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经济视域下的数字内容产业协同创新演化博弈研究

艾尚乐 杨万寿 黄永弟广东金融学院公共管理学院广州 51051 暨南大学经济学院广州 5106深圳大学中国经济特区研究中心深圳 518000

引 言

平台经济作为互联网平台协调组织资源配置的一种经济形态，使多个主体通过互联网平台实现资源优化配置，促进跨界融通发展，共同创造价值，是数字经济时代新的生产力组织方式。国务院颁布的《关于促进平台经济规范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聚焦平台经济发展面临的突出问题，遵循规律、顺势而为，加大政策引导、支持和保障力度，创新监管理念和方式，落实和完善包容审慎监管要求，推动建立健全适应平台经济发展特点的新型监管机制。习近平总书记更是强调：我国平台经济发展正处在关键时期，要着眼长远、兼顾当前，补齐短板、强化弱项，营造创新环境，解决突出矛盾和问题，推动平台经济规范健康持续发展。

数字经济时代，平台经济的数据化、智能化、虚拟化和生态化等鲜明特征深刻重塑经济社会形态，作为现代信息服务业中最具活力和创新性的新兴业态，数字内容产业紧密依托平台利用先进的IT技术开展知识和技术的创新，具有知识密集、附加值高、能耗低的特点，数字内容产业的发展实质上是多方主体协同创新的演化博弈过程。本文在考虑平台经济的背景下，基于演化博弈的方法构建了数字内容产业多方主体协同创新的博弈模型，模拟和分析了演化路径和关键因素，为进一步促进数字内容产业协同创新提供参考。

1 文献综述

1.1 平台经济

平台经济是基于新的技术条件所形成的新经济模式，它通过提供一种虚拟或真实的场所促成供求双方客户进行交易，在交易的过程中收取恰当的费用或者差价，是新的时代背景下一种新的商业模式［1，2］。徐晋和张祥建［3］在对平台的概念进行定义的基础上，基于博弈论和网络外部性开展了平台的特征以及业务模式的研究。Armstrong［4］指出平台经济形成的理论基础是交叉网络外部性，认为一方加入平台的收益与加入该平台其他方数量密切相关。Evans［5］对平台市场的业务模式进行分类，指出平衡双边客户的利益、形成规模化和提高流动性是常见的业务模式。张千帆等［6］、邱泽奇等［7］和孟凡新［8］认为平台经济具有独特的竞争模式，分别从多属性行为、排他性行为和进入壁垒等方面开展了研究。Weyl［9］对平台经济的市场运营策略进行了研究，认为客户召集策略、差异化策略、捆绑销售策略是平台企业市场化运作的主要方式。Liu和Serfes［10］对平台竞争的定价模式、平台定价的利益格局进行了研究，明确了价格歧视在双边市场中的作用。华中生［11］认为协同性是平台经济的典型特征，服务参与者及客户群之间一起促进了协同效应的产生，平台参与者数量与平台提供的产品和服务价值正相关。平台经济具有许多虚拟经济的属性，双边市场性、交叉网络外部性是平台经济的典型特征，产业链中的供给方、需求方、服务方等行为主体在协同作用下在平台上集聚。与此同时，由于平台上企业业务范围重叠，降低了竞争效率，平台提供协同性服务的过程中，使得各主体融入到了创新系统中获得增值效益，平台的发展得益于创新系统，协同效应提升了平台的创新收益。

1.2 协同创新

参与协同创新各系统具有千差万别的属性，整个创新过程中各系统之间既相互合作又相互影响。围绕协同创新，学者重点从区域协同创新、产业协同创新、企业协同创新以及协同创新绩效几个方面开展了研究。杜勇宏和王汝芳［12］以京津冀城市群为研究对象，开展了协同创新的现状、问题和提升路径研究。王海花等［13］以长三角城市群为研究对象，分析了协同创新的网络特征以及形成机制的影响因素。潘春苗等［14］对比了京津冀、长三角城市群和粤港澳大湾区协同创新网络结构与空间特征，提出了提升城市群创新水平的具体建议。黄宏彬［15］指出船舶制造业必须进行产业融合和转型升级，形成自主创新与协同创新共同发展的新模式，才能应对日趋激烈的国际国内竞争。罗栋和程承坪［16］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的视角对协同创新进行了定义，指出协同创新是旅游产业融合发展内在要求，促进了旅游产业融合不断向前发展。周敏等［17］在对119家新一代信息技术企业进行调查的基础上，构建了企业协同创新的动力机制模型，提出了提升协同创新绩效的建议。解学梅［18］对中小型制造业协同创新网络和企业创新绩效开展了实证研究，指出“企业－企业”协同创新网络与企业创新绩效之间的相关性最强。张敬文等［19］分析了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创新网络结构、网络能力与创新网络协同创新绩效之间的关系，指出知识协同在提升协同创新绩效过程中起到了中介作用。贺灵等［20］开展了技术创新要素协同对企业创新绩效影响的实证分析，明确了创新绩效的影响因素。李蕾和刘荣增［21］基于协同创新的中介效应分析了产业融合对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从促进制造业与服务业融合的视角提出了实现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政策建议。武健等［22］构建了“互联网＋”背景下再生资源产业协同创新的三方演化博弈模型，对协同创新过程中的创新主体的策略选择进行了分析。

通过上述文献梳理，可以看出学术界在平台经济和协同创新研究方面取得了丰硕成果，但鲜见有针对平台经济视域下的数字产业协同创新的研究。基于此，本文构建了创新资源供给方、创新资源需求方和平台企业的三方演化博弈模型，模拟平台经济视域下数字产业协同创新的演化过程，提出了具体措施来提高协同创新水平。

2 基本假设与模型构建

数字内容产业由制造、开发、包装和销售数字内容产品及其服务的企业所组成，涵盖了内容生产、内容销售、应用服务、平台运营和用户消费等多个环节［23］。产业链各创新主体在产业发展过程中发挥着不同的作用，在有限理性的约束下，通过动态调整策略进行寻优和试错，相互之间形成了复杂的合作和分配方式，共享协同创新带来的价值效益，达到相对稳定的进化状态。因此，数字内容产业协同创新研究适宜引入演化博弈模型，利用复制动态方程模拟协同创新的过程。

2.1 模型假设

H1：平台经济协同创新作用是平台企业基于平台进行开展的，这一点与传统企业基于集群创新不同。基于平台经济数字内容产业协同创新是一个动态变化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平台企业依托自身优势不断推动产业协同创新。平台经济包括4个方面的创新主体，即创新资源需求方、创新资源供给方、平台企业以及平台支撑者。围绕平台经济视域下数字内容产业协同创新的实际利益，以及影响提升协同创新效益主要行为主体，选取创新资源供给方、创新资源需求方和平台企业3个主体，分析协同创新过程中的博弈行为。其中，创新资源供给方始终处于竞争态势，接受来自协同创新市场端的需求反馈，在市场利益的驱动和系统的作用下，不断提升市场竞争力。创新资源需求方是创新资源的直接消费者，在产业协同创新发展过程中起决定性作用，是产业协同创新市场的拉动力，由平台经济双边市场规律可知，创新资源需求方与创新资源供给方同边增长，在创新资源需求方数量不断增加的背景下，创新资源供给方在市场压力的驱动下，不断提升服务质量，协同创新效应逐渐凸显。平台企业在整个系统中处于中心和灵魂的地位，是平台经济协同创新获取外部性和溢出效应的关键，它将创新资源需求方、创新资源供给方利用互联网等信息技术集结在一起。创新资源供给方提供相应创新资源，创新资源需求方有整合利用、吸收转化创新资源的需求，平台企业对创新资源供给方的创新资源进行管理审核，激励创新资源供给方积极共享高质量创新资源。

H2：创新资源供给方会考虑提供创新资源所花费的人力、物力以及时间成本，同时会考虑创新资源提供后失去独创性的损失，在综合考虑收益和损失的情况下，采用积极供给和消极供给的策略，其中积极供给的概率为x，消极供给的概率为1－x，创新资源供给方积极供给的成本为C1，消极供给的成本为C2，若创新资源供给方积极供给，提供高质量的创新资源，可以得到的收益为F1，若创新资源供给方消极供给，提供低质量的创新资源，可以得到的收益为F2。当平台企业采用监管策略进行监管，发现创新资源供给方采用积极供给策略时，会给予一定的补贴π0，发现创新资源供给方采用消极供给策略时，会给予一定处罚P1。

H3：创新资源需求方利用平台创新资源的概率为y，不利用平台创新资源的概率为1－y。不利用平台上创新资源时的效益为0，创新资源供给方积极供给，提供高质量的创新资源时，创新资源需求方采取利用策略的收益为π1，创新资源供给方消极供给，提供低质量的创新资源时，创新资源需求方采取利用策略的收益为π2。

H4：平台企业有两种策略，分别是积极监督和消极监督，其中积极监督的概率是z，消极监督的概率为1－z。平台企业在对创新资源供给方进行监督审核时成本为C0，当创新资源供给方消极供给，平台企业消极监督且创新资源需求方利用平台创新资源时，平台监管部门会因为监管不力被投诉，受到的惩罚为P2。

2.2 模型建立

基于以上假设，本文所构建的数字内容产业协同创新演化博弈参与方的收益矩阵如表1所示。

表1 三方博弈收益矩阵

3 产业协同创新演化路径分析

结合收益矩阵，创新资源供给方选择积极供给策略的收益为，选择消极供给策略的收益为，则和分别为：

创新资源供给方的选择积极供给策略的复制动态方程为：

若z＝［（R2－C2）－（R1－C1）］／（π0－P1）时，f（x）＝dx／dt的值恒为0，此时所有的状态都是稳定状态。若z≠［（R2－C2）－（R1－C1）］／（π0－P1）时，令f（x）＝dx／dt的值等于0，可以得到x＝0和x＝1两个稳定状态，对f（x）进行求导可得：

df（x）／dx＝（1－2x）（R1－C1＋π0z－R2＋C2＋P1z）

当z＜［（R2－C2）－（R1－C1）］／（π0－P1）时，x＝0对应的df（x）／dx＜0，而x＝1对应的df（x）／dx＞0，此时x＝0是平衡点，创新资源供给方的演化稳定策略是消极供给。当z＞［（R2－C2）－（R1－C1）］／（π0－P1）时，x＝0对应的df（x）／dx＞0，而x＝1对应的df（x）／dx＜0，此时x＝1是平衡点，创新资源供给方的演化稳定策略是积极供给。

创新资源需求方选择利用平台创新资源策略的收益为，选择不利用平台创新资源策略的收益为，则和分别为：

创新资源需求方选择利用创新资源策略的复制动态方程为：

f（y）＝dy／dt＝y（1－y）［（π1－π2）x＋π2）］

若x＝（－π2）／（π1－π2）时，f（y）＝dy／dt的值恒为0，此时所有的状态都是稳定状态。若x≠（－π2）／（π1－π2）时，令f（y）＝dy／dt的值等于0，可以得到y＝0和y＝1两个稳定状态，对f（y）进行求导可得：

df（y）／dy＝（1－2y）［（π1－π2）x＋π2）］

当x＜（－π2）／（π1－π2）时，y＝0对应的df（y）／dy＜0，而y＝1对应的df（y）／dy＞0，此时y＝0是平衡点，创新资源需求方的演化稳定策略是不利用平台创新资源。当x＞（－π2）／（π1－π2）时，y＝0对应的df（y）／dy＞0，而y＝1对应的df（y）／dy＜0，此时y＝1是平衡点，创新资源需求方的演化稳定策略是利用平台创新资源。

平台企业选择监督策略的收益为，选择不监督策略的收益为，则和分别为：

平台企业选择监督策略的复制动态方程为：

f（z）＝dz／dt＝z（1－z）（－C0＋P2y－P2yx）

若y＝（C0）／［P2（1－x）］时，f（z）＝dz／dt的值恒为0，此时所有的状态都是稳定状态。

若y≠（C0）／［P2（1－x）］时，令f（z）＝dz／dt的值等于0，可以得到z＝0和z＝1两个稳定状态，对f（z）进行求导可得：

df（z）／dz＝（1－2z）（－C0＋P2y－P2yx）

当y＜［P2（1－x）］时，z＝0对应的df（z）／dz＜0，而z＝1对应的df（z）／dz＞0，此时z＝0是平衡点，平台企业的演化稳定策略是监督。当y＞［P2（1－x）］时，z＝0对应的df（z）／dz＞0，而z＝1对应的df（z）／dz＜0，此时z＝1是平衡点，平台企业的演化稳定策略是不监督。

4 博弈模型的演化稳定策略分析

4.1 创新资源供给方

当平台企业以概率z＝［（R2－C2）－（R1－C1）］／（π0－P1）采取监督策略时，平台企业的监管不会影响创新资源供给方的决策；当平台企业以概率z＜［（R2－C2）－（R1－C1）］／（π0－P1）进行监督时，创新资源供给方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倾向于消极供给；当平台企业以概率z＞［（R2－C2）－（R1－C1）］／（π0－P1）进行监督时，创新资源供给方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倾向于积极供给。根据表达式z＝［（R2－C2）－（R1－C1）］／（π0－P1）可知，分子（R2－C2）－（R1－C1）与z正相关，分母π0、P1与z负相关。（R2－C2）－（R1－C1）作为一个整体，代表创新资源供给方采取消极供给策略转变为积极供给策略的净收益。当R2－C2≤R1－C1时，创新资源供给方积极供给策略的净收益大于等于消极共享策略的净收益，在利益的驱动下，创新资源供给方将会采取积极共享的策略。当R2－C2＞R1－C1时，z随着（R2－C2）－（R1－C1）增加而增加，表示创新资源供给方采取消极供给策略比积极供给策略的净收益增加，此时平台企业应该加大监管力度来调整创新资源供给方的消极行为，对于消极共享行为增加处罚罚金P1，当满足表达式（R2－C2）－P1＜（R1－C1）时，创新资源供给方会采用积极供给的策略。与此同时平台企业可以增加积极共享补贴π0，使（R2－C2）－（R1－C1）＜π0，促进创新资源供给方选择积极供给。

4.2 创新资源需求方

当创新资源供给方以概率x＝（－π2）／（π1－π2）采取积极供给策略时，创新资源供给方的策略不会影响创新资源需求方的决策；当创新资源供给方以概率x＜（－π2）／（π1－π2）选择积极供给时，创新资源需求方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倾向于不利用平台创新资源；当创新资源供给方以概率x＞（－π2）／（π1－π2）选择积极供给时，创新资源需求方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倾向于利用平台创新资源。根据表达式x＝（－π2）／（π1－π2）可知，π1与x负相关，π1的增加表示创新资源需求方利用平台创新资源的收益增加，会有更多的创新资源需求方利用平台资源。π2一般来说是一个负值，其绝对值大小与x正相关，π2绝对值的增加表示创新资源需求方受到创新资源供给方消极供给的损害增加，这时如果平台企业没有有效的监督，将会导致平台上协同创新的概率降低。从（－π2）／（π1－π2）可知，创新资源需求方的策略与创新资源供给方的供给策略有直接关系，与平台企业的监督策略有间接关系，虽然从表达式上没有两者的关联，但是如果没有有效监督，创新资源供给方的策略将会调整，从而影响创新资源需求方的利用策略，形成链条式影响。平台企业为了促进协同创新的发展，同时保障自身的利益，需要引导创新资源供给方进行积极共享，促进协同创新良性循环发展。

4.3 平台企业

当创新资源需求方以概率y＝（C0）／［P2（1－x）］采用利用平台创新资源策略时，创新资源需求方的策略不会影响平台企业的监管策略。当创新资源需求方以概率y＜（C0）／［P2（1－x）］选择利用平台创新资源时，平台企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倾向于不监管策略；当创新资源需求方以概率y＞（C0）／［P2（1－x）］选择利用平台创新资源时，平台企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倾向于监管策略。从y的表达式可以看出，分子C0和分母x与y正相关，而分母中的P2与y负相关。当监督成本C0较大时，平台企业会从维护自己利益的角度出发选择不监督策略，此时上级部门为了推动数字内容产业协同创新，将加大对平台企业的惩罚力度P2，当表达式P2＞C0成立时，平台企业为了避免高额惩罚，将采取监管的策略。当创新资源供给方采用积极供给的策略时，即x接近于1，（C0）／［P2（1－x）］数值将会接近无限大，创新资源需求方将会选择积极利用平台资源，形成健康的发展态势。

5 政策建议

平台经济视域下数字内容产业协同创新存在博弈问题，本文结合博弈论和相关理论进行建模，基于平台监管部门视角提出促进协同创新的具体政策和建议。

（1）建立健全创新资源供给的奖惩补偿机制。为了促进创新资源供给方积极开展共享行为，需要一定的奖励和惩罚机制。从顶层设计上给予平台企业监督和惩罚的权利，加大对创新资源供给方消极提供的惩罚力度。然而并非惩罚力度越大越有效，需要表达式R2－C2－P1＜R1－C1＋π0成立，其含义是创新资源供给方消极供给的净收益小于创新资源供给方积极供给的净收益，增加了创新资源供给方积极共享的范围，因此科学的奖惩机制有利于消除创新资源供给方消极供给的行为，对于积极供给的创新资源供给方以提高补贴力度π0为主，对于消极供给的创新资源供给方以增加惩罚力度P1为主，奖励和惩罚兼具一定的灵活性，并保持在一定合理范围内，既能从短期取得较好的效果，长期来看也是一种合理的手段。

（2）完善平台企业的监督考核机制。平台企业在进行监督时会产生一定的成本C0，降低监管成本C0能够增加平台企业采取监管的积极性。如聘请第三方机构和为平台企业提供学术支持、咨询和监理服务，提升平台企业监管的专业素质，帮助平台企业有效监督创新资源供给方的供给行为，保护平台企业利益。与此同时，由于协同创新监管并不一定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短期内效果不明显，建立健全平台企业监督的考核制度和体系建设，将其作为平台企业考核的重要指标，对平台企业的监督行为进行奖惩，通过博弈论分析以及其他方法达到科学平衡点。

（3）跟踪分析创新资源需求方利用创新资源状况。没有创新资源需求方的利用，协同创新就无法顺利开展。因此，应该切实转变监管理念，从创新资源供给方的主动提供转向更加注重创新资源需求方的使用，实时跟踪创新资源需求方利用创新资源的状况。通过适当的宣传措施，增加创新资源需求方利用创新资源的概率，阻断不利用创新资源策略的蔓延。与此同时，平台企业应该及时了解创新资源需求方的实际需求，提供高质量和个性化的服务，从而增加利用平台创新资源的净收益，促进协同创新的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