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差异、生命周期与企业创新产出

2023-01-13 08:59宋建波谢梦园
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 2022年12期
关键词:生命周期变量融资

宋建波 谢梦园

[提 要] 企业创新产出水平的影响因素一直是学术界和实务界关注的焦点。本文以我国2013—2018年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考察企业战略差异在不同生命周期阶段对于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研究发现,企业战略差异与企业创新产出显著负相关,随着企业战略差异的增加,企业创新产出水平显著降低;在企业不同的生命周期阶段,企业战略差异对创新产出的影响呈现不同特点,相对于成熟期,成长期企业的战略差异对创新产出的抑制效应更明显。进一步研究发现,企业战略差异通过融资约束路径对企业创新产出产生影响。研究结果对于企业在不同的生命周期阶段制定合适的企业战略具有参考意义。

一、引言

创新是企业发展以及提升核心竞争力的源泉。企业创新活动的开展与创新能力的提升依赖于企业的内部决策、资源的持续投入与配置效率的提高(Jeffersonetal.,2006;宋建波和文雯,2016;翟胜宝等,2018)。而企业的资源配置取决于其战略定位(王化成等,2019)。不同战略定位的差异本质上是企业资源配置方式的不同,最终会对企业的创新产出产生影响。

企业战略差异是指企业实施的战略或企业的战略定位偏离行业常规战略(Tangetal.,2011;王化成等,2019;袁蓉丽等,2019)。企业实施异于行业常规的战略或是为了提供差异化的产品和服务,或是为了适应外部环境的变化,以获取额外的竞争优势,但较大的战略差异往往也意味着更高的经营风险和更严重的信息不对称,导致企业业绩具有更大的波动性(Tangetal.,2011)、更高的权益资本成本(王化成等,2017)以及更高的债务资本成本(李志刚和施先旺,2016),造成企业融资条件的恶化。而创新是一项高投入、高风险的投资活动,若企业不能为研发活动提供充足的资金保障,可能直接导致企业研发活动的中断,进而影响企业的创新产出。因此,战略差异可能会通过提高企业的融资约束程度对企业的创新产出产生影响,而且根据企业生命周期理论,企业在不同阶段本就具有不同的特征,也面临不同的机遇和挑战。所以,在企业生命周期的不同阶段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也可能是存在差异的。但已有文献却很少关注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的影响,为数不多的研究也尚未对二者关系得出一致的结论(Tangetal.,2011;孙洁和殷方圆,2021),也未能对二者关系的作用条件或情境深入分析,更不用说从企业生命周期的角度对二者关系进行深入研究。而厘清企业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作用条件以及影响机制,对推进企业核心技术自主创新、提高创新产出水平、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又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实践意义。

因此,为弥补现有研究的不足,本文从企业战略差异的视角出发,重点探讨以下三个问题:(1)企业实施异于行业常规的战略会对企业的创新产出产生怎样的影响?(2)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在企业不同生命周期阶段是否存在差异?(3)探究战略差异影响企业创新产出的内在作用机制,即战略差异影响企业创新产出的路径是什么?

本文以2013—2018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借鉴Tangetal.(2011)、叶康涛等(2014)度量企业战略与行业常规战略偏离程度的度量方式,实证检验了企业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以及二者关系在不同生命周期阶段的影响差异,并进一步分析了二者关系的实现路径。研究结果表明,企业战略差异对企业的创新产出具有显著影响,企业战略偏离行业常规战略模式的程度越大,企业创新产出水平下降的可能性越大,二者关系随企业所处生命周期阶段的不同而存在显著差异;进一步研究发现融资约束是企业战略差异影响企业创新产出的重要实现路径;最后,我们改变企业战略差异和创新产出的测度方式、改变样本期间和控制变量的方法对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并进一步使用固定效应模型、工具变量法以及倾向得分匹配法缓解回归模型的内生性问题,实证结果依然保持不变。

本文的贡献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拓展了企业战略差异的经济后果以及企业创新产出影响因素的研究成果。现有企业战略差异经济后果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会计信息质量(叶康涛等,2014,2015)、资本成本(王化成等,2017)、审计决策(王百强和伍利娜,2017)、企业避税(袁蓉丽等,2019)、分析师预测(何熙琼和尹长萍,2018)、企业违约违规风险(孟庆斌等,2018;王化成等,2019)、企业绩效(朱丹和周守华,2018)等方面,而为数不多的关于企业战略差异对创新产出影响的研究又存在争议。本文以企业战略差异为切入点,不仅探讨了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还分析了二者关系的实现机制和路径,丰富了企业战略差异经济后果方面的已有文献。第二,拓展了企业生命周期理论的研究框架。已有研究表明处于不同生命周期阶段的企业其投资水平和融资约束程度等特征均存在明显差异(Miller & Friesen,1984;李云鹤等,2011),因此不同生命周期阶段的企业其适合和实施的战略也存在明显差异,但已有研究往往都是孤立考察企业生命周期与企业战略或企业创新的关系,很少将三者纳入同一研究框架,考察在企业不同生命周期阶段特征差异的影响下,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差异。本文基于企业融资生命周期理论,检验了企业战略差异与企业创新产出之间的关系在企业不同生命周期阶段的差异,为企业制定合适的战略和融资策略提供理论参考。

本文余下部分的结构安排如下:第二部分为文献评述,第三部分为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第四部分为研究设计,第五部分为实证结果分析,第六部分为对影响渠道的进一步分析,第七部分为稳健性检验,第八部分为内生性检验,最后为本文的研究结论与展望。

二、文献评述

(一)企业战略差异的经济后果

现有关于企业战略差异经济后果的研究尚未得出一致的研究结论,企业既可能由于实施有别于行业常规的战略而取得极端优秀的结果,也可能取得极端失败的结果。具体而言,一部分学者认为企业战略差异向外界传递了积极的信号,有助于企业竞争力和企业价值的提升。Chen & MacMillan(1992)及Chen & Miller(1994)指出企业实施偏离行业常规的战略模式有利于企业建立额外的竞争优势并提高企业被复制和攻击的难度。Geletkanycz & Hambrick(1997)发现企业实施偏离行业常规的战略获得超额回报的可能性越高。Marceauetal.(1999)也证实企业可以通过服务增强型产品获得超出竞争者的高额回报。蔺雷和吴贵生(2007)基于产品差异化理论也发现服务质量差异化有助于增强企业的竞争力,促进企业绩效的提升。Barney(1991)、Porter(1991)以及Baum & Mezias(1992)认为这与企业的资源配置过程有关,战略差异大,企业面临的竞争相对较少,因此也更容易获得竞争性资源。

一部分学者认为战略差异加剧了企业代理冲突,增加了企业业绩波动性,导致企业资本成本上升、投资效率下降、盈余管理动机增强和审计费用的提高。朱丹和周守华(2018)发现战略变革与企业绩效之间存在倒U型的曲线关系,过度的战略变革会导致企业绩效下降。王化成等(2019)认为偏离行业常规模式的战略一方面由于较少受到投资者的监督,为管理者谋取私利提供了空间,导致企业代理成本上升,另一方面由于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资金、人力等成本,但又囿于适应行业环境以及获取充足资源的难度上升,加剧了企业经营风险,导致企业价值的下降和波动,提高了企业违约的风险,即战略定位差异与企业违约风险显著正相关。王化成等(2017)发现战略差异提高了企业权益资本成本,而这源于战略差异提高了企业的信息不对称程度和经营风险,导致投资者要求更高的回报率作为补偿。叶康涛等(2015)探讨了企业战略差异与企业盈余管理行为之间的关系,发现战略差异加剧了企业与投资者间的信息不对称程度,导致企业更倾向于应计项目的盈余管理。王百强和伍利娜(2017)考察了战略差异与审计师决策之间的关系,发现企业战略差异程度越大,收到非标准审计意见的可能性越高,并支付更高的审计费用。袁蓉丽等(2019)发现战略差异程度越大的企业,更可能低估避税风险,因此具有更强的避税动机和激进的避税行为。何熙琼和尹长萍(2018)以分析师盈余预测为切入点,发现企业战略差异程度的增大导致企业经营风险和信息风险的上升,增加了未来盈余的不确定性,导致分析师跟踪数量和分析师盈余预测准确度的下降以及分析师之间的盈余预测分歧度的增加。

(二)战略差异与企业创新

国内外对于战略差异与企业创新产出之间关系的研究不多且研究结论并不一致。一方面,有文献表明企业战略的差异性越大,企业的研发创新活动所受到的重视程度越高,研发投入的支持力度越大,相应的企业的创新产出水平也就越高。Tangetal.(2011)的研究表明战略差异激发了管理层进行产品或技术创新的动机和需求,从而对企业的创新产出产生积极影响。另一方面,也有文献表明企业战略差异会对企业的创新活动带来负向影响。申嫦娥等(2019)表示资金支持是企业创新活动开展与持续的根本保障,若缺乏稳定的资金支持,即使战略差异程度高的企业具有较高的创新动机也会导致企业创新活动受限,从而导致企业研发投入的下降,但其未进一步分析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而孙洁和殷方圆(2021)虽然利用我国2007—2019年的上市公司数据,实证检验发现战略差异会增加企业的代理成本从而抑制企业的技术创新活动,但其在样本期间选择以及对战略差异影响企业创新的作用情境和路径分析方面略显不足。

综上所述,现有研究多从企业价值、会计信息质量、资本成本、审计决策、企业避税、分析师预测等方面考察企业战略差异的经济后果,尽管已有少数学者关注了企业战略差异对创新活动的影响,但囿于数据可获得性以及变量设定等因素的影响,这些为数不多的研究并未得出一致结论,而且在探讨二者关系时也并未关注企业不同生命周期阶段不同特征的影响,对二者关系的作用情境未做深入探究,对二者关系作用渠道的分析也不够透彻,这显然不符合企业的实际发展情况,也会导致研究结果可信度的下降。战略定位与企业决策密切相关,创新产出作为企业创新活动的重要量化指标之一,又是评估企业经营成果以及创新能力的重要标准。因此,厘清企业战略差异对创新产出的影响无论是在理论上还是实务上都显得至关重要。为此,本文将从企业战略角度,探究企业战略差异与企业创新产出的关系以及二者关系在企业不同生命周期发展阶段的表现和作用渠道,力求在理论上为理解战略差异与创新产出关系提供一个新的研究视角,以助于更好地理解企业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和作用情境,使研究结论更符合企业发展实际,也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现有研究的不足。

三、理论分析与假设提出

战略差异程度反映的是企业战略与行业常规战略模式的偏离程度,其往往会提高企业的经营风险,使企业的融资能力受限,从而对企业的创新产出产生影响,具体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战略差异程度大往往会导致企业核心竞争力的侵蚀以及经营管理成本的增加。具体而言,根据Mintzberg(1978)提出的资源基础理论,企业战略是企业以自身资源为基础所做出的资源配置决策,而战略差异往往意味着企业需要在多种细分战略维度上改变资源的配置方式,但囿于资源的稀缺性,战略差异程度越大往往越会分散企业既有的有限资源,尤其是资金能力。因此,战略差异程度大的企业往往需要重新配置资源,并在项目之间进行取舍,即若企业将更多的财力投入到新项目中就会相对减少原有项目的投资(Benner & Tushman,2002;陈红等,2019)。从而,若企业无法聚焦主业,且其主营业务或核心业务得不到充足的资源保障,将难以形成或维持企业核心竞争力,导致企业核心竞争力受到侵蚀,而且战略差异程度大通常还意味着企业内部资源的关联程度较低,增加了企业经营管理的成本以及产品开发的成本。

第二,战略差异程度大的企业其资源有效配置的不确定性更高。具体表现为战略差异程度大的企业由于与行业常规战略偏离程度较大,因而往往无法利用已有的行业经验,需在企业资源重新配置基础上,开发新渠道、获取新资源、培养新能力以促进战略的稳步实施(朱丹和周守华,2018),但企业学习新知识及实际执行的能力是有限的,即战略差异越大,企业重新配置资源难度就越大,因而增加的服务性需求和资源需求不仅挤占了企业有限的资金资源,还增加了企业资源有效配置的不确定性(Cohen & Levinthal,1990;Zhang & Rajagopalan,2010),而且根据DiMaggio & Powell(1983)的研究,战略差异程度越大的企业其偏离产业趋势的可能性越大,越不容易获得政府支持,获取所需资源的难度也就越大,进一步提高企业经营的不确定性程度。

第三,企业的战略差异大往往更容易出现现金流不足等经营风险。具体而言,与行业常规战略偏离程度较小的战略,即企业战略差异较小的企业在现有的经验和技术支持下,其创新成果往往具有更高的确定性,也有助于维持企业既有的行业竞争优势,而战略差异程度较大的企业,其研发创新活动往往与企业现有的研发创新活动差异较大,因而往往需要付出更长的研发时间和研发成本(Geletkanycz & Hambrick,1997),面临的不确定性往往更高,会大大提高企业的经营风险以及对资金的需求(叶康涛等,2014),因此往往会导致企业的财务杠杆不断升高,甚至可能由于现金流不足而陷入财务困境(Ittneretal.,1997),在一定程度上威胁了企业未来经营的稳定性和持续性,进一步限制了企业外部融资能力。

第四,企业的战略差异大会提高企业与投资者间的信息不对称程度。具体表现为,当企业战略差异较大,投资者将无法依据行业内其他企业的资源配置情况来评估企业价值,导致信息来源变少,而囿于资金、精力以及能力的限制使得投资者信息收集难度和成本大大增加,进一步加剧了投资者与企业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程度,增加了投资者对企业经营情况以及价值评估的难度,往往无法做出正确的投资决策,最终导致企业的融资渠道受限或是融资成本增加(Carpenter,2000;叶康涛等,2014;王化成等,2017);另一方面,已有研究结果也表明,战略差异程度大,企业的权益资本成本和债务资本成本也会更高(李志刚和施先旺,2016;王化成等,2017)。

因此,我们认为企业战略差异程度大时,会使得企业的融资能力在一定程度上受到限制,难以为企业的研发活动提供充足、稳定的资金保障,从而影响企业的创新产出。基于上述分析,我们提出如下假设:

H1 企业的战略差异程度越大,创新产出下降的可能性越大。

根据企业融资生命周期理论,不同生命周期的企业获取资金的能力存在显著差异(Berger & Vdell,1998)。因此,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可能会随着企业不同生命周期中融资能力的变化而变化。具体而言,成长周期的企业,一方面面临巨大的资金需求以开发新产品、抢占市场份额以及建立核心竞争力(Jawahar & Mclaughlin,2001);另一方面又由于投资风险高而面临资金短缺的困境,强大的资金需求和有限的融资能力使得成长期的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程度最大(黄宏斌等,2016)。这一时期,若企业为建立有别于竞争对手的竞争优势而实施与行业竞争者不同的战略,会进一步提高企业的投资风险,加剧企业的融资约束困境,不利于研发活动的开展和创新成果的转化,而且若企业实施的战略与行业常规战略模式的差异度越大,需付出的研发时间、人员、资金越多,与企业现有的研发创新活动的背离也越大,进一步加剧了创新成果的不确定性(翁智刚等,2015;陈红等,2019);成熟期的企业,盈余积累丰厚、市场份额稳定、现金流充裕,使得成熟期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程度是最低的,为企业研发活动的开展提供了一定的资金保障(March,1991;黄宏斌等,2016)。此外,不同生命周期阶段的企业其创新需求也不同,或是进行开发性创新以获取即时回报巩固市场地位(Dundas & Roper,2010),或是进行探索性创新以开发新产品和新市场,或是二者同时进行,而企业的创新产出效果取决于有限的资源在不同创新方式间的配置效率(陈红等,2019)。综上,不同生命周期阶段的企业,其融资能力和创新需求均存在差异,对企业研发创新活动的支持力度也不同,则其创新产出绩效也不同。基于上述分析,我们提出如下假设:

H2 战略差异对不同生命周期阶段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存在差异。

创新是一项资源消耗性以及依赖性都很大的活动,若在创新活动开展的过程中不能获取足够的资源支持,往往会导致创新活动的失败。而在众多的资源中,充足的资金保障既是创新活动开展的重要前提,也是创新活动能否取得成效的重要保障(宋建波等,2019)。从而,是否有足够以及可持续的融资能力是企业创新活动持续以及成功的关键。根据前文假设所述,战略差异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企业的融资能力,进而影响企业的创新产出。具体而言,虽然企业战略差异可能会带来新的发展机遇和新竞争优势的形成(朱丹和周守华,2018),但企业战略差异的程度越大,往往意味着其偏离行业常规的业务活动就越多,这不仅对企业有限的资金资源、资源有效配置、项目取舍、学习能力以及执行能力都提出了新的挑战,使得企业资源配置的有效性、未来经营的持续性以及创新成果产出的不确定性都大大提升,增加企业的经营风险,而且还会进一步提高企业的信息不对称程度,引发企业的代理冲突。依据Myers & Majluf(1984)的研究,代理冲突引致的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以及信息不对称是企业融资能力受限的根源,因而战略差异引起的信息不对称和代理冲突,会进一步提升企业融资能力受限的可能性,最终对企业的创新活动和创新产出产生影响。李志刚和施先旺(2016)以及王化成等(2017)的研究也先后发现,企业的战略差异会影响企业的融资成本,导致更高的权益资本成本和借款利率、更短的借款期限以及更少的借款金额。张静和张焰朝(2021)在对战略差异度与融资约束关系的直接检验中,也发现战略差异度会造成企业的融资约束困境。综上,融资能力作为企业创新的重要支撑要素,其又受到企业战略差异的潜在影响。由此,我们认为融资能力可能是企业战略差异影响创新产出的渠道。于是我们提出如下假设:

H3 融资约束在企业战略差异和创新产出间起到了中介作用。

四、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和数据来源

本文以我国沪深A股2013—2018年间(1)由于本文采取滞后被解释变量创新产出的设定,因此实际上本文用到的数据期间为2013—2019年,具体为基准分析的样本期间为2013—2018年,企业创新产出相关数据的样本期间为2013—2019年。同时,考虑到2020年新冠病毒肺炎疫情对企业经营的影响,并未将2020年的数据纳入主体研究中,在稳健性检验中会进一步说明。全部上市公司为初始研究样本,选取2013年作为样本区间起始年份是考虑到2012年9月国务院发布的《关于深化科技体制改革加快国家创新体系建设的意见》对企业创新活动的影响。按如下条件对样本进行筛选:(1)剔除金融业以及保险类行业上市公司;(2)剔除年度内出现过ST、*ST、PT类等异常交易状态的上市公司;(3)剔除资不抵债的上市公司;(4)剔除样本期间存在数据缺失的观测值;(5)为减弱异常值可能导致的影响,对所有连续变量进行了上下1%分位的Winsorize处理。最终得到7 302个公司-年度观测值。研究中使用的专利数据取自于中国研究数据服务平台(CNRDS),其他数据取自国泰安数据库(CSMAR)。

(二)变量定义及度量

1.企业创新产出。依据我国《专利法》,企业专利根据内容可分为发明、实用新型以及外观设计共三种类型。为此,参考何瑛等(2019)、郭蕾等(2019)以及闫昊生和孙久文(2020)的做法,本文采用上市公司三类专利的已申请总数加1之后的自然对数度量,记为lnzzl。此外,借鉴白俊等(2018)的做法,将发明、实用新型以及外观设计三种专利类型分别按50%,30%,20%的权重重新计算企业的创新产出水平,记为lncx,作为本文企业创新产出水平的另一度量指标。同时,考虑到企业的创新产出存在滞后性,对上述变量均采用滞后一期处理。

2.战略差异。企业战略差异衡量了企业实施的战略偏离行业传统常规战略的程度。借鉴Tangetal.(2011)、叶康涛等(2014)、王化成等(2019)的做法,分为三个步骤构建企业战略差异的代理指标。首先,构建以下六个维度的指标:(1)广告支出强度,为广告费用与营业收入的比值;(2)研发支出强度,为研发支出和营业收入的比值;(3)资本密集度,为固定资产净值与员工人数的比值;(4)固定资产更新程度,为固定资产净值和固定资产原值的比值;(5)管理费用率,为管理费用和营业收入的比值;(6)财务杠杆,为短期借款、长期借款与应付债券三者之和与所有者权益的比值。上述指标中,由于无法可靠获取企业的广告费用、研发支出数据,故与叶康涛等(2015)、王化成等(2019)的做法一致,分别采用销售费用和无形资产净值进行替代。其次,计算出每一样本观测值上述六个维度指标每一年度的值,并将所计算出的六个指标进行标准化,即将每一维度指标减去该指标当年同行业的行业均值并除以该指标当年同行业的标准差;再将所获得的标准化后数据取绝对值,即可得到各个企业六个战略维度偏离当年同行业平均水平的程度。最后,以上述取绝对值后六个维度指标的算术平均作为企业当年战略差异程度的代理变量,记为stra。该值越大,表明企业战略与行业常规战略的偏离程度越大。

3.企业生命周期。我们参考Dickinson(2011)和陈红等(2019)基于现金流划分企业生命周期的方法,并设置虚拟变量zq,0表示处于成长期,1表示处于成熟期,其中成长期和成熟期的具体现金流组合类型见表1。

表1 成长期和成熟期的现金流组合

(4)控制变量。为控制遗漏变量偏误,在借鉴翟胜宝(2018)、李春涛等(2020)以往研究的基础上,结合本文研究问题还在回归模型中控制了其他可能影响企业创新产出的因素,包括企业规模、资产负债率、资产收益率、现金水平、独立董事比例、董事长与总经理是否兼任、股权集中度、高管薪酬、企业上市年限、成长性。此外,还控制了年度和行业固定效应。详见表2。

(三)模型设计

为检验H1企业战略差异程度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参考孟庆斌等(2018)、王化成等(2017,2019)、袁蓉丽等(2019,2020),构建如下回归模型(1):

Innoi,t+1=α0+α1strai,t+α2sizeit+α3levi,t

+α4dbbli.t+α5duali,t+α6ggxci,t

+α7cri,t+α8cashi,t+α9roai,t

+α10lnagei,t+α11growi,t+∑Year

+∑Industry+εi,t

(1)

其中,Inno为被解释变量,代表企业的创新产出水平,分别是未经调整的创新产出水平lnzzl和经权重调整的创新产出水平lncx。式(1)的系数α1是本文关注的重点,反映了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水平的影响,根据假设H1,预期α1显著为负,即企业实施的战略与行业常规战略的偏离程度越大,企业整体的创新产出水平下降的可能性越大。

表2 变量定义表

为检验H2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在企业不同生命周期阶段的差异,我们根据企业是否处于成熟期进行分组,并根据分组后的样本重新按模型(1)进行回归,并对关键解释变量(stra)的系数进行组间系数差异检验,以验证战略差异在不同生命周期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

五、实证结果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表3报告了样本企业的基本统计特征。滞后一期的企业专利申请总数(lnzzl)的均值及中位数分别为1.697件和1.609,最小值和最大值分别为0和8.959,标准差为1.645,说明我国上市公司之间的创新能力差异比较大,总体的创新产出水平不容乐观。而经权重调整后的企业创新水平(lncx),其滞后一期的均值下降为1.193,与白俊等(2018)的研究结果相近。战略差异(stra)的均值为0.521,标准差为0.286,说明样本企业的战略选择与行业常规的战略模式偏离的程度较高,与王化成等(2017)的研究结果相一致。表3还报告了样本企业滞后一期的实用新型(lnsy)、外观设计(lnwg)和发明(lnfm)三种专利明细类型的均值,分别为1.045,0.417和1.180,说明发明专利是样本企业专利申请的主要类型,与周冬华等(2019)的研究结果相一致。

(三)单变量分析

为更直观地分析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以企业战略差异的中位数为临界点将样本分成两组,对两组样本的创新产出水平进行对比分析。主要变量相关系数见表4,单变量分析结果见表5。从均值和中位数差异来看,在战略差异小的样本组中,滞后一期的企业专利申请总数以及经权重调整后的专利申请总数的均值分别为1.761和1.237,中位数分别为1.792和1.030;而战略差异大的样本组中二者的均值分别为1.663和1.149,中位数分别为1.386和0.742,并且两组的均值差异和中位数差异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从均值和中位数的差异性检验结果可知,相对于战略差异小的企业,战略差异大的企业其创新产出水平显著较低,初步支持了本文的研究假设,后文还将进一步通过多变量回归分析进行验证。

表3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二)相关性分析

本文还进一步对企业战略差异与企业创新产出水平进行了Pearson和Spearman相关性分析。在表4列示的主要变量相关系数检验结果中,企业战略差异程度与企业创新产出的指标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说明企业战略与行业常规战略的偏离程度越高会导致企业创新产出水平的下降,初步验证了本文的研究假设1。其他主要控制变量间的相关系数相对较小,均在合理范围之内,而进一步的方差膨胀因子检验显示VIF值为1.69,不存在严重的共线性问题。

表4 主要变量的相关系数

表5 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影响的单变量分析

(四)回归结果分析

1.企业战略差异与创新产出。

表6报告了战略差异与企业创新产出水平的回归结果。具体而言,列(1)和列(2)报告了在不加入其他控制变量只控制行业和年份固定效应时,企业战略差异与企业已申请专利总数的自然对数(lnzzl)以及经权重调整后的专利申请总数的自然对数(lncx)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279,-0.176,且分别在1%和5%的水平上显著;列(3)和列(4)在列(1)和列(2)的基础上进一步控制了其他控制变量对创新产出的影响,结果显示,企业战略差异与企业已申请专利总数的自然对数(lnzzl)以及经权重调整后的专利申请总数的自然对数(lncx)的回归系数依然显著为负,分别为-0.354,-0.246,说明企业战略差异与企业创新产出显著负相关,意味着企业实施与行业常规战略模式差异程度高的战略模式对企业的创新产出具有抑制作用,假设1得到支持。

表7报告了企业生命周期调节效应的结果。其中,在成长期,战略差异与企业创新产出之间的关系依然显著为负,而在成熟期,战略差异与企业创新产出之间不存在显著关系。组间的系数差异在1%的水平上显著,当被解释变量为经权重调整的创新产出水平(lncx)时,组间的系数差异仍在1%的水平上显著,表明在企业不同生命周期阶段,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存在显著差异,在企业融资约束程度最大的成长期,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的抑制效应更明显。

表6 战略差异与企业创新产出

六、进一步讨论

由上述分析可知,战略差异大的企业,不仅承受的经营风险较高,研发成果的确定性下降,而且信息不对称程度也进一步增加,导致投资者更难准确判断企业的战略意图,使得企业的融资能力受限,即企业战略差异会影响企业的融资能力,而资金保障和融资能力是企业开展投资活动以及提升创新产出的重要保障(宋建波等,2019)。基于此,本文认为“战略差异-融资约束-创新产出”的影响路径是存在的。换言之,融资约束可以成为考察战略差异与企业创新产出二者之间关系的有效媒介,将其作为中介机制能更好地打开二者之间关系的黑匣子。基于此,基于Sobel(1982)中介效应检验,我们在模型(1)基础上进一步构建如下回归模型,以检验融资约束是否为战略差异影响企业创新产出的中介机制:

表7 不同生命周期阶段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

KZi,t=α0+α1strai,t+α2sizeit+α3levi,t

+α4dbbli.t+α5dsrsi,t+α6ggxci,t

+α7cri,t+α8cashi,t+α9roai,t+∑Year

+∑Industry+εi,t

(2)

Innoi,t+1=β0+β1strai,t+β2KZi,t+β3sizeit

+β4levi,t+β5dbbli.t+β6dsrsi,t

+β7ggxci,t+β8cri,t+β9cashi,t

+β10roai,t+∑Year

+∑Industry+εi,t

(3)

式(2)检验企业战略差异对融资约束的影响,式(3)检验在控制融资约束情况下,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若式(2)和式(3)中的回归系数α1×β2显著异于0,则说明存在中介效应。

其中,KZ为企业的融资约束程度。我们参考Kaplan & Zingales(1997)、魏志华等(2014)的做法,通过构建综合指数(KZ)的方法度量样本企业的融资约束程度。具体构建步骤如下:(1)构建表征企业融资约束状态的五个变量:经营性现金净流量(CFit)、股利支付水平(Divit)、现金持有量(Cashit)、负债水平(Levit)以及企业成长性(Tobinit),并采用期初总资产(TAit-1)进行标准化;(2)根据上述五个变量将全样本按年度进行分类,若CFit/TAit-1,Divit/TAit-1,Cashit/TAit-1小于中位数取1,反之取0,并分别记为kz1,kz2,kz3,若Levit,Tobinit大于中位数取1,反之取0,并分别记为kz4,kz5;(3)计算KZ指数,KZ=kz1+kz2+kz3+kz4+kz5;(4)以KZ指数为被解释变量,CFit/TAit-1,Divit/TAit-1,Cashit/TAit-1,Levit,Tobinit为解释变量,运用排序逻辑回归估计各变量的回归系数;(5)根据步骤(4)的估计结果估计每一家上市公司的KZ指数,KZ指数越大,表明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程度越高。

表8列示了式(2)和式(3)的回归结果。第(1)列是战略差异对融资约束的回归结果,结果显示在控制其他因素的影响之后,战略差异的系数为0.160,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说明战略差异越大的企业受的融资约束程度越高。列(2)、列(3)是在控制融资约束情况下,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到战略差异以及融资约束的回归系数分别在1%和5%的水平上显著为负,并且根据Sobel(1982)检验计算公式得出的融资约束(KZ)的Z统计量分别为-2.406和-2.277,P值分别为0.016 1和0.022 8,说明战略差异、融资约束和企业创新产出之间存在显著的中介效应,即融资约束是战略差异抑制企业创新产出水平的渠道,验证了本文的研究假设H3。

七、稳健性检验

(一)改变企业战略差异的计量方式

由于使用销售费用以及无形资产净额作为企业广告宣传费用和研发费用的代理变量存在一定的误差,因而我们参考Tangetal.(2011)、叶康涛等(2015)、王化成等(2019)的做法,将广告支出强度和研发支出强度两个维度指标剔除,利用剩余的四个维度指标重新计算企业战略差异指标,记为stra2。由表9可知,无论是在战略差异(stra2)对企业已申请专利总数的自然对数(lnzzl)以及经权重调整后的专利申请总数的自然对数(lncx)的主回归中,还是在考虑企业生命周期调节作用的回归中以及融资约束中介作用的回归中,战略差异(stra2)的回归系数与前文一致,而且普遍有所提高,表明战略差异度量方法的改变并未影响本文的研究结论。

表8 战略差异、融资约束与企业创新产出

(二)改变创新产出的度量方式

尽管不少研究认为本文正文中所采用的专利申请数比专利授权数更能反映企业的真实创新水平(郭蕾等,2019;许荣和李从刚,2019),但也有研究表示由于我国存在对企业的创新专利采取财政补贴的现象,而这可能导致现实中企业专利申请活动的扭曲,从而认为专利授权数更适合用以反映我国企业的创新水平(张杰等,2017;黄志雄,2018)。因此,为得到更加稳健的研究结论,我们进一步在稳健性检验中采用专利授权数对主要结果进行检验,并参考前文中对创新产出水平变量的处理,分别设置企业专利授权总数的自然对数(lnzlhp)以及经权重调整的专利授权数(lncxhp),回归结果如表10所示。由表10可知,无论是在战略差异度与企业创新水平关系的主检验,还是基于企业生命周期做的调节检验以及基于融资约束做的中介效应检验中,战略差异度与企业创新产出间的负相关关系依然稳健,调节效应的组间系数差异和中介效应也依旧显著,表明采用专利授权数衡量的企业创新产出水平并未影响论文研究结果的可靠性。

表9 企业战略差异的敏感性测试

表10 改变创新产出度量方式的回归结果

(三)改变样本期间和控制变量

如前文所述,由于考虑到新冠疫情对经济体的冲击,主体检验的样本期间并未考虑2020年的相关数据,为避免数据选择偏差以及增强研究结论可靠性的考虑,在稳健性检验中我们进一步将实际样本期间拓展到2013—2020年。同时,考虑到论文在构建战略差异度指标时,囿于数据的可获得性和完整性,偏向于使用会计指标作为战略差异度的六个维度的替代变量,也未考虑研发活动中最为核心的人力资源的影响,这可能会导致研究结论的偏颇。为此,我们通过在模型(1)的基础上逐步增加研发投入占营业收入的比重(rdeapoinr)以及研发人员比重(rdpr)的方式以缓解可能的遗漏变量偏差。表11中的第(1)列和第(2)列表明拓展样本期间并未改变前文的研究结果,第(3)列至第(8)列的结果亦表明无论是单独增加企业研发投入占比变量或是增加研发人员比重变量,还是同时控制这两个变量,战略差异度对企业创新产出的抑制作用均得到了验证。而企业生命周期的调节作用和融资约束的中介作用也得到与表7和表8一致的结果,在此不再赘述。

表11 改变样本期间和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

八、内生性检验

(一)固定效应回归

为了避免个体差异产生的影响,我们进一步运用固定效应模型对模型(1)重新估计。表12报告了固定效应的回归结果,列(1)、列(2)分别列示了可知年份、行业、其他控制变量后的固定效应结果。从表中可知,战略差异与企业创新产出水平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负,与表6的回归结果相一致。

表12 固定效应回归结果

(二)内生性检验:工具变量法

本文的估计结果表明企业战略差异会影响企业的创新产出,但企业的战略制定亦受企业行为以及环境的影响,因而企业的创新活动也可能会对企业的战略制定产生影响,即战略差异可能是内生变量。因此,为增强本文估计结果的可靠性,我们参考王化成等(2019)、孟庆斌等(2018)的研究,使用年度-行业战略差异均值(mstra)和经济版图(market)作为工具变量,运用两阶段最小二乘法对模型(1)进行重新估计。

表13报告了工具变量的回归结果。在第一阶段回归中,战略差异(stra)与经济版图(market)的回归系数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负,战略差异(stra)与年度-行业战略差异均值(mstra)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在第二阶段回归中,内生变量战略差异的回归系数分别为-1.242和-0.960,且在1% 的水平上显著,与表6模型(1)的回归结果一致,表明在考虑内生性问题后,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的抑制效应以及企业生命周期的调节作用、融资约束的中介渠道在统计意义上仍显著,与前文的结论一致,表明本文的估计结果是稳健的。本文还进行了弱工具变量检验,结果显示F值为62.205,大于10,且P值为0.000,表明不存在弱工具变量问题。此外,还进行了异方差稳健的DWH检验,当被解释变量为未经调整的创新产出水平(lnzzl)时,Durbin 和Wu-Hausman检验的P值分别为0.047和0.048,当被解释变量为经权重调整的创新产出水平lncx时,Durbin 和Wu-Hausman检验的P值分别为0.043和0.043,均在5%的水平上显著拒绝了企业战略差异是外生的原假设,表明统计上确实存在本文推测的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

表13 内生性检验的工具变量回归结果

(三)内生性检验:倾向匹配得分回归

为解决样本选择偏误导致的内生性问题,本文进一步采用倾向匹配得分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具体步骤如下:(1)以战略差异的年度-行业中位数划分测试组和控制组,企业规模、负债水平、盈利能力、企业年龄、现金水平、成长性、股权集中度、独立董事比例以及年份、行业虚拟变量为特征变量进行Logit回归,并计算倾向得分值;(2)根据倾向得分值,运用最近邻匹配原则(1:1)配对;(3)使用匹配后样本重新估计模型(1)、模型(2)以及融资约束的中介渠道。结果显示匹配效果良好,具体结果如表14所示。除成熟期之外,企业战略差异的系数显著为负,与前文的结果相一致。综上所述,本文的结论具有稳定性。

表14 内生性检验的倾向得分匹配回归

九、研究结论与展望

本文以我国2013—2018年间A股上市公司为对象,实证检验了企业不同生命周期阶段中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结果表明:(1)企业战略差异程度与企业创新产出显著负相关,即企业战略与行业常规战略的偏离程度越大,企业创新产出水平下降的可能性越大;(2)对调节效应的研究表明,处于不同生命周期阶段的企业,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的抑制效应的确存在显著差异,相较于成熟期,战略差异对企业创新产出的抑制效应在成长期更为突出;(3)进一步的中介效应研究表明,融资约束是战略差异影响企业创新产出的渠道,战略差异程度越大,企业的融资能力越容易受限。

本研究从战略维度将企业战略差异与企业创新产出绩效相结合,发现企业战略与行业常规战略的偏离程度越大,企业的创新产出水平越低,且二者关系存在显著的生命周期特征,并发现融资约束是其可能的影响渠道。研究结果不仅从理论上丰富了企业战略差异经济后果和企业创新产出影响因素的相关研究成果,并通过将企业生命周期、企业战略以及企业创新这三者纳入统一研究框架的方式也进一步拓展了企业生命周期理论的研究框架,为探究企业战略差异与企业创新产出二者间的关系在企业不同生命周期阶段的差异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也从实践上为指导企业在不同阶段制定合适的战略和融资策略、投资者的投资决策以及相关部门的监管提供了参考。对于企业而言,企业战略定位对企业融资能力以及资源配置具有重要影响,企业应根据自身发展阶段和实际情况,选择恰当的战略定位,以更好地支持企业的持续发展和扩张。尤其是在当前受疫情冲击,国内经济修复放缓,国际形势不稳定性又加剧的大背景下,企业在进行战略定位时更应科学谨慎,根据企业自身发展阶段,结合大数据以及波特五力模型等工具深入剖析自身的竞争优势,明确企业竞争优势的来源与独特性,促进企业创新,实现自身的高质量发展。对于投资者而言,理解企业战略和企业创新产出之间的联系,有助于投资者理解企业的发展阶段和发展前景,对企业价值做出科学评估,规避投资风险,优化投资决策。因此,投资者要通过不断学习提高自身认知水平,提高信息搜索和获取能力,在对企业有足够认知的基础上做投资决策。最后,对于政府部门而言,促进资本市场健康发展,提高企业核心技术的研发能力和创新水平,以推动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往往是政府部门出台支持企业创新和企业发展系列政策的初衷和目的。因此,政策制定者在出台政策时,应对不同类型企业、不同发展阶段的企业给予关注并给予相应的政策支持,同时还要注重对投资者利益的保护,做到有的放矢地监管,这样才更有利于资本市场的健康发展。

最后,虽然我们尽可能地通过科学的研究方法、规范研究设计、多维度进行稳健性和内生性检验以增强研究结论的可靠性,但仍可能存在不足之处,如在企业战略差异度的度量方面可能不够全面,对战略差异度与创新产出其他可能的影响渠道尚未讨论,这也是未来的进一步研究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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