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树理和他的房东

2022-12-17 09:45魏丽饶
中外文摘 2022年21期
关键词:赵树理老太太婆婆

□ 魏丽饶

赵树理作品对我的影响,从三四岁记事时起。村里但凡有人家娶妻嫁女,八音会总要唱一段《小二黑结婚》来助兴,小芹、二黑、三仙姑等人物形象长久地鲜活着太行山区老百姓的日常。以至于上学后,每每在课文里读到赵树理的作品,我总以为书中的李有才、田寡妇、“常有理”等都是我们村上的人。在外工作这些年,但凡和文友们谈起文学创作,许多人都把目光和谈兴集中到赵树理身上,愿意听他的创作故事,品读他充满乡土味的作品。赵树理是能在时间长河里存在的作家,他身后不寂寞,还拥有众多的知音。

赵树理的许多著作都取材于我的家乡襄垣县农村,乡亲们中间流传着他的不少故事。2021 年元旦假期,我回乡探亲时专程去了一趟《田寡妇看瓜》和《传家宝》的创作基地下良镇下良村,探访了他曾经的房东,一个早已逝去的时代又重现眼前。

那天,村头的河面上折射着暖洋洋的光波,柳树梢似动不动地拂过莹白的冰面。村口的小马扎上,一位双目失明的老人正在晒太阳。听说我想了解赵树理,老人立刻警觉起来:“可不敢乱写啊闺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运动呀。你看老赵后来多凄惶……”他的喉结重重地蠕了一下,说不下去了。我明白老人说的是赵树理晚期的遭遇,也知道他是在掏心掏肺地劝我,但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作家还挂在老百姓心上。而且……这般分量!

老人当时只有十岁,是赵树理房东邻居家的孩子。时隔七十多年后再谈起赵树理,他仍感觉像昨天刚发生的事一样,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1948 年正月初八早晨,南山上突然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从这响声里,就能听出是头驴,不是马,也不是牛。甚至能听出,驴对路不熟,赶驴的人也赶得不十分顺手。这会儿,他琢磨不透来人是谁。这时节,谁不在家好好过年,会赶上牲口到处跑?

“一出街门,我就看到有个生人牵头驴从坡底下走上来。大高个,长瓜脸,头戴洋毡帽,身穿半旧黑大氅,还背着个灰挎包。你说这是个甚人嘛?干部不像干部,农民不像农民。可我咋也没想到,他就是赵树理!”和煦的阳光照在老人空洞的牙床上,他好像见到了久违的亲人,高兴得合不拢嘴,“赵树理呐,俺们老百姓谁不知道他?我赶紧就带他进了后底院。”

后底院是赵树理当年来搞调研时住的院子,在下良村最北面,一排溜总共三串院七孔窑,都是李家祖宅。李家三兄弟都是早早就加入了共产党,老大李体华当初是下良村的村长,老二李体贵担任襄垣县剧团团长,老三李体成在郑州军分区某独立团当宣教股长。赵树理来搞调研时,老大老二两家已经搬出去住了,院里就剩下三媳妇王桂英和她的婆婆。婆婆是个能干人儿,纺花织布样样在行,仨儿子培养得个个成才,三房媳妇齐齐楚楚。尤其是三媳妇王桂英,虽说小小年纪,但人聪明伶俐,思想解放,还被评为劳动英雄,在县群英会上受到了表彰。介绍赵树理来下良村调研的李来成,就是在群英会上跟王桂英认识的,他们都是被表彰的劳动英雄。

王桂英见来人满头大汗,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开口就说:“这是你骑驴来的,还是驴骑你来的?咋累成个这哩!”一时好奇,她也顾不上问来人是谁。

“这是李体成家吧?你就是……王桂英?”

“我是哩呀,你……”

“那就好说哩!李来成你知道哇?你们都是襄垣县的劳动英雄嘛。我跟他熟,我姓赵,叫赵树理。”

“啊呀呀,赵树理大作家?俺们都爱听你的书哩。你这有驴咋不骑上?”王桂英双手紧紧握住赵树理的手,激动得涨红了脸。

“听李来成说你们家是革命家庭,一个比一个能干。今儿原本他带我来的,临时又有事,就打发这驴驮我来了。没想到这东西精得很,我一骑上去人家就不走哩。”

“哈哈,驴还认生哩。李来成年前专门来打过招呼,屋里早收拾干净哩,咋不来家过年?”说话间王桂英接过驴。

“进屋!进屋!”王桂英忙让道。

“祖国江山千古秀,中华大地万般新。”“花木向阳春不老,人民跟党福无穷。”待王桂英把驴拴到门口的拴马石上,进到院里,见赵树理正在念门上的春联。“好!好!”赵树理高兴地说。来下良村的这一路上,到处都看到类似这样激动人心的红对联,他打心底觉得新中国很快就要诞生了。

听李来成说大作家赵树理要来她家住几日,深入农村生活,积累文学素材,王桂英当天就把中窑拾掇得利利索索,清清爽爽。炕上铺上干净被褥,靠窗台摆了一张小炕桌,桌上是一盏铁制高脚麻油灯。

“赵作家,早几年邓小平同志也在这窑住过,当时就是这盏麻油灯陪他熬夜哩。你们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你瞧瞧屋里还缺甚不,我去做饭。”

王桂英出去了,赵树理一个人坐在炕沿上,打量着这家的屋里院里,心中揣摩这家人的情况。

“赵作家,俺们襄垣人讲究个上马饺子下马面。”不一会儿工夫,王桂英就端着一碗手擀面走进来,左手中指上吊着个小醋壶。赵树理嘴上应和,人却起身去了厨房。他掀开砂锅盖一看,果真是一锅稀汤面,转身就回中窑把面条端来倒进了锅里:“你可不敢这么弄,这是撵我走呢嘛!”赵树理在农村搞调研,常常遇到老百姓给他另开小灶,后来他不管到谁家,都留个心眼儿。

刚吃罢晌午饭,村西头的一个妹子就来叫王桂英:“三嫂,今儿下午练跑旱船,离了你这个主心骨可弄不成。”王桂英瞟了一眼婆婆,见脸色不大好看。她没有正面回妹子的话,而是对赵树理说:“赵作家,你缺甚跟俺娘说就行,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她又转身笑格盈盈地看婆婆:“娘,你不是最爱看人家剧团演的《小二黑结婚》嘛,正好跟赵作家唠唠。”婆婆听了,脸上勉强转阴为晴,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炕沿边和赵树理面对面坐下。王桂英趁势挤眉弄眼拉着妹子出了门。赵树理明显察觉这婆媳二人有点不得劲儿,但初来乍到也不便直接问。他和老太太面对面各噙着各的烟袋,就着同一盏麻油灯“咝,咝”抽着旱烟,聊起了《小二黑结婚》。

王桂英傍黑回来的时候,远远听到从她家传来一阵乐器响,脚下便不由地加快了步子。进院一抬头,看到赵树理竟然坐在窑垴上,抱一把三弦,背对着院又弹又唱。再往里走,婆婆呆愣愣地立在院当中,支着耳朵正听得出神,她心下就踏实了。王桂英听二哥李体贵说过,赵树理经常到他们剧团指导编戏排戏,吹拉弹唱说来就来,今儿可算是见着了,她沿窑西边的石阶路来到窑垴上。没想到场里还围了一圈人,左邻右舍,大人孩子都在愣神看赵树理表演。“太阳出来一杆高,我把行装准备好……”此时的赵作家,俨然已经成了进步青年“小二黑”,他目光炯然,精神抖擞,边唱边比画,正要找小芹去。突然,观众里有人问:“谁唱小芹哩?”只见赵树理看了那人一眼,便吊起嗓子扮演起小芹:“事情不能随心愿,坏事容易成事难……”细声细气,眉目流转。这一角色反串,把大伙逗得笑翻了天。赵树理自个儿却不笑,他唱了小芹唱二黑,转眼又唱三仙姑,唱着唱着还跳了起来。最后硬拉着邻居家的小孩(正是给我讲故事的这位失明老人)扭了一段秧歌。很快,他就跟左邻右舍都熟络起来。

赵树理是个勤快人,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他就起来干活了。他蹑手蹑脚地拎了倒扣在枣树底下的长条石凳上的两只水筲,从枣树上摘下担杖,偷偷拉开街门走了出去。王桂英起来发现街门开着,她以为是半夜起来喂驴忘记关了,又去厨房捅炉子,准备煮小米粥的时候,揭开水缸盖发现缸里满满的。“啊呀,人家赵作家甚时候起来挑水哩?”这时细看才发现院里地上淋了一路水滴,早已经结冰。多不好意思!王桂英想道谢,来到中窑门口,却从窗户里看到赵树理趴在小炕桌上写作,她又悄悄折身回了厨房。

高热、眼结膜充血却不伴分泌物增多、口腔及粘膜充血、手足硬肿、躯干有多形红斑、颈部淋巴结肿大、白细胞和C反应蛋白阳性,出现这些症状是的川崎病表现,不是一般的细菌和病毒感染,治疗不及时会有心脏方面的后遗症,要警惕。

村西头的妹子又把王桂英叫走了,老太太跟赵树理坐在炕沿上抽旱烟,说戏。聊着聊着话头就转到王桂英身上,原来婆婆并不欣赏王桂英这样的儿媳妇,主要是嫌她整天在外跑。为这,俩人时常闹点小矛盾。老太太说:“我那大媳妇二媳妇都是三寸金莲,听话孝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稳稳当当在家纺花织布,恪守妇道。就是这个三媳妇,倒不是说她不孝顺,整天在外面风风火火,抛头露面。赵同志,你说说,你给咱说说,这成甚体统?”说话间,老太太气得直摇头。

赵树理知道,类似这样新旧思想冲突产生家庭矛盾的情况,在太行山区屡见不鲜,也创作过多篇反映新农村新风尚题材的小说,他暗自思谋想帮她们婆媳解决这个问题。但他先不直接表态,而是转移了话题:“我来之前就听李来成说您是个很能干的老人家,真没想到您这么了不起。您这些儿女们可为咱国家做了大贡献了,都是您老人家的功劳哩。”婆婆听得顺耳,顿时消了气,又讲起抗战时期刘邓首长住在她家、她的三个儿子里应外合接应八路军的故事。赵树理见老人家聊到了兴头上,赶紧插话:“听说,当时你们下良村的支前工作干得出色哩?”他从李来成那里早就听说过王桂英带领全村妇女支前的英雄事迹,故意把话头引出来。

“我这三媳妇桂英,别看她年纪小,那几年在村上组织妇女们磨军粮,做军鞋最有号召力。八路军早上才刚走,到半下午时南面那房里的军粮就堆得满满的。”老太太指着院南面的几间房,自豪地说。“难怪连县上的领导都知道她,说她干起革命来不要命,在外面常常忙得忘记吃饭。不容易啊!但她这都是为国家,为人民,抗战时期国家需要她,如今更离不了她。儿子媳妇都这么争气,您老人家该骄傲哩!”老太太突然意识到自己被绕进去了,却也不恼。外面天色说暗就暗下来,枣树的影子在夜色下斑斑驳驳,忽隐忽现。二人都不再说话,轮流就着麻油灯“咝,咝”抽烟。

好一阵沉默之后,王桂英回来了。她进门先撮上一笸箩秆草去喂了驴,又进厨房把炭炉捅活。这时老太太放下烟袋,说:“赵同志,你说得对着哩。你歇着,我去帮她做做饭。”赵树理见老人家这般,心中暗喜。

王桂英这几天睡得晚,她一边做鞋一边预备着,怕万一赵作家有什么需要,随时能叫她。王桂英突然想起这两天灯油用得多,她起身喂了驴,又去敲中窑的门:“赵作家,我给你送灯油。”

“噢,那你进来哇,门没闩。”赵树理搁下笔,朝门外说。

“我不进去哩,你到门口接一下麻油壶就行。”

“赵作家,油不够了你尽管添。”说完,她就转身要走。

“等等,”赵树理赶紧叫住她,“我给你说两句话。”

王桂英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麻油壶后面的赵树理。

“其实老人家中意你哩,夸你能干。就是时代不一样,新旧观念差异大。”

王桂英心里一阵暖,说:“知道哩。”

这时,赵树理突然想起老太太白天讲过抗战初期刘邓首长住在后底院的事。1938 年3 月初,八路军总部和一二九师为执行毛泽东主席建立太行山根据地的指示,活动在武乡和襄垣境内,朱总司令、彭德怀副总司令、刘伯承师长、邓小平政委根据当时的形势,选定一二九师刘伯承邓小平首长移居下良村。刘伯承邓小平首长带着相关人员悄悄住在后底院,指挥神头岭战役,取胜后在下良村大庙召开了庆功大会。赵树理提醒王桂英:“留在这座院里的革命精神,要好好保护起来。”说完,他回屋闩上了门。

赵树理久久地凝望着小炕桌上的高脚麻油灯,重温那段革命历史,仿佛从这忽忽跳动的灯光里看到了新中国的美好未来。他再次拿起笔,决定今夜再干一个通宵。

赵树理来到后底院的第四天,见婆媳关系明显缓和了许多,他想再给她们创造机会巩固一下,就提出要摸摸这驴的脾气,免得回去时再“驴骑人”。婆媳二人欣然同意。见王桂英端上笸箩去撮秆草,婆婆赶紧把驴牵回来,拴在枣树上,吩咐道:“先把驴喂饱,咱再吃早饭。等半晌午太阳红出来,院里也暖和哩。”

正月里,寒春的湿气已经开始从地底下蒸腾出来。阳光落在院子里,有种濡濡的湿暖气息。王桂英知道,婆婆早些年回娘家都是骑驴,也最懂驴的性子,话里便有了点讨好的意思:“赵作家你放心,李来成家这头驴就算再犟,俺娘也有办法给你调教顺当。”老太太听了心中得意,轻轻摸了摸驴的脑袋,说:“驴背上空空的,得垫个软和东西。”王桂英就赶紧回屋抱了一条半旧褥子搭在驴背上。又说:“给驴嘴上套个笼头,它就能断了贪吃的念头,一心瞧路。”王桂英又去南房找来笼头。都准备停当了,老太太让赵树理坐上去。

“赵同志,你上了驴先捉住缰绳,身子稍稍往后仰一下,驴就知道要待命哩。”

赵树理便捉住缰绳,僵直的身子极不自在地往后微微仰了一下。

“对哩,对哩!你甭害怕,放松些。”老太太牵着驴绕枣树转圈,先是慢慢走,后来越走越快,驴的脚下也有了节奏。

“来,赵同志,你的身子试着跟上驴的节奏巅起来,巅起来人舒服驴也舒服。”

赵树理认真体会,慎重地一巅,驴惊得抖了一下。老太太赶紧拍拍驴脑袋,调侃道:“可不敢这矫情哩!你几时驮过大作家?”驴撒娇似的摆了摆右耳朵,恢复了温顺的样子。赵树理又试着巅了一下,两下……慢慢跟驴形成了默契。王桂英奓着两只手,紧紧跟在驴的身旁,生怕驴突然犯了脾气。驴快,她也快,驴慢,她也慢。这时,枣树下所有动静都由婆婆拿捏着。

“对哩,对哩!你瞧驴这下高兴了哇。”老太太得意地捣着小脚,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驴背上的赵树理。驴似乎也听懂了一般,跑得越发殷勤。

“折煞我哩,让您老人家给牵驴。”赵树理不好意思地说,他却不知道该咋让驴停住。

“驴这东西,要哄!你把它哄顺了,咋都行。”老太太在兴头上,完全不理会赵树理的话,“来,咱再教教它听口令。”

仨人在院里热火朝天忙活了一上午,驴总算认下了赵树理这个主人。这会儿,随他怎么使唤,要走要停它都依他。婆媳二人有了这番配合,院里的气氛更加和睦。婆婆要去街门外拴驴,儿媳妇抢了去,一口一句:“娘您歇着!”把老太太哄得欢天喜地。她便坐在枣树下的石凳上,跟赵树理拉起家常。

“就这么个骑驴下乡的好作家,后来也‘靠边’哩。那会儿,我的眼睛还没害病,村里派我们几个年轻人四处找过他。闺女,我们这里是赵树理的‘保险箱’啊,我们想把他接回村保护起来,结果好几次也没找到……”说到这里,老人自责地站了起来。我赶紧安慰他:“老人家您坐,您坐,坐下慢慢说。”

大年十三傍晚,天刚麻麻黑时,后山圪梁上来了个生人,捎话说:“县长请赵树理到县上商量个急事。”事情来得突然,王桂英一时慌了手脚。她手上有双棉布鞋,是为了感谢赵作家帮忙调和婆媳关系,特地给他做的。这两天紧赶慢赶,也才刚纳成鞋底,还没来得及绱帮子。她进西窑跟婆婆商量:“咱娘儿俩一人绱一只,赶赶工。”婆婆听了,一百个赞成。这夜,后底院的灯光格外温暖。

第二天清晨,赵树理又早早起来,挑满一缸水。在太阳出山前,他就已经吃过热腾腾的小米粥,带上后底院女人做的一双新棉鞋离开了下良村……

往事在老人的记忆里非常清楚,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他的眼睛在冬日的黄昏里猛地亮了起来。他双目失明,但眼光却很亮。

岁月消散在时光深处,院里仍是旧时的模样。正面三孔独门独窗的土窑洞,东西各一间青砖小瓦房。东房从窗台往下半面墙壁,明显有焚烧的残痕。老人说:“是被日军烧的,抗战胜利后重新修缮时,特地留下了这‘伤痕’,用以警示后人。”南房塌得只剩下一圈石头根基,里面重新垫了很厚的土壤,做成一方菜地。我没有问究竟是种南瓜还是山药蛋,或者其他。院中央的枣树没了,在原地种了一棵杏树,墨黑的枝干看上去也上了年纪。树下的长条石凳还在,不见水筲。

中窑的门上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门前的石板台阶缝隙里杂草丛生。我趴在窗镜前朝窑里张望,在午后强烈的阳光照射下,屋子里黑洞洞的。我用双手罩在额前,长久地望着这一片黑,在这黑里突然挤出一星微弱的光亮。那是一盏文学之灯,豆大的光晕在漆黑里越长越大,它照亮了整个窑洞,照亮了我的文学梦想。

太阳眼看就要落山了,我坐在窑垴顶俯瞰脚下。荒凉的院落仍旧在漫长的冬季沉睡,故事却醒着。一位头戴洋毡帽、脚穿粗布鞋的农民作家,一会儿骑驴进来,一会儿挑担出去,一会儿噙着烟锅问婆婆,一会儿抱着三弦劝媳妇……我终于明白了,老人为什么哽咽,赵树理的作品为什么能在民间经久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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