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青年初婚态势的嬗变:风险、成因及治理

2022-10-29 03:39钟晓雯
青少年学刊 2022年5期
关键词:人口数婚育婚姻观

钟晓雯

一、当代青年初婚态势的嬗变趋向

国家统计局统计了我国近35 年的结婚登记数据,该结婚登记数据包括初婚人口数和再婚人口数。相较于再婚人口数,初婚人口数更能客观地勾勒出当代适婚青年的结婚图景。 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21》显示(见图1),我国1985 年-2020 年登记结婚的初婚人口数呈现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1990 年-2005 年,这期间我国初婚人口数呈下降趋势;第二阶段是2005 年-2013 年,这期间我国初婚人口数呈上升趋势,并于2013 年达到近35 年以来的高峰——2385.96 万人;第三阶段是2013 年-2020 年,这期间我国初婚人口数连续7 年下降,同时也创下近35 年以来的新低——1228.6 万人。 相比2013 年的最高峰,2020 年我国初婚人口数下降了48.5%。

图1 1985-2020 年登记结婚的初婚人口数趋势图

毋庸置疑,我国初婚人口数在2013 年后持续下降的一个因素,是人口出生率降低所导致的适婚群体总量下降。 但这并非主要影响因素,理由如下:

当前我国普遍认可的适婚年龄是20 岁-35岁,对应2013 年-2020 年的适婚群体应为1978 年-2001 年出生的群体。 通过观察1978 年-2001 年年出生人口数趋势图(见图2)可以发现,这一时期的出生人口数并非持续下降。 相反,在1980 年-1998 年间我国出生人口数均超过2000 万人,尤其在1987 年更是创下了这一时期人口出生的最高峰——2529.05 万人。 2001 年是这一阶段出生人口数最少的年份,总数也达到1700 万人以上。 相比之下,2013 年-2020 年连续7 年的初婚人口数下降的幅度远远高于对应的1978 年-2001 年出生人口数下降的幅度。 以2020 年为例,2020 年的初婚人口数为1228.6 万人,因平均适婚年龄为25岁、26 岁,对应的群体出生的年份应当为1995 年和1994 年,而1995 年和1994 年出生的人口数均在2000 万以上,远远高出2020 年的初婚人口数。这些数据显示,当代青年初婚态势的嬗变应该引起重视。

图2 1978-2001 年出生人口趋势图

二、当代青年初婚态势的嬗变风险

一国人口的初婚态势是由该国的每一个体自发能动的微观决策和行为聚集而成的,代表着每一个体的真实婚姻意愿和自主选择权利。 当代青年的初婚人口数持续下降,一定程度上折射了我国现代婚姻崇尚自由的价值取向。 但从社会发展的角度出发,此种嬗变亦存在消极效应,将带来婚姻文化异化、婚姻价值失衡和社会关系失调的风险。

(一)婚姻文化异化的风险

婚姻文化是人类的文化,透过婚姻文化的变迁轨迹可以追溯人类的思想变化与精神追求。 当代青年初婚态势嬗变所引发的婚姻文化异化的风险是多维的。 一方面,现代社会适婚青年普遍追求个性自由和人生幸福,其衍生的婚姻状态多元化即体现了现代文明对多元价值观的包容。 但无论是从哲学意义上还是从法律意义上解读,现代婚姻文化中的“自由”“个性化”的理念实现不应当是无限度的,婚恋决策的主体性和自我性所内嵌的单身主义、不婚主义、丁克主义等思潮一旦被盲目崇拜或扩张,极大可能会引发“恐婚恐育”等非主流婚姻文化的流行和散播,进而威胁现行婚姻制度的持续性和稳定性。 另一方面,现代社会适婚青年的择偶普遍具有工具理性引导的“经济性”“商品化”倾向, 即更注重对方提供的物质丰裕和感官享受。在此种倾向下,婚姻文化中蕴含的男女爱情的神圣结合、相互依存的亲密关系和责任义务的家庭观念,可能会被侵蚀,进而向物欲裹挟的轨道偏离。

(二)婚姻价值失衡的风险

婚姻作为特定男女依法缔结的社会关系,有诸多的社会价值,包括经济合作、身心互助和生儿育女。 恩格斯曾将传统婚姻总结为:“一夫一妻制是……丈夫在家庭中居于统治地位,以及生育只是他自己的并且应继承他的财产的子女,……是一种必须履行的对神、对国家和对自己祖先的义务。”[1]《礼记·昏义》中说道:“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2]《白虎通·嫁娶》中提出,婚姻的目的在于“重人伦,广继嗣也”[3]。可见,在传统婚姻中抚育后嗣是最重要的社会价值,这点在近代社会学者的研究中已被证实。 在西方,抚育后嗣对于婚姻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的[4]。 尽管当前婚育分离的现象已经出现,但主流的生育模式仍然是婚内自然生育。 因此,当代青年初婚率的下降必然会影响到生育模式和生育率,长此以往,极易形成“初婚率下降—生育率降低”的恶性循环。 彼时,“生儿育女”这一婚姻的重要社会价值将会逐步被消解。

(三)人口结构失调的风险

显然,当代适婚青年初婚率的下降会导致生育率降低,低生育率将会进一步衍生人口结构失调的风险。 目前国际上将总和生育率(TFR)低于2.1的生育率称为“低生育率”,总和生育率低于1.5 的称为“很低生育率”,低于1.3 的称为“极低生育率”,其中总和生育率1.5 是国际公认的警戒线。当一个国家的总和生育率低于1.5 时,将极大可能导致“低生育率陷阱”,届时扭转生育率下降趋势将变得异常困难甚至不可能。 近年来,低生育率所带来的人口萎缩、劳动力短缺、少子化和老龄化等人口结构性问题已经在我国凸显。 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2020 年我国总和生育率已经下降至1.3,处于国际警戒线以下。 以低生育率导致的少子化现象为例,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自20 世纪80 年代起,中国0-14 岁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就持续下跌:1982 年占比为33.59%,1987 年占比为21.24%,1990 年占比为27.69%,1995 年占比为26.60%,2000 年占比为22.70%,到2015 年已经下降为16.50%。 为应对这一系列问题,我国政府采取了诸多措施,例如,2013 年实施单独二孩政策、2016 年实施全面二孩政策以及2021 年实施全面三孩政策等。 但这些政策仍然未能获得显著成效,截至2021 年,我国0-14 岁人口占人口的比重也仅回升到17.95%。 可见,我国人口发展的主要矛盾已经渐趋从总量压力转变为结构性挑战,初婚率下降导致生育率降低,进而衍生的人口结构失调风险已经不容忽视。

三、当代青年初婚态势的嬗变成因

如前所述,我国当代青年初婚人口数自2013 年起已经连续7 年持续下跌,尽管这一嬗变态势蕴含着婚姻自由、多元个性化的现代文明价值取向,但由此衍生的婚姻文化异化、婚姻价值失衡、人口结构失调的风险也已日益凸显。 因此,从社会发展和民生福祉的诉求出发,需要深入剖析当代青年初婚态势嬗变的成因,并在此基础上提出相应的治理措施。

(一)当代青年初婚态势嬗变的内部诱因

当代青年初婚态势嬗变的内部诱因主要有两方面:一是婚恋决策的主体性和自我性,二是婚姻观的现代性和经济性。

1.婚恋决策的主体性与自我性

主体性指的是个体在婚恋决策上能够体现自主意思,摆脱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自我性则指的是婚姻家庭本位让位于个人本位,主张个体婚恋自由,排除外部调和干预和伦理约束[5]。

婚恋决策主体性的凸显,实际上体现了社会文明的进步。 在传统婚姻文化中,婚姻在语源上有四种解释:结婚的男女、嫁娶之礼、当事男女之父母、当事男女两家及戚族[6],这四种解释中至少有两种解释与婚姻双方当事人没有直接关联,可见当事人在传统婚姻行为中的被动状态[7]。 传统婚姻中的两性结合是一种以纲常礼教为根本指针的义务,且负载着生育和祭祀的目的,适婚群体的婚姻通常需要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每一个体在婚姻决策上并无独立的自主意识。 近现代以来,我国社会文明的进步使自由、平等、自主等两性伦理观念日趋深入人心,国家亦通过婚姻制度对恋爱自由和婚姻自主进行保护。 这赋予了适婚群体以嫁娶自由,即青年们开始掌握自己的婚姻命运,能够基于相互间的综合评判来自主决定是否步入婚姻家庭的殿堂。

伴随婚姻决策“主体性”的崛起,“自我性”亦在婚姻关系中不断膨胀。 婚姻决策的“自我性”使得婚恋主体在摆脱纲常礼教束缚的同时,也开始追求个性主义。 改革开放以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快速发展,多元的婚姻文化价值观蜂拥而起,诸如单身主义、不婚主义、丁克主义等思潮不可避免地影响着当代青年。 在青年们愈来愈追求婚姻决策“自我性”的场景下,这些多元的婚姻文化价值观即成为当代青年初婚态势嬗变的重要影响因素。

2.婚姻观的现代性与经济性

婚姻观是婚恋主体缔结婚姻的观念基础,亦是婚恋主体的价值观在择偶、恋爱、婚姻、家庭等问题上的具体体现。 当代青年初婚态势的嬗变,很大程度上源自婚姻观的影响。 婚姻观贯穿了个体对于婚姻缔结、婚姻维系和婚姻解体的整体态度,不仅会影响个体择偶的参考标准,亦会影响个体最终是否缔结婚姻、组建并维系家庭。

传统婚姻观因其宗法特性将婚姻的功能和价值聚焦于抚育后嗣,而婚姻观的现代性则意味着突破了抚育后嗣的束缚,逐渐趋于理性化。 婚姻对于个体发展的顺次序位也在下降,个体不再将婚姻视为人生之必要,而是更加追求个人的独立发展。 这一发展变化对当代青年初婚态势嬗变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适龄未婚青年选择延迟婚育发展自我。 2021 年艾瑞咨询针对20 岁-45 岁中的未婚群体(包括单身人群和不婚人群)展开调研并发布《中国当代不婚现象白皮书》(以下简称《白皮书》),指出未婚群体主动不婚的缘由之一即为基于“个人理念和发展原因”,其中有43%的人认为婚姻限制了个人自由、40%的人认为婚姻对自身而言弊大于利、23%的人则认为婚姻与个人发展相冲突。 二是经济独立自主的适龄未婚青年逐渐形成“单身者自洽”的状态。 《白皮书》的调研结果显示,20 岁-45 岁的未婚群体通常拥有较高学历和收入,具体而言,78%的人已取得本科及以上学历、48%的人个人月收入在8000 元以上。

当代青年初婚态势的嬗变除受到婚姻观的现代性影响,也与婚姻观的经济性休戚相关。 2021年极光公司对当代青年的婚恋状态进行调研,并发布《这届年轻人,七夕也能过成单身狂欢——2021当代青年婚恋状态研究报告》,指出当代单身青年在选择婚恋对象时除考虑对方的性格和人品外,家庭背景和经济条件也成为重点参考标准,一线和新一线城市的单身青年更关注对方的家庭背景,二线和三线城市的单身青年更关注对方的工作,四线及以下城市的单身青年则更多关注对方的收入,均为关注婚恋对象的经济实力。 在此背景下,适龄未婚青年尤其是男性,通常持有“安身立命之本在于经济”的婚姻观,往往在这一观念的影响下延迟婚育时间,直至经济实力达到自身认为足以支撑婚姻家庭生活。 正如《白皮书》的调研结果显示,在20 岁-45 岁的未婚群体中,50%的男性和38%的女性因认为自身经济实力尚不足以支撑婚姻而选择暂时不予缔结婚姻。

(二)当代青年初婚态势嬗变的外部诱因

当代青年初婚态势的嬗变亦受外部社会环境的影响,主要为高等教育扩张的初婚推迟效应以及社会压力和婚育成本的负面效应。

1.高等教育扩张的初婚推迟效应

教育是一个国家科技发展和文明进步的源泉,高等教育作为其中的关键环节受到了国家的高度重视。 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高等教育经历了从缓慢恢复期到迅速增长期。 由于高等教育的扩张,本科及以上高等学历在校学生人数不断攀升。 据国家统计局统计:2020 年我国博士在校学生数为46.65 万人,相较于2013 年的29.83 万人,增加了约56%;2020 年我国硕士在校学生数为267.30 万人,相较于2013 年的149.57 万人,足足增加了约78%。 我国的硕士、博士在校学生的年龄通常处于22 岁-30 岁之间,尽管属于适婚群体,但因学生身份的限制而大多并未选择缔结婚姻。 因此,高等教育的扩张使得当代青年的受教育年限增加,引发了“初婚推迟效应”,成为当代青年初婚态势嬗变的外部诱因之一。

2.社会压力和婚育成本的负面效应

在中国传统观念的影响下,当代适婚青年将面临婚姻缔结之前的彩礼、婚房,婚姻存续期间的房价房贷、子女抚养教育等一系列问题,这些压力迫使诸多适婚青年对婚姻望而却步。

彩礼问题是当代适婚青年在缔结婚姻过程中遇到的第一个难题。 彩礼本为民间婚俗,但该婚俗在部分地区发生了异化,出现了动辄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天价彩礼”。 高昂的婚姻成本、攀比的不良风气,导致部分当代适婚青年畏缩不前。 对此,2021 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要求“加大高价彩礼、人情攀比、厚葬薄养、铺张浪费、封建迷信等不良风气治理”,民政部更是先后公布了2 批共计32 家婚俗改革实验区。

普遍存在的高房价高房贷问题亦是当代适婚青年缔结婚姻的阻碍因素。 在中国传统婚姻观念的影响下,婚房成为众多青年结婚的重要前提。 根据58 同城、安居客发布的《2021 年婚房置业报告》显示,在全国一线及新一线城市20 岁-40 岁适婚青年中,要求婚前购房的占比达到85.2%。 然而,我国自1998 年启动房改政策以来,房价总体上呈持续大幅度上涨趋势,2000 年-2020 年间的商品房平均售价从2112 元/平方米上涨至9860 元/平方米,上涨幅度接近367%。 此外,据中国人民银行统计,中国个人住房贷款余额从2004 年的1.6万亿元增至2021 年11 月的38.1 万亿元,增长了约22.8 倍。 这些反映了当代青年婚前购房面临的巨大压力。

婚后高昂的子女教育成本也是青年们延迟婚育的重要原因。 在缔结婚姻后,育有子女的夫妻通常需要承受时间、精力和经济的三重负担。 据《中国教育财政家庭调查报告(2019)》,子女学前和基础教育阶段的全国家庭教育负担率(即每生每年教育支出占家庭总消费支出的比例)平均为12.9%。 可见子女的教育成本支出在家庭年收入中的占比相当高,同时许多家庭仍需要负担子女的校外培训、校外兴趣班等费用支出。 除经济负担外,双职工父母还将面临接送子女往返学校、辅导子女家庭作业等一系列难题。

四、当代青年初婚态势嬗变的治理路径

如前述,当代青年初婚态势发生嬗变的成因是多维的,其受到青年们的婚恋决策、婚姻观,以及受教育年限、社会压力和婚育成本等方面的影响。 因此,需要结合嬗变成因有针对性地提出治理路径。

(一)价值引导:多维度塑造新型婚育观

婚育观是指在一定经济基础上形成的,一个社会对诸如男女两性关系、婚姻和生育等问题有系统的基本看法和见解的总和[8],其涵盖了两性观、婚姻观和生育观。 从本质来看,当代青年初婚态势的嬗变及其衍生的社会风险源于当代青年婚育观的变化。 当代青年在追求婚姻自由、婚姻个性化的同时滋生了“商品化”的择偶倾向、攀比式的婚俗观念。 对此,2021 年中共中央发布的《关于优化生育政策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的决定》指出:“要弘扬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尊重生育的社会价值,提倡适龄婚育、优生优育,鼓励夫妻共担育儿责任,破除高价彩礼等陈规陋习,构建新型婚育文化。”为有效防范不良婚育观的负面效应,家庭、学校和社会等主体应当大力倡导适龄婚育,促使当代青年塑造符合新时代的新型婚育观。

在家庭层面,父母的婚姻关系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子女对于婚姻和家庭的认知,进而影响子女婚育观的形成。 受传统思想以及代际观念差异的影响,中国家庭的父母往往与子女在婚恋、生育等深层次问题上缺乏沟通。 应当发挥社区、妇联、共青团等群团组织的作用,协助父母在家庭教育中对子女婚姻观的塑造。 此外,当前适逢《家庭教育促进法》生效,可借此契机明确家庭教育的理念、内容和方法,为新型婚育观的家庭教育开展奠定基础。

在学校层面,应将婚恋教育纳入高校教育体系。 早在2017 年,中共中央在其发布的《中长期青年发展规划(2016-2025 年)》中,即表明了应将婚恋教育纳入高校教育体系,引导青年树立文明、健康、理性的婚恋观。 首先,需要引导青年秉持“两性平等,婚育文明,家庭幸福”的理念;其次,应着重引导青年在婚恋观上形成“两性-恋爱-婚姻-生育-家庭”的良性关系链;最后,辅助相关一线教师开展契合青年与婚恋特点的针对性教学。

在社会层面,社区、妇联、共青团等群团组织应当加大适龄婚育的宣传和引导力度。 一方面,发挥新媒体的社会影响力,广泛传播婚育新风尚,抵制彩礼高昂攀比、婚嫁铺张浪费的不良婚俗文化,形成文明、健康、理性的婚育舆论导向;另一方面,可通过开展“婚育典范”评选、优秀婚俗文艺作品展演等方式弘扬新型婚育观,营造适龄婚育友好型的社会文化氛围。

(二)制度支撑:加强婚姻家庭制度建设

针对当代青年初婚态势的嬗变及其衍生的社会风险,法律理应予以回应,故我国应以维护婚姻家庭稳定性为目标,加强婚姻家庭制度建设。 在婚姻缔结阶段重点需要治理婚嫁陋俗、天价彩礼等违反公序良俗的行为,在婚姻存续期间重点需要解决夫妻在婚育、教育和工作等多维度的角色冲突和时间资源压力问题,从而最大限度地消除当代青年对缔结婚姻的焦虑和恐惧。

当前我国已将部分地区列为全国婚俗改革试验区,出台了相关政策措施,可在试验性立法期限届满前,就当地婚俗改革的立法实施效果进行全面科学的评估,并根据评估结果适时作出政策措施调整;未出台相关政策措施的试验区,可采用实验分析模型来判断、预测这些政策措施的可行性与实施效果。 此外,还应充分发挥社区村规民约、居民公约的作用,将抵制婚嫁陋俗、婚嫁铺张浪费、天价彩礼作为其中的重要内容,引导基层群众以自我管理、自我服务、自我教育和自我监督的方式,完善与婚俗改革相关的基层自治规范。

对于夫妻双方在家庭和工作中的角色冲突和时间资源压力问题,或可考虑以建立“家庭内部性别平等制度”“家务、抚育夫妻共担制度”等方式,引导并增加男性在家务劳动和子女抚育上的精力与时间,从而减轻女性的生育和抚养压力,避免女性因恐惧“丧偶式”婚姻而拒绝缔结婚姻、生育子女的现象。

(三)社会补充:建立健全社会保障体系

我国亦应从社会保障体系的角度出发,以多维度降低婚育成本为目标,围绕当代青年“婚-生-养-教”提供一揽子支撑措施。 具体而言,可从生育抚养保障和就业权益保障两大方面为当代青年提供社会支撑。

在生育抚养保障方面,鉴于当代青年的婚育成本较高,不仅需要承担房贷压力,同时需要负担高额育儿成本,国家或可考虑在税收和津贴制度上着手,采取以家庭为单位的税收返还制度,提高多子女家庭的税收返还比例,以子女生育比为基础提高家庭的生育津贴等。 此外,当前大多属于双职工家庭,面临如何平衡夫妻在家庭和工作中的角色冲突和时间资源压力的问题,可通过延长产假、增设育儿假等方式减轻家庭的生育和抚养压力,也可以补贴的形式引导相关企业或学校为家庭提供临时照护、短期寄宿、长期托班等差异化服务。

在就业权益保障方面,当前缔结婚姻且生育子女对于女性职业生涯的影响尤为明显,处于适婚期、育龄期的女性常常面临就业歧视,这导致不少适婚女青年出于自身发展考虑而选择延迟婚育。对此,应在法律层面明令禁止和全面监管女性就业歧视现象,切实保障在职女性在婚育期间的合法权益。 2021 年12 月《妇女权益保障法(修正案草案)》已经提请全国人大常委会会议审议,该草案针对就业性别歧视问题作了明确规定,并列举了就业性别歧视的主要情形,同时完善了消除就业性别歧视机制,提出推广女职工特殊权益专项集体合同,建立企业性别平等报告制度等[9]。 未来相关实施细则也应在《妇女权益保障法(修正案)》出台后,紧跟其立法理念与目的,进一步完善适婚期、育龄期女性的就业权益保障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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