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与社会支持的关系:基于潜在剖面分析

2023-01-16 13:13方双虎
关键词:职业女性家务剖面

王 静,方双虎

(安徽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引言

工作家庭关系一直是研究者们关注的热点,随着学界对工作家庭平衡研究的不断深入,工作家庭平衡的概念不再局限于工作家庭单方面的冲突或促进[1-3],而是综合考虑工作与家庭之间的冲突和促进[4]。工作家庭平衡是指个体体验到的一种心理状态,具体包括对工作和家庭生活感到满意,可以同时扮演好工作和家庭中的角色,能够高度平等地参与工作和家庭生活等[5-6],此概念的关键点是将工作家庭平衡与角色期望相关联[7]。基于以上定义,工作家庭平衡包含工作家庭冲突和工作家庭促进两个大维度,其中工作家庭冲突又可分为工作侵扰家庭和家庭侵扰工作,而工作家庭促进则包括工作促进家庭和家庭促进工作两个维度[8-9]。

随着社会经济高度发展,女性参与社会劳动已是普遍现象,青年职业女性正处于事业上升和家庭扩展期,她们一方面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发挥着重要的人力资源优势,同时承担着家庭事务和养育责任。即使已经拥有很高的事业成就,职业女性还是比男性花更多的时间在家庭上,会经历更多的工作家庭冲突[10]。根据边界理论的观点,个体在心理和身体上从一个角色转换到另一个角色的过程中会产生角色冲突,个体会在不同的角色之间创造并维持角色边界,以使环境更加简化和秩序化[11-12]。青年职业女性在工作家庭角色转换过程中需要跨越工作与家庭两个领域的边界,进而维持工作家庭平衡。在这个过程中不仅需要个体付出心理努力,也需要在跨越领域边界时得到边界维护者(亲人、同事、领导等)的支持[13],已有研究发现,社会支持对个体工作家庭平衡有促进作用[14],不同工作家庭平衡群组的青年职业女性所得到的社会支持之间是否存在差异是值得探讨的问题。

潜变量建模方法在心理学和社会科学等领域得到了广泛的应用[15],传统的因素分析方法无法处理类别变量不足的问题,潜在类别分析能有效挖掘类别变量数据信息[16],可以将研究对象分成不同的潜在组别,在探讨群体内部异质性的基础上,针对同质性组别人群的特征采取不同措施,对解决实际问题有重大意义。本研究拟采用潜在剖面分析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的异质性,构建LPA(Latent Profile Analysis)类别模型,探讨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的潜在类别,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探索不同类别青年职业女性的社会支持水平是否有所不同,为更好解释青年职业女性在工作家庭之间角色转换冲突,有效促进青年职业女性管理多重角色提供研究视角。

1 研究方法

1.1 研究对象

采用方便取样的方式,通过问卷星向29个省、自治区、直辖市青年职业女性发放调查问卷1000份,获得有效问卷925份,有效率为92.5%。调查对象年龄段分布在20-45岁之间,其中20-25岁70人(7.6%),26-30岁288人(31.1%),31-35岁368人(39.8%),36-40岁120人(13.0%),41-45岁79人(8.5%);独生子女305人(33.0%),非独生子女620人(67%);115人(12.4%)为大专及以下教育水平,603人(65.2%)为大学本科,207人(22.4%)为硕士及以上;职业类别为管理人员73人(7.9%),专业技术人员236人(25.5%),办事人员443人(47.9%),个体工商人员82人(8.9%),商业服务人员42人(4.5%),产业工人49人(5.3%);工作年限为5年以下177人(19.1%),5-10年520人(56.2%),11-15年135人(14.6%),16-20年64人(6.9%),大于20年29人(3.1%);婚姻状况为未婚124人(13.4%),5年以下306人(33.1%),5-10年339人(36.6%),11-15年103人(11.1%),16-20年40人(4.3%),大于20年13人(1.4%);家庭年收入为10万以下138人(14.9%),10-20万398人(43%),20-40万279人(30.2%),40-60万73人(7.9%),60万以上37人(4.0%);子女情况为无子女165人(17.8%),1个子女565人(61.1%),2个子女192人(20.8%),3个子女及以上3人(0.3%);家务承担情况为以自己为主263人(28.4%),以丈夫为主25人(2.7%),自己与丈夫平均分担263人(28.4%),以家庭成员(公婆或父母等)为主346(37.4%),雇佣家政服务人员(3%)。

1.2 研究工具

1.2.1 工作家庭平衡量表

工作家庭平衡由中文版工作家庭平衡量表测查,此量表由曾练平和燕良轼修订[6]988,共14个题项,其中工作侵扰家庭和家庭侵扰工作维度各4题项,工作促进家庭和家庭促进工作维度各3题项,采用5点计分。本研究中各维度的Cronbach α系数分别为0.81、0.83、0.70、0.75。

1.2.2 社会支持量表

社会支持由肖水源编制的社会支持量表测查[17],共10个条目,可测查个体感受到的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及对支持的利用程度。所有条目得分可相加获得总分,分数越高表示个体感受到的社会支持水平越高。此量表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 α系数为0.74。

1.3 统计分析

首先采用Mplus8.3软件,以工作家庭平衡14个条目作为外显指标进行潜在剖面分析,模型指标包括艾凯克信息准则(AIC)、贝叶斯信息准则(BIC)、样本校正的BIC(aBIC)、信息熵(Entropy)指数、罗·梦戴尔·鲁本矫正似然比检验(LoMendell-Rubin,LMR)和基于Bootstrap的似然比检验(Bootsrapped Likelihood Ratio Test,BLRT)。从1到5依次增加模型中设定的潜在类别数,比较各类模型的拟合指标,从而确定最佳分类模型。其中AIC、BIC、aBIC的值越小,Entropy(取值区间为0-1)越大,说明模型拟合越好,分类越精确。Lubke和Muthén研究表明,Entropy大于0.8表示大于90%的个案分类正确,模型可以接受[18];LMR和BLRT显著(P<0.05)表明k类模型优于k-1类别模型[19]。

结合以上指标确定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的潜在类别后,采用SPSS26.0软件,使用独立样本t检验进一步探讨不同类别青年职业女性的社会支持水平是否存在显著差异,同时采用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人口学变量对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潜在剖面的影响。

2 研究结果

2.1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采用Harman单因素法检验共同方法偏差程度,结果显示所有项目析出的第一个因子可以解释21.29%的变异,未超过40%的标准[20],表明本研究的共同方法偏差并不突出。

2.2 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的潜在剖面分析

将工作家庭平衡的全部14个条目纳入分析,从1类到5类依次进行潜在剖面分析,比较模型拟合指标。结果如表1所示,类别数越多,AIC和BIC值越小,但4、5分类的LMR值不显著,表明模型5并不优于模型4,模型4并不优于模型3,因此舍弃4类和5类模型。2、3分类的LMR和BLRT值均显著,表明3类模型优于2类,但综合分析Entropy指标后发现,模型2的Entropy值最高,表明分为两类时模型拟合最好,分类最为精确可靠,因此保留2类模型。

表1 潜在剖面分析拟合信息表Table 1 Fitting information of potential profile analysis

归属概率矩阵结果见表2。由表2可知,分为两类时,每个类别中的青年职业女性(行)归属于每个潜在剖面的平均概率(列)均为95.2%,Rost认为,平均概率大于0.8的分类模型是可信的[21],说明2类别潜在剖面模型结果是可信的。

表2 各潜在剖面青年职业女性(行)的平均归属概率(列)Table 2 Average belonging probability(column)of young professional women in each potential profile(row)

2.3 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的潜剖面命名

从潜在剖面图可以看出,两个潜在剖面在工作家庭平衡14个条目上的条件均值差别明显,可以参照中文版工作家庭平衡量表的四个维度,根据两组在各个维度上的得分不同,对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的潜剖面进行命名。第一类(Class 1)有505人,占比54.6%,此类群体感受到较少的工作家庭冲突,较多的工作家庭促进,说明这类青年职业女性群体可以较好地平衡工作和家庭生活,可以命名为“平衡组”。第二类(Class 2)有420人,占比45.4%,该组在四个维度上的得分差异不大,且得分处于较高水平,表明这类青年职业女性的工作与家庭相互侵扰与相互促进同时存在,工作家庭关系矛盾较大,可以命名为“矛盾组”。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两个潜在剖面在14个条目上的条件均值见图1。

图1 青年职业女性两个潜在剖面在14个条目上的条件均值Figure 1 Mean conditions of two potential profiles of young professional women on 14 entries

2.4 不同潜在剖面的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得分差异比较

为探索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潜在剖面是否具有异质性,将两种潜在剖面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情况进行比较。统计结果表明,不同潜在剖面的青年职业女性在工作家庭平衡四个维度上得分具有显著差异。在工作侵扰家庭和家庭侵扰工作两个维度上,“平衡组”得分显著低于“矛盾组”;在工作促进家庭和家庭促进工作两个维度上,“平衡组”得分显著高于“矛盾组”。详见表3。

表3 不同潜在剖面的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得分比较Table 3 Comparison of work-family balance scores of young professional women in different potential profiles

2.5 不同潜在剖面的青年职业女性社会支持得分差异比较

为进一步探讨不同潜在剖面的青年职业女性在社会支持上是否存在显著差异,将两种潜在剖面青年职业女性社会支持情况进行比较。统计结果表明,不同潜在剖面的青年职业女性在社会支持及三个维度上的得分具有显著差异,“平衡组”得分显著高于“矛盾组”。详见表4。

表4 不同潜在剖面的青年职业女性社会支持得分比较Table 4 Comparison of social support scores of young professional women with different potential profiles

2.6 人口学变量对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潜在剖面的影响

卡方检验结果显示,不同类型的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年限、婚姻状况、家庭年收入、子女情况、家务承担上存在差异,在年龄、是否独生、受教育程度、职业类别上的差异并不显著。因此,在以上潜在剖面分析和卡方检验的基础上,研究进一步探讨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年限(5年以下为参照)、婚姻状况(未婚为参照)、家庭年收入(10万以下为参照)、子女情况(无子女为参照)、家务承担(以自己为主为参照)等对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潜在剖面的影响。以类别1(C1)“平衡组”为比较参考类别,进行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可以得出Odds Ratio系数,OR系数反映了不同人口学变量在不同工作家庭平衡潜在剖面的比值比。Omnibus检验表明logistic模型具有统计学意义(χ2=62.755,P<0.001)。统计结果表明,家庭年收入和家务承担两个变量对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潜在剖面的影响具有统计学意义,根据P值及OR值取值可知,家庭年收入超过10万元和家务分担对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潜在剖面有显著性的负向影响,随着家庭年收入的增加,工作家庭关系矛盾会减少;与家务以自己承担为主相比,以丈夫为主、自己与丈夫平均分担、以家庭其他成员为主、雇佣家政服务人员等方式均能减少工作家庭之间的矛盾。详见表5。

表5 不同人口学变量对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潜在剖面的影响Table 5 Effects of different demographic variables on the potential profile of work-family balance of young professional women

3 结论与讨论

3.1 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的潜在剖面特征及其异质性

本研究使用潜在剖面分析对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的异质性进行探索,根据个体对14个条目的反应,发现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存在明显的分组特征,统计结果支持了两类别潜在剖面模型:平衡组(C1)、矛盾组(C2),各组在工作家庭平衡不同维度上的得分存在显著性差异,表明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存在异质性。该结果与国内外其他关于工作家庭平衡的3类别研究结果有一定差异[21-22],可能是研究对象之间存在差异导致的,3类别模型的研究对象是护士和教师,本研究对象为青年职业女性,所涵盖的职业范围更加广泛。具体来讲,平衡组青年职业女性(54.6%)在工作家庭冲突的两个维度上得分相对较低,在工作家庭促进两个维度上得分相对较高,表明这类青年职业女性能在职业角色和家庭角色之间维持良好的角色边界,不仅避免了不同角色之间的冲突,还使它们相互促进,已有研究发现,工作家庭平衡水平较高的人有更高工作满意感和家庭满意感[24-25]。与平衡组有所不同,矛盾组青年职业女性(45.4%)体验到的工作家庭冲突和促进程度相当,说明矛盾组青年职业女性在职业角色和家庭角色之间的角色边界并不清晰,角色之间的冲突和促进同时存在,这可能是因为这部分青年职业女性有更强烈的事业追求,同时对家庭的责任心较强,在面临两难选择时处于矛盾的状态。

3.2 不同工作家庭平衡类别青年职业女性的社会支持差异

平衡组和矛盾组青年职业女性在社会支持及三个维度上的得分存在显著性差异,且平衡组得分显著高于矛盾组。具体来讲,相较于平衡组,矛盾组青年职业女性体验到的冲突会更加明显,得到的社会支持会更低,这可能对其心理健康产生消极影响,需要引起高度关注。由于受到性别差异、社会分工、角色定位和传统观念的影响,青年职业女性在工作和家庭之间很难达到平衡状态,具体表现在家务劳动、子女教育、自我提升等方面[26],而来自于组织团体、同事、朋友和家人的社会支持对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有直接的保护和促进作用。已有研究发现,社会支持与工作家庭平衡之间存在显著相关,随着社会支持水平的不断提升,工作家庭冲突会不断降低,工作家庭促进会不断提升[27]。因此组织应积极构建青年职业女性心理服务体系,给予这个群体更多的关注和支持,以缓解其工作家庭冲突带来的健康压力。

3.3 人口学变量对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潜在剖面的影响

研究结果表明,家庭年收入和家务承担对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的不同潜在剖面具有影响作用,具体来讲,家庭年收入的增加和家务分担会减少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关系矛盾。已有研究发现,在工作领域中累积的资源可以有效改善生活质量的资源支持[28],可以提高个体在家庭中的积极心理体验[29],根据工作家庭增益理论,工作家庭平衡所获得的增益,会给青年职业女性带来一定的成就感和满足感,缓解工作家庭之间的冲突和矛盾。随着女性承担的社会责任日益增加,家务劳动应由女性承担的传统观念也在逐渐淡化,家庭成员合作家务是社会发展趋势,来自丈夫、家人的家务分担能够减轻青年职业女性的身心压力,减少工作家庭矛盾。因此家庭应逐步优化家务分配制度,减轻青年职业女性的家务负担,提升其工作家庭平衡能力。

综上所述,以往相关研究大多基于结构方程模型构建,研究对象大多为某一类职业,本研究聚焦广泛的青年职业女性,考虑群体内部的异质性,采用潜变量建模方法探究青年职业女性群体是否存在不同类别的工作家庭平衡状态,研究结果进一步验证和拓展了工作家庭平衡领域的理论和实证研究。本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与不足,调查对象的代表性有待于进一步丰富和完善,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潜在分类的影响因素有待于进一步探讨,在今后的研究中可以深入分析其他相关变量如家务劳动量、家务劳动类型等因素与青年职业女性工作家庭平衡潜在剖面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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