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岳霖:毛主席给我夹辣椒

2022-10-19 06:56
新传奇 2022年37期
关键词:章士钊金岳霖周总理

我同毛主席第一次吃饭是在怀仁堂晚会上,他大概已经知道我是湖南人,坐下来就给我夹了几只辣椒(好像是特别为他预备的)。突然,一个年轻小伙子跑来抱住了毛主席。毛主席在他背上轻轻地拍个不停,这时主席饭也不能吃。

金岳霖,中国近现代著名哲学家、逻辑学家。以下内容节选自他的回忆录。

同毛主席吃饭

我(金岳霖)同毛主席一共吃过四次饭。

第一次是在怀仁堂晚会上,时间是1957 年。毛主席大概已经知道我是湖南人,坐下来就给我夹了几只辣椒(好像是特别为他预备的)。突然,一个年轻小伙子跑来抱住了毛主席。毛主席在他背上轻轻地拍个不停,这时主席饭也不能吃。后来有人(可能是青年的朋友)把那个青年请回去了。这件事充分表明人民的领袖和人民是没有任何隔阂的。

1957 年还有两次午饭。最后一次是在1959 年之后,这一次可以说是湖南同乡的聚餐。在座的主要客人是章士钊和程潜两位老人。程先生话不多;章先生话很多,他还给了主席两三张纸条,不知道写了什么。

他们在谈话中提到苏联,章先生说“西邻责言勿理也”,或“勿顾也”,或“非礼也”。我听了之后愣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他们都是乡先辈,我不想多说话。散后,在归途车子里想到章先生那句话不是可以对“东里子产润色之”吗?当时若想到了,说出来,主席一定会大笑起来。可惜我想得不够快,失去了当面作对联的机会。

有一年在毛主席生日前夕,我们几个朋友想为他作一副寿联。我主张联文如下:“以一身系中国兴亡,入此岁来年七十矣;行大道于环球变革,欣受业者近卅亿焉。”

邓以蛰(“两弹元勋”邓稼先的父亲)起先没有说什么,大概有点儿不满意。后来我也想到“年”字硬邦邦的,是不是可以改为“已七十矣”。邓以蛰高兴了,看来他有同样的看法。

金岳霖(左一)与朋友合影

向周总理学立场

对我这一年龄层的知识分子来说,交往最多、对我们影响很大的是周总理。

早在1949 年,我们就经常在北京饭店看见周总理,听他讲话。我们对他的印象是他的穿着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谈吐条理清晰、斯斯文文。

后来在知识分子思想改造的动员报告会上,周总理做了报告。他在这个报告中讲的是立场问题。先讲民族立场,从革命的要求来说,仅有民族立场是不够的,还要进入人民立场。从彻底的革命来说,人民立场仍不够,要进入工人阶级立场。他说他曾犯过错误,他的错误把他暴露在上海的大马路上。

他的报告有两个多钟头,听众好些都是五十出头的人。对听众来说,听这个报告是一次特别的体验。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像周总理这样地位高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犯过错误。

接着,思想改造运动(或称“洗澡运动”)就展开了。我做了一个自我检查报告,满以为我在民族立场上毫无问题。我的话是有根据的。在日本占领北京之前,我有一次碰见钱稻孙,他那时是清华的图书馆长。我表示非抗日不可。他说万万抗不得,抗不只是亡国,还要灭种。我很想打他,可是受了“不能打”这一教训的影响,没有打。

听完我的话,听众反驳说:“我们认为你有问题是因为蒋介石让美国船在长江自由航行,你却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我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点上,我确实丧失了民族立场。

最好的榜样艾思奇

解放后的第一年,我接触最多的是艾思奇同志(著名哲学家)。我非常佩服他。他到清华讲演时,对形式逻辑的成见还没有消除。他骂了形式逻辑一两句话之后,就开始讲辩证唯物主义。讲演会结束后,我和他边走边说话。我说你骂了形式逻辑之后,所说的话完全合乎形式逻辑,没一点错误。我是在“找错”的思想指导下听完他的讲话的,他的讲演确实逻辑性很强。

院系调整以后,全国的哲学系都集中到北大来了。讲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这一课的就是艾思奇,哲学系全系师生都特别欢迎他。

“大人物”章士钊

有一次我在午门碰见章士钊先生(著名爱国民主人士)。

这次简单的几句对话蛮有意思。我说你只比我大14 岁,可是,我曾经把你看成大人物,背过你的文章。那篇文章开头几句是“为政有本,其本在容。何以为容?曰,不好同恶异……”

他说:“这很简单。我比你大14 岁,你1 岁的时候我15岁,我的年龄是你的15 倍。但你15 岁的时候,我已经29 岁了,正是写文章的时候。要是我的年龄一直比你大十几倍,那还得了,那我已经成为明朝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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