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少数民族乐队的建设与思考——以JAHA乐队与零点乐队为例

贾 敏

随着世界音乐文化的不断盛行，越来越多的少数民族乐队脱颖而出，深受大众喜爱。这些乐队多以本族传统民歌为基础，融入流行音乐元素进行改编，如JAHA乐队的《灰鹤》、HAYA乐队的《狼图腾》、杭盖乐队的《轮回》等。这些乐曲在饱含民族传统风采的同时呈现出当代的特点与新意，将少数民族历史与传统文化融于现代音乐创作和表演，征服了各个年龄层的音乐爱好者。

我国第一支少数民族原创音乐组合“山鹰”于1993年组成，这是我国亿万少数民族的甲壳虫乐队，随后越来越多的少数民族乐队成立并发展壮大。[1]但它们仍在当代音乐市场中不占主流地位。大多少数民族乐队成员及有建队想法的青年出现不知如何入手发展乐队、定位乐队、后期推广音乐等方面的问题。相关研究更是不甚充分，在中国知网(CNKI)以检索词“少数民族乐队”进行精确检索，仅有18条结果，其中关于少数民族乐队的研究数量仅为8项，而新兴少数民族乐队的研究仅为2项，表明对于乐队本身的研究关注甚微。因此，本文致力填补现阶段研究的缺失，以乐队发展数量相对较多、发展模式较为完善的蒙古族乐队为例，采访两支成熟程度不同的乐队，进行比较总结，分析适于当代音乐市场的发展模式，以期为有建立想法但对发展方向较为迷茫的青年人提供借鉴。

一、新兴少数民族乐队的发展现状

近年来，随着我国社会经济的发展、群众消费水平的变化，人们逐步由物质需求向精神需求转变，表现为文娱消费需求持续增长，中国群众多元文化生活格局的形成，这使传统音乐深入民心，得到了政府、学界、高校、媒体以及多数民众的普遍关注。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人均教育文化娱乐消费支出2032元，占人均消费支出的比重为9.6%。[2]相应的，少数民族音乐在音乐市场中可谓蒸蒸日上，其音乐文化在不同层次、不同时代，呈现为三元并存的少数民族音乐文化格局，分别为以专业音乐家创作的音乐为首要表现形式的精英音乐；以传统民俗文化为主要表现形式的民间音乐以及以民族日常文化生活为体裁的通俗流行音乐为主要表现形式的大众音乐。这三类既不同又相似，共同组成了少数民族音乐文化的整体结构。

纵观全国，维吾尔族胡西塔尔乐队、贵州省苗族芦笙乐队、哈萨克族冬不拉乐队等众多少数民族乐队应运而生[3]，但由于少数民族乐队在音乐市场的所占份额较小，加之此类乐队的发展缺少相应政策的扶持，在以追求利润、时尚为主的潮流中发展存在较大困难。

从教育角度来看，新课程改革后，中小学音乐教育注重民族音乐文化的传播教育，特别是民族器乐知识的传播作为音乐课程的拓展，有利于学生更加全面地学习民族音乐，这为少数民族音乐的传播做好了后备军。

从音乐市场的角度来看，了解少数民族音乐的群众数量也在逐步上升。通过笔者附近的人(在读大学生、专业音乐作曲老师以及20—30岁年龄段的人群随机)调查了解到594位人员，其中72%的人员知道两个及以上的少数民族乐队，由此可见少数民族音乐已经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野。近年来随着音乐人不断探索创新，托布秀尔、马头琴、胡笳、呼麦等传统艺术在与艺术音乐和通俗音乐的融合中走出了自己的特色。其一是创作演奏持续雅致精细化，在精英音乐范畴中持续提升它的地位，其二是在现代音乐市场中努力创新，用通俗化的音乐靠近当代民众的欣赏口味，力图在纷繁多样的当代市场中站稳脚跟。之前默默无闻的民间音乐借助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热浪迅速崛起，成为政府部门和文化精英重点关注的对象，如国家加大对少数民族艺术精品创作扶持力度，力求打造一批有影响的少数民族文学、戏曲、影视、音乐等文化艺术品牌，同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要进一步向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倾斜[4]，推动了优秀民间音乐的传播与发展。政府的扶持加之对民族学、人类学、少数民族艺术学等人文学科的关注，使民间音乐在当代艺术舞台上找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市面上少数民族音乐由于融合了流行音乐，所以被知晓的程度也加大，但是作为纯粹的少数民族音乐，大多只在地方音乐或者专业音乐教育的知识中传播，作为大众娱乐音乐中普及程度还是比较低。

(一)JAHA乐队简介

JAHA乐队成立于2015年，是由几位热爱民族音乐的年轻人共同创立的青年乐队。JAHA在蒙语中意为传递、寄托，寄托着父母祖辈的精神和文化的神韵，并将这深藏在民族血脉中的珍宝传递下去，传递给每一位心有热血、爱有深情的人。他们以蒙古文化为创作源泉，以科尔沁好来宝的联韵为独特风格，寻找蒙古民歌、呼麦、长调、四胡中的全新艺术生命力，运用吉他、打击乐，调和成既深沉又饱含深情、意蕴悠长的全新形式。JAHA是新世界的音乐人，是心有使命的传承者，是身在大地，脚踏实地传递民族文化的传艺人。乐队原创作品：《JAHA》《卷毛的小黄马》《灰鹤》等，乐队改编作品：《乌云山丹》《一对金镯》《张玉玺》《希日塔拉》《故乡的草》《AA Shuu de Kei-Oo》等。

(二)零点乐队简介

零点乐队，中国内地流行摇滚乐队，1989年在呼和浩特市成立 ，现以由吉他手李瑛(大毛)、键盘手朝洛蒙、主唱薛晓光(老五)、鼓手段丝梨(SARA)及贝斯手杨海东五名成员的组成形式展开活动。[5]

二、少数民族乐队运营的相关情况概述

(一)JAHA乐队与零点乐队之异同

1.相同点

(1)高水平的专业素养

零点乐队创始人那日森老师在采访中提到零点乐队的团队成员中键盘、吉他手、贝斯手及鼓手的演奏水平均有很高的专业水准，在电子设备不太盛行的年代，扒谱难度之高可想而知，这对乐队成员的专业素养是极高的要求。JAHA乐队的成员全部出身于专业院校，受过专业系统的训练，这种训练在日后乐队编曲、演奏演唱等方面将起到很大的帮助。正因如此，高水平的专业素养使得零点乐队与JAHA乐队可以在同期乐队中脱颖而出。

(2)极具创新的发展理念

无论是零点乐队还是JAHA乐队，他们可以说在各自的时代极具创新，零点乐队在最初建立时，未被社会主流所接受，但他们新的风格、新的理念、新的思想随着时代的发展开始逐渐走进大众视野，直到歌曲传遍大街小巷，这一方面可以说是社会的发展程度让大众接受了它，另一方面可以说是乐队本身的创新理念逐渐在大众面前展现光彩。对于刚刚发展的JAHA来说，同样在歌曲编曲创作等方面极具创新之处，而这种创新的手法被大众所喜爱。“创新”是乐队特有的认识能力和实践能力，也是人类主观能动性的高级表现形式，更是推动民族进步和社会发展的不竭动力。

(3)坚持不懈的奋斗精神

零点乐队建立的年代科技较不发达，录音设备如扒谱的软件极其简陋，最初所有的扒谱是队员一句一句靠耳朵听出来的。创作过程设备极易损坏，但他们并没有放弃，坚持创作，最终得以使他们自己的歌曲让大众聆听到。JAHA虽然设备相较便利，但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在繁重的学业之余也刻苦勤勉的练习。人生在勤，不索何获，队员们既没有耽误学业，又把演奏的乐曲呈现完美，这其中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才能达到如今的结果。可以说，零点与JAHA的成功绝不是偶然，而是坚持不懈奋斗精神的最好见证。

2.不同点

(1)成员背景

在零点乐队中，成员大多由社会人士组成，在当时多以此为副业；在乐队前期进展中，运用自己的社会经验，将对市场的了解程度、相关专业的资源等让乐队前期迅速发展。JAHA乐队是由学生组成的乐队，成员均为专业院校毕业或在读大学生，相较零点乐队成立之初虽稍显稚嫩，但用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排练及专业的音乐素养足以弥补社会经历上的劣势之处。

(2)乐队整体构成

JAHA乐队与零点乐队在乐器组成上有极大不同，同时主唱的演唱风格也有很大区别。零点乐队的乐器组成为键盘、吉他、贝斯、鼓、主唱五个部分，均为现代流行音乐乐队的标准配置，同时最初乐队主唱周晓鸥的嗓音低沉，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决定了后期乐队歌曲发展风格的走向；JAHA乐队的乐器由马头琴、吉他、鼓、主唱四个部分组成，成员均为蒙古族，主唱以蒙古族歌曲演唱为主，极具民族特色，同时吉他与鼓代表流行音乐元素融入在其歌曲中。

(3)歌曲类型

零点乐队虽成立于内蒙古，但受当时唐朝等乐队的影响，从其乐器构成上便可发现主要歌曲风格为摇滚，极少在歌曲中融入民族元素。而JAHA乐队的音乐多以蒙古族民歌发展而来，主要旋律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融入流行音乐元素进行改编，即使原创音乐，也同样以民族曲调为基准，可以说是典型的新兴蒙古族乐队。

(4)乐队发展模式

零点乐队成立之时，也是我国的摇滚乐兴起之时，随着唐朝、黑豹等乐队大获成功，零点乐队在成立之后便与经纪公司进行签约，对团队、发展、宣传等方面进行专业的规划，这种优势使零点乐队的音乐迅速传入听众耳中。而JAHA乐队的发展过程虽然没有与经纪公司进行签约，缺少专业的包装与推广，但互联网科技的发达使得JAHA可以充分发挥网络高精准度、互动联系、实时便捷、传播率广等优势，不断登上各种节目使更多的人知晓。

(5)后期发展音乐理念的不同

零点乐队与JAHA乐队的创立时间间隔一代人之久，零点乐队成立处在新中国发展初期，那时青年人的梦想大多以国家为中心，以民族复兴为己任，家国情怀是那代人的特色之一，那日森老师采访中不断强调民族音乐复兴的问题，可以看出这是零点乐队在后期发展过程中重要的音乐理念，是其创作的核心。反观JAHA乐队则代表了当代大多数青年人的想法，从关注物质化、功利化的事物本身回归到关注自我价值观提升上，强调个人兴趣及自我成长。JAHA队长腾格尔在采访中也谈到乐队建立之初，几位热爱音乐的年轻人因为爱好相同、背景相同，就这样不谋而合走在了一起，对音乐的想法更加纯粹。综上所述，零点乐队与JAHA乐队其实在建设乐队时均考虑了个人兴趣、民族音乐复兴等因素，但此处仅分析在它们时代背景下乐队建设更偏向于国家还是个人，这才是其最大的不同之处。

(二)乐队运营中存在的问题及相关建议

根据调研中出现的一系列亟待解决的问题，笔者在采访中总结乐队发展经验，经过不断对比商讨了以下几项解决办法。

1.提升乐曲的普及度

蒙古族音乐作为蒙古族文化的一部分，体现着蒙古族各个时代的政治、经济、文化以及丰富的民俗、语言、美学观点等，在中国音乐史中具有重要地位。因此对于蒙古族音乐文化的保护、传承与发展至关重要。在现代文明推进中，便利的交通加速了人口的流动，多样化的文化元素和便捷实用的音响设备涌入其中，加之民间老艺人的相继去世致使少数民族音乐文化传承的断代现象愈加严重，使得众多年轻人对少数民族的音乐文化渐渐疏离。如何更好的普及相关音乐成为传承少数民族音乐的重点抓手。

面对这一现象，国家应大力加强民族音乐教育，培养专业人才，学会科学准确地记录曲谱，深度挖掘、整理少数民族传统音乐文化，用系统性的学习高效地传承与保护民族语言和民间艺术，从而有效地保证少数民族音乐艺术教育有序、健康的发展。

2.保留原始音乐及民族特色

乐曲为了让大众接受，不免会在原本具有特色的音乐基础上作出许多的改变。原始音乐及民族特色保留问题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如今，舞台上相当一部分长调演绎由于缺乏生活积累而逐渐消失了原有的质朴的美感，只保留其演唱技巧，这样的现象岌岌可危。当今音乐人在保护研究少数民族音乐时应与时俱进，体现时代性，把握规律性，富于创造性，注重重新挖掘出变迁甚至濒临消失的少数民族音乐文化传统中的精华部分，并加以弘扬、发展，从而实现少数民族传统音乐文化的复兴。只有永葆与时俱进的理论品格，才能不断开创少数民族音乐文化的新境界。

3.选择多样的演出形式

乐队演出形式只是一方面，音乐表演与音乐艺术的发展关系密切。各种体裁样式的出现与逐步多样化，虽有其复杂的社会原因，但与音乐表演手段以及所采用的表演方式具有紧密联系。声乐、器乐、戏剧音乐等就是以表演手段的不同为其依据的。某些体裁的命名也与表演形式有关，如室内乐、大合唱、曲艺音乐等。通过不同的表演手法去传播民族音乐也是需要发展的一点。

4.拓宽演出渠道

市场经济的地位在不断提高，目前我国音乐演出市场规模巨大，各种类型的音乐演出每天都在全国各地上演着，观众面临着越来越多的选择。然而经过研究发现，虽然选择余地大了许多，但是很多音乐演出的质量却不比以前，许多演出承办商盲目地追求利益最大化，举办了大量混杂、劣质的音乐演出，想要以此来满足大众的各种需求，这样的方式虽然在短期来看能取得一定的利益，但实际上却是极不利于整个音乐演出市场健康、有序地可持续发展。高质量、高标准的演出是我们需要追求的核心价值。在演出渠道方面应当加强与高校合作，通过打好文化底蕴知名度后再进行可持续地价值创造，鼓励与高端商品结合进行市场整合，切莫着急盲目而遗忘了初心。

结 语

通过本次研究笔者发现不少乐队有不少好的灵感与作品，但他们的演出地点仍局限在一部分地区发展。除了相关政策的扶持外，也缺少创新性，所谓的流行民族音乐并没有在音乐形式上有过多改变，所以使少数民族地区外的人没有强烈的认同感。发展少数民族音乐文化的道路任重道远，衷心的希望越来越多的少数民族乐队出现在大众视野，为民族文化的复兴与繁荣增光添彩。

注释:

[1]https://baike.so.com/doc/6704610-6918582.html.

[2]http://baogao.chinabaogao.com/guanggaochuanmei/402212402212.html.

[3]毛继增.新型少数民族乐队的建设是个系统工程[J].人民音乐,1987(10):10—11.

[4]http://www.gov.cn/gongbao/content/2009/content_1383261.htm.

[5]https://baike.baidu.com/item/%E9%9B%B6%E7%82%B9%E4%B9%90%E9%98%9F/270036?fr=aladd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