融合，才能实现精益管理、精准决策、集约化经营，完成作业流程数字化、项目管理系统化、企业决策智能化，助力高质量发展。

工程建设行业数字化转型，面临怎样的现状？包含哪些深层含义？有哪些经验可供借鉴？应采取怎样的对策……近期举办的“AEC Talks工程建设领域数字化转型专家系列对话之工程建设行业数字化转型及实施路径”活动中，欧特克软件（中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欧特克”）工程建设行业技术专家李嘉熹、波士顿咨询（北京）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波士顿咨询”）资深董事刘馨、上海城建数字产业集团（以下简称“上海城建”）信息科技副总经理李慧，从微观、中观和宏观角度，就上述问题展开了深入探讨。

内涵

“过去100年来，工程建设行业的生产方式未曾发生根本性变革，多数企业仍延续多年以来的传统运作模式，导致生产力提升较为缓慢。”刘馨表示，随着数字化时代的到来，建筑行业提质增效的内生需求与新兴技术的成熟应用，共同驱动建筑产业数字化转型峥嵘初现。

数字化转型是我国经济社会转型与高质量发展的重大历史机遇，众多工程建设企业更是将其作为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关键举措来抓。然而，一提到数字化，人们习惯将其与信息化“划等号”，常常产生很多不同的看法。数字化转型究竟是什么？有怎样的内涵？

据刘馨介绍，从波士顿咨询的观察来看，数字化是以用户为中心，以应用场景来赋能的转型，它跟信息化最大的差别在于：信息化是自下而上的，需要梳理流程，搭建整套系统，相对来说时间较长，成效难以衡量。而在数字化时代，随着更多新技术的不断涌现，企业可以用更敏捷的方法、更少的时间，取得更好的成效。

除此之外，刘馨认为，数字化可以由业务部门来驱动，以业务部门的需求、场景和痛点为核心来进行技术上的赋能，做点状的应用场景并进行落地。“可以说，数字化是企业在信息化基础之上的一次飞跃和提升的过程”。

数字化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为什么企业必须要进行这样一种转型？转型的驱动力在哪里？李慧认为，在数字经济如此发达的今天，面对市场竞争和企业生存压力，企业想在发展过程中摆脱困境、持续增长，就需要与时俱进和不断创新。数字化转型恰好给企业提供了新的方向：对内，企业可以进行整体业务的重塑，提升整体运营效率；对外，企业可以提升整体核心竞争力。

“但是，如何应用、应用在哪些领域、谁在应用、应用的效果怎样等，这都是企业必须认真思考的问题。简而言之，提升自身的管理能力，拓展新的业务需求，就是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的驱动力。”李慧说。

问题

根据百度搜索和谷歌搜索指数显示，中国数字化转型的步伐与全球基本保持一致，数字化转型关键词搜索的增长都是从2015年开始，于近两年趋于顶峰。虽说国内外数字化转型步伐差不多，但各国都有各自优势。在具体发展过程中，国内外对数字化转型的关注度与趋势有哪些不同？存在哪些差异？

“当前，中国数字化转型面临的挑战更大。”刘馨介绍，在与全球相关企业进行对标后，波士顿咨询发现，在全球处于领先地位的企业，尤其是建筑企业，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完成了信息化过程，其信息化到数字化的转型是一个串联的过程。5年前，全球建筑企业数字化转型主要聚焦在核心业务数字化上，通过数字化赋能核心业务，从而来提升运营效率。与其他数字化实践领先行业相比，将数字化技术用于改善运营与核心业务流程在建筑行业仍有很大潜力，是未来一个阶段内的增长驱动之一。近3年来，围绕建筑业各价值链的数字化运用形成了数字化增长，吸引了大量投资，数字化创新业务正在为建筑业带来新的商业模式和增长潜力。

而在中国，很多企业尚未完成信息化历程，现在又面临数字化转型的浪潮。在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就需要两手都要抓。“信息化要补短板，同时又要跟上数字化转型的步伐，挑战是不言而喻的，这是目前中国企业与全球先进企业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一个最大的区别。”刘馨表示。

据欧特克最近的全球范围调研报告显示，在“两化”融合的层面上，中国在数字化成熟度方面已领先于全球。一些新兴技术，比如在自动化工厂和通用数据环境等方面，中国已不同程度地领先于其他国家。尽管如此，如何具体实施数字化转型，依然是中国企业面临的重要问题。

中国数字化转型搜索指数与全球数字化转型搜索指数

全球各地区数字化成熟度水平以及中国与全球其他国家使用的主要技术情况对比

挑战

欧特克上述报告同时指出，在BIM技术的推动下，工程建设行业企业的业务和项目获益良多，但依然面临一些挑战：一是内部阻力。政策激励较少，路径仍不清晰，内部阻力大，企业习惯根深蒂固不易转变；二是外部竞争。行业竞争加剧，央企、大型企业的集中度越发明显，同质的国企、民企失去竞争力；三是复合型人才的短缺。传统行业经营指标压力大，难以培养对数字技术有理解与实践的复合型人才。

如何应对上述挑战？欧特克认为，工程建设行业数字化转型有以下三个关键方向：一是组织变革。数字化转型是企业流程的再造，需要对企业的组织进行结构化变革；二是业务变革。通过技术与组织的变革，形成数字化产业，使企业的业务模式实现变革；三是技术变革。技术变革包括效率工具运用、数据累积与传递、管理的技术突破以及客户体验的提升等方面。

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一二七公式”

关于数字化转型面临的挑战，刘馨、李慧同样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刘馨表示，目前，企业数字化转型主要存在以下问题：一是90%的数据未被有效利用，企业的数据量虽然很大，但都不是有效数据；二是企业容易掉入“数字化转型就是要搞一些高大上技术”的陷阱。

如何避免掉入上述这样的一种陷阱？刘馨认为，可以通过“一二七公式”来解决，即企业数字化转型要成功，10%在算法，在大数据基础上；20%在技术，比如人工智能、预制化等智能建造的技术；70%在业务流程和组织上面。这是确保数字化转型能否成功的关键所在。

“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最大的挑战是：数字化如何真正落地并为企业带来实际价值。”究其原因，李慧认为，主要是因为很多企业数字化转型顶层架构不清晰，数字化战略与业务发展是两条线、两层皮，做好顶层规划是数字化转型最重要的一步，也是第一步。

此外，数字化转型难以深入，原有的管理和制度观念根深蒂固，推倒重来又容易“伤筋动骨”，不能形成全企业、全场景的数字化应用，很难对传统性业务进行系统性、彻底性的革新，必须要下定决心，自上而下，统一思想，分步实施。

经验

数字化浪潮下，工程建设行业如何才能走好数字化转型“赶考路”？

李嘉熹认为，KPF建筑事务所（以下简称“KPF”）数字化转型过程中遇到的一些共性问题，值得很多工程建设企业认真思考。

KPF是一家国际知名建筑师事务所，于2013年左右便开始使用BIM技术，积累了一定经验。但由于当时设计师们不太了解BIM技术，项目经理觉得用BIM技术去做项目会有失控的风险，可能会导致无法按时交付项目的后果。于是，KPF在一段时期内，BIM项目数量及掌握BIM技术的员工数量增长缓慢。

在数字化浪潮的推动下，2017年，KPF正式确立数字化转型战略。2018—2019年间，发起BIM人才增长战略，希望用1至2年的时间，将BIM项目数量和掌握BIM技术的员工数量提升1.5倍。

为达成这一目标，KPF一方面招募更多的BIM人才；另一方面重点提高内部人员的BIM知识水平。在人才培训方面，KPF针对每名设计师、每个团队，乃至整个公司，识别公司共性需求和其他特性需求；针对不同级别设计师，定义其技能等级；通过一系列宣传活动，营造公司内部BIM学习氛围；通过技术手段，获取设计师软件操作行为日志并进行分析，随时掌握设计师的知识漏洞，定期进行相关知识的补充和推荐。经过两年的不懈努力，KPF的BIM人才数量增长了4倍，大大超过了当初设定的目标。

李嘉熹表示，KPF数字化组织变革中的一些关键点，值得工程建设企业借鉴：一是BIM标准与高层支持；二是保障设计师有足够时间学习、提升与辅导别人；三是提供多样的学习路径，以适应项目与团队需要；四是研发自动化工具，提高工作效率；五是定期回顾与优化标准、培训方式与工作流程；六是创建数据关系网络，以获取业务洞察。

与KPF类似，据李慧介绍，在人才培养方面，外聘和转岗是上海城建人才培养的两种方式，其中，以内部转岗为主，从基层开始培养，一步步提升。近3年，上海城建数字化领域人才架构不断完善，BIM工程师、系统架构师等专业人才齐头并进，增长势头迅猛。此外，项目经理和营销咨询等市场型人才也不断持续增长，这也从侧面体现出上海城建在数字化转型方面的力度和决心。

对策

法国万喜集团（以下简称“万喜”）是一家世界顶级承包、建筑及相关服务公司，同时也是全球建筑行业中市值最高的建筑企业。截至目前，万喜已经初步实现数字化转型全面布局，并在建造、运营环节纵深发展打造数字化新业务。

刘馨表示，万喜的数字化转型有三个核心要点：

一是核心业务全面数字化。在产业链关键场景上积极进行数字化试点，并逐渐建立智能化能力，赋能建造主业；致力于EPC项目全生命周期的数字化管理赋能，通过对成本、工期、质量的精益管理，达到降本增效、均质履约的目的；在BIM领域走在行业前列，各分公司均有专门的BIM管理团队，目前BIM已覆盖80%的项目。

二是产业链横向打通。从建造出发，采用内外结合的方式，实现建筑产业链的横向打通，打造Leonard创新平台，提升智慧化技术的持续创新；从建造与运营业务出发，围绕城市需求，提供节能健康、智慧出行、万物联网相关的城市生态建设解决方案；与政府及合作伙伴打造风光之梦小镇，开展一系列试点创新；集结多方合作伙伴，形成跨界融合生态圈，共同打造城市新需求创新服务平台。

三是建造、运营能力外拓。万喜以数字建造、智慧运营能力外拓，实现纵深发展。旗下数字科技公司Sixense，打造专业领域全球领军者；从客户需求出发，从450个点子中筛选未来可能的新业务方向。

据刘馨介绍，基于长期的观察和实战经验，波士顿咨询提出了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五大原则”，以帮助企业应对数字化转型过程中遇到的挑战。

第一，针对企业数字化转型认知不清楚、对塑造未来雄心不足的挑战，波士顿咨询认为，数字化所带来的根本性影响将超乎预期，企业需要设立数字化转型明确的优先级，这也是五大原则的第一个原则。

第二，业务、IT和全球职能部门（风险）各自为政，数字化成果流于表面也是企业数字化转型面临的另一大挑战，企业要成功交付数字化战略，需要对组织、人才、能力、业务组合和生态系统做出重大变革，建立以客户为中心，内部协同的敏捷型组织。

第三，传统组织和数字化创新存在根本矛盾，这时候企业需要提供可立即展开的解决方案，同时建立合适的长期架构，确保不同渠道之间交付一致的客户旅程。

第四，数字化架构与遗留系统的对接往往充满挑战，企业应优先发展少数几个最具影响力的举措，避免资源分配过于分散。

第五，摊子铺得过大，造成数字化转型时间不断延迟、成本巨大、持续时间不明确，企业要积极开展变革管理，设定具体的目标、里程碑和指标，妥善衡量成效，推动不断迭代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