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铁”经营“青年义勇队”训练所始末探析*

2023-01-17 01:06刘宇梁李淑娟
日本侵华南京大屠杀研究 2022年4期
关键词:满铁义勇军铁道

刘宇梁 李淑娟

向中国东北移民是日本为转嫁国内社会矛盾、维持和巩固东北殖民统治秩序而采取的侵略扩张手段,其活动早在九一八事变前即已开始。东北沦陷后,日本殖民者为进一步实现吞并、灭亡中国东北之野心,在试验移民的基础上,实施了更大规模的移民侵略活动,制定了所谓的“百万户移民”计划,并将之确立为日本与伪满的共同“国策”予以贯彻。为确保“百万户移民”计划的顺利实施,弥补因成年兵员征调而造成的移民缺口,日本殖民者将移民侵略中国东北的希望寄托到了青少年一代身上,进而催生出“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1)本文所论述的这部分青少年移民群体,在日本国内被称为“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在转移到中国东北后,日本殖民者为掩饰其军事性,改称其为“满洲开拓青年义勇队”。虽然两种称呼不同,但二者所指的乃是同一群体,无本质区别。在“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制度实施之初,日本拓务省曾以“青年移民”指代“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满洲开拓青年义勇队”)。实际上,同时期史料中也并用“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满洲开拓青年义勇队”)的名称。为便于论述,本文统一采用“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满洲开拓青年义勇队”)的名称。为与日本国内的移民训练阶段有所区分,本文专以“满洲开拓青年义勇队”的名称(文中简称“青年义勇队”,“关键词”中使用其全称),指代已转移到中国东北后的“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但在称呼该项制度,或将这一移民群体作为一个整体进行表述时,仍称其为“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这一特殊的移民侵略形式。由于“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中大多数是日本本土出身且年龄未满18岁的青少年,所以无论其身心状态,还是其自身所具备的各项技能都尚未成熟。为使其尽快适应中国东北的移民环境、增强“开拓技能”,日本殖民者特意在其本土和中国东北设置了训练所、配属医疗机构等设施,用于青少年移民的训练活动。尤为值得关注的是,“满铁”(2)“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简称“满铁”。在此过程中所发挥的重要影响。“满铁”作为日本的“国策会社”,其一切活动皆以践行日本殖民侵略扩张政策为根本,虽名为“会社”(公司),实则是负有日本“国家使命”的殖民侵略机关,其活动几乎渗透到日本对中国东北殖民侵略的各个领域。在执行日本移民侵略政策,尤其“青年义勇队”移民训练方面,“满铁”同样扮演了“排头兵”的关键角色。因此,有必要对“满铁”在“青年义勇队”训练所经营活动中的特殊影响进行深入探讨。目前,国内学界已出现了一些有关“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的研究成果,但大多侧重于“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的整体性研究,专门围绕“满铁”对“青年义勇队”训练所经营影响进行研究的成果相对较少。国外学界,关于“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日本,相关研究成果颇为丰厚,但大多侧重于强调“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的“悲剧性”命运,既有从宏观视角出发进行整体性研究的成果,亦有从政策、医疗、生活等视角出发进行专项研究的成果,但对于“满铁”在“青年义勇队”训练所经营活动中的特殊性及其所发挥的影响关注较少,对其进行专门研究的成果亦较为少见。(3)国内主要论文成果诸如邓鹏:《日本“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队”始末》(《学习与探索》1985年第1期)和孙继武、潘佩孟:《日本“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计划的实施与崩溃》(《社会科学战线》1995年第4期)两篇文章,从“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政策制定、募集训练活动、军事意图、侵略罪行等方面进行了总体性论述;高乐才:《日本“满蒙”青少年移民训练所及其功用》(《日本学论坛》2007年第1期)对日本“满蒙”青少年移民训练所的基本概况及其功能影响等内容进行了研究,揭示了青少年移民训练所的军事企图;王玉芹:《满铁与日本向中国东北的移民侵略》(《社会科学战线》2009年第10期)围绕“满铁”在日本对中国东北移民侵略活动中的作用、影响等方面进行了论述。李淑娟、刘宇梁:《“移民”还是殖民?》(《历史评论》2021年第2期)对“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在日本“满洲移民”活动中的作用影响进行了探讨,等。国内主要著作成果诸如高乐才:《日本“满洲移民”研究》(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四章从“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创设、募集、训练所设置等方面,进行了较为系统的梳理与研究,等。日本主要论文成果诸如白取道博「『満蒙開拓青少年義勇軍』の創設過程」(北海道大学『教育学部紀要』第45号、1984年)对“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制度的确立过程等内容进行了系统性论述;内木靖「満蒙開拓青少年義勇軍——その生活の実態——」(『愛知県立大学大学院国際文化研究科論集』第11号、2010年)对“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的生活实态进行了研究,揭示了日本政府欺骗裹挟青少年移民充当战争“炮灰”的虚伪本质,并特别对“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青年义勇队”)对中国东北百姓造成的伤害影响进行了探讨;神谷昭典「“満蒙開拓青少年義勇軍”の医療衛生」(『15年戦争と日本の医学医療研究会会誌』第11卷第1号、2010年)对“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青年义勇队”)的医疗卫生状况进行了研究,但过于强调训练生的“悲剧性”命运和“受害者”身份,并未对“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青年义勇队”)的移民侵略本质的进行深刻反思,等。日本主要著作诸如上笙一郎『満蒙開拓青少年義勇軍』(中央公論社、1973年)、櫻本富雄『満蒙開拓青少年義勇軍』(青木書店、1987年)、白取道博『満蒙開拓青少年義勇軍史研究』(北海道大学出版会、2008年)等,对“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进行了较为系统的研究。本文试图通过对“满铁”经营“青年义勇队”训练所始末的剖析,揭示“满铁”在“青年义勇队”训练所设置经营过程中所发挥的特殊影响,进而为相关研究的进一步深入添砖加瓦。

一、“青年义勇队”训练所之由来

“青年义勇队”训练所的创设,与“北大营日本国民高等学校”“大和村北进寮”的开设,有着密不可分的渊源。1932年5月,日本国民高等学校校长加藤完治在奉天(今沈阳)北大营租用土地约100町步(4)滿洲開拓靑年義勇隊訓練本部編『靑年義勇隊の話』、滿洲事情案内所、1941年、5頁。“町步”为日本土地计量单位,1町步约等于1公顷。,开设了“以训练可担任开拓民先驱青年为目的”的“北大营日本国民高等学校”,“作为青年义勇队训练的一种尝试”。(5)《青年义勇队的概貌》,黑龙江省档案馆编:《日本移民侵略黑龙江》,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第129页。其后,被称为“满洲开拓之父”的东宫铁男,根据伪满洲国军兰军常胜队西山勘二提出的“乌苏里地方移民突击队方案”,在加藤完治、松川五郎等人的支持下,于1934年9月16日在伪三江省饶河县开设了一处被称为“大和村北进寮”的青少年移民训练基地,召集一批日本青少年组成了所谓的“饶河少年队”,“这个饶河少年队便是青年义勇队之滥觞”。(6)滿洲開拓靑年義勇隊訓練本部編『靑年義勇隊の話』、7頁。“北大营日本国民高等学校”“大和村北进寮”等早期青少年移民训练场所的开设,为后来“青年义勇队”训练所的创设奠定了基础。

基于青少年移民训练取得的“良好成效”,以及同时期日本移民侵略东北的实际形势,日本当局逐渐意识到青少年在日本殖民侵略活动中的重要地位,遂着力推动青少年向中国东北的移民以及训练场所的建设。

1937年7月中旬,在伪满洲国“新京”(长春)召开了由关东军、伪满洲国政府、日本拓务省、“满铁”“满洲拓殖株式会社”“满洲移住协会”等有关机构参加的会议。会议以“在大陆之大道场,训练纯真之日本内地青少年,促进满洲开拓,同时彻底实行民族协和,以期实现满洲建国之理想为目的”(7)『滿蒙開拓靑少年義勇軍現况槪要』、白取道博編·解題『満蒙開拓青少年義勇軍関係資料』第2卷、不二出版、1993年、189頁。,制定了《青年农民训练所(暂称)创设要纲》(8)満洲開拓史刊行会編『満洲開拓史』、満洲開拓史刊行会、1966年、227—228頁。,明确了在中国东北开设“青年农民训练所”作为日本农村青少年移民训练场所等一系列内容,确立了“青年义勇队”训练所建设的大方针。(9)滿洲開拓靑年義勇隊訓練本部編『靑年義勇隊の話』、7—8頁。并以此为依据,着手“先遣队”的招募、训练和派遣工作,在伪龙江省嫩江县伊拉哈火车站附近开设了第一处“青年农民训练所”——“嫩江开拓训练所”。在此期间,由于七七事变爆发,日本侵略活动不断扩大,日本成年兵员征调数量持续增加,仅依靠成年移民显然已无法满足日本移民侵略中国东北的需要。为确保“百万户移民”计划的顺利实施,日本当局进一步加快了促使青少年移民活动规模化、制度化、“国策化”的侵略步伐。

1937年11月3日,石黑忠笃、大藏公望、桥本传左卫门、那须皓、加藤完治、香坂昌康等6人,联名向日本政府提交了《关于编成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的建议书》(10)満洲開拓史刊行会編『満洲開拓史』、229—231頁。,内中强调编成“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设置训练所的必要性和重要意义,妄图通过设立训练所、实施移民训练等手段,将这些心智尚未成熟的青少年塑造成更具韧性的移民群体,使之充当起日本在中国东北的后备兵源和劳动力。11月30日,日本内阁通过了拓务省提交的《关于向满洲送出青年移民之件》,决定从1938年开始向中国东北派遣“尽可能多的青年移民”(11)満洲開拓史刊行会編『満洲開拓史』、231頁。,“从此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制度正式实施”。(12)左学德:《日本向中国东北移民史——1905至1945年》,哈尔滨工程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119页。

1937年12月22日,在日本拓务大臣官邸召开了由拓务省、陆军省、关东军、“满洲移住协会”、“满洲拓殖公社”等机构参加的会议,会议审议决定了《青少年开拓民实施要领及理由书》,成为实施“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制度的根本规定,进一步从日本政府层面明确了在中国东北设置“青年农民训练所”等具体内容。(13)内原訓練所史跡保存会事務局編『満州開拓と青少年義勇軍——創設と訓練——』、内原訓練所史跡保存会、1998年、150—153頁。

1938年1月11日,“满洲拓殖委员会随员会议”制定了《青少年移民训练所创设要领暂行案》,将中国东北的青少年移民训练所名称,确定为“满洲开拓青年义勇队‘地名’训练所”。(14)喜多一雄『滿洲開拓論』、明文堂、1944年、275頁。“满洲开拓青年义勇队‘地名’训练所”中的“地名”是指该处训练所所在地的地名。“青年义勇队”训练所的具体命名,在后来的具体设置过程中有部分变化。

值得关注的是,早在《青年农民训练所(暂称)创设要纲》决定前,时任“满铁”总裁松冈洋右即表达了对于青少年移民计划的支持,并允诺为设立训练所提供必要的土地与资金援助。(15)村上隆夫著·編『国策 満蒙開拓青少年義勇軍始末記』、日本図書刊行会、2001年、34頁。继而,《青年农民训练所(暂称)创设要纲》中有关委托“铁道总局附设小训练所”(16)内原訓練所史跡保存会事務局編『満州開拓と青少年義勇軍——創設と訓練——』、132頁。以及《关于编成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的建议书》中在铁道沿线各所设置中小训练所(17)満洲開拓史刊行会編『満洲開拓史』、230頁。等计划内容,亦都与“满铁”有着极为密切的关联。因而,从1937年7月“青年义勇队训练所方案刚开始具体化,满铁就顺应国策率先接受委托开展训练,暂时中止了自警村的增设,代之以设置铁道自警村训练所”(18)山内利之編輯『滿洲の鐡道』、滿鐡弘報課、1940年、127頁。,深度参与到“青年义勇队”训练所的设置经营活动当中。

二、“满铁”在“青年义勇队”训练所经营活动中的特殊性与影响

“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的移民训练活动,主要由日本国内训练和中国东北训练两部分组成。其中,在中国东北的训练主要集中在“青年义勇队”训练所进行。由于训练规模、训练阶段等差异,“青年义勇队”训练所被区分为基本训练所、实务训练所、特别训练所等3类(前以大、小、特别训练所区分),并进一步将实务训练所区分为甲、乙、丙3种,如下表所示。“满洲拓殖公社”、“满铁”、训练本部等机构作为“青年义勇队”训练所的经营主体,在不同时期,分别承担与之相应的一部分训练所的经营任务。“满铁”则主要负责“铁道自警村训练所”(1940年更名为“满铁训练所”)、“奉天铁道实务训练所”以及“满铁抚顺炭矿(煤矿)训练所”的经营。

1938—1940年“青年义勇队”训练所类别一览表

“铁道自警村训练所”(“满铁训练所”)以培养农业移民作为主要目标,训练内容以农事训练为主,同时对训练生(19)“青年义勇队”在训练所期间的身份是训练生,文中直接称其为训练生或“青年义勇队”训练生。施以教学、军事、生活等方面的训练,向训练生无孔不入地灌输所谓的“皇国精神”。其机构职员配备参照甲种小(实务)训练所,在所长之下设有农事、教学、事务指导员等岗位,职员定额人数一般不超过8人。(20)満洲開拓史刊行会編『満洲開拓史』、237、249—250頁。“铁道自警村训练所”最初主要招收经过日本国内训练并完成1年基本训练的训练生,继而对其进行为期2年的实务训练。(21)《满铁经营开拓事业概说》,苏崇民主编:《满铁档案资料汇编 第九卷 农林牧业扩张与移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538页。亦有资料记载显示,基本训练“约1年”,实务训练“约2年”,合计“约3年”“约2年11个月”。本文根据援引资料之记载,将训练时间分别表述为1年、2年和3年。该训练时间是指一般情况而言,特殊情况除外。直到1941年4月,废止训练所类别以及由基本训练所或特别训练所向实务训练所转移的训练模式后(22)中村繁編輯『滿洲と開拓』、滿洲建設勤勞奉仕實踐本部、1942年、193頁。1941年4月,原则上废止了从基本训练所或特别训练所向实务训练所转移的训练模式,但不包含丙种实务训练所,而且在实际中仍存在中途由其他训练所转入训练生进行接续训练的特殊情况。同时,废止了基本训练所、特别训练所以及实务训练所的类别区分。,“满铁训练所”的训练生无须再经由基本训练所或特别训练所,而是在日本国内训练结束后直接入所,接受3年一贯的基本训练和实务训练。

1938年,即“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制度正式实施的第一年,“满铁”在伪锦州、吉林、三江、北安、龙江省,分别建设经营了冯家、取柴河、河湾子、小姑家、青山、追分、杨木、李家、龙镇、宁年等10处“铁道自警村训练所”。(23)全国拓友協議会編『写真集 満蒙開拓青少年義勇軍』、153頁。其中,“在南满的于3月着手建设,北满的4月开始,均于5、6月就有先遣队入所,6、7月分别收容了百名左右训练生,完成了建设任务”(24)《青年义勇队的概貌》,黑龙江省档案馆编:《日本移民侵略黑龙江》,第132页。,10处“铁道自警村训练所”共接收训练生1000人。(25)満洲開拓史刊行会編『満洲開拓史』、241頁。

1939年,随着上一年进入东北的训练生完成基本训练,大批训练生转入实务训练阶段,加之新训练生的转入,为进一步扩大训练所的人员收容规模,“满洲拓殖公社”“满铁”在扩充既设训练所的同时,又新建了一批训练所,尤以进行实务训练的小训练所为主。在此期间,“满铁”一方面对其经营的10处“铁道自警村训练所”进行扩充,将预定收容人员规模扩增至3000人;另一方面,在伪吉林、牡丹江、三江、北安、黑河、龙江、兴安东省,增设柳树河、吉山、太岭(亦有记载为大岭)、柴阳(亦有记载为紫阳)、虎山、二井、瑷珲、哈川、“成吉思汗”“大和”等10处“铁道自警村训练所”,预定收容人员规模达到3000人。(26)全国拓友協議会編『写真集 満蒙開拓青少年義勇軍』、154頁。

据资料记载,1938年“铁道自警村训练所”设施费尚不足28万日元,1939年便激增至234万余日元,仅一年时间,其设施费用额便增加了7倍有余。(27)滿鐡新京支社業務課『滿洲開拓靑年義勇隊滿鐡訓練所現況一覽表』、1941年、14頁。继而,“满铁”又于1940年增设了11处“满铁训练所”(28)佐藤壽編輯『滿洲と開拓』、滿洲建設勤勞奉仕實踐本部、1941年、205—206頁。,使其经营的乙种实务训练所数量达到31处。截至1941年3月末,日本在中国东北共建成“青年义勇队”训练所94处,其中“满铁”经营32处,包括31处“满铁训练所”及1处“奉天铁道实务训练所”,相当于“青年义勇队”训练所总数的三分之一强。“满铁”经营训练所的训练生在籍人数达到8695人(“满铁训练所”8433人、“奉天铁道实务训练所”262人),相当于当时“青年义勇队”训练生在籍人员总数的五分之一强。(29)本城寬『康德八年度版 滿洲開拓靑年義勇隊統計年報』、滿洲開拓靑年義勇隊訓練本部監理科、1941年、19—21頁。“康德”是伪满洲国的伪年号。其中,仅31处“满铁训练所”所占用的耕地、可耕地、放牧地、山林地、湿地及其他用地面积就有近80000陌。(30)滿鐡新京支社業務課『滿洲開拓靑年義勇隊滿鐡訓練所現況一覽表』、1941年、16—19頁。该数据为截止到1940年12月末的统计数据。“陌”为日本土地计量单位,1陌约等于1公顷。“满铁”经营下训练所建设速度之快、设置数量之多、资金投入之巨、人员比重之高、侵占土地之广由此可见一斑。

除此之外,“满铁”经营下的“满铁训练所”还在部署区域方面具有其特殊之处。这种特殊性突出体现在各训练所与火车站距离的远近方面。据统计,31处“满铁训练所”与最近火车站的平均距离约为3.2千米。相较之下,基本训练所和特别训练所共7处,距最近火车站的平均距离约为17.9千米;34处甲种实务训练所,距最近火车站的平均距离约为34.7千米;除“满铁训练所”外的18处乙种实务训练所,距最近火车站的平均距离约为30.6千米;除“奉天铁道实务训练所”外的3处丙种实务训练所,距最近火车站的平均距离约为6.8千米。(31)本城寬『康德八年度版 滿洲開拓靑年義勇隊統計年報』、19—21頁。该史料《基于旧训练所类别的训练所一览表》中记载,丙种实务训练所包括:“向导训练所”“盖平增健训练所”“吉林矿工实务训练所”“奉天铁道实务训练所”。另有史料记载,并未将“盖平增健训练所”列入丙种实务训练所当中。本文暂且采用了该史料的统计概念,将“盖平增健训练所”列属于丙种实务训练所当中。该史料中并未标明“奉天铁道实务训练所”与最近火车站的距离,笔者目前既已掌握的其他史料中亦未发现相关准确数据,故本文暂不对其予以探讨。可见,其他训练所(32)本文中“满铁经营下的训练所”“其他训练所”等相关表述,均是指对“青年义勇队”进行移民训练的训练所,不涉及“青年义勇队”训练所以外的训练所。(不包含“奉天铁道实务训练所”)与最近火车站的平均距离,远超过“满铁训练所”与最近火车站的平均距离。其中,尤以甲种实务训练与最近火车站的平均距离最远,相当于“满铁训练所”与最近火车站平均距离的10倍有余。尽管在“满铁训练所”之外,也有部分训练所设置在邻近火车站的区域,但至少可以明确的是,距离火车站远近并非是影响其他训练所选址的关键要素。训练所选址紧邻火车站是“满铁训练所”设置部署上的显著特点,究其原因,是由“满铁”垄断中国东北铁道经营以及“满铁训练所”铁道守备据点的特殊功能所决定的。“满铁”企图凭借“满铁训练所”邻近铁道枢纽要地的设置优势,使训练生担任起守备铁道的“特殊使命”,进而实现强化铁道沿线移民守备力量的侵略目的。

随着“青年义勇队”移民训练活动的不断深入,日本和伪满洲国政府为进一步强化对“青年义勇队”训练所的集中管理,改变了原本由“满洲拓殖公社”与“满铁”主导的经营格局,基于1939年末制定的《满洲开拓政策基本要纲》(33)天澤不二郎『開拓政策の展開』、河出書房、1944年、283—290頁。,于1940年4月在“新京”(长春)正式设立了统一领导指挥“青年义勇队”训练的训练本部,“为图义勇队训练指导统一的一贯性,训练所的经营尽可能地由训练本部担当”。(34)中村繁編輯『滿洲と開拓』、194頁。同年,原来由“满洲拓殖公社”经营的乙种实务训练所,名义上改由各伪省、县经营,实则由训练本部经营,“满洲拓殖公社”仅负责甲种实务训练所的经营。(35)満洲開拓史刊行会編『満洲開拓史』、245頁。1941年,“满洲拓殖公社”对甲种实务训练所之经营亦被废止,除同年度即将向“义勇队开拓团”转移的22处训练所继续由其经营外,剩余12处训练所均交由训练本部接管,原来由“满铁”经营的31处“满铁训练所”,亦缩减至21处为限。(36)中村繁編輯『滿洲と開拓』、194頁。前文中,截至1941年3月,有31处“满铁训练所”的统计数据,是该年“满铁训练所”设置数量被缩减前的统计数量,故并不矛盾。1941年有25处“满铁训练所”的训练生在结束训练后转入“义勇队开拓团”,而从同年开始“满铁”每年仅招收7个训练所的训练生,进行3年一贯的训练,所以直到1943年“满铁训练所”的实际营业数量才达到21处。值得注意的是,不同于“满洲拓殖公社”经营的全面废止,“满铁训练所”的数量尽管有所缩减,但仍然占有相当份额,并继续由“满铁”负责经营。另外,“奉天铁道实务训练所”亦继续由“满铁”经营。可见,即便是在训练本部直接接管经营多数训练所的形势下,仍然保留了“满铁”继续经营训练所的特殊地位。在训练本部的机构中,各部长以下各科长及督务室参事的大部分人员,由“满铁”等“开拓机关”进行派遣。(37)滿洲開拓靑年義勇隊訓練本部編『靑年義勇隊の話』、20頁。相当一部分训练所职员,亦是由兼具“满铁”与训练本部双重身份的“满铁拓务社员”出任。(38)満洲開拓史刊行会編『満洲開拓史』、251頁。足以证明,从训练本部到训练所,“满铁”都发挥着不容忽视的特殊影响。

除设置“铁道自警村训练所”对训练生进行以农业技术为主的训练外,“满铁”还专门设立了以培养非农业技术人员为目标的训练所。为向伪满洲国交通部门输送技术骨干,1940年,“满铁”开设了“奉天铁道实务训练所”,对一部分经过选拔的训练生进行技术培训,“大体也采取会社的奉天铁道技术员养成所形式而培养铁路技术员。此外,还在哈尔滨设立分所,培养船舶技术员”。(39)《满铁经营开拓事业概说》,苏崇民主编:《满铁档案资料汇编 第九卷 农林牧业扩张与移民》,第538页。在机构职员配置上,“奉天铁道实务训练所”本室下辖车床科、熔接科等8个科,有所长1人,下辖主事、讲师、指导员等149人;分室下辖航运科(航海)、航运科(机关),有所长1人,下辖主事、讲师、指导员、舍监等20人。(40)滿洲事務局『滿洲開拓關係統計其他』、1942年、靑38頁。训练生在完成1年的基本训练后,进入“奉天铁道实务训练所”进行为期2年的训练,并于训练期满后,以“满铁社员”身份成为技术部门的骨干。(41)全国拓友協議会編『写真集 満蒙開拓青少年義勇軍』、158頁。

为培养煤矿开采技术人员,“满铁”又于1942年11月20日开设了“满铁抚顺炭矿(煤矿)训练所”,对入所训练生进行为期2年的训练,不仅教授训练生有关矿工技术的学科知识,还组织训练生进行实习训练,训练结束后分配至煤矿主要部门。(42)全国拓友協議会編『写真集 満蒙開拓青少年義勇軍』、158頁。

本来,“青年义勇队”移民主要集中于农业方面,所以“青年义勇队”训练所大多以培养农业移民作为主要目标。以培养非农业移民为目标的训练,则主要集中在少数“特殊训练所”(43)全国拓友協議会編『写真集 満蒙開拓青少年義勇軍』、163頁。所指的“特殊训练所”包括:“朝水训练所”“盖平增健训练所”“满铁抚顺炭矿(煤矿)训练所”“奉天铁道实务训练所”“吉林矿工实务训练所”。及其他委托机构进行。之所以由“满铁”担当上述两处训练所的经营,实与其垄断东北铁道、霸占抚顺煤矿的特殊地位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一方面,“满铁”可为其经营运转提供资金、技术等层面的支持;另一方面,通过训练所的训练,又可为“满铁”培养专业技术人员,使之充实到与“满铁”活动密切相关的岗位当中。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训练具有“精英教育”的意味,所以无论是训练所的设置数量,还是训练生的人员数量都相对较少,而“满铁”经营下的训练所却能够在其中占据较大比重,足见“满铁”在“青年义勇队”训练所设置经营、移民训练活动中的特殊影响。

在训练所的医疗资源配属方面,“满铁”同样发挥了重要作用。“满铁”利用其特殊的医疗资源优势,参与到“青年义勇队”训练所的医疗保障活动当中。由于在中国东北“特别在小训练所仅有训练所医院及哈尔滨中央医院,根据疾病的状况,难以期待达到技术性或地理性之完璧”,所以,日本和伪满洲国政府在设立训练所医院、诊疗所等医疗设施的同时,还将训练所的医疗“委托给训练所最近的陆军医院或省、县立医院、满洲赤十字社医院、满铁医院、满洲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及其他地方医院,以期其之万全”。(44)『滿洲開拓靑年義勇隊槪要』,赵焕林主编:《日本开拓团档案史料》第六册,线装书局2015年版,第243页。得益于“满铁”医疗机构的保障优势,“满铁”经营下的训练所在医疗资源配属方面,占有一定的便利条件。据记载,“满铁经营训练所在满洲医科大学或距离训练所最近的满铁医院设置诊疗所,担任其诊疗”(45)中村繁編輯:『滿洲と開拓』、198頁。,“满铁医院的医师大体一周一次来满铁训练所进行巡回诊疗”。(46)滿洲開拓靑年義勇隊訓練本部編:『靑年義勇隊の話』、37頁。此外,“满铁”还将其管下的建筑,充作“青年义勇队”的医疗设施。如,主要收治肺结核病员的富拉尔基疗养所,便是由原“满铁疗养所”的一部分补修增筑而成。

然而,“满铁”经营下训练所也同样存在着一系列突出的问题与矛盾。其中,最为突出的当属训练生的营养供给问题。由于日本对中国东北物产资源掠夺的不断加剧,中国东北粮食等物资供给日益紧张,加之运输不畅等因素,导致“青年义勇队”训练所的物资供给,特别是食物供给长期处于不足的状态,“满铁”经营下的训练所亦无例外,正值发育旺盛期的青少年长期处于严重营养不良的状态。不仅如此,训练生的生活待遇极低,有训练生抱怨称:“我等训练生每月津贴只有19元5角钱,而伙食费就要用去17元5角钱,要购买日用品或甜食品只有向内地要钱。我们在内地种地,每月轻松可得七、八十元,到训练所来是一生的重大错误”。(47)《关于管内开拓团(含青年义勇队)状况之件》,黑龙江省档案馆编:《日本移民侵略黑龙江》,第403页。训练生泉保正义还在信函中埋怨其所在训练所干部言行不一的虚伪和虐待行径,据其通信概要记载,“紫阳青年铁道自警村训练所所长赤堀先生和事务指导员有野先生等人言行不一,残酷虐待训练生,让我们在生活上感到非常痛苦……我们义勇军的指导员曾说在三年义勇军的生活结束以后,即使从内原训练所变成了开拓团也要一生同生共死。然而3年后,他却说要打着旗帜、吹着喇叭返回日本”。(48)《通信检阅月报(三月)》(1940年),尹怀主编:《铁证如山 3 吉林省档案馆馆藏日本侵华邮政检阅月报专辑②》,吉林出版集团有限公司2014年版,第213页。可见,训练生在对训练所干部虐待行径感到痛苦不满的同时,还伴有强烈的被欺骗感。加之训练繁重、思念家乡等多种原因,致使大多数训练生在进入东北前后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反差,在训练生之间普遍蔓延着强烈的不满或厌恶情绪,进而导致并加剧了训练生退所、“屯垦病”以及“暴力事件”的发生,出现了诸如训练生放火烧毁仓库、殴打训练所干部等一系列事件。据记载,“吉山铁道自警村训练所”训练生小山三郎,因训练所实际生活状况与其在日本国内的想象相去甚远,便数次申请退所,然而其申请接连被拒,加之训练所干部的斥责,使其对于训练所生活的厌恶和对干部的不满郁积日深,遂放火烧毁训练所农具仓库;“取柴河铁道自警村训练所”30名训练生因对所长不满,对其进行殴打;(49)山田昭次編『近代民衆の記錄 6 満州移民』、新人物往来社、1978年、470—473頁。“绥芬河铁道自警村训练所”部分训练生为脱离训练所,“索性欢迎当局对犯错误者给予退所遣返的处分”。(50)《绥阳县自警村训练所暴行事件》,黑龙江省档案馆编:《日本移民侵略黑龙江》,第391页。种种案例都反映出训练生对“满铁”经营下训练所生活的强烈不满,甚至达到厌恶的地步。更有相当一部分训练生基于所谓的“民族优越感”,将其不满情绪发泄到中国百姓身上,对中国普通民众施加了残酷的暴行。例如,1940年10月6日,“满铁丰荣训练所”训练生6人,对永安二道沟的中国百姓进行了骚扰,进而引起中国百姓激愤,遂返回所内纠集一批训练生于当夜对该部落百姓于延海进行报复,并于次日袭击该部落,不仅对部落的中国百姓进行威吓、殴打,还掠夺财物、凌辱妇女,致使6名中国百姓负伤。(51)山田昭次編『近代民衆の記錄 6 満州移民』、485—486頁。可以说,这些青少年并未因身在“满铁”经营下的训练所,而改变其个人的“悲剧性”命运。很多人完全丧失了正确的价值判断,进而将其错误、扭曲甚至病态的思想认知,转化为对无辜百姓的暴行,给中国人民造成了极为沉痛的伤害。

三、“满铁训练所”的延伸——“满铁”辅导下的“义勇队开拓团”

在结束训练所的训练阶段后,“青年义勇队”训练生脱离训练所,随之转入“义勇队开拓团”(进入其他非农业殖民侵略岗位、返乡等情况除外),成为“开拓团员”。然而,“满铁”与训练生的特殊“关联”,却并未因训练生向“义勇队开拓团”转移后身份角色的改变而消失,而是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存在于“满铁”辅导下的“义勇队开拓团”当中。一部分“满铁训练所”训练生在结束训练后被转入到“满铁”辅导下的“义勇队开拓团”,继续接受“满铁”的长期指导。因而,这部分在“满铁”辅导下的“义勇队开拓团”俨然成为“满铁训练所”的延伸。

就“满铁”最初的方针而言,只是对训练所进行经营,但到了1941年第一批训练生即将结业离开时,日本和伪满洲国政府鉴于“青年义勇队”的重要性,进一步要求“满铁”对“义勇队开拓团”给予辅导补助,为确保移民训练与“义勇队开拓团”转移活动的一贯性,同时出于防护铁道和“开发”沿线的侵略目的,“满铁”积极接受委托,承担起一部分“义勇队开拓团”的建设辅导任务,辅导期预定时间为6年。(52)《满铁经营开拓事业概说》《铁路自警村与满铁训练所设立概况》,苏崇民主编:《满铁档案资料汇编 第九卷 农林牧业扩张与移民》,第540、534页。1941年,除开设于1938、1939年的20处“铁道自警村训练所”外,绥中、黄金子、尚家、小东、耿家屯等5处开设于1940年的“满铁训练所”的训练生(中途接收了由其他训练所转入的训练生),亦向“义勇队开拓团”进行了转移,故而,计有25处“满铁训练所”的训练生完成了第一次“义勇队开拓团”转移,其中有7处“满铁训练所”的训练生转入到“满铁”辅导下的7个团。(53)全国拓友協議会編『写真集 満蒙開拓青少年義勇軍』、184—185頁。満洲開拓史刊行会編『満洲開拓史』、262—264頁。苏崇民:《满铁史》,中华书局1990年版,第704页。1942年,6处“满铁训练所”的训练生转入到“满铁”辅导下的6个开拓团。1943年,因“满铁训练所”训练生尚未达到训练年限,故未向“义勇队开拓团”转移。1944年,7处“满铁训练所”的训练生转入到“满铁”辅导下的7个开拓团。(54)(伪)滿洲國通信社編『滿洲開拓年鑑』、(伪)滿洲國通信社、1944年、60頁。全国拓友協議会編『写真集 満蒙開拓青少年義勇軍』、185—189頁。1945年6月,“满铁训练所”的训练生最后一次向“义勇队开拓团”进行了转移,但此时已处于战争末期,在大多数“义勇队开拓团”团员已应征入伍的形势下,所谓的“义勇队开拓团”已名存实亡。

就前两期“满铁”辅导下的“义勇队开拓团”分布而言,主要集中在中国东北的北部区域,其中与火车站距离最近的仅为0.5千米,最远的为36千米。(55)南滿洲鐡道株式會社『第八十四回帝國議會説明資料』、1943年、295—296頁。“满铁”辅导下的“义勇队开拓团”在进行农业“开发”的同时,还负有着守备铁道的“特殊使命”,与“铁道自警村”“铁道自警村训练所”(“满铁训练所”)的设置意图相一致。由于“满铁”辅导下的“义勇队开拓团”设置在原训练所所在地以外的新区域,所以其各种设施都需进行新的建设。从第一次着手“义勇队开拓团”的建设辅导开始,“满铁”即动员全力,并针对“义勇队开拓团”的特殊性,特别着力于农业辅导以及青年学校教育等方面的准备工作。(56)南滿洲鐡道株式會社『第八十四回帝國議會説明資料』、295頁。“满铁”为加强对“义勇队开拓团”的建设辅导,“把所准备的政府补助金(千余日元)和贷放钱款(约3000日元)暂时保留于开拓团的账目之内,除在会社指导监督之下支付此种资金以外,凡是经营团所需的一切,都实行辅导和补助”。(57)《满铁经营开拓事业概说》,苏崇民主编:《满铁档案资料汇编 第九卷 农林牧业扩张与移民》,第541页。

然而,到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为止,包括转入“满铁”辅导的“义勇队开拓团”在内的大多数“青年义勇队”移民,都未如日本当局所预期的那样成为农业移民,除一部分进入到“满铁”或其他殖民侵略机构外,大多就地入伍或加入其他与军事侵略活动相关的岗位。在针对苏联实施战争准备、进行“关东军特别大演习”的背景下,训练生担任起警备军事设施、铁道、火车站,构筑军用设施以及军马输送等各种任务。(58)白取道博『満蒙開拓青少年義勇軍史研究』、197頁。太平洋战争爆发后,随着日本进一步侵略扩张以及战争局势的变化,日本将关东军主力投向南方战场,致使关东军的军事实力大为削弱,日本遂以达到征兵年龄的“义勇队开拓团”团员补充其空缺,只剩下少数病弱的青年继续留守在“义勇队开拓团”。可见,这些“青年义勇队”移民实际充当了日本侵略战争的帮凶和牺牲品。

四、结语

“满铁”作为负有殖民侵略“使命”的日本“国策会社”,其活动几乎渗透到日本殖民侵略东北的各个层面,不仅在铁道、港湾、矿产等方面实施侵略,而且在执行日本对中国东北移民侵略政策方面亦走在前列。作为“青年义勇队”训练所的经营主体之一,“满铁”凭借其庞大的运行体系、雄厚的经营资本,以及垄断东北要害产业部门等特殊功能、优势,深度参与到“青年义勇队”移民训练活动当中,在“青年义勇队”训练所设置经营等方面,发挥了不容忽视的重要影响。“满铁”经营下的训练所,无论是在设置数量、资金投入、建设速度还是训练人员数量等方面,都在“青年义勇队”训练所的整体发展过程中占有重要地位,而且在部署区域、医疗资源配属等方面均有其特殊之处,显示出基于“满铁”特殊功能、优势的经营影响。“满铁”经营下的“铁道自警村训练所”,不仅延续了“铁道自警村”守备铁道的“特殊使命”,更兼备了训育和培养青少年农业移民的功能。在培养农业移民的同时,“满铁”还设立了“奉天铁道实务训练所”“满铁抚顺炭矿(煤矿)训练所”,用以培养具有特殊技能的非农业移民。“满铁”经营下的训练所,培养出了一批具有一定技能的青少年移民,进入到农业、矿业、交通等殖民产业部门当中,并充当了日本殖民侵略东北的后备军和侵略帮凶。“满铁”除对训练所进行经营外,还对“满铁训练所”训练生转入的部分“义勇队开拓团”进行补助和辅导,继续在资金、建设等方面给予其特别的支持与保障。然而,“满铁”培养的训练生,与其他训练所的“青年义勇队”训练生一样,并未如日本政府所宣传的那样,过上“幸福”的移民生活,也未因身处“满铁”经营下的训练所,而改变其沦为殖民主义帮凶和战争“炮灰”的命运。无论是在“满铁”经营下的训练所,还是在其他机构经营下的训练所,这些“青年义勇队”移民都实际充当了日本军国主义的殖民侵略工具。在日本军国主义的裹挟、诱骗下,这些心智尚未成熟、不明真相的青少年移民,怀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来到中国东北,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恶劣的生活环境甚至是战争的死亡。不可否认,“青年义勇队”移民群体作为日本军国主义侵略扩张战争的“受害者”,具有其个人命运的“悲剧性”,但同时必须清醒地认识到,“青年义勇队”移民作为战争“加害者”的事实,其所参与的一切活动皆是以贯彻日本殖民侵略政策、巩固日本在中国东北的殖民统治为根本出发点,给中国人民造成了极为沉痛的伤害。所谓“受害者”的“悲剧性”命运,不过是基于其“加害者”身份而衍生的必然恶果,绝不能成为对中国人民施加暴行的借口,更不能成为歪曲历史事实、掩盖“加害者”侵略本质的遮羞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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