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与赞助人

2023-01-10 09:44供图孙晓昕
读者欣赏 2022年11期
关键词:美第奇大帝莱斯

文供图 孙晓昕

三王来拜 桑德罗·波提切利 1475年 佛罗伦萨乌菲齐美术馆藏

桑德罗·波提切利是15世纪最有名望的画家之一。他最初在金匠的作坊中学习金工首饰制作工艺,但逐渐被美妙的绘画艺术所吸引,后来投入画家菲利普·利比的门下。15世纪后半叶,美第奇家族中最为重要的一位艺术赞助人洛伦佐·德·美第奇主导着佛罗伦萨的艺术圈,他创办艺术学校,为孩子们提供学习古代艺术的机会,向艺术家们订购作品,推动了佛罗伦萨艺术的繁荣,因此,被时人称为“伟大的洛伦佐”。

赞助人与艺术家的逸事出自古希腊写作传统,并在文艺复兴时期产生极大影响——艺术家将此类逸事视为来自古代同行的荣誉,赞助人对艺术家的赏识也并不会降低自身的身份。

桑德罗·波提切利的《三王来拜》生动诠释了艺术家与赞助人之间的关系。这幅画的赞助人并不是美第奇家族成员,但年轻的艺术家想用此画向伟大的美第奇家族致敬—画中的“东方三博士”都是美第奇家族的主要成员,他们围绕在圣母与圣婴周围。桑德罗·波提切利本人身着金色长袍出现在画面的最右边,画家的脸庞年轻俊俏,眼睛直视观众,毫无退缩闪躲之意,而且嘴角稍微上扬,流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桑德罗·波提切利没有把自己画在人群中,而是独自站在画面的一边,姿态与画面中其他人既有联系又有区别,这个形象表明了画家与那些贵族、人文主义学者一样睿智。文艺复兴时期,绘画和雕塑被视为机械技艺,画家、雕塑家的社会地位与普通工匠并无差别,赞助人甚至可以决定艺术作品的内容与细节。借用这幅宗教题材作品,波提切利不仅建立了美第奇家族与神圣题材的联系,也骄傲地宣称自己与贵族、人文主义学者们一样具有艺术创造的能力。

阿佩莱斯与帕康丝贝 约丹库斯·凡·文赫 1600年 奥地利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藏

赞助人与艺术家的逸事出自古希腊写作传统,并在文艺复兴时期产生极大影响——艺术家将此类逸事视为来自古代同行的荣誉,赞助人对艺术家的赏识也并不会降低自身的身份。亚历山大大帝与艺术家阿佩莱斯的故事在文艺复兴时期广为流传,并成为赞助人与艺术家关系的典范。阿佩莱斯为亚历山大大帝的情人帕康丝贝画肖像,亚历山大大帝惊喜地说道:“原来艺术家可以画出比现实中最美的女性还要美的人!”并将帕康丝贝送给了画家。阿佩莱斯的故事也给予了画家们无限的想象空间。

佛兰德斯画家约丹库斯·凡·文赫的两幅同名画作《阿佩莱斯与帕康丝贝》均收藏于奥地利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其中一幅构图相对简单,小天使丘比特用金箭指向阿佩莱斯,暗示画家爱上了帕康丝贝;另外一幅场面更加宏大—阿佩莱斯手持画笔看向装扮成维纳斯的帕康丝贝和装扮成海神尼普顿的男性模特。画家的作品已经完成,画中的女神手持金苹果,这与模特的姿态并不一致,独特的构思暗示着画家可以描绘出与现实不同的情景。手握棕榈条的胜利女神出现在作品的后面,她为画家献上了象征胜利的橄榄环。爱神丘比特看向帕康丝贝,手中的箭指向阿佩莱斯,阿佩莱斯手中的画杖指向画中的女神,女神的脸面对着现实中的模特。帕康丝贝、丘比特、阿佩莱斯和画中的女神之间相互呼应,共同构成了画面的主体。这幅画的最右边有个端着镜子的女性显得与整个画面格格不入,这是画家特意安排的形象。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和雕塑家们陷入“比较论”的争论之中,画家指责雕塑家如普通工匠一般是体力劳动者,而雕塑家则认为绘画只能表现二维空间。因此,画家经常在作品中利用镜子映射出画面之外的空间,以证明绘画和雕塑一样可以表现更为复杂的空间和事物。

亚历山大大帝在阿佩莱斯的工作室 乔瓦尼·巴蒂斯塔·提埃坡罗 1726年 蒙特利尔美术馆藏

乔瓦尼·巴蒂斯塔·提埃坡罗是17世纪的意大利画家,他用《亚历山大大帝在阿佩莱斯的工作室》向艺术史上最伟大的赞助人致敬。画面的重心是亚历山大大帝和帕康丝贝,因此阿佩莱斯画画的角度显得有些奇怪,导致画家不得不扭头看着模特。

威廉·凡·海特的《阿佩莱斯画帕康丝贝》只是借用了传统主题,其构图是典型的17世纪“艺术收藏画”。画家放弃了此类题材的传统表现方法,阿佩莱斯工作的地点不是画家的作坊,而是一间规模宏大的“珍宝馆”。近景中,阿佩莱斯正在为帕康丝贝画肖像,亚历山大大帝站在画家身后用手指点着作品,体现了赞助人对艺术创作的影响。这幅作品最有意思之处是这间“珍宝馆”。从文艺复兴时期开始,欧洲的贵族和学者们热衷于收藏古物和奇珍异宝,因此产生了“珍宝馆”。《阿佩莱斯画帕康丝贝》的主题虽然出自古希腊,但是这间“珍宝馆”却是17世纪欧洲“收藏热”的最佳诠释,这里有古典雕塑,有来自遥远中国的青花瓷,还悬挂着昆丁·马西斯、彼得·保罗·鲁本斯等画家的作品,画家以精湛的技艺向艺术大师们致敬。

后世的画家津津乐道于阿佩莱斯精湛的艺术技巧,但他并没有作品流传下来。桑德罗·波提切利通过解读文字记载,重新创作了阿佩莱斯的作品《诽谤》:象征“叛变”的女性拖拽着象征“无辜”的男青年走向国王,“虚伪”和“欺骗”为“叛变”梳理着头发,身着黑色衣服的“诽谤”在国王面前激烈陈词,极尽诽谤之能事,真理女神手指苍天,孤立无助。桑德罗·波提切利也是萨伏那洛拉狂热的追随者,在后者的鼓吹下烧毁了多幅自己的画作。萨伏那洛拉倒台后,桑德罗·波提切利信仰崩塌,生活也变得贫困潦倒,这幅作品不仅是对阿佩莱斯作品的“转译”,更是画家内心矛盾与痛苦的写照。

诽谤 桑德罗·波提切利 1495年 佛罗伦萨乌菲齐美术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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