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用石硫合剂自杀1 例

余延和，向平，严慧

1.古田县公安局，福建 古田 352200；2.司法鉴定科学研究院 上海市法医学重点实验室 司法部司法鉴定重点实验室 上海市司法鉴定专业技术服务平台，上海200063

1 案 例

1.1 简要案情

某年9 月6 日傍晚，某地公安局接到报案，称村里一名女子在家里口服农药后死亡。经调查发现，死者服用“果园清”牌石硫合剂后迅速死亡，现场勘验见一“果园清”牌石硫合剂空瓶（瓶身标示石硫合剂净含量1 kg，有效成分含量29%，水剂），内残留少许散发明显硫黄味的黄色浓稠液体。

1.2 尸体检验

尸表检查：尸体呈仰卧位，口鼻腔、右面部及卧室地板上可见多量淡黄色呕吐物，有明显的硫黄味。面部、口唇及四肢末梢明显发绀，尸斑呈暗紫红色，位于尸体背侧未受压部位，指压能完全退色，小便失禁。左上肢和双手背散在点、条状皮肤擦伤，余体表未见明显损伤。

尸体解剖：头皮下未见出血，颅骨未见骨折，脑水肿明显，脑回偏平，脑沟变浅。脑底动脉未见明显畸形。常规切开大脑、小脑及脑干未见出血。颈部未见扼痕、缢痕等损伤，舌骨、甲状软骨未见骨折。心脏大小正常，各腔室及瓣膜未见明显异常，冠状动脉主干通畅，未见粥样硬化等改变。气管上段可见部分胃内容物残渣附着。双肺明显淤血、水肿。腹腔内未见异常积液。脾皱缩，质量41.5 g，大小为7.5 cm×5.5 cm×2.0 cm。肝及双肾明显淤血、水肿。胃内见多量淡黄色糊状物，呈流质状，量约200 mL，有明显的硫黄味，胃黏膜层有明显腐蚀表现。膀胱空虚。余未见明显异常。

组织病理学检验：肾小管坏死，肾小管管腔内晶状体析出；灶性肺水肿；灶性心肌细胞肥大。

毒（药）物检验：将心血酸化处理后，采用气相色谱-质谱法检出硫离子，质量浓度为0.3 μg/mL，胃内容物直接采用气相色谱-质谱法检出硫化氢成分。

1.3 鉴定意见

死者符合服用石硫合剂中毒致急性呼吸循环功能衰竭死亡。

2 讨论

石硫合剂是由生石灰、硫磺加水熬制而成的一种用于农业上的杀菌剂，含有多硫化钙和硫代硫酸钙成分，在胃内与胃酸反应可以生成硫化氢，经胃肠道吸收入血。硫化氢是一种无色而有腐蛋臭味的挥发性气体，溶于水生成氢硫酸，主要经呼吸道进入机体，亦可经消化道吸收，经皮肤吸收较为缓慢。进入血液的硫化氢主要分布在脑、肝、肾、肠中。在极高质量浓度（760～1 000 mg/m3）作用下，直接刺激颈动脉窦、主动脉体化学感受器，可立即或数秒钟内出现反射性呼吸抑制，或直接作用于呼吸和血管运动中枢，使呼吸肌麻痹，致电击样死亡[1]。硫化氢中毒机制与氰化物相似，引起细胞窒息或内窒息，中枢神经系统是硫化氢中毒的主要靶器官，硫化氢对心肌的损伤可能是心肌缺氧及硫化氢直接损害心肌所致。硫化氢中毒症状有谵妄、躁动、惊厥、昏迷、皮肤黏膜发绀等，达致死血浓度时，会导致呼吸中枢麻痹引起窒息死亡[1]。本例中，死者服用“果园清”牌石硫合剂后迅速死亡，尸体解剖见死者胃内有大量淡黄色带硫黄味的糊状物，胃黏膜层有明显腐蚀表现，死者服用“石硫合剂”事实较为明确。经毒（药）物检验，死者心血中检出硫离子，胃内容物中检出硫化氢成分，验证了石硫合剂在胃内吸收入血及在胃内与胃酸反应形成硫化氢。死者面部、口唇及四肢末梢发绀，多器官明显淤血、水肿，脾皱缩等，符合石硫合剂中毒的一般尸体征象。综上，结合石硫合剂服用史、毒（药）物检验结果、中毒表现及死亡过程，分析认为死者符合服用石硫合剂中毒致急性呼吸循环功能衰竭死亡。检验中还发现死者鼻腔、口腔、气管腔内见淡黄色糊状物，其性状与胃内容物相同，分析认为死者服用石硫合剂后曾呕吐并出现呕吐物反流至气管腔内，石硫合剂呕吐物吸入气管会加重窒息，加速死亡进程，对死亡起辅助、促进作用。

服毒自杀一般以无色、无味的安眠药类或鼠药类居多，服用石硫合剂自杀中毒死亡较为少见，以往石硫合剂中毒案例大多为牛羊等牲畜意外服用后引起中毒[2-3]，人中毒案例较为罕见[4]。本例中死者服用大量石硫合剂后来不及抢救便迅速死亡，符合石硫合剂与胃酸反应后产生大量的硫化氢，胃中硫化氢吸收入血后迅速致人死亡。但硫化氢容易挥发，故解剖提取的血液、胃内容物等检材要注意密封保存在试管或小瓶中，防止硫化氢气体逃逸。胃内容物及呕吐物中硫化物与胃酸反应生成硫化氢，故本例胃内容物中检出硫化氢成分。硫化氢吸收入血后，通过多种途径代谢，如在血红素氧化下变为多硫化合物中间体，再经肝中硫化物氧化酶的氧化生成硫代硫酸盐，在硫醇S-甲基转移酶作用下生成甲硫醇和甲硫醚等，或以硫化氢原形排出[5]。血液中硫离子测定是判断硫化氢中毒的可靠指标，正常血液中硫离子质量浓度低于0.05 μg/mL，硫化氢中毒死亡案例血液中硫离子的质量浓度为0.11～131.2 μg/mL[6]。本例死者血液中硫离子质量浓度为0.3 μg/mL，进一步验证了死者系硫化氢中毒死亡。本例提示，在服用石硫合剂致人死亡的案例中，除了提取心血、胃内容物等进行毒（药）物检验外，还要详细了解案情，注意尸表检查、尸体解剖及组织病理学检验，明确是否具有硫化氢中毒的尸体征象，结合生前中毒症状和体征，在排除机械性损伤、机械性窒息等其他死因的基础上，综合分析认定石硫合剂中毒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