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借扇

〔明〕吴承恩／文

行者见他闭了门，却就弄个手段，拆开衣领，把定风丹噙①在口中，摇身一变，变作一个蟭蟟（jiāo liáo）虫儿，从他门隙处钻进。只见罗刹叫道：“渴了！渴了！快拿茶来！”近侍女童，即将香茶一壶，沙沙的满斟一碗，冲起茶沫漕漕。行者见了欢喜，嘤的一翅，飞在茶沫之下。那罗刹渴极，接过茶，两三气都喝了。行者已到他肚腹之内，现原身厉声高叫道：“嫂嫂，借扇子我使使！”罗刹大惊失色，叫：“小的们，关了前门否？”俱说：“关了。”他又说：“既关了门，孙行者如何在家里叫唤？”女童道：“在你身上叫哩。”罗刹道：“孙行者，你在那里弄术②哩？”行者道：“老孙一生不会弄术，都是些真手段，实本事，已在尊嫂尊腹之内耍子③，已见其肺肝矣。我知你也饥渴了，我先送你个坐碗儿解渴！”却就把脚往下一登。那罗刹小腹之中，疼痛难禁，坐于地下叫苦。行者道：“嫂嫂休得④推辞，我再送你个点心充饥！”又把头往上一顶。那罗刹心痛难禁，只在地上打滚，疼得他面黄唇白，只叫“孙叔叔饶命！”行者却才收了手脚道：“你才认得叔叔么？我看牛大哥情上，且饶你性命，快将扇子拿来我使使。”罗刹道：“叔叔，有扇！有扇！你出来拿了去！”行者道：“拿扇子我看了出来。”罗刹即叫女童拿一柄芭蕉扇，执在旁边。行者探到喉咙之上见了道：“嫂嫂，我既饶你性命，不在腰肋之下搠（shuò）⑤个窟窿出来，还自口出。你把口张三张儿。”那罗刹果张开口。行者还作个蟭蟟虫，先飞出来，丁在芭蕉扇上。那罗刹不知，连张三次，叫：“叔叔出来罢。”行者化原身，拿了扇子，叫道：“我在此间不是？谢借了！谢借了！”拽开步，往前便走，小的们连忙开了门，放他出洞。

（选自《西游记》，有删改）

注释

①噙：含。

②弄术：耍弄法术。

③耍子：玩耍。

④休得：不得，不要。

⑤搠：扎，刺。

读一读

和家人或好朋友分别扮演不同的角色，来诵一诵、演一演吧。

孙悟空：（厉声高叫）嫂嫂，借扇子我使使！

罗刹：（大惊失色）小的们，关了前门否？

众人：（异口同声）关了。

罗刹：既关了门，孙行者如何在家里叫唤？

女童：（指着罗刹）在你身上叫哩。

罗刹：孙行者，你在那里弄术哩？

行者：老孙一生不会弄术，都是些真手段，实本事，已在尊嫂尊腹之内耍子，已见其肺肝矣。我知你也饥渴了，我先送你个坐碗儿解渴！

罗刹：（坐于地）哎哟——哎哟——疼死我也！

孙悟空：嫂嫂休得推辞，我再送你个点心充饥！

罗刹：（面黄唇白，在地上打滚）孙叔叔饶命！孙叔叔饶命！

练一练

《西游记》中的孙悟空，给你留下什么印象？是不是既顽皮又风趣？在生活中，你发现谁幽默而风趣？他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把大家逗得怎么样？确定一个人，选一两件事，写一写他吧。要写得栩栩如生，写得活灵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