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蜂 记（31）——退伍老兵

程永春

(吉林省吉林市龙潭区江密峰镇南沙村七社，吉林 龙潭区 132206）

（续上期）

给修路的工程队送蜂蜜水使我名声大振，远近皆知，十里八村的乡亲都赶来购买蜂蜜。在买蜂蜜的顾客中，有位个头高挑的古稀老人，鬓堆雪，眉染霜，仙风道骨，精神矍铄，开朗健谈。寒暄后得知他家住在大酱缸屯，名叫袁野，因为新修的水泥路不能行车，他一路步行到此。看他走得汗涔涔的，我急忙对一大碗蜂蜜水给他喝。老人边品啜蜜水边称赞蜂蜜的口感和味道，慢慢坐到炕沿上跟我唠起家常，讲述他与蜜蜂的故事。

他原籍山东高密，出生在高密西乡潍河岸边。祖上留下0.33 hm2果园，小时候就在果园里长大。枝上桃花红，河边杨柳青的春季，父亲踩着梯子在土房的东西山墙上抠几个洞，洞口用黄泥糊严实，拿树枝再捅几个手指粗细的孔眼，招引蜜蜂的巢穴就完成了。小满过后，我看到小蜜蜂在房山周围盘旋徘徊，渐渐地便钻进孔眼里进进出出。几天后的晴朗中午，大人都在午睡，我在大梨树下荡秋千。忽听一阵风声，看那树叶纹丝未动，感觉怪异，再看树梢上的晴空，蜜蜂上下翻腾，铺天盖地，我追赶着蜂团，后来看到它们落在房东头，如一张狗皮挂在墙上，我不眨眼地观察，发现“狗皮”慢慢缩小，蜜蜂拥挤着往墙上的洞眼里钻，最后连狗尾巴也钻了进去。我为父亲诱捕蜜蜂的妙招叹服，从那以后，观察蜜蜂成为我每天必不可少的一件事。

临近中秋，父亲搬来梯子，点燃艾绳，往蜂巢里吹烟，再轻轻启开黄泥，伸手取下2 块蜜脾，然后重新封上洞口恢复原状。中秋节的晚上，我拿一块黑面窝头，蘸着浓稠的蜂蜜吃到嘴里，甜甜的味道、香香的口感，挑逗着味蕾，做梦也没有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父亲说，我们要留够蜜蜂越冬的口粮，不能多取蜜，来年还能分出2窝蜂群来，到那时就会有更多的蜂蜜可吃了。转过年来，东西山墙的巢穴里都住上了蜂群，蜜蜂从早到晚忙个不停。春天桃李花开时，蜜蜂在果树枝头跳跃；布谷鸟啼鸣的初夏，蜜蜂在刺槐花穗上舞蹈；凉风送爽的秋日，蜜蜂在河滩红蓼丛中欢唱。我也在与蜜蜂相伴的日子里长到七八岁。有一天，爹娘赶集去卖苹果，我搬梯上墙偷采蜂蜜，动作野蛮莽撞，被激怒的蜜蜂劈头盖脸地攻击蜇刺，我疼痛难忍失手摔到地上昏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爹娘回来才将我摇醒。当问清缘由后，父亲不但没安慰我，反而脱下布鞋朝我屁股一顿乱揍，我是又怨又气，旧伤未愈，又添新痛，满腹委屈无人诉，心里实在太憋气，趁他们不注意，把准备做豆腐用的卤水喝了，幸好发现及时，灌进2 碗米汤救了回来。其实，我也没敢多喝，就是想吓唬他们。我虽然被蜇得面目浮肿，但是龋齿牙痛的毛病却好了，想必一定跟蜂蜇有关。

为了防止有人偷摘果园的果子，果园里备有长杆土铳，填装上火药和铁豌豆，扣动扳机，铁豆如扇子面状喷出，伴随着漂浮在半空中硝烟的气味。玩枪成了我少年时期的挚爱，枪法已经练得炉火纯青。那年夏天，家乡迎来解放，家家分得田地。为了解放全中国，我参加了解放军。因为枪法好，被安排给首长当警卫员。淮海战役时，我们连队负责给前线输送弹药，在中途遭遇敌军阻截，敌人以桥头为据点，用机枪进行火力压制，一排排的战士倒下，情况万分紧急，我主动向连长请缨带2 个战士涉水过河迂回到侧后方袭击敌人，夺下了阵地，我因此荣立二等功。

新中国成立后，我被调到江西赣南参加剿匪工作。那里村寨稀疏、山谷纵横、地形复杂、土匪猖獗。国民党败退的残兵败卒与当地土匪狼狈为奸，组成反动势力为非作歹，祸害一方。面对复杂严峻的局面，我们派出侦察组刺探匪情。在一次执行任务归来途中被土匪跟踪，我为掩护另一名战友突围出去汇报情况，被土匪逼到悬崖边上，并且子弹已经打光，为了不被俘虏，我纵身跳下悬崖，然后就不省人事了。当我醒来时发现躺在一间茅草屋里，窗外传来蜜蜂嗡嗡的声音。我扭头想朝窗外看，只是头疼得厉害，动弹不得。一位壮实的中年汉子走上前来说：“解放军同志，你昏迷了整整1 天，你的头部有伤，我已经做了包扎处理，身上还有多处擦伤，好在没伤到筋骨，问题不大。来，先喝点蜂蜜水补充下营养吧。”“老表，我这是在哪里，你又是谁？”老表边给我喂水边说：“小同志，我叫甘永生，是房东，这里是昌平寨。昨天上午我进山收捕山蜂，在蜜蜂顶子悬崖底部一棵大榆树下发现昏迷不醒的你，上前一试还有气息，然后就把你背下山来。”喝下蜂蜜水我就有了精神头，慢慢张嘴说：“甘大哥，谢谢你救命之恩，否则我就被毒蛇野兽给啃吃了。”“要谢就谢那棵大榆树吧，是它救了你的命。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队的，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上级组织？”“甘大哥，我叫袁野，是侦察兵，执行任务时被土匪逼到悬崖边上无路可走才跳崖的。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同志们一定会找到这里来的。只是给你添麻烦了，等养好伤一定好好感谢你！”“小袁同志，你安心养伤，这个家就我一个人，爹妈都去世了，因为穷一直没娶上媳妇。我们苗族有专治跌打损伤的药，内服外敷并用，伤病很快就会好的。你身体虚弱，不要多说话免得损伤元气，只管在这里安心静养吧。”

接下来的日子，甘大哥每天拿蜂蜜、稀饭、苞米面粥、鸡蛋给我吃，3 天后就能下地走动，只是头痛头晕，走路不稳，伴有恶心呕吐，这是头部受到撞击造成的。看到院子中的蜂桶，我想起小时候偷食蜂蜜被蜂蜇治好牙痛的经历，于是，便请甘大哥捉蜜蜂给我蜇刺头部痛处。蜂蜇之后疼痛减轻，不再呕吐，效果明显。于是继续捉蜂治疗，1天1 次按痛点蜇刺。第5 天部队找过来时我的身体已基本恢复。闲聊中听甘大哥说，蜜蜂顶子因有蜜蜂而得名。在悬崖石壁的缝隙中筑有蜂巢，赶上高温炎热天气常有蜂蜜顺着石壁流出来。只是蜂巢在半空中，要想采蜜收蜂可是件险事。甘大哥就是到此收捕蜜蜂才遇上我。离别时，甘大哥又装了一瓶蜂蜜给我带上。我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当兵的人不能拿老百姓的东西。他说这不叫拿，是百姓送给战士的，这体现军民鱼水情、一家亲，必须带上。江西老表真是重情重义，实在厚道啊！

当兵复员回老家时正赶上1960 年前后的3 年自然灾害，家乡人多地少，条件异常艰苦。那时我已有2 个男孩子，一咬牙，拉家带口上了东北，辗转闯荡来到桦甸县，经历的坎坷磨难就不用提了，后来在县保温材料厂算是安下身来。闯关东时把当年在部队的立功证书丢失许多，退休以后在档案局的帮助下，经过走访核实补回来一部分资料，对我也提高了补助和待遇，现在也算是老来无忧了。

如果不是因为右手长期打枪射击患了帕金森症，我也想养几箱蜜蜂，作为晚年生活的一种乐趣。我一生与小蜜蜂有不解之缘，这其中包含了痛苦和欢乐，甜蜜和酸涩，幸运和灾祸。现在虽然不能养蜂，但服用蜂蜜的习惯却一直未变，每年都要购买几十斤给（ ）最佳营养物质，而人为过度更换蜜蜂食物结构会造成某些营养物质缺失，对蜜蜂正常生理机能运转将造成影响。在越冬期用砂糖和人工合成代用花粉全部代替蜂蜜和蜜蜂采撷并经过加工的天然花粉是不可取的，特别是秋繁的工蜂幼虫和幼蜂只有吃了蜜蜂采撷的蜂蜜和天然花粉酿造的蜂粮，才能生长健壮。同时，蜂蜜存储在蜂巢里，能杀死巢房里一部分病菌、病毒，能起到辅助预防和治疗蜜蜂疾病的作用。

保护区有经验的蜂农在入秋时会将蜂群中的蜂蜜和花粉保留一部分，秋季饲喂蜜蜂蜂粮的比例是：蜂蜜占30%～40%，每群蜂预留500 g 左右天然花粉；砂糖60%～70%，每群补充人工合成代用花粉500 g 左右。同时，蜜蜂饮水要清洁并加少许食盐，如果是自来水要烧开后凉至常温，因为自来水含有消毒剂和漂白剂，蜜蜂饮这种水会导致拉肚子等消化系统疾病。

科学饲喂能使工蜂体健、抗性强，从外观看，工蜂颜色鲜艳，聚集不散团，效果很明显。

蜜蜂营养全面、充足体质就健壮，个体机体抵御疾病和极端气候的抗逆性就强，因此越冬前蜂箱内的巢脾要预留一定量的蜂蜜和花粉。人吃了过多的砂糖有害，蜜蜂更娇弱，更是不能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