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足球协会超级联赛管理体制研究

孙杨庚兰

（西北师范大学体育学院 甘肃 兰州 730070）

1、引言

中国足球协会超级联赛（简称“中超”或“中超联赛”）是中国大陆地区最高级别的职业足球联赛。中超联赛的前身为1989年成立的中国足球甲A联赛，直到2004年，中超联赛才由中国足球协会组织，中超联赛有限责任公司运营，并在日后发展成为了亚洲范围内最具竞争力的足球联赛之一。但是随着近几年疫情、足协相关政策以及联赛运营管理机制问题的不利影响，中超联赛的一些问题逐渐凸显，导致中超联赛的竞争力大幅度下降。本文通过对中超联赛管理体制的研究，发现了中超联赛管理体制的一些问题，以及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管理模式的先进性，提出中超联赛可以向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借鉴与学习的模式和管理办法，为中超联赛的可持续性发展提供一定的理论参考。

2、结果与分析

2.1、中国足球超级联赛的现状

中超联赛的前身是甲A联赛，是由中国足球协会组织的，中国大陆地区最优秀的职业足球俱乐部参加的全国最高水平的足球职业联赛。2015年，国务院足球改革发展部发布的《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明确重新定位了足协的职能、调整组建足协、足协与体育总局脱钩的指示。该方案为中国职业足球的改革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但是作为一个具有行政部门色彩的专项运动协会，在足球市场发展与形成的初期，各俱乐部发展日渐成熟的时候，足协依然用行政手段进行管理，占据主角位置，使得中超联赛的发展相对缓慢。就中超联赛发展到目前的状况来看，我国足球管理体制仍然是集权式的管理模式。

在联赛商业开发方面，足协也占据主导地位，使得联赛市场化进程缓慢，缺乏一定的市场活力和吸引力，投资商投资意愿不强烈，降低了联赛的竞争力，使得各俱乐部的自主经营权被削弱，各俱乐部对联赛的责任也随之减少，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联赛的正常发展，导致中国足球超级联赛的联赛排名越来越低，一度从之前的亚洲第一联赛跌落至十名开外。

目前中超联赛的裁判员选派由中国足协裁判部、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联合会筹备组裁判部、中国足协裁判委员会三个部门共同参与管理，包括对裁判人员的筛选、培训、赛事指导评审等多方面的工作，三部门相互制约与监督。其中，中国足协裁判部和中国足协裁判委员会隶属中国足协领导，而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联合会裁判部属于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联合会筹备组管辖。目前该制度是一种新的尝试，将裁判的选定、指派和评判3个核心任务分别拆分给了3个独立的部门完成，力求做到公平公正。但是由于是首次开展这种合作模式，其效果还需在实际中检验。

2.2、中国足球超级联赛赛事管理体制

中超联赛管理机构自上而下分为国家体育总局、中国足协、中超联赛理事会、中超公司和俱乐部。

国家体育总局是我国体育事业发展的主管单位，中国足协是国家体育总局的下属单位。国家体育总局对其章程、人事结构、制度规范等进行审议及批准。中国足协主要负责我国足球项目的发展。中国足协对中超联赛理事会的框架、运行机制、制度规定的执行等进行审议、批准。中国足协还对中超联赛的市场开发、赛事运营等事务具有管理权。中国足协还建立了相应的纪律处罚措施、仲裁等规章制度，对中超联赛的运行实行监控。

职业联赛理事会对中国足协负责，主要制定联赛发展规划，市场开发方案等工作。联赛理事会还需要处理联赛日常事务，对联赛的重大事件进行决策。而中超联赛公司则主要承担着职业联赛的市场开发工作、对职业联赛市场开发项目和未来发展项目进行审批与执行。

2021赛季，中国足协将联赛事宜交由当时即将正式成立的中国足球职业联盟筹备和处理，当赛季的裁判员管理也由联盟负责管理。职业联盟是参加中国职业足球联赛的俱乐部自愿结成的全国性体育类社团法人。职业联盟将在成立后取代职业联赛理事会执行局，成为全新的职业联赛管理运营机构。

2.3、中超联赛发展的影响因素

（1）商业因素。

中超联赛作为中国最高水平的职业足球俱乐部赛事，根据德国转会市场2021年年底官方统计的数据，中超联赛的商业价值只有4.1亿人民币，折合约为5805万欧元，而英超联赛的商业价值达到了惊人的88.9亿欧元，可见中超联赛的商业价值与英超联赛的商业价值还有惊人的差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由于中超联赛的市场化进程缓慢，联赛竞争力、知名度低和商业开发率低，投资商投资资金少，使得中超联赛的商业价值和商业潜力没有被完全开发，这也导致了中超联赛的竞争力不足。

另外，中超联赛有1/3的俱乐部都在亏损经营，受制于足协的管理，俱乐部缺乏合理的商业经营模式，使俱乐部的营业额愈来愈少，俱乐部难以依靠市场经营俱乐部，使得俱乐部难以维持日常运转，最终导致俱乐部宣告破产解散并且停止运营。

（2）球迷因素。

球迷文化作为足球运动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对足球运动的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相比巴西足球联赛、阿根廷足球联赛和欧洲五大联赛的球迷文化，中超联赛的球迷文化发展仍然与其有很大的差距。在以上地区，球迷文化均是经过长期发展形成的，历史悠久，底蕴浓厚。并且以上地区的球迷已不仅仅局限在前往球场为主队加油助威、参与俱乐部主题日的活动，而是更加宽泛地开展到各个层面，从球队助威、社区服务，到设计球队球迷文化衫、举办球队球迷文化节，再到家族式传承俱乐部文化，传播足球文化。以上联赛通过球迷文化提升了俱乐部的知名度和联赛知名度，吸引了更多的人群关注和投资商投资，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联赛的发展。由此可见，构筑稳定的球迷文化将促进中超联赛的发展，但是中超联赛球迷文化的建设道路依然漫长。

（3）体制因素。

中超联赛管理机构自上而下分为国家体育总局、中国足协、中超联赛理事会、中超公司、俱乐部。这种自上而下的管理模式是利于集中力量办大事、有利于统筹全局的管理模式。但是由于足协在中超联赛的管理上占据很大比重的权限，实际上各俱乐部并没有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自负盈亏的经营，而是受制于足协的管理，其自主经营权得不到保证，俱乐部不能很好地对自身负责，也不能很好地对联赛负责，更不能很好地对社会负责，最终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阻碍联赛的发展。足协在中超联赛事务上并没有真正做到管办分离，仍然还是监督职能与举办职能同时兼有，如此造成的问题就是管理者和监督者是同一管理机构，容易引起管理机构职能不清，管理错位，造成腐败现象。在本世纪初，中国足球就曾因管理的问题出现过腐败、假球、黑哨等事件，大大阻碍了中国足球的进步。

2.4、中国足球超级联赛与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的对比分析

（1）英格兰足球超联赛。

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简称“英超”或“英超联赛”，成立于1992年，是欧洲五大联赛排名第一的职业联赛，其前身是英格兰甲级足球联赛，是英格兰足球联赛系统的最高等级联赛，也是当今足坛竞技水平最高的足球联赛之一。根据德国转会市场2021年年底官方统计的数据，英超联赛以88.9亿欧元在世界足球联赛市场价值排行榜中排名第一。

英超联赛的超级联盟不同于中超联赛的赛事理事会 （中国足球职业联盟），它是一个完全与英足总区分开的独立组织，独立地组织比赛、制定赛程、进行电视转播、赞助商等合作开发。英超俱乐部是均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经济实体，以市场为导向，依托社会发展，建立并形成社会基础，促进自身的可持续发展。

（2）联赛体制。

英超联赛的经营运行由英超联盟及英超各俱乐部独立进行操作，从赛程的制定、电视转播、商业开发、赞助商投资、裁判员选派、均由英超联盟自行决定，英足总只负责联赛按其规则举办。英足总与英超联赛相互独立但又相互合作。英超联赛作为一个有限公司，所有权归英超联赛的20支俱乐部所有，因为拥有独立的商业开发权，与联赛有关的各项事宜均由俱乐部投票决定，所以不论是豪门俱乐部还是中小俱乐部，都享受同样的权利。由于联赛经营的好坏关乎俱乐部自身的切实利益，这也充分调动了各俱乐部的积极性，一定程度上促进俱乐部自身发展，又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联赛的发展，最终实现一个双赢的结果。英超联赛的这种体制，既可以充分保障各俱乐部的权益，又可以使联赛可持续地健康发展。

（3）俱乐部产权关系与经营管理。

各俱乐部作为一个经济实体，需要有明确的产权关系。中超联赛的商业开发权受到足协的垄断，导致错位，足协的权利没有得到转移，没有真正做到管办分离。此外，各俱乐部的国有控股较高，其不合理的控股结构也影响着俱乐部的良性发展，使其市场性的机制没有真正发挥出来作用。

英超联赛的俱乐部均为上市公司，拥有先进的俱乐部上市制度，正因如此，英超俱乐部的责权关系十分清晰，俱乐部拥有很强的自主权，不受其他因素影响，俱乐部对自身负责，对联赛负责，对社会负责，以市场为导向。

英超俱乐部成熟的经营管理方法也一直被作为成功的案例被世界各地的联赛俱乐部借鉴学习。作为现代足球的发源地，英格兰4级足球职业联赛共有92个俱乐部，加上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这些俱乐部，英格兰全域有近千家足球俱乐部，职业联赛的俱乐部都有几十年或者上百年的历史。而中国职业联赛的俱乐部只有70家，其中还不乏一些因为经营不善宣布解散的俱乐部。英格兰这些职业足球俱乐部经过长久的发展都取得了先进的俱乐部管理方法，再加上俱乐部上市后投资主体多元化，社会和市场的监督作用，俱乐部管理日趋合理完善，逐渐形成了现代化的管理制度，形成了良性循环。

（4）社区足球。

英格兰4级职业足球联赛，一共有92个俱乐部，这是被认为具有league（英格兰职业足球联赛）身份的联赛俱乐部。除了这92个俱乐部之外，英格兰还有20多个俱乐部挣扎于国家联赛，性质仍然是职业属性，这些俱乐部都拥有自己的主场。如此之多的职业足球俱乐部，能在英格兰并不广袤的土地上生存，是因为他们生于斯长于斯，从社区萌生，代表的是劳工阶层质朴而浓烈的生活热情，传播的是劳工阶层志趣的运动和足球梦。大部分英格兰职业足球俱乐部来自于社区、成长于社区，与社区的血脉和文化交融相关，不可久绝。在英格兰的社区中都至少有一块足球场地或球队主题酒吧，联赛文化和俱乐部文化就在社区萌生，并且深深扎根于社区文化生活。

英格兰社区足球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环便是球队主场。大多数英格兰俱乐部球场并不像中超联赛俱乐部的主场，设置在城市的中心或商业区，英格兰的球队主场就夹杂在民居之间、扎根于社区之内，存活于人心之中。例如，英超俱乐部利物浦的主场安菲尔德球场就坐落于利物浦市安菲尔德区，球场是以该区的名字命名，可见社区文化与足球文化交融相关。

3、结论与建议

3.1、结论

（1）中超联赛发展历程较短，仍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中超联赛于2004年由中国足协组织、运营和管理。而英超联赛成立于1992年，比中超联赛早成立12年，发展更长。英格兰足球职业联赛的发展历程最早可以追溯到1888年，至今已有上百年的历史；而中国足球联赛的职业化开始于1994年。因此，中超联赛发展历程短，底蕴不足，仍然处于初步发展阶段。

（2）中超联赛管理体制相对滞后。

在现行管理体制下，一方面，足协仍在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足协对中超联赛强有力的控制使得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追求加剧了与俱乐部之间的摩擦；另一方面，中国足协改革效果不明显，“管办分离，简政放权”的过程较慢，导致联赛管理体制相对滞后，但是改革方向是符合足球客观发展规律的。

（3）中超联赛的管理体制仍需完善。

中超联赛的相关政策、法规均由中国足协制定颁布，中国足协不断出台的政策、法规在一定程度上规范了联赛的管理和运行，保障了赛事的运行，但是并不能做到全面可持续性的管理，有些政策常常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短期管理办法，缺乏科学决策和科学管理，不能形成持续性更久的有效管理。

（4）商业、球迷、体制因素影响中超联赛的发展。

商业投资在现代足球发展中已经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联赛的发展离不开商业投资与市场开发，联赛的吸金能力一定程度上也将影响联赛的发展；球迷群体作为俱乐部的支持者，对俱乐部和联赛的效应是显著的，广大球迷群体为联赛注入活力，中超联赛的球迷市场还有很大的开发空间；体制因素是影响中超联赛发展的重要因素。现有管理体制虽符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但是并不符合市场发展规律和足球发展规律，管理部门负责人思想观念的先进程度以及执行力对中超联赛的发展有很大影响。

（5）中超联赛与英超联赛的差距显著。

英超联赛作为世界第一足球联赛，已经形成了完备的组织机构、运行模式、监督办法等一系列管理机制。英超联赛不仅促进了英国经济增长，还推进了英国足球水平的提升，反观中超联赛，对促进我国经济增长的贡献微乎其微，对我国足球水平的提升作用也并不显著。中超联赛同英超联赛的差距愈来愈大。

3.2、建议

（1）遵循市场规律和足球发展规律，坚持正确的发展方向，为中超联赛的发展指明方向。为联赛制定具体、可操作的长远规划，完善联赛各项制度和法律法规，促进联赛可持续发展，形成独特的中超联赛文化；

（2）持续深化改革。中超联赛的改革关键在于政府，行政部门积极转变职能，确立服务政府和有限政府的理念。坚持去行政化的改革方向，将中超联赛交由市场和俱乐部管理，使其充分发挥市场活力和俱乐部的自主性；

（3）建立科学的决策程序，使政策法规发挥较为深远的影响，同时要提高足协自身的执行力，依照法律、法规处理联赛相关事务。另外，推进足协“管办分离”，将联赛组织运行权力下放给中超联赛公司和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联合会，足协负责监督管理，力争做到职责明确，避免错位管理；

（4）推进联赛市场化进程，拓宽投资渠道，开发联赛商业价值，提升联赛商业价值，吸引高水平球员和教练员加入中超联赛。加大联赛宣传和俱乐部宣传，弘扬正能量联赛精神和俱乐部文化，为球迷配置会员服务或福利，将联赛融入人民生活，扎根于群众，形成中超联赛文化；

（5）学习英超联赛的先进模式，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为我所用。通过学习效仿英超联赛的先进模式，推进中超联赛符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现代化、市场化、规范化的运行模式。明确联赛管理者和俱乐部的责权，大力发展社区足球，促进足球文化、联赛文化扎根于社区，从而推动联赛长久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