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动服务业在全面恢复中加快高质量发展

文/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市场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 刘涛

“十四五”以来的这两年，在应对经济形势复杂多变、克服疫情反复多点散发的不利影响下，我国服务业呈现恢复向好的态势，并在实现高质量发展上取得新进展，展现出强劲韧性和巨大潜力。当前，要充分发挥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坚持阶段性措施与制度性安排相结合，统筹促进发展和监管规范，推动服务业在全面恢复中加快高质量发展，更好满足新发展阶段产业升级和消费升级需求。

服务业持续恢复但有所分化

第一，服务消费缓慢恢复。由于疫情的反复性和不确定性，服务消费特别是接触性、聚集性服务消费恢复进程受到很大影响。2021 年，我国居民人均服务消费比上年增长17.8%，增速快于居民人均商品消费7.3 个百分点，人均服务消费占整个消费支出的比重为44.2%，比上年回升1.6 个百分点，但仍比疫情前的2019 年低1.7 个百分点。2022 年上半年，居民人均服务消费同比增长0.3%，增速慢于居民人均商品消费4 个百分点，人均服务消费占到整个消费支出的42.8%，低于2019 年同期1.5 个百分点。

不过，持续的疫情改变了人们的消费习惯，服务消费线上化趋势明显，特别是满足发展享受型需求的线上服务消费增势良好。2021 年，我国非实物商品（服务类商品、虚拟商品等）网上零售额为22841.1 亿元，超过了2019 年的水平，其占全部网上零售额的比重为17.5%，比上年提高0.4个百分点。2022 年前8 个月，非实物商品网上零售额达到11881 亿元。截至2022 年6 月，我国网络视频用户规模超过9.9 亿人，网络直播用户规模接近7.2 亿人，分别比2019 年6 月增加2.4亿人和2.8 亿人。目前，短视频已成为移动互联网主流的内容消费形态，与社交、电商以及本地生活服务平台加速渗透融合。在此背景下，2021 年规模以上互联网企业网络音视频、网络游戏等服务收入增长17%，增速比上年提高5.5 个百分点；2022 年前7 个月，在规模以上互联网企业收入小幅负增长的情况下，网络音视频、网络游戏等服务收入仍保持了6%的同比增速。

第二，服务业投资恢复势头加快。2021 年，我国服务业固定资产投资比上年增长2.1%。从内部结构看，有7 个行业增速比上年有所加快，其中，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住宿和餐饮业3 个行业的增速高于整个服务业。2022 年前8 个月，服务业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3.9%，有11 个行业增速超过上年同期，其中，卫生和社会工作、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等10 个行业的增速高于整个服务业。另外，2021 年以来，卫生和社会工作的固定资产投资增速一直位居14 个细分行业的前列。

第三，服务进出口和使用外资已完全恢复。2021 年，我国服务进出口总额为52982.7 亿元，比上年增长16.1%，整体规模已恢复到2019 年的97.8%。2022 年前7 个月，服务进出口总额达到33922.1 亿元，同比增长20.7%，规模已超过2019 年同期水平，其中，服务出口16422.4亿元，比2019 年同期增长49.2%，知识密集型服务出口7954.7 亿元，也比2019 年同期增长43%，服务贸易逆差缩减到1077.3 亿元，相当于2019 年同期的12.1%。同时，2021 年，我国服务业实际使用外资金额9065 亿元，比2019年增长33%，占全部实际使用外资总额的比重为78.9%，比2019 年提高6.5 个百分点。2022年前8 个月，服务业实际使用外资金额6621.3亿元，比2019 年同期大幅增长55.7%。

恢复中的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特征更加明显

一是服务业结构进一步优化。服务业高质量发展要求技术密集型生产性服务业、满足发展享受型需求的消费性服务业保持较快增长，提高其在整个服务业中的比重，为产业升级和人民美好生活提供有力支撑。2021 年，我国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增加值占GDP 比重为3.8%，比上年上升0.07 个百分点。同时，依托国内超大规模的市场，服务业成为新产业、新业态、新商业模式发展最密集的领域。2021 年，服务业“三新”增加值突破10 万亿元，达到101859 亿元，比上年增长15.3%，在整个“三新”经济中的比重达到51.6%，相当于GDP 的8.9%。这些新产业、新业态、新商业模式还在很大程度上助推了传统服务行业的数字化、智能化转型。再有，投资结构的优化也为创造新的产业供给能力、促进服务业结构升级奠定了基础。2021 年，高技术服务业固定资产投资比上年增长7.9%，比全部服务业固定资产投资高5.8 个百分点。2022 年上半年，高技术服务业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12.6%，比全部服务业固定资产投资高8.6 个百分点。

二是服务业动力进一步转换。服务业高质量发展要求从依赖生产要素大规模、高强度投入转向更多依靠创新驱动，注重发挥数据的生产要素作用，形成与其他生产要素更紧密的交互关系，优化要素投入结构，实现对传统要素价值倍增的作用，塑造更多发挥先发优势的引领型发展。近几年，我国服务业研发投入快速增长，有力支撑了技术、商业模式等创新。以大型龙头企业为例，2021年，我国服务业500 强企业的平均研发费用达到103480 万元，比上年增长31%，虽然平均研发费用只相当于制造业500 强企业的56.5%，但增速超过制造业500 强企业16.7 个百分点；服务业500 强企业的平均研发强度为1.23%，比上年提高0.19 个百分点，增幅也高于制造业500 强企业0.07 个百分点。2021 年，服务业500 强企业研发费用占比排名最高的行业是互联网服务，达到43.8%，其次是电信服务、电网、商业银行，占比均在5%以上。这些行业都是重要的生产性服务业，其创新能力的提升，有利于为其他行业提供更高质量的中间投入，支撑整个经济创新能力和水平不断跃升。

三是服务业效率进一步改善。服务业高质量发展要求持续提高服务业生产率，在更少、更绿色投入的基础上实现更高、可持续的产出。按2020年价格计算，2021 年我国服务业劳动生产率为166811 元/人，比上年提高7.8%，虽然服务业劳动生产率比第二产业低12.8%，但提升幅度比第二产业高0.5 个百分点。同时，2021 年，服务业500 强企业的人均营业收入为266.4 万元，比上年增长7%，虽然人均营业收入只有制造业500 强企业的90.7%，但增速超过制造业500强企业4.3 个百分点。另外，新一轮科技革命孕育产生很多新的服务提供模式，促进了节能服务、碳排放管理服务等行业蓬勃发展，也助推了依赖能源资源的高排放服务行业的改造升级，使得服务业发展不断低碳化。

四是服务业企业进一步壮大。服务业高质量发展要求企业基于提供质量更优、标准更高的产品或服务获得收入和利润的增长，使一些具有领先优势的企业通过提供有竞争力的服务解决方案，拓展全球布局，利用国际优质资源增强自身实力。2022 年，我国服务业500 强企业的营业收入总额达到48.2 万亿元，比2020 年提高16.5%，服务业500 强企业的营业收入总额已连续7 年超过制造业500 强企业，其中，营业收入超万亿元的企业有7 家，比2020 年增加2 家。2022 年，服务业500 强企业中有116家发生了1183 次并购，单个企业并购次数超过10 次，为近10 年来的最高水平。其中，房地产、医药流通企业是并购的主力。另外，我国服务业企业国际化发展水平进一步提高。2022年，服务业500 强企业中有23 家入围我国跨国公司100 强，这些企业的海外资产总额、海外营业收入以及海外员工数量分别为34702.1亿元、13039.3 亿元、18.4 万人，占我国跨国公司100 强的比重分别为32.3%、16.7%、14.7%。

推动服务业全面恢复和高质量发展

充分发挥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坚持阶段性措施与制度性安排相结合，统筹促进发展和监管规范，加快服务业全面恢复和高质量发展。

第一，提振和释放理性服务需求。动态优化疫情防控策略，完善科学合理高效的应对措施，更加注重预期引导，为促进服务消费回补和潜力释放营造相对宽松的环境。大力发展商旅文体融合的服务业态，鼓励企业在产品设计、时尚体验等方面融入国潮元素，支持开展各类特色消费节庆活动，打造多元化消费场景。积极发展免税零售业态，在率先开展国际消费中心培育建设的城市，增设市内免税店，研究降低免税购物门槛，提高免税购物额度，丰富免税品种类和品牌，进一步吸引消费回流。探索碳减排积分奖励机制，倡导绿色的消费观。

第二，创新和扩大有效服务供给。结合制造业企业网络建设、安全保障等实际需求，搭建供求对接机制。加大对制造业企业数字化、智能化改造投入的财政补贴力度，采取服务券等方式，支持企业依托工业互联网平台开展智能化生产、数字化管理、网络化协同等，提高制造精度和效能。推动工业软件、冷链物流、供应链管理等新兴服务行业创新发展，促进其与制造业深度融合，提升制造业产业链现代化水平。加快培育数据要素市场，完善数据安全、权利保护、交易流通、开放共享、安全认证等基础制度和标准规范，推动数据资源有效开发利用。

第三，深化服务业准入和监管改革。大力推进照后减证和准营承诺即入制改革，推动监管方式从按行业归属监管向功能性监管转变，加快建立简约高效、公正透明、宽进严管的服务业准营规则。推动平台经济规范健康持续发展，加快制定“红绿灯”设置方案，给平台企业以明确的预期，引导平台企业从主要依靠流量红利的发展模式向以服务、品质取胜的发展模式转型，破除对创新创业的不合理束缚，加强知识产权保护与运用。深化投资建设领域审批制度改革，精简整合审批流程，大力推行联合验收、分阶段办理施工许可证等做法。完善反垄断和反不正当竞争规则，加快构建覆盖事前事中事后的竞争政策实施机制。探索推行区域更高水平一体化市场监管，促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

第四，推进服务业高水平制度型开放。在持续缩减外资准入负面清单的同时，科学评估不同服务行业开放对国家安全的影响，完善相关法律法规，依法在关键环节保留准入限制。加强服务业外资准入前评估与事中事后监管的衔接，合理运用外资安全审查措施。对标国际高水平的经贸规则，支持海南自贸港、自贸试验区、服务业扩大开放综合试点、服务贸易创新发展试点等开放平台，加大关键性政策创新试验力度。拓展数字贸易多渠道合作，适当增加国内紧缺的新兴服务进口，改善国内要素供给。进一步完善对“走出去”企业的外汇管理、人员出入境、金融支持、境外投资等方面的服务，增强其全球布局和资源配置能力。

第五，加强人才培养培训和有效激励。加强服务业人力资本投入，推动要素资源向激励人才发展方向倾斜，创新工学结合、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等人才培养模式，促进教育、科技、医疗等领域人才有序自由流动。加强数字技能教育和职业培训，推行人才培训福利计划。完善落实以增加知识价值为导向的分配政策，支持人才以知识、技能、管理等多种创新要素参与分配。创新职称评价机制，打通职业提升通道，鼓励应用型、技能型、复合型人才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