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窑青瓷的海外文化交流探究

2022-11-23 20:33姚炬炜
佛山陶瓷 2022年8期
关键词:越窑青瓷瓷器

姚炬炜

(宁波职业技术学院丝路艺术研究所,浙江 宁波315800)

1 前言

越窑青瓷的文化交流研究是中国陶瓷文化交流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中国古代工艺美术中,越窑青瓷作为重要的生活器皿,受到贵族与平民等各个社会阶层的喜爱而广为传播。在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它不仅改变了东南亚地区人民的饮食习惯,还曾经作为重要的文化礼器被朝鲜、日本等多个国家和地区模仿制作。

2 越窑青瓷的文化交流概述

越窑青瓷是中国古代农业文明的产物,有其自身的发展规律。由于越窑青瓷具有携带便捷、易清洗等适用性特点,在中国古代社会生活中,作为日用器具大量出现在世界各地。传统越窑青瓷本身作为中国古代工艺美术产品,经历过东汉到唐宋时期超过一千多年的发展与演变,逐渐形成了成熟的烧制技术与时代审美特点。从历史发展角度看,我国在西周末年,社会动荡,“礼崩乐坏”的时代背景下,工艺美术发展进程中,存在着技艺造作僭越的现象,反使工艺美术品的功用趋于自由。到春秋时期,儒家文化开始盛行,“天道远,人道迩”的思想深入人心,从而使工艺美术产品在制作上开始关注人本生。在思想活跃的春秋战国时期,清新华丽的气象逐渐被建立起来,或许早期的越窑青瓷也是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逐渐孕育而生,为了适应时代的需求,青瓷作为实用的日用器皿逐渐被人们所接受,慢慢取代了自战国到西汉时期的漆器繁荣,出现在历史的舞台上。越窑青瓷的文化交流在中国古代社会生活中具有广泛性。据考古资料显示,宁波地区以古银锭湖低岭头、开刀山、寺龙口等遗址出土的青瓷为代表,具有良好的烧制工艺,采用匣钵装烧,釉面较清润,种类较多,并且发现了与南宋时期的汝窑接近的乳浊釉类产品,说明越窑青瓷发展至南宋与汝窑和官窑存在着紧密的联系,同时也是越窑青瓷对内文化交流方面的证明。据《中国寺龙口越窑青瓷与韩国镇西里和柳川里高丽青瓷的对比分析及研究》一文中的科学分析得出,东汉末年,越窑青瓷的选料比原始瓷器要更加纯净,胎质也更加坚硬,制作上初步掌握了更高的烧成温度,大致可以判定南方越窑青瓷是在原始瓷器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随着21 世纪的考古事业发展,世界各地出土了早期越窑青瓷的器皿或碎片,目前公认的对外交流最为频繁的时期是唐末五代时期,如今的朝鲜、日本及东南亚的菲律宾、爪洼、马来西亚、泰国等地均有大量的唐五代陶瓷器及瓷片的出土。这是越窑青瓷对中国当时的对外经济与文化交流做出的最大贡献。宋代以后,越窑青瓷烧制逐渐衰落,对外经济、文化交流逐渐被景德镇青花瓷器所取代,并且使我国瓷器的海外贸易与文化交流一直持续到明清时期。在漫长的瓷器交流过程中,中国瓷器文化也在不断的吸收异文化元素,促进了造型的改变与融合,丰富了装饰纹样等艺术表现,发展出新的时代风貌。

此外,越窑青瓷的文化交流还具普遍性。越窑青瓷的生产是古代工艺美术发展中不可或缺的行业之一,作为日常生活用品,它的生产力反映了当时人们的生活水平。在古代社会,具有时代特色的工艺美术发展面貌,绝大多数原因取决与人们的喜爱程度,尤其是在封建社会的统治下,统治阶级的喜好往往成为时代的主流,体现着统治阶级的意志,引领着那个时代的工艺美术时尚趋势。因此当时的工艺美术或手工业发展繁荣,离不开官府的监管和制作,尤其是社会的稳定和开明的对外交流政策。唐代文宗时期的海外贸易赋税政策较其他朝代较为宽松,因此,唐代时期的扬州港对外贸易非常频繁,越窑青瓷则是对外贸易的重要品类之一。此外,据学者研究表明,茶具是古代陶瓷消费的重要器型,茶具的需求量与佛教盛行的朝代有密切关系,在越窑青瓷的对外交流中,佛教文化的盛行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与当时的窑业发展制作数量及质量上都起到了刺激的作用。陆羽在《茶经》“四之器”中对“碗”的描述如下:“碗,越州上,鼎州次,婺州次,岳州次,寿州、洪州次。或者以邢州处越州上,殊为不然。若邢瓷类银,越瓷类玉,邢不如越一也;若邢瓷类雪,则越瓷类冰,邢不如越二也;邢瓷白而茶色丹,越瓷青而茶色绿,邢不如越三也。晋代杜毓《荈赋》所谓器择陶拣,出自东瓯。瓯,越也。瓯,越州上口唇不卷,底卷而浅,受半升已下。越州瓷、岳瓷皆青,青则益茶,茶作白红之色。邢州瓷白,茶色红;寿州瓷黄,茶色紫;洪州瓷褐,茶色黑:悉不宜茶。陆羽等古代茶人对越窑青瓷的高度评价,致使越窑青瓷在文人墨客中的喜爱程度大大增加,对其数量与质量的需求也起到了有效的刺激作用。到宋代以后,朝廷在广州、明州(宁波)、杭州、泉州等重要港口设置立市舶司,加强中央对地方的对外贸易监管。

公元8 世纪之后,中国商品的海上输出贸易逐渐频繁,是继“丝绸之路”后,另一条“海上丝绸之路”的开端,它的繁荣,将是中国文化对外输出的基础,使欧洲各国向往的国度被逐渐揭开了神秘的面纱。据2005 年,在南亚爪洼北岸打捞成功的公元10 世纪井里汶沉船资料报告显示,打捞上来的商品中,绝大多数是瓷器,占了总数量的75%,其中越窑青瓷数量在30 万件以上。说明公元10 世纪后半叶,传统越窑青瓷对外交流趋于鼎盛时期,深受世界各地人们的喜爱,对世界各地人们的生活带去了新的习惯,新的思想文化,使世界文化变得更加具有中国风格,东方艺术审美成为古代世界文明的时尚的潮流。在纹样装饰上,据文献记载,汉晋及汉唐的越窑青瓷装饰纹样受到外来宗教和西域文化的影响,如佛教中常用的莲花瓣纹、卷草纹等,装饰手法上采用浅刻划花与镂刻堆刻等,不但有文化上的输出,也有技艺输出,也有外来文化的吸收融合,是工艺美术作品在艺术审美风格方面的最佳国内外交流方式。

3 越窑青瓷的文化交流途径

据海外考古发现与中外研究成果表明,越窑青瓷的文化交流途径主要是通过海外贸易的方式进行的。有学者们研究表明,北宋建立初期,南方的吴越国钱氏为保政权的稳定,向北宋上贡多达31 次,从上贡的青瓷数量由200 件增加至1 万件,此时的宁波慈溪上林湖窑址已经供不应求,使上虞的窑寺前窑区的傅家岭窑以及窑寺前窑开始进入繁荣期。根据考古出土的青瓷分布可以看出,五代时期的越窑集中在吴越国境内,到北宋政权建立与辽国“澶渊之盟”后,在辽国墓葬中出土较多上乘的越窑青瓷,这一现象的出现,与钱弘俶纳土归宋,北宋设瓷器库,对地方越窑青瓷的生产管理由直接的掌控能力。而辽国贵族墓出土的青瓷,亦有可能是“澶渊之盟”后,北宋政府向辽国相赠的厚礼当中的一部分器物。五代至北宋初期,是越窑青瓷对外输出的重要时期,分别对对外交流的国家及交流情况进行如下分析。

日本:日本的古代青瓷文化主要来自中国唐代越窑文化的影响。在海外青瓷研究中,又以日本学者开展的时间最早,研究最为深入。其中三上次男的《从陶磁贸易看中日文化的友好交流》一文中,列举了大量的事实讲述了中国的陶瓷是沟通东西方两个世界的桥梁,是外销瓷研究中的经典之作。[6]日本出土的越窑青瓷数量较多,有一定的研究价值。三上次男先生根据青瓷的烧造技术的对比研究,总结得出:日本古代越窑青瓷与宁波余姚窑址产品相似,其中典型的纹饰风格是莲瓣纹,是佛教常用的吉祥纹样,日本遣唐使大多是寺庙僧人,最具代表性的遣唐僧侣是鉴真和尚,他们将中国唐代最辉煌文化吸收并传播到日本,到宋代,日本僧侣通过商队来到中国进行文化交流,其中的茶文化交流就离不开青瓷的身影。在日本,青瓷主要作为茶具使用,普遍受到寺院和皇宫贵族的青睐,对青瓷的爱护与研究程度普遍高于其他阶层,从而使中国青瓷烧造技术的传播成为了可能。据史料记载,北宋时期,从宁波明州港出发前的贸易商队,运往日本的瓷器数量多大6000 多件,由此可见,当时明州港对外贸易的繁盛,如此便利的对外销售渠道,对宁波本土越窑青瓷的生产来说具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与此相对,史书记载北宋早期(960~1022 年),吴越钱氏归宋,越窑青瓷纳入了北宋的经济圈内,加上北宋时期,与辽、金常年征战,财政紧张,西夏、吐蕃的兴起,中断了北宋与中亚的丝绸之路贸易渠道,北宋政府依托东南各地区的海外贸易实力,开拓了海外贸易渠道,越窑青瓷及其他物资作为海上贸易的重要商品,迎来了生产上的不断扩张。越窑青瓷的生产也加快了步伐,从而导致数量的不断增加,质量却从北宋中期开始逐年下降。朝鲜:自古以来,我国商代就已经开始有原始瓷器的烧制,成熟于东汉晚期,自先秦时期以来,浙江东部地区与朝鲜半岛就有了频繁的交通往来,中国的制瓷技术便是通过海外贸易,逐渐传到朝鲜半岛。从统一新罗开始,唐王朝与新罗保持紧密的贸易往来。新罗借此吸收中国的先进文化,促进其自身的社会文明发展。越窑青瓷制作技艺在商贸往来与人员沟通的过程中,逐渐从器物外传到技术外传,其中,各种厉害关系,其实与两个的政治、经济、文化等高度交流息息相关,如果没有这么密切来往,关乎民生的制瓷生产技术,不会轻易向国外输出,由此看来,无论是民用还是官用还是输出交流使用,青瓷的制作技艺与贸易必定是一项高利润的生产经营渠道。由于新罗几乎效仿唐代的政治、文化与经济生产模式,唐代的佛教文化与寺院的经营模式对其产生深远影响。饮茶风尚在唐代盛行而传至朝鲜半岛,在新罗时期的贵族与僧侣间最为流行,到高丽时代,形成了一整套饮茶礼仪,并且饮茶风尚逐渐普及,对茶具的需求量也大量增加,为满足国内民众的需求,高丽青瓷的烧制开始出现,此后,中国进入唐末五代时期,政权更替,高丽王朝始终与中国各政权保持联络,尤其是浙江及福建一带的吴越政权有着高度紧密的贸易往来与佛教文化交流,尤其是在高丽青瓷的窑址形态的变化及装饰纹样的仿制等,无不收到中国越窑青瓷的文化影响。

台湾:台湾在古代被称为琉球,中国古代各个朝代与琉球地区交流频繁。在明清时期,琉球王国是中国的附属国之一,深受汉文化影响,有大量的汉代典籍流入,种类繁多,思想上崇尚汉文,因此在思想伦理道德观念、典章制度、服饰器具、医术、教育、宫廷礼仪等规范上与中国古代王朝几乎同步发展。中国明代与琉球王国为藩属关系,中国册封琉球使团促进行中琉文化交流。据考古发现,在台湾澎湖的一处港口遗址中发现了超过3000件五代末至北宋初的越窑青瓷器物。根据陈信雄与林士民两位先生的考证,这些瓷器的产地是慈溪上林湖或东钱湖或两地共同生产。

印度尼西亚:印度尼西亚是中国海上丝绸之路南下与南亚诸岛国家交流的重要途径地。由于岛屿众多的地理环境因素,对于古代航海来说,地形海域对航海的影响变得非常复杂,在探索过程中有不少船只在这里成为了永恒。随着海外海底考古事业的发展,在2003 年,发现了10 世纪左右“井里汶”沉船,沉船中出土的越窑青瓷数量惊人。据学者研究表明:在17 万多件青瓷中,除了有9万多件碗、碟之类的日常餐具外,还有200 多件执壶,7万多件水盂、盏托、套盒等。其中的盏托、执壶等等都是宁波东钱湖窑场中常见的器型,其中一种双竖线凸棱瓜棱腹执壶在上水岙、小白市、郭家峙等窑址中就有类似的产品出土。

埃及:埃及作为非洲大陆中的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国家,与中国古代在陆路与海路的沟通贸易中,留下了深刻的友谊。自三星堆出土的黄金面具,有学者将其与古埃及的木乃伊棺椁上的黄金面具进行对比研究,得出古埃及与中国在造型与审美上具有相互影响的元素存在。据海外考古发现,埃及福斯塔特遗址出土了较多的越窑青瓷器物残片,这些青瓷的造型与公元9-12 世纪初宁波的慈溪上林湖及周边窑址出土的青瓷类型高度相似,烧制手法和装饰工艺及装饰纹样都是同时期浙江宁波所产的青瓷器。在埃及出土的造型有青瓷碗、盘等日用器,还有高足杯、香薰等器具,说明对美酒和香料的使用习惯,导致这一类器物较多的流向古埃及,也同样说明了当地人的生活习惯,对外来器物的选择也各不相同。诚然之所以能够频繁与非洲地区进行瓷器交流,得益于唐代时期,宁波三江口姚江港口是继扬州港之后的又一个通商口岸,向内可与长江中游地区的长沙窑瓷器互通来往,对外贸易交流则远至阿拉伯地区。

欧洲:欧洲对中国瓷器的狂热,是源于对中国文化的膜拜。自战国秦汉起,亚欧之间时断时续、辗转交换着贸易货物。古代中国是欧洲各国的神秘王国,东方之珠,马可波罗游历中国,为西方揭开了一部分的神秘面纱,贵族阶层使用使用的器物和生活场景中大量存在东方元素,以此来彰显地位。至16 世纪,中国大量的瓷器与漆器通过海上丝绸之路运往西方,西方贵族妇女几乎都有属于自己的“漆屋”,运用中国描金、镶嵌、彩绘等漆工艺制作的屏风,桌椅等家具搭建私人藏品空间,在描金漆器的案台上摆放来自东方神秘过渡的青瓷与青花,是当时的社会风尚潮流,这两种材质,瓷器与漆器,引起了延续一百多年的“瓷器热”和“漆器热”。这股装饰风格潮流带动了欧洲的工艺美术发展,具有鲜明的时代气息。这种时尚逐渐成为欧洲装饰文化的一部分,与中国结下了不可分割的历史情怀。

4 传统越窑青瓷的文化影响

自西汉中期,武帝派遣张骞出使西域,经过十余年努力开拓丝绸之路陆路通道,沟通了中西诸国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与发展。到唐代,另外一条国际通道适应时代的需求应运而生。那就是海上陶瓷之路。陶瓷器皿不仅可以作为商船的压舱之用而且比陆路运输更加不易碰碎,大大增加了运输中的安全系数,与此同时也到带动了陶瓷包装技术的不断发展,唐代以后的日用越窑青瓷和高档的秘色瓷不断向往外输出,器物的艺术特色和工艺人才也随海上陶瓷之路不断向外扩展。

东汉时期是青瓷乃至中国瓷器的起源。20 世纪50年代开始,有考古研究表明,杭州湾南岸的慈溪、上虞是瓷器胚胎的发祥地,这里的土壤孕育了青瓷的诞生,同时也印证了,以农耕文明为主要生活方式的中国人民,用土与火的技艺,成就了青瓷的辉煌。在此后的一千多年里,以慈溪上林湖等地生产的青瓷深刻影响了东北亚地区的瓷器及窑业的发展,为高丽青瓷、绿釉茶器的出现提供了技术参考。

根据现有考古资料显示,虽然出土最早的瓷器属于东汉末年,但是并不能完全判定东汉末年是瓷器的创烧时期,由此推测,先人烧制原始瓷器开始到真正的瓷器产生是一个动态发展的过程,期间烧制的工艺全部是明火裸烧,种类有碗、盘、钵、壶、罐、缸、盏、水盂、砚等简易耐用的日用器具。其造型与纹饰及制作工艺几乎与原始瓷器相同,由于烧制技术也参差不齐,部分釉色或烧制温度与材料的影响,也有较好的发展。

由于明州港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自古以来就是对外交流的重要海港。两晋时期,就有大量的外来人口出现。如李刚在《汉晋胡佣发微》一文中指出,汉晋时期胡人己经广泛分布于中原与东南沿海地区。同时代的越窑青瓷装饰艺术也受到的外来文化影响,得益于“丝绸之路”上其他国家对中华文明的影响,汉晋时期的民族融合和多元文化的交融,这是最好的明证。这一时期浙江上虞的汉晋墓葬出土的青瓷堆塑瓶上装饰的胡俑数量最多,这一类魂瓶多少也说明了在汉晋时期,上虞已经有较多的胡人进行生活,并伴有异文化交流。此时的越窑青瓷仍以简单实用的日用器具为主,烧造技术基本保持不变,釉色青灰,装饰简洁,到晋末至南朝时期,生产种类较为丰富,涵盖了衣食住行所需的碗、碟、盆、盒、罐、壶、盏、砚等的日用器物种类,胎骨较厚重,施釉薄且露底,产品质量一般,无纹装饰偏多,后期发展至南朝才开始出现装饰纹样。

隋代大运河的开凿成功,为唐五代时期,南方越窑青瓷不断向北输出,形成南北文化和制瓷技术的相互沟通,并为高质量的青瓷逐渐向朝鲜输出奠定了基础。从工艺美术制作角度看,这一时期的越窑青瓷大部分窑场才刚恢复烧制,产品种类及装饰风格基本沿袭前代制作,创新器型及装饰内容较为单一,以实用性为主,这一时期的造型需求与使用人群尚不明确,多民族相互影响或人口流动复杂,形制多变,仿制中,出现玉璧碗底,风格趋势大多胎体厚重,施釉留底,少量细线花纹或模压印花。烧制工艺有所提高,普遍流行明火叠烧,但是匣钵装烧技术初见端倪,为越窑青瓷窑业后期发展奠定了坚实的技术基础。

唐代中期开始,是越窑青瓷最为辉煌的时代,其对外交流及影响最为深刻的时代即将到来。有学者认为,唐宋时期,越窑青瓷的对外贸易与交流是由一到两个中心出发,通过不断的中转贸易,慢慢的对外传播,在唐代初期,扬州港一直中国商品对外贸易的第一大港,至唐中期后,明州港成为第二大贸易港口,唐代越窑青瓷的生产中心依旧是宁波慈溪上林湖一带,及其周边地区的窑场不断增加,质量产量也逐渐达到越窑青瓷的顶峰。从窑址的分布来,逐渐靠近明州港,这个有可能就是地理位置带来的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了。唐代依托造船技术与航海技术的进步,能够建造远洋船只,出现在波斯湾的西海岸与阿拉伯人民进行贸易往来。唐代的越窑青瓷不但随着对外交流的发展质量和数量不断的提高,而且国内的需求也起到关键的刺激作用。唐代流行饮茶的风尚,僧侣甚至将饮茶作为禅修的主要手段,即所谓“禅茶一味”,需要大量的青瓷茶具。由于工艺技术的发展,唐代的青瓷胎体坚硬致密,由厚变轻薄,通体施釉,釉色均匀剔透,青绿淡雅,色泽似玉类冰;装饰素雅,细线刻花、浅浮雕、透雕手法装饰,为文人器物交流欣赏增加艺术审美趣味,也使得统治阶级更加喜欢,其地位之尊贵,即便到了隋代,北方出现了白瓷,但并未影响人民对越窑青瓷的需求量。陆羽最为茶饮风尚的集大成者,对越窑青瓷制作的碗的艺术评价及用其饮茶对茶汤色泽的衬托,都给予了充分肯定。到唐代晚期至五代,越窑青瓷的釉色技术,审美需求等创新,高质量的新的越窑青瓷,秘色瓷登上历史舞台,它继承了前代青瓷的技术也为后来的龙泉青瓷的色泽与工艺技术奠定了基础。由于统治阶级的重视,越窑青瓷一直以来受到极高的礼遇。同样在其他国家也引起了对越窑青瓷技术和中国文化吸收的重视,因此也不断通过遣唐使等各个不同时期的使节与汉文化进行交流学习。

五代十国是唐末至至北宋时期政权更替较为频繁的时期,中原地区战争不断,而长江流域以南的吴越地区社会安定,始终奉行保境安民政策,不仅保持着与朝鲜新罗王朝的贸易往来,实现两国民间社会交流,实现文化传播的可能,尤其是越窑青瓷的窑址几乎全部集中在吴越地区,由于沟通的流畅,对青瓷产量和对外输出的数量有很好的促进作用,其中也分为对外和对内输出两部分,对内向中原地区各个王朝进奉高档青瓷,对外或直接通过民间贸易往来输出朝鲜日本,或通过中原地区馈赠国礼,向朝鲜贵族输出,从而推动了唐五代时期越窑青瓷的生产与发展。文献记载仅从北宋建立初期至吴越归顺宋朝的18 年间,吴越国王钱弘俶向北宋朝廷进贡超14 万件的高档青瓷,由此可见,当时越窑青瓷的兴盛与繁荣。

宋代文人治世,社会稳定,文化艺术思潮活跃,经济贸易发展迅速,给越窑青瓷产业发展建立了良好的社会背景,造就了青瓷业的繁荣。据宋代学者赵汝适的《诸藩志》记载,宋代时期与我国海上贸易交流的国家已经达20 余个,其中东渡日本进行交往的商船已达20 余次。日本早在公元5 世纪,就开始仰慕中国越窑青瓷,派遣使臣前往朝鲜,邀请我国制瓷匠人前往日本进行陶瓷技艺传授。8 世纪开始对中国瓷器仿制。当时日本对中国的青瓷器和漆器,无论是日用品还是艺术品,都非常珍惜。日本将中国的青瓷比作:“秋季天空中静静的蓝色大海。”日本特别擅长仿制中国越窑青瓷,将青瓷釉面苍翠浑厚的特征保留到自己的“绿釉”陶器上,也是最为著名的仿制器。在唐代时期,日本受中国唐三彩瓷器的影响,出现了奈良三彩瓷器,风格与大唐注重色彩浓重的表现效果一致,只是在使用上,中国唐三彩是明器,日本的是日用器。至宋代,中国的工艺美术风格转向淡雅之风,日本也随之出现了淡青釉陶器和绿釉陶器,这些日本陶器实质上是瓷器,是在越窑青瓷烧制技术上的衍生。五代时期是日本平安时代的中后期,日本史籍《仁和寺御室御物实录》记载,日本天皇经常将中国的青瓷作为国宝,一部分作为收藏,美化宫廷,一部分赐予有功之臣,作为最高嘉奖,足以彰显越窑青瓷在日本宫廷中的地位。中国瓷器对日本的影响,正如中岛健藏先生所说的,如果不谈中国的影响,根本无法说明日本的传统工艺美术。

宋代越窑青瓷也同样给其他国家带去了理想的生活器皿,改变了当地的风俗习惯。如《诸藩志》中记载,流眉国(今马来半岛)“饮食以葵叶为碗,不施匙筋,掬而食之。”苏吉旦(今爪哇)“饮食不用器皿,缄树叶以事,食已则弃之。”东南亚国家与同时代的中国相比,饮食习惯还没有合适的器皿使用,直到瓷器的输入,逐渐成为他们的理想生活用具,从而改变了饮食习惯。

到宋代之后,中国瓷器的对外交流一直持续至今,古代瓷器的文化交流一直西方国家来了解认识中国的有效载体,中国瓷器的发展也离不开来自世界各地的文化影响,此后的南方瓷器主要为龙泉青瓷,越窑青瓷自南宋初期逐渐被取代而退出了古代工艺美术舞台,但是其民间文化与技艺的传承从未间断,现代越窑青瓷的造型艺术与装饰手法的创新艺术设计,依旧在上林湖如火如荼的开展着与之相关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和文化艺术交流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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