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什科夫斯基钢琴作品《西班牙随想曲》演奏分析与研究

文/李 萌

一、莫什科夫斯基的主要创作及创作风格

波兰籍的音乐家莫里兹.莫什科夫斯基于1854年出生在德国，从小他就对音乐有着浓厚的兴趣，相较于同龄人，早早地展现出音乐天赋。成年以后，他相继去往德国和法国学习音乐，学成以后，在柏林从事钢琴教学以及演奏的相关工作。由于他的天赋以及努力，很快在乐坛上取得了不菲的成就，是全世界都认可的作曲家、指挥家、钢琴教育家以及演奏家。

综观莫什科夫斯基的一生，他的作品无数，但绝不仅限于单一的作品形式。从个性鲜明的歌剧，到富有表现力的芭蕾舞，到风格迥异、题材各种各样的室内乐，再到情感跌宕起伏、余音绕梁的双钢琴曲、钢琴独奏曲等。特别是在钢琴曲方面有更深的造诣，这些钢琴曲都具有鲜明的特色，简单的一首曲子却具有音乐会的层次感，例如为双钢琴创作的两集西班牙舞曲集，为钢琴独奏创作的《幻想曲集》、《西班牙随想曲》《15首技巧练习曲》(Op．72)等。1875年李斯特自荐为莫什科夫斯基创作的第一钢琴协奏曲担任协奏，当时的评论家称莫什科夫斯基“华丽但不流于哗众取宠，这是一位音乐家而不是键盘上的杂剧演员。在他的手指下没有弹不出的乐句，只有迷死人的音乐。”对他做出极高的评价。其中更加出众的是一首他所谱写的组曲《来自全世界》，整首组曲区别于他以往的作品，异国情调在组曲里面被展现的淋漓尽致。通过查阅资料或者实地考察，他已经深刻领略到了世界各地的民族精神以及独特风貌，为了将世界各地的美丽风俗展现在更多人的面前，在谱曲的时候他花了特别多的心血。莫什科夫斯基的15 首技巧练习曲囊括了钢琴学习者所需要掌握的各种重要技巧，因此，在学习高级钢琴演奏的时候具有很强的指导价值，在全世界范围内的钢琴教学中普及率和覆盖率都是相当高的，被列完必弹曲目。这15 首技巧练习曲的强度，和车尔尼钢琴练习曲 op．740 以及肖邦练习曲不相上下，因此，这15 首曲子是钢琴学习者在锻炼高难度技巧并提升自己个人演奏水准时必不可少的好作品。身为19世纪浪漫主义后期民族乐派的代表人物之一,莫什科夫斯基的作品中,运用了许多民族性元素与七和弦，他的《西班牙随想曲》充满浓厚的西班牙民族风情，集中体现了西班牙民族主义精神，充满活力与激情。

二、《西班牙随想曲》所体现的西班牙风情

（一）对西班牙吉他音乐的模仿

1.轮指快速触键

《西班牙随想曲》中先后三次出现大面积的单音轮指快速触键来模仿西班牙风格的吉他演奏手法——单手连续拨弦。每个手指依次弹奏同一个音，四个手指轮流一周称为四轮指，五个手指轮流一周称为五轮指，六个手指轮流一周称为六轮指。本曲采用四轮指、五轮指、六轮指交替使用的手法，使得听上去既有吉他拨弦的灵动性又有多样的变化性。

2.乐曲A 段中部和C 段结尾模仿吉他快速拨奏和弦的技术

乐曲A 段速度快，力度大，持续的重音，后面紧接上行渐强的八度，并模仿节奏、音型多次演奏，形成乐曲的高潮之一。

乐曲C 段结尾更是采用大面积的双手交叉和弦，速度更快，采用急板，力度更大，在ff 的力度背景下炫技性的弹奏短促而有力的顿音，并且不断地上行、渐强、渐快，在fff 中达到整首乐曲的最高潮，结束全曲。

3.乐曲A 段尾处和B 段中部分别用快速轻巧的不规则音阶以及圆滑音来模仿吉他刮奏的清脆音色。

圆滑音是西班牙风格吉他演奏的典型特色之一。弹奏时手指在琴弦上滑动得到，音色要求流畅，均匀，连贯，常以三连音的形式出现。《西班牙随想曲》中对圆滑音的运用使音乐清新动感。

（二）对西班牙舞蹈的模仿

西班牙的舞蹈节奏多采用三拍子，莫什科夫斯基钟情于对西班牙舞蹈的模仿，作品也多采用三拍子，《西班牙随想曲》则采用更加欢快的3/8拍，音乐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1.模仿弗拉门戈的“亮相”和凡丹戈舞蹈

西班牙的国粹——弗拉门戈舞产生于塞维利亚。塞维利亚历史悠久，一开始伊比利亚人是这里的原住民，公元前45年，罗马帝国统治了这片土地，而好景不长，到了公元前8世纪的时候，阿拉伯人又霸占了塞维利亚这片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土地。13世纪回归到西班牙的统治之下。正是由于这样的历史背景，塞维利亚广泛的吸收和融合希腊、罗马、阿拉伯、吉普赛和其他民族特色，成为多元文化的结合体。以弗拉门戈舞为代表。弗拉门戈舞是西班牙音乐文化的象征，刚刚流行的时候纯属是舞者一个人的表演，没有别的乐器或者其他人给舞者进行伴奏。表演歌舞的人通常没有经过排练，即兴进行表演，他们要一边按照自己的心境击打出不同的节奏，一边要随着自己即兴创作出的节奏跳舞，在露天的地方进行表演更具有地方特色，而他们的唱词通常以爱情为主。十九世纪中后期，弗拉门戈舞逐渐进入室内进行舞蹈表演，除了以往的唱歌形式以外，还利用吉他、响板等，添加音乐伴奏，跳舞的时候如果情到深处，舞者会通过自己身体的某一部位发出声响，带动观赏者观看的氛围，比如剁椒、打响指等，这些都可以使观赏者的情绪变得更加高涨，同样也可以通过这些肢体语言看出，舞者在跳舞的时候心情愉悦到了极点。弗拉门戈经常在重拍时定格亮相，力度与速度的结合让亮相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西班牙随想曲》也常在轮指后渐强、出现本句的旋律最高点，最高点的音符象征弗拉门戈舞蹈中的亮相。

除了加入弗拉门戈舞蹈的亮相，本段音乐也蕴含了西班牙民间舞蹈凡丹戈的音乐元素。凡丹戈是三拍子的活泼民间舞蹈，多为3/8、6/8 拍，表演时陪有吉他、响板个人声，舞者边唱边跳边敲击响板。轮指就像舞者的跳动的脚步，旋律最高点的重音就像舞者敲击的响板，轻快灵动，并且不失定格时的美感。

2.西班牙舞蹈音乐的典型节奏特点——切分节奏的运用

西班牙的舞蹈就像西班牙人民一样，热情，奔放，豪爽，充满生机。伴随着吉他演奏，男女共同起舞，西班牙风情油然而生。

音乐是舞蹈的听觉表现，舞蹈的特点会通过音乐的形式首先进入人的耳朵，给人留下整体印象。西班牙舞蹈之所以热情豪迈，与它的音乐有直接的联系。贾旋在《西班牙舞蹈考察记》这部作品中书写了这样一段关于西班牙舞蹈音乐的文字：“它们的节奏很复杂，以切分节奏为它的特点。一般手击在强拍上，脚击在弱拍上，而音乐的重音是在弱拍上。舞蹈者以脚的各部分（全脚掌、前脚掌、脚跟、脚尖）交替击踏出各种节奏以传递情感。十二铿锵有力，像万马奔腾扑面而来，时而含情脉脉，像潺潺流水由远及近，时而如泉水叮咚，窃窃私语，时而如狂风暴雨席卷大地……形成扣人心弦的视听艺术效果。”因此，形成了典型的西班牙风格，使人听到切分节奏，就立刻联想到西班牙舞蹈。所以几乎所有音乐家在作曲的时候，只要涉足西班牙风格的范畴，都会融入西班牙的舞蹈音乐，例如格拉纳多斯的《十二首西班牙风格的舞

曲》。莫什科夫斯基也不例外。他选用西班牙舞蹈音乐中的切分节奏来表现西班牙的民族特色，大量的切分节奏和偶尔出现的重音（《音乐对西班牙语文化的诠释》中称它为“情感重音”）使乐曲富有极强的律动感。

3.轻松活泼的对比主题

乐曲B 段在憔悴、忧愁、无力的渐慢后，由音程和单音跳音漫不经心的引回原速，三次乐句的模仿写作让乐曲递进式的逐渐恢复生机。随即经过一段下行的华彩音阶，音程和单音跳音转变为八度和音程跳音，音型、织体、调式都没有发生变化，但是和声更加饱满，技术难度增加，同样三次乐句的模仿写作让音乐越来越紧张，情绪越来越热烈。

这种轻松活泼的对比主题是莫什科夫斯基最擅长的音乐表达形式之一，使音乐洋溢着趣味性，特别是跳音特有的弹性、动感的韵律也流露出清晰的西班牙舞蹈风情，仿佛所有人都随着音乐跳起来了。

三、《西班牙随想曲》演奏中需要注意的问题

（一）戏剧性的力度对比

戏剧性的力度对比是《西班牙随想曲》最大的特色之一，莫什科夫斯基运用了大量的力度对比来表现热烈、果断的西班牙风情。整曲力度变化尺度由pp 到fff，期间还多次出现sf、sffz、dimin、poco p、molto p、piu f、cresc、molto cresc、con cresc、poco forza（有力的）、cresc quanto possible (尽可能的强)等力度表情术语，力度变化极大。

因此演奏时首先需要演奏者整体把握乐曲结构，了解清楚乐曲最强音在哪里、强到什么地步；最弱音在哪里，弱到什么地步。然后要对力度变化进行规划，将自己力所能及的力度变化尺度的极限平均分配，思考清楚每一个力度表情术语想要达到的表现效果。只有突出力度的戏剧性对比，才能演奏好这首乐曲，弹出音乐的张力。

（二）戏剧性的音色变化

戏剧性音色变化也是《西班牙随想曲》的特色之一。首段与尾段：轮指和左右手交叉的八度加音密集快速触键形成本曲的第一主题。表现出鲜明的具有西班牙民族特色的吉他音乐和舞蹈音乐元素。中段：节奏转慢，触键方式也有所改变，指腹触键，下键深且慢，形成本曲的第二主题。

第一主题热情，豪爽；第二主题慵懒，憔悴，无力。两主题形成鲜明对比。用音色的变化带动乐曲情绪的变化。

在演奏时，要了解乐曲情绪的变化是由音色变化带来的，而触碰音键方式的不同会导致音色的转换。这样就可以切身感受到如何使用不同的力度、姿势触键。

（三）轮指的练习

整首乐曲三次出现大篇幅的快速轮指，并且以快速轮指开篇，轮指段的演奏质量直接决定了整首乐曲的演奏水平，重要性不言而喻。

轮指段的基本要求是在快速轮指的过程中每个音都清晰、均匀、灵活、明亮、富有颗粒性，难点是在基本要求的基础上做出力度变化。轮指段的速度很快，力度对比很多，通常演奏者注意力都放在基本要求上，力图每个音清晰均匀，无暇顾及力度的变化对比。

练习时，建议可以先慢速练习手臂跳音，使每个音清晰饱满；练习好了以后进入慢速的手腕跳音，追求与手臂跳音一致的音色；第三阶段进入手指跳音的练习，两种练习方法，第一种是慢速，音色要饱满，第二种可以稍快速，力量不用太大，音色要在清晰的基础上尽量灵巧；掌握好第三阶段第二种练习方法后，就可以进入第四阶段的练习了，轮指清晰灵巧，慢速练习并注意力度表情术语，然后用节拍器打小拍子逐渐加速。

坚持这样的练习应该会对《西班牙随想曲》中的快速轮指演奏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