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国式现代化到人类文明新形态
——基于马克思恩格斯文明理论的透视

2022-11-21 02:53
贵州社会科学 2022年9期
关键词:中国式资本主义马克思

骞 真

(西安邮电大学,陕西 西安 710199)

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史,无非是一部随着文明而不断交替的历史。从农耕文明到工业文明再到信息文明,人类社会经历着从单一到复合、从低级到高级的复杂历程。随着两次工业革命的到来,现代科学逐渐登上历史舞台,西方开始取代东方成为世界的中心。在科学技术的推动下,资本主义现代化达到了空前的繁荣,如马克思所描述的那样:“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1]36。然而,资本主义造就空前繁荣的物质文明的同时,价值理性、经济危机、环境污染等问题接踵而至,资本逐渐成为继旧时代封建神学后社会发展新的桎梏,人类文明再次走到了命运的路口。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的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动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协调发展,创造了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2]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创造的发展新道路,它既肩负着对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的现实批判,又承载着引领世界发展的历史使命,在实践中开创了人类文明新形态。基于马克思恩格斯的文明理论对资本主义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以及人类文明新形态进行分析,有助于我们从逻辑上理解与把握其内在联系。

一、“现代化”的出场及其界限

一般来说,现代化的历史进程最早开始于资产阶级革命,即由资产阶级领导的反对封建社会制度的革命。在长达几千年的欧洲中世纪,由基督教文明创造的“上帝”统治着全部社会的精神生活,神学占据着全部人的内心世界,上帝成为了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绝对权威,教皇变成现实世界的实际掌控者,连一向“高傲”的哲学,也逐渐沦为了神学的婢女。而随着日心说、经典力学等自然科学领域划时代的发现,人文社科领域也相继产生了新的革命,资本主义现代化正是在这样一种背景下应运而生。马克思曾指出:“不同的文明国度中的不同国家,不管它们的形式如何纷繁,却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是建立在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的基础上”[3]444。

14-16世纪的文艺复兴,开启了以复兴古希腊罗马文化为口号的反封建、反神学的思想文化运动。在这场由新兴资产阶级发起的反封建文化运动中,人文主义精神成为了整个运动的核心。16世纪的欧洲是科技发展和文艺进步的时期。随着文艺复兴运动的影响和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宗教改革倡导者马丁·路德再次向神学权威发起了挑战。由他发起的宗教改革运动瓦解了旧时代教会与国家相统一的政教体系,打破了封建旧制度神权至上的精神统治,以非凡的勇气和魄力对以往不容置疑的教义进行了自上而下的改革,为欧洲资本主义的发展和多元化的文明奠定了基础。进入17世纪,文艺复兴所诞生的自由的火种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熄灭,在牛顿、笛卡尔、斯宾诺莎等自然哲学家的继承与发展中,反而燃烧得更加剧烈。从17世纪中期到18世纪后期,英国、法国等一系列殖民国家先后进行了资产阶级革命,在与封建专制的斗争中逐渐建立了资产阶级的政治统治。自18世纪60年代起,英、法相继完成工业革命,用机器大工业代替了手工工场,大大解放了原有的生产力,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最终得以建立。在经历了这一系列的思想洗礼之后,文明的思想才逐渐从中世纪封建愚昧的传统向现代化过渡。因此我们说,西方资本主义的现代化革命,本质上是人权对抗神权的过程,表现为人在反抗宗教文化的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认识自己和认识世界的一系列运动中。

马克思恩格斯生活在现代化浪潮扩展的时代,他们对“现代化”有着丰富的论述:“马克思提供了有关资本主义现代化最早的和最完整的描述之一。”[4]在《哥达纲领批判》中,马克思就曾指出:“‘现代社会’就是存在于一切文明国度中的资本主义社会。”[3]444在马克思恩格斯的视域中,“现代化”一词常常表示中世纪之后西方资本主义的发展阶段,而现代文明则特指这个时期的文明。在《德国的革命和反革命》中,恩格斯就曾使用“现代化”一词来阐述英国经济对德国的影响。“在拿破仑的大陆体系之下开始出现的、在国内其他地方所建立的现代化的工业,既不足以补偿旧式工业的损失,也不能保证工业有足够强大的影响”[1]354。在描述资本家与土地所有者的关系时,马克思则使用“现代文明”来表示与封建文明相对立的存在。马克思指出,土地所有者阻碍资本的积累,“像高利贷一样剥削现代文明的一切利益,而没有对现代文明作丝毫贡献,甚至不放弃自己的封建偏见”[5]175。在《哲学的贫困》中,马克思也多次使用“现代文明”“现代贸易”来表示北美资本主义的文明形态。“如果从世界地图上把北美划掉,结果看到的是一片无政府状态,是现代贸易和现代文明十分衰落的情景”[5]604。在这里,现代文明不仅表示历史阶段,还代表了这个阶段的状态和本质。此外,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曾用古代、中世纪、现代这样的阶段来划分西方文明的进程。“所有制的最初形式,无论是在古典古代世界或中世纪,都是部落所有制……无论在古代或现代民族中,真正的私有制只是随着动产的出现才开始的”[5]583。同样的表达也常见于马克思恩格斯的其他著作。因此,在马克思恩格斯的文明理论中,“现代”“现代化”特指资本主义现代化,而“现代社会”“现代文明”则表示与此前封建文明不同的资本主义时期的特殊文明形式。

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资产阶级是构成现代文明国家的阶级基础。按照马克思世界历史的时间逻辑,整个人类的现代化历程最早开始于西方现代的资产阶级革命。在科学技术的催生下,以欧美为代表的西方资本主义率先开启了一条涵盖资本主义工业化、资产阶级经济制度以及资产阶级政治文化为主的现代化之路。在资本“魔法”的驱动下,以西方为主的资本主义现代化立刻席卷全球,并一度成为人类文明的象征。在过去一段时间,现代化似乎成为了西方资本主义文明的代名词,甚至一度衍生出“西方中心主义”“现代化即西方化”“西方化等于资本化”等一系列说法,资本主义现代化逐渐成为取代封建神学成为新的神话。为此,马克思这样评价道:“它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1]36。因此,我们可以这样认为,盛行于18世纪的资产阶级革命颠覆了以往社会的全部思想基础,创造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更符合社会需要的文明形态,这不仅象征着神权向人权的过渡,更代表了这系列革命所造就的人类文明的发展。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资产阶级革命不仅是一场反宗教、反神学的思想运动,更是一场关于人类文明领域的“现代革命”。

然而,资本主义造就现代文明的同时,也带来了能够毁灭自身的力量。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写道:“因为社会上文明过度,生活资料太多,工业和商业太发达。社会所拥有的生产力已经不能再促进资产阶级文明和资产阶级所有制关系的发展;相反,生产力已经强大到这种关系所不能适应的地步,它已经受到这种关系的阻碍”[1]37。随着资本的无限扩张,整个社会被裹挟在资本的阴霾之中,无意识的资本变成了有意识的力量反过来控制着现实的人,主体的需求变成了客体的需求,资本取代宗教成为了新的神话并在社会的各个领域窸窣作响。劳动者不再作为自己的主人,而变成了资本的奴隶日复一日地出卖着自己贫乏的劳动力。由于缺乏生产资料,无产阶级不得不靠出卖自己廉价的劳动力而谋生,可他们获得的回报又无法支撑强大的资本主义生产力,于是,阶级矛盾激化,整个社会开始陷入混乱。而为了维持现有的文明,资本家又不得不采取更为激进的方式扩大再生产,并最终引发了周期性的经济危机,高度发达的生产方式创造了文明的成果又亲手破坏了文明的成果。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现代文明”出现了严重的异化,它沦为一种“粗陋野蛮之中的文明”。当这些问题开始发生的时候,一切文明都回到了野蛮的状态,资本主义现代化亲手毁掉了自己创造的成果,正像当初生产力推翻封建制度一样,资本主义也必将被自己所创造出来的这种力量所推翻。

正如马克思在肯定资本主义所造就“伟大文明”的同时所批判的那样,“现在我们知道,这个理性的王国不过是资产阶级的理想化的王国……而理性的国家、卢梭的社会契约在实践中表现为,而且也只能表现为资产阶级的民主共和国。18世纪伟大的思想家们,也同他们的一切先驱者一样,没有能够超出他们自己的时代使他们受到的限制”[6]20。从本质上看,资本主义现代化所造就的现代文明本质上是物的现代化,它创造了一个由资本控制的异化的单向度文明。在这个文明中,人成了物的奴隶,这“既不是由服从,也不是由工作难度,而是由人作为一种单纯的工具、人沦为物的状况来决定的。”[7]资本成了凌驾于人之上的主宰者,而资本主义所谓的“现代化”只不过是以物的统治代替人的统治,实质是一种私有制代替了另一种私有制,结果是物的价值增值与人的价值贬值。因此我们说,资本主义现代化不是对原有文明的自然延续,而是对原有文明的刻意背离,它在创造一切现代文明成果的同时又亲手毁掉了它以及由它所继承的全部文明成果,这一结果宣告了资本主义现代化的最终破产,并最终决定了资本主义现代化文明形态也必然被新的文明形态所取代。

二、中国式现代化的生成及其张力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类文明新形态“破解了人类社会发展的诸多难题,摒弃了西方以资本为中心的现代化、两极分化的现代化、物质主义膨胀的现代化、对外扩张掠夺的现代化老路,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途径。”[8]当前,世界格局进入大变革、大发展、大调整时期,一些发展中国家照搬西方的发展模式,在实现民族解放和国家独立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中等收入陷阱”“金德尔伯格陷阱”“塔西佗陷阱”等进退两难的维谷。同时,全球性的经济危机、恐怖主义、环境问题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人们,资本主义现代化绝不是文明的终结,相反,它只能是人类文明的开始,各国必须根据自身的情况发展自己的现代化之路。“现代化道路并没有固定模式,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不能削足适履。”[9]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式现代化是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形成的科学之路,它打破了西方资本主义长期以来对人类文明的统治神话,辩证吸收了世界文明的优秀基因以及中华文明的优秀成果,实现了物的现代化向人的现代化的历史转变,为世界文明发展提供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从理论逻辑来看,中国式现代化起源于马克思恩格斯对社会主义现代化的伟大设想。在揭露资本主义制度的内在矛盾时,马克思看到了隐藏在资本主义现代化背后的社会关系:“他们的相互联系,表现为对他们本身来说是异己的、独立的东西,表现为一种物”[10]51。这就注定了资本主义不可能完成人类解放的使命。从人类现代化的进程来看,“现代化本身不像任何其他事物,它既有采用资本主义路线的现代化,也有采用社会主义路线的现代化。”[11]马克思认为,经济文化相对落后的地方仍然具备超越资本主义现代化发展的可能,甚至“能够不经受资本主义生产的可怕的波折而占有它的一切积极的成果”[3]571,从而完成对“卡夫丁峡谷”的跨越。在考察俄国农村公社时,马克思意外地发现,俄国的集体生产和资本主义生产是同时共存的,它既不属于外国的殖民又可以与资本主义国家并列存在,这就决定了在俄国这样经济文化落后的国家可以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相反,马克思认为,一旦俄国走向资本主义,则一定会受到资本主义规律的支配,直接过渡反而更容易在“取长补短”中实现对资本主义现代化的现实超越。马克思这一创造性理论为我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指明了方向。从历史进程来看,我国显然没有经历成熟的资本主义阶段,然而,我们并没有局限于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发展模式,反而通过自身的优势成功地将“现代化”与“社会主义”结合起来,在实践中开创了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实现了对马克思恩格斯文明理论的成功运用。

从历史逻辑来看,中国式现代化发展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建设和改革的百年奋斗。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我们党孜孜以求的宏伟目标”[12]。中国共产党一经诞生就将国家富强、民族复兴、人民幸福作为始终不渝的追求目标,在波澜壮阔的百年奋斗中实现了从一穷二白、满目疮痍的旧中国到社会主义现代化新中国的转变。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我们党致力于“为着中国的工业化和农业近代化而斗争”[13]的基本目标,在反帝反封建的过程中实现了民族独立,为现代化建设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新中国成立后,我们党逐步确立了“四个现代化”的战略目标,第一届全国人大首次将现代化的目标概括为“现代化的工业、现代化的农业、现代化的交通运输业和现代化的国防。”[14]此后,在第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上,又将“四个现代化”调整为现代的农业、工业、国防和科学技术,为我国的现代化道路指明了根本方向;改革开放后,以邓小平为核心的党中央在全面总结过去经验的基础上明确提出了“中国式现代化”[15]229的目标,并提出了我国现代化“三步走”的战略举措,为新时期中国式现代化指明了方向;进入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发出了“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16]27的时代最强音,带领全国人民开启了中国式现代化的新征程。历史已经并将持续证明,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成功探索出了一条适合于我们自己的现代化道路,生动诠释了“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的历史逻辑。

从现实逻辑来看,中国式现代化形成于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如果说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奋斗史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历史语境,那么“两个大局”则是这一新道路形成的时代语境。自人类进入现代化以来,世界格局一直处于资本主义文明的笼罩之中。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国家常常利用其工业强国的优势侵略、打压他国,并试图建立一个以西方为主导的单极全球化。21世纪以来,国际格局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经济全球化、社会信息化深入发展,全球局势进行历史性的深刻调整。随着我国综合实力和国际竞争力的提升,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国家开始逐渐在全球经济中发挥着重要角色,那么与之对应的则是以美国为首的老牌工业化强国地位的衰落,整个国际社会出现了一种新的趋势,即大国竞争关系中的“东升西降”。进入新时代以来,我国迎来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明前景,在国际关系中我国始终倡导的是“合作共赢、文明互鉴”的国际交往新理念,始终秉承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一带一路”以及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在国际社会中获得了越来越多国家的认可,这就引起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仇视与反对。于是,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老牌强国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对我国以及其他新兴发展中国家进行无休止的打压,世界陷入了极不稳定的动荡期。在这样的时代境遇下,就不得不要求我们必须建立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彻底打破西方国家的打压以及围猎,切实保障我们国家的自身利益以及促进国际新秩序的健康发展。

2021年1月11日,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精神专题研讨班上,习近平总书记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基本内涵作出了完整的阐述,“我国现代化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是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17]对比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有着更为显著的优势和张力。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资本主义的文明是“建立在劳动奴役制上的罪恶的文明”。[6]175它所推崇的对象是资本,资本主义制度下的人则被迫成为了被异化、被物化的工具。与完全依靠资本驱动的现代化不同,中国式现代化是建立在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之上,它合理地吸收了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的经验教训,有效地避免了西方现代化“只见物不见人”的单向度发展模式,成功地塑造了既见物、又见人的现代化模式,真正实现了物的现代化与人的现代化的统一。真正的文明是物的现代化与人的现代化的统一,这是衡量一个文明程度的重要尺度。当前,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国正处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时期。面对各种问题与矛盾交织叠加,我们必须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明之路,让中国式现代化以更为蓬勃的张力在世界现代化进程中焕发出日益强大的生机与活力。

三、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变革及其意义

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指出:“党领导人民成功走出中国式现代化,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途径,给世界上那些既希望加快发展又希望保持自身独立性的国家和民族提供了全新选择”[18]64。与依靠资本驱动的现代化不同,中国式现代化合理地保留了资本主义文明创造的积极成果,全方位构建了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五位一体”的现代化格局,科学统筹了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国家利益与人类利益相统一,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探索中建立了生产资料公有制的社会新秩序,实现了对前资本主义文明的变革与超越。在具体实践上,中国式现代化实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现代化、市场经济与社会主义、中国梦与世界梦、人与自然的协调发展,成功开创了人类文明新形态。

第一,中国式现代化实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现代化的完美结合,创造了东西方文明互鉴的人类文明新形态。“中华民族是世界上古老而伟大的民族,创造了绵延五千多年的灿烂文明,为人类文明进步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18]3。在中国几千年的岁月沉淀中,中华民族以特有的文化属性形成了代表东方文化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政治领域,以孔子、孟子、荀子为代表的儒家文化在传承中确立了“立君为民”“民惟邦本”“以民为本”等中国早期的民本思想,从道德层面塑造了统治阶级与人民之间的“君舟民水”关系。从毛泽东时期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到邓小平时期的“群众是我们力量的源泉”再到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我将无我,不负人民”,都是我们党对中华传统文化“民本”思想的继承与发展;在民生领域,古代先贤们同样创造了丰富的文化遗产,为我国早期全民富足的小康社会作出初步探索。例如,《管子·治国》曾提出“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思想以及《论语》中“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民生思想,为我国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的本质要求奠定了基础;在外交领域,中华民族历来强调“协和万邦”“亲仁善邻”的外交理念,并提出了“天下为公”“天下大同”这样的美好夙愿,这与我国当前倡导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息息相通,有力地回应了西方世界“国强必霸”“中国威胁论”的错误思想。此外,“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生态思想,“德主刑辅、礼法结合”的治国方略,“海纳百川”“厚德载物”的道德修养等都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文化养分,为中西文明互鉴的文明形态奠定了思想基础。

第二,中国式现代化实现了市场经济与计划经济的完美结合,创造了两种经济体制优势互补的人类文明新形态。工业革命后,欧美国家凭借自身的现代化优势建立起了以市场经济为主的经济体制,并一致认为发展中国家要想实现现代化道路就必须选择西方发达国家的现代化模式。选择现代化,就等于选择了市场经济,而选择了市场经济,就必然会导向资本主义制度。在当时的国际环境下,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经济体制,市场经济对应的是资本主义制度,计划经济对应的是社会主义制度,并且在当时还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将两种经济体制放在同一个制度下运行。对此,邓小平指出:“社会主义要赢得与资本主义相比较的优势,就必须大胆吸收和借鉴人类社会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19]373。党的十四大首次提出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大胆探索中国特色的现代化道路。1985年,基辛格在北京同邓小平就中国改革问题时曾谈到,“像中国这样大规模的改革是任何人都没有尝试过的,世界上还没有别的国家尝试过把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结合起来。这是一个有历史意义的事件,因为你们的尝试是一个全新的试验”[15]1094。对于这次全新的试验,邓小平同志回答道,“如果成功了,可以对世界上的社会主义事业和不发达国家的发展提供某些经验”[19]135。现如今,改革开放已过去40多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创造了从传统的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体制到前无古人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成功走出了一条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为人类文明做出了历史性的贡献。

第三,中国式现代化实现了“中国梦”与“世界梦”的完美结合,创造了民族与世界和睦共处的人类文明新形态。在科学技术的推动下,世界逐渐连为一个整体,马克思预言的世界历史开始成为现实。随着生产力以及由它引起的世界分工和普遍交往的不断发展,世界必将连为一个整体,历史也越来越成为世界历史。[5]540-541然而,世界历史并不意味着一切民族、一切国家都能够遵守普遍的利益原则。在国与国之间的实际交往过程中,各国之间依然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矛盾与问题。霸权主义、强权政治不断挑衅着世界和平,领土纷争、民族矛盾时刻挑战着地区稳定,东西方之间、南北方之间贫富差异逐渐拉大,各国在国际关系中始终未能达成统一的认识。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没有哪个国家能够独自应对人类面临的各种挑战,也没有哪个国家能够退回到自我封闭的孤岛。我们呼吁,各国人民同心协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16]58。在中国式现代化的外交实践中,我国始终秉承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坚持维护多边主义原则,主动参与国际治理改革和建设,积极促进“一带一路”国际合作,大力支持国际多边贸易合作,为世界繁荣与发展贡献了中国力量。“中国人民的梦想同世界人民的梦想息息相通”[20]525。“世界好,中国才能好;中国好,世界才更好”[20]545。一个是在和平发展道路上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一个是和世界各国人民共商共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世界梦”,二者共同在中国式现代化的过程中达成统一,走出了一条人类文明的交往新路。

第四,中国式现代化实现了人的发展与生态保护的完美结合,创造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人类文明新形态。自现代化以来,生态问题逐渐成为全世界共同关注的热点话题之一。在资本主义现代化过程中,人类肆无忌惮地向自然界进行疯狂的索取,甚至提出了“征服自然”这样的豪言壮语。然而,还未等人类从这一场“胜利”的喜悦中清醒,自然界就开始了“无情”的报复。伦敦光化学烟雾事件、日本水俣病事件、印度博帕尔事件、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事件等一系列事件反复地提醒人们,生态问题成为了威胁人类生存和发展的重要因素。对此,马克思曾批判道,“文明和产业的整个发展,对森林的破坏从来就起很大的作用,对比之下,它所起的相反的作用,即对森林的护养和生产所起的作用则微乎其微。”[21]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对生态文明建设作出重要指示并强调:“我们要建设的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既要创造更多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也要提供更多优质生态产品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16]50。在实现现代化的过程中,生态文明建设已经作为现代化的重要特征被纳入到治国理政的范畴。“我国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具有许多重要特征,其中之一就是我国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22]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基本原则,人与自然本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辩证统一关系,这就要求我们必须树立敬畏自然、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生态理念,坚持走人的发展与生态保护的绿色之路,努力开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中国式现代化道路。

四、结论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世界历史发展告诉我们,人类文明进步历程从来没有平坦的大道可走,人类就是在同困难的斗争中前进的”[20]487。文明的更替不是直线前进的,而是在矛盾内部的前进性与曲折性的统一。“当文明一开始的时候,生产就开始建立在级别、等级和阶级的对抗上,最后建立在积累的劳动和直接的劳动的对抗上。没有对抗就没有进步。这是文明直到今天所遵循的规律。”[23]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只有与资产阶级的对抗中的无产阶级,才能承担起建立更高的文明的历史使命。在世界各国社会主义的探索中,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式现代化符合马克思恩格斯所指明的方向,或者说,中国式现代化就是马克思恩格斯文明理论在中国的实践与创新。从“现代化”到中国式现代化是物的现代化到人的现代化的现实转变,同时也象征着人类文明也由单向度的文明开始走向真正的文明。这不仅是人类社会的发展变化,更是哲学意义上的一大跨越,它表明了人类对世界历史认知层次和逻辑的转换,是一场关于人类文明领域的“哥白尼革命”。这场“革命”的关键是中国共产党的领导,“革命”的动力则是百年大党的历史担当与世界情怀。“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24]面对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我们必须坚定不移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以中国式现代化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在洞察人类文明发展规律中把握历史主动,不断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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