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以来锡伯族题材纪录片的记忆研究

2022-10-20 11:05伊犁师范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锡伯语言文字研究中心新疆伊宁835000
电影文学 2022年17期
关键词:锡伯西迁锡伯族

赵 娟(伊犁师范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锡伯语言文字研究中心,新疆 伊宁 835000)

1764年,清廷抽调1020名东北锡伯族官兵及其家属从盛京来到伊犁戍防,史称西迁。自此,同源同根的锡伯族便长期分居祖国东北、西北两地。其中,因西迁而形成的新疆锡伯族十分特殊:历经多次迁徙的新疆锡伯族非常重视民族文化的传承。由其主体构成的新疆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是目前锡伯文化保留最为完整的地区,不仅将古老如同化石般的满语语言文字保存下来,同时对于舞蹈、音乐、服饰、饮食等传统民族文化样态都有很好的保留和传承。这既得益于察布查尔县独特的地理环境,但根本还在于锡伯族强烈的民族文化自觉。如新世纪锡伯族题材纪录片便通过家庭层面诸如家谱、喜利妈妈、饮食、婚丧嫁娶等文化载体,呈现出以家庭为单位对民族记忆的传承,同时也以西迁节、关帝庙和锡伯大渠以及民间传说等构建着族群集体记忆。可以说,锡伯族纪录片不仅是锡伯族文化记录与传承的重要载体,同时也是锡伯族文化进行大众传播以及参与文化交流的重要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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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以来,随文化纪实影像意识的提高,不仅央视等主流媒体、地方媒体,甚至自媒体人创作的锡伯族题材纪录片逐渐增多。如央视主流媒体制作的《消失的足印》(2009)、《大西迁》(2011)、《锡伯族》(2021年完成脚本);地方媒体制作的《根与魂》(2017)、《故乡之路》(2017);另有南京大学口述历史协会拍摄的《帝国的最后移民:锡伯族口述历史纪实》(2020),华裔锡伯族自媒体人创作的网络纪录短片《寻根之旅》(2017)、《追寻》(2018),以及巴西导演佩德罗.尼西拍摄的《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2017)均引发一定关注。除上述外,在近年热播的纪录片《了不起的匠人》(2017)、《舌尖上的中国》(2018)、《可爱的中国》(2019)中均有锡伯族文化呈现。可以说,锡伯族文化的纪实影像传播日趋多元、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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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锡伯族题材纪录片虽主体多元、风格各异,但也有着鲜明的共性:历史叙事的选择与民族文化传播的自觉。如“西迁”不仅作为历史事件,更作为锡伯族深层的族群记忆深刻烙印在新疆锡伯族的民族性情中。上述种种让关于民族的书写自觉走向记忆书写。特别注意的是,新世纪锡伯族题材纪录片不仅是对作为锡伯族群集体记忆的影像呈现,同时也是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影像建构。新世纪以来的锡伯族纪录片不仅以锡伯族文化记忆、交往记忆为主要内容完成记忆书写,同时,通过对声画影像进行的记忆术编码完成了单一民族群体集体记忆的升级转化,使之成为国家文化记忆的重要组成部分。

一、锡伯族集体记忆建构的内容选择、聚焦与遗忘

“从民族文化学的角度看,一个民族的存在是以民族文化记忆为标志的。民族文化记忆链把民族成员紧密联系在一起,并意识到彼此之间的血脉相连和休戚与共。民族文化记忆链的断裂,也就意味着作为一个整体的民族自我意识的丧失。”而“文化记忆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建构身份认同,特殊的文化记忆塑造了一个特定群体独特的一致性,成为一个群体之所以成为该群体并与其他群体区别开来的主要标志”。正因如此,新世纪以来,“即便是那些最无所用心的观察者,也会注意到近些年来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中出现的一种现象:追溯族群渊源,彰显被正史系统遮蔽的族群过去的暗角,挖掘被无视和忽略的族群经历”。

(一)文化记忆与交往记忆

新世纪锡伯族纪录片不仅以场景再现的虚拟手法还原了西迁的典型场景,同时也以对西迁节的高度关注体现了西迁对于民族记忆建构的重大作用。凝聚了西迁戍边历史记忆的西迁节是锡伯族最重要的节日。西迁节是对西迁这一“奠基式的过去”以包含有舞蹈、竞赛、面具、图像、韵律、乐曲、饮食、空间、地点、服饰装扮、文身、饰物、武器文化形式的仪式等进行的现时化的记忆形象展演。“回忆着的群体通过回忆过去,巩固了其认同。”作为锡伯族文化记忆的最重要表现形式,西迁节成为重现与传承民族记忆,凝聚族群认同的重要文化纽带。

洋山港四期出口船利用主航道出口时,如果离泊船准时离泊,则洋山港四期出口船在泊位上等待,待离泊船完成离泊后再行出口;如果离泊船不能准时离泊,则等待洋山港四期出口船通过后再行离泊,待泊船应将船位控制在航道边线附近或水深足够的航道外,尽量将船位控制在H51灯浮以东水域,避免影响出口船的通行。总之,通过协调避让,避免发生洋山港四期出口船与套泊作业船舶同时出现的紧迫局面。

事实上,记忆正因与身份认同水乳相连,进而也与权力密不可分。权力视角是切入记忆研究非常重要的路径之一。在哈布瓦赫的集体记忆研究中,社会因素对记忆制约就已经成为探讨的核心,且因此哈布瓦赫提出了著名的“社会参照框架”概念。这意味着“一个人或一个社会可以记住的,仅仅是那些处在每个当下的框架内、可以被重构为过去的东西,那么被忘记的就恰好是那些在当下已经不再拥有参照框架的东西”。美国学者保罗·康纳顿更进一步,在其代表作《社会如何记忆》中直指社会记忆取决于社会权力等级。

(二)集体记忆的聚焦与遗忘

作为集体的一种“巩固根基式回忆”,文化记忆关注的是过去中的某些焦点。这些被高度关注的焦点并不能被全盘保留下来,但却凝结成了可供回忆附着的象征物,以具体的回忆形象被展示出来。在锡伯族群体中,西迁无疑便是扬·阿斯曼这里所言的过去的焦点。1764年的西迁,不仅是促成新疆锡伯群体形成的直接原因,同时也是民族历史的转折与民族情感的大震荡。于是,西迁成为锡伯族题材纪录片不断追溯、重描与再现的“焦点”,是锡伯族最具代表的象征性回忆符号。在新世纪锡伯族纪录片中无一例外地几乎都提及到了西迁,且在具体的叙事中也呈现出对西迁鲜明的聚焦。

集体记忆向来是记忆研究关注的焦点。哈布瓦赫认为不存在纯粹的个人记忆,任何记忆都是在集体记忆和记忆的社会框架中展开的。扬·阿斯曼在此基础上,将集体记忆根据不同的记忆框架进一步区分为文化记忆和交往记忆。文化记忆是指向群体起源的“巩固根基式”回忆,交往记忆则指向个体的亲身体验、晚近的“生平式回忆”,二者在内容、形式、媒介、时间结构与承载者等多处具体方面存在显著差异。新世纪锡伯族题材纪录片的集体记忆建构在内容选择上,因创作主体的不同而呈现出对文化记忆与交往记忆的不同侧重。如由主流媒体创作的《消失的足印》《西迁往事》《故乡之路》《根与魂》等以宏大的叙事结构网罗了锡伯族群体极为重要的文化记忆;而由锡伯族自媒体人创作的《追寻》以及“看中国·外国青年影像计划”中由巴西导演佩德罗·尼西作的《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则明显转向了对交往记忆的重点关注。相比主流媒体注重对历史事件的“发掘、考证与场景还原”,以及诸如仪式、节庆、纪念馆等典型文化记忆的呈现不同,《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以7岁锡伯族小女孩何俊婷的口吻讲述了她对本民族的理解,以家庭与学校的日常生活描摹出当今锡伯民族的文化现状。

以忠诚为国作为核心精神要义的西迁精神不仅是爱国主义的典范,也是锡伯族强烈的民族自尊的典型体现。与此同时,生离死别的西迁也是锡伯族难以忘怀的情感创伤。在《根与魂》中,54岁重走西迁路的锡伯男子关蕴科谈到作为国家行动的西迁“对一个民族来说就是一个悲剧行为。尽管它壮观、尽管它高尚,但是确实从人情的角度上,它真的是拆散了家庭,强行撕裂了这种亲情,造成了每日每夜去想念”。事实上,不止西迁,锡伯族形成与发展中的数次迁徙致使锡伯民族情感结构中深嵌着离散之殇。但上述关蕴科的个人表述却是新世纪以来锡伯纪录片中极其罕见的对民族创伤记忆的直白表露。新世纪锡伯族纪录片中,以保家卫国的大无畏牺牲精神为主调的民族书写让民族创伤成为记忆书写的“隐秘角落”。而西迁的东北锡伯族作为“帝国强权下无力无助的弱者”的形象完全为“统治者在边疆的触角”以及“戍边英雄”想象所掩盖。纪录片是时间的艺术,也正是时间的有限性凸显出记忆“甄选”的意义。选择并决定将过去的何种内容呈现在纪录片的记忆建构本身就是锡伯族题材纪录片的记忆术之运行场域。在新世纪以来的锡伯族纪录片在记忆建构时,显然对创伤记忆选择了策略性遗忘。

二、权力视角下锡伯族集体记忆的升级与融合

“一个国家没有纪录片,正如一个家庭没有相册”,这句俗语鲜明地揭示出纪录片其本身便是一个依据具体的社会框架构建记忆的艺术行为。新世纪以来的锡伯族题材纪录片恰为我们生动地显露出锡伯族群体通过汲取过去有益成分进而塑造自我形象的过程。通过内容的选择、聚焦与策略性遗忘,锡伯族纪录片塑造了具有强烈爱国主义、英雄主义与文化自尊的民族形象。

不过,尽管从总体上这种分野是鲜明的,但深入到具体作品内部,交往记忆与文化记忆并非泾渭分明,而是在彼此的交汇、缠绕中展开,进而构成锡伯族纪录片繁复的记忆面貌。如《西迁往事》由西迁新疆的锡伯族后裔焦建成的个人回忆开篇,以个人对民族的追根溯源作为线索结构全篇。尽管以个体记忆作为叙事线索,但这并非纯粹是基于个人传记与生命体验而进行的交往记忆呈现,纪录片主体内容明确指向具有集体记忆性质的重大历史事件。将个人成长经验中的民族记忆与历史、科学的历史求证,以及民间锡伯记忆融合,构建起锡伯族自诞生以来的历史全景框架。可以说,《西迁往事》正是以个人对民族的追问与求证的交往记忆通达了民族文化记忆。

文化记忆的形式、变迁与媒介密切相关。新世纪锡伯族题材纪录片充分发挥了影视媒介综合性优势,利用丰富的视听手段建构出繁复庞杂的“记忆之场”。“记忆之场”是由法国历史学家皮埃尔·诺拉提出的概念。记忆之场即指那些充分载有历史与记忆的具体的、实体场所,如纪念碑、博物馆等;同时,更强调其作为象征工具而存在的非物质性场所,如传统、节日等。即“从最物质、最具体的物体,再到最抽象的智力构建都能够成为‘记忆之场’”。锡伯纪录片一方面通过重复蒙太奇与特写等视听修辞手段强调呈现实体性记忆之场;另一方面,也通过对历史场景的情景再现了锡伯文字、语言、图像以及身体文化的编码,使纪录片本身成为凝聚民族情感与认同的象征性记忆之场。

三、“国家在场”的集体记忆影像编码与修辞

(一)“记忆之场”的声画建构

新世纪锡伯族纪录片中呈现的民族记忆并非自然的、纯粹的、原始的、封闭的作为少数民族群体的集体记忆,而是扬·阿斯曼所言的代表了整个国家社会认同的融合升级之后的文化形态。这种升级后的文化记忆抹去了民族创伤记忆,凸显了西迁的锡伯族呈现的爱国主义精神、以图伯特为首呈现出的屯垦戍边精神和以素花为代表呈现出的民族团结精神。可以说,尽管新世纪锡伯纪录片体现出极其强烈的寻根意识以及建构民族集体记忆的意愿,族群的差异也并未“被抹平或者取消”,但事实是这些皆“被吸纳进了一个新的、共同的身份认同所提供的更具普遍性的框架中”,锡伯族纪录片中呈现的“历史回忆成为民族国家身份认同建立的手段”。

如在《西迁往事》《根与魂》《消失的足印》《故乡之路》以及《追寻》中,皆以浓墨重彩之笔深描了锡伯族祖先嘎仙洞、锡伯家庙、卡伦、锡伯大渠、宁远寺、家谱等实体性记忆之场。如《消失的足印》和《西迁往事》,则以故事化方式详细呈现了嘎仙洞在锡伯族历史上的重要地位以及新时期锡伯族后代对嘎仙洞的再发现与再建构;纪录片以场景再现的方式还原了西迁队伍在锡伯家庙中的离别与行军迁徙;《西迁往事》以包含深情的叙事再现了辉番卡伦的来信的故事,卡伦不仅是西迁锡伯族在异地开启新生活的载体,更是锡伯族戍边守边保家卫国的精神象征……这些“历史残存的痕迹”之所以在当下民族记忆书写中绽放出如此巨大的生命力,显然是因为这些原本“死去”的东西给予当下群体以强烈的归属感。锡伯族题材纪录片正是在记忆叙事中,通过对民族象征符号的征用、编码与修辞建构了集体记忆之场。

后来母亲还告诉过,就是在翠姨还没有订婚之前,有过这样一件事情。我的族中有一个小叔叔,和哥哥一般大的年纪,说话口吃,没有风采,也是和哥哥在一个学校里读书。虽然他也到我们家里来过,但怕翠姨没有见过。那时外祖母就主张给翠姨提婚。那族中的祖母,一听就拒绝了,说是寡妇的孩子,命不好,也怕没有家教,何况父亲死了,母亲又出嫁了,好女不嫁二夫郎,这种人家的女儿,祖母不要。但是我母亲说,辈分合,他家还有钱,翠姨过门是一品当朝的日子,不会受气的。

(二)民族国家的话语修辞

新世纪锡伯族题材纪录片本质是“融合一体化、超越自然发展的人类社会形态而构建的民族政治意义上的‘大认同’,将这种认同稳固下来形成更全面更具凝聚力和约束力的象征意义体系”的过程。这个过程不仅涉及如何储存,还包含如何激活与传达意义,即扬·阿斯曼所言的文化记忆术。“我们所指的文化记忆术的作用就在于保证连续性即身份认同”,而“记忆术的核心就在于‘视觉联想’,即把记忆内容和难忘的图像公式编码,以及‘入位’”,“在中国,无论记忆的承载者是个人还是群体,国家在他们的生活世界和生命历程中一直是‘在场’的”。或“显”或“隐”,“国家在场”也是新世纪锡伯题材纪录片的典型特征。

《消失的足印》从西迁、大渠、国语骑射以及档案四个方面,勾勒锡伯族的形成、发展以及自觉地融合于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过程。叙事开篇引用了20世纪50年代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成立的新闻记录影像,相对完整地呈现了锡伯自治县成立仪式过程。这让对锡伯族的讲述一开始便纳入到了现代国家话语体系中;在大渠的历史呈现中,纪录片一方面借由图伯特修建察布查尔大渠的事迹呈现锡伯族屯垦戍边、扎根边疆的民族气节;另一方面通过对西迁锡伯族初到伊犁的文化生活呈现、锡伯文化与中原文化的融合,强调了锡伯文化自古便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国语部分,纪录片以虚拟的影像还原了民国期间察布查尔县私塾教授国语的场景,私塾先生落笔写下“祖国”二字的画面是国家话语在场的显在表征。在叙事结尾,纪录片通过解说词强调了中华民族自古便是多民族融合凝聚而成的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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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叙事外,军队和学校等“意识形态国家机器”成为纪录片输出国家话语的主要场域。如在《根与魂》的第三集《万里戍边》以及《故乡之路》,将卡伦视为锡伯族保家卫国、戍守边防的精神象征,相比从历史视角呈现卡伦本身,纪录片则重点呈现了这种精神在今日边防官兵的延续。《根与魂》将古代卡伦与当下戍边军人象征的小白杨哨所并置,将舍身守卫边疆,保家卫国的军人精神贯通古今。另外,学校也是国家话语的重要场域。锡伯族纪录片涉及学校的场景尽管已展现对锡伯语言和文化的传承为内容,但通过锡伯语“红歌”、爱国等教学内容的传达,糅合进了国家话语。

结 语

相比藏族等少数民族,锡伯族向来都不是影视创作关注的中心。但现有为数不多的锡伯族题材纪录片不仅彰显了锡伯族强烈书写集体记忆的愿望,同时经过记忆术的编码与修辞,锡伯族的集体记忆早已进行了融合与升级,成为国家记忆的重要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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