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字林西报》中一则中共早期组织活动新闻的探析

2023-01-21 08:56王建军凌媛媛
上海党史与党建 2022年5期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上海

王建军 凌媛媛

关于中共早期组织的性质[1]黄爱军:《上海马克思主义研究会与中共上海发起组关系考辨》,《广东党史与文献研究》2021年第4期。、人数甄定、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成员群体形成考略、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成员群体的建党活动[2]参见中共嘉兴市委宣传部、嘉兴市社会科学联合会、嘉兴学院红船精神研究中心著:《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及其成员研究》,中共党史出版社,2013年。等已有不少论述,本文不再累述。不过利用在沪外媒史料对中共早期组织活动进行研究的文章却不多。尤其是《字林西报》和《密勒氏评论报》(以下简称《密报》)因在沪的天时地利以及有获得独家新闻的特殊渠道,其报道的中国“布尔什维克”“过激党”等新闻也“间接”记载了“中共早期组织”的活动情况。(文中楷体字皆由笔者翻译,文责自负)

《字林西报》1920年9月25日报道了《中国的布尔什维克主义者活动——来自上海总部(headquarters)的报告》[3]“BOLSHEVIST ACTIVITY IN CHINA——Reported Headquarters at Shanghai”,The North-China Herald,25Sept,1920,p.803.(上海图书馆外文报纸数据库ProQuest《The North-China Herald and Supreme Court &Consular Gazette(1870—1941)》,下文所引《字林西报》内容如无特殊说明均引自上海图书馆此数据库)。的新闻:

“据报道,督军李纯得到消息,布尔什维克的代理人(agents)在全国各地极为活跃,特别是北京、天津、汉口、上海和广州。据宣传者说,其总部在上海,且主要代理人的名字也是众所周知的。

近一段时间以来,人们已经知道,俄国革命者进入中国的公开目的是招收支持者;也可以推测,当局正在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

这则报道史料价值较高。首先,从新闻报道的特征来看,此报道距离目前公认的中共早期组织成立时间不久,时效性强。其次,就笔者所见范围内,该报道也是现有发现最早的来自既非中共早期组织成员,又非苏俄和共产国际代表,而是第三方“他者”视域的新闻报道,某种程度更具有客观性。再次,通过与现存党史资料互相比证,发现该报道所传达出的新闻信息符合历史史实,这对研究党的创建史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中国共产党历史》对中共早期组织的表述是:“从1920年8月到1921年春,……中国国内先后有六个城市建立起共产党早期组织,其成员也在逐步地增加。”[1]《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一卷上册,中共党史出版社,2011年,第63页。不过中共早期组织从初创、转变、厘正、成立,应该是一个渐变的过程。因为,无论从时间节点,还是重大事项变动,以及早期参与者的回忆中,均缺乏明显聚变的标志点。这一点,从早期成员都很难说出具体的时间节点、确切的早期组织名称、具体参加人数等关键要素,也可得以证明。所以想把中共早期组织活动真实情况表述清楚,还是比较困难的,不过通过现有史料却可以大致概述出早期组织渐进的过程。

一、中共早期组织发起于上海,随后在其他城市发展变迁

《字林西报》这则史料证实:中共早期组织从上海发起,最初是在北京、天津、汉口、上海和广州5个城市活动“极为活跃”。但现有史料对各地早期组织的数量和指向有所不同。

根据中共一大召开前的有关档案,1920年5月,“东亚书记处”(计划在)北京、上海、天津、广州、汉口、南京(6个地区)开展活动。[2]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编:《中共首次亮相国际舞台(档案资料集)》,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40页。并在1920年7月4日前,“(东亚书记处)中国科……在北京、上海、天津、广州、汉口、南京……打下基础”。[3]《维经斯基给俄共(布)中央西伯利亚局东方民族处的信》(1920年8月17日),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1920—1925)》,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7年,第39—40页。不过俞秀松却记录说是上海与其他4个大城市:“1920年6月—8月,……上海与其他四个大城市(不含上海)……并推举陈独秀为临时书记……他被委派负责在四个大城市(上海除外)成立我们的组织。”[4]李蓉、叶成林:《青年俞秀松的历史足迹及其重要贡献》,《上海党史与党建》2019年第8期;中共浙江省委党史研究室编:《俞秀松百年诞辰文集》,当代中国出版社,1999年,第230页。虽然俞秀松所说总数也是5个,但除上海外的其他4个城市具体是哪4个,没有明确指出。

舒米亚茨基1921年1月21日在致科别茨基的信中却说早期组织已达6个。“事实上我们上海的那个三人小组——革命委员会才是领导机关。这个革命委员会目前领导着中国六个省的中国共产主义组织和规模相当的五个中国青年团组织。”[5]《中共首次亮相国际舞台(档案资料集)》,第92页。

1921年6月10日,张太雷又提到了7个省级地方组织——北京、天津、汉口、上海、广州、香港、南京。[6]同上,第29—30页、第33页。新增香港1个地方组织。

1921年7月23日至8月初,中共一大在上海、嘉兴召开。根据当时的“一大”档案记载,“现在已有六个小组,有五十三个成员。代表大会定于六月二十日召开,可是来自北京、汉口、广州、长沙、济南和日本的代表,直到七月二十三日才到达上海,于是代表大会开幕了”[7]《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1921年),《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一九二一—一九四九)》第一册,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第21页。。这“六个小组”就是后来所公认的北京、武汉、广州、长沙、济南以及日本早期组织,上海作为发起组不在其列。黄爱军也注意到这种不同,“历史文献《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文献中所记载的‘现在已有六个小组’,显然不是仅仅指来自国内的共产党早期组织,也应该包括来自日本的共产党早期组织。”[1]黄爱军:《对中共早期组织的一点考证》,《党史博采》2013年第11期。这份一大档案的时间被判断为“在一九二一年下半年”“作者为参加中共一大的代表”[2]《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1921年),《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一九二一—一九四九)》第一册,第21页。。

中共一大召开后,从施存统、陈潭秋等相关回忆史料来看,对中共建党前已有早期组织的数量和指向也不同。1921年12月,施存统的口供提到中共有8个小组(1个发起组;5个地方组织及海外2个组织);总计60名学员,还说多1个俄国人。[3][日]石川祯浩著,袁广泉译:《中国共产党成立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第369页。

其后的记录中,1936年,一大代表陈潭秋在《中共第一次大会的回忆》中称:“在第一次大会前,除掉在日本法国的留学生侨民的共产主义小组外,只有上海、广东、长沙、武汉和济南有共产主义小组,在南京、成都、杭州等地只有个别的共产主义者。”[4]《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档案资料》,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115页。他所提到5个早期组织活动的城市除北京外,与一大档案是一致的,但与《字林西报》新闻报道、舒米亚茨基及张太雷所指的城市不同。

由此可见,在当前已知的中共一大召开前的档案史料中,包括《字林西报》这则新闻报道,北京、天津、汉口、上海和广州的建党活动“极为活跃”是毫无疑义的。但是,中共早期组织的活动是随着历史发展的渐进过程,到中共一大召开时,国内上海、北京、武汉、广州、长沙、济南6地“正式成立”了早期组织,派代表参加了中共一大。对中共早期组织缺乏统一的标准认定,也是档案史料中早期组织的名称、成员、数量等关键要素均表述不同的可能原因。

二、这则报道辅证“中共上海发起组成立于1920年8月”

关于中共上海发起组的成立时间,学界普遍认同成立于1920年。但具体月份在认识上曾有5月说[5]《中国共产党史的发展》《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与策略》《中国现代革命运动史》等著作,均记载为1920年5月。1927年施存统《悲痛中的自白》亦记载为1920年5月。《中国共产党历史概述》《中国共产党的初期革命活动》《英勇奋斗的十五年》则记载为1920年初。;6月说[6]苏智良、江文君:《中共建党与近代上海社会》,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编:《中国共产党创建史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704页。;9月说[7]彭述之回忆说“是在1920年9月”,参见上海革命历史博物馆(筹)编:《上海革命史研究资料》,上海三联书店,1991年,第305页。等不同。部分学者还认为早期组织创建是一个过程。[8]陈挥、谈思嘉:《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历史的早期研究——对刘昌玉、任武雄、常美英、庄有为研究的分析》,《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20年第3期。也有个别学者认为“中共1920年创建说的合理性不足”[9]陈正辉:《中共创建时间问题述评》,《安徽行政学院学报》2021年第4期。。现一般据《中国共产党历史》的表述,“经过酝酿和准备,在陈独秀主持下,上海的共产党早期组织于1920年8月在上海法租界老渔阳里2号《新青年》编辑部正式成立。……陈独秀为书记”[10]《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一卷上册,第75页。。

可以说,《字林西报》此则报道也为“8月说”提供辅证。首先报道中将上海称为“总部”,说明当时上海总部,即中共上海发起组已经成立了。其次从“编辑语言”来看,这则新闻虽不在头版,却也在其他版面的头条,说明它的“新鲜度”“重要性”还比较强。一来英国政府特别关注苏俄布尔什维克在华活动;二来1920年9月发行的《新青年》(第八卷第一期)已经“公开、系统地宣传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苏俄革命和建设的经验,同反马克思主义思潮作斗争”[11]陈挥、谈思嘉:《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历史的早期研究——对刘昌玉、任武雄、常美英、庄有为研究的分析》,《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20年第3期。。《字林西报》刊发此新闻的本意或是想引起公共租界当局重视并加以防范,却也间接记录了中共早期组织的活动及上海的地位。

另因这则报道刊发在1920年9月这个时间节点,结合现有研究成果和史实发现,北京、天津、汉口和广州,包括成立早期组织较晩的长沙和济南,都在1920年秋举行了具有一定标志性的建党建团活动,具体来看:

1920年8月,俄共(布)党员领导成立了北京革命局,负责组建北京早期组织。[1]《关于俄共(布)中央西伯利亚局东方民族处的机构和工作问题给共产国际执委会的报告》,《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一卷,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7年,第53页。10月,李大钊等在新文化运动的发祥地北京成立共产党早期组织,当时称“共产党小组”,同年年底决定成立“共产党北京支部”,李大钊任书记。[2]《中国共产党的一百年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共党史出版社,2022年,第28页。

北京共产党早期组织成立,天津北洋大学学生张太雷参加了这个组织。其后,受北京早期组织和李大钊的委派,张太雷于1920年11月创建天津社会主义青年团的早期组织。据共产国际远东书记处《通讯》第二期(1921年3月20日)记载,“远东书记处负责人舒米亚茨基……以相当篇幅引用了天津的‘社会主义青年团’‘共产主义青年团’的会议记录(共六次)”[3]《中国共产党成立史》,第200页。,可见其“极为活跃”。

汉口是武汉的早期组织主要活动地,武汉早期组织是中共上海发起组成立后最先发展并较早成立的地方组织。“1920年秋,刘伯垂、包惠僧、陈谭秋、董必武、张国恩、赵子健、郑凯卿等7人在武昌抚院街(今民主路)召开会议,正式成立武汉共产党早期组织。在会议上,刘伯垂将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成立的相关事宜作了介绍,并传阅了自上海带回来的一份手抄的中国共产党党纲……一共15条。”[4]《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及其成员研究》,第273页。具体是哪月哪天目前未知。

广州共产党早期组织经历了与无政府主义的斗争,于1921年3月由陈独秀与谭平山、谭植棠、陈公博正式组建。[5]同上,第281页。在此之前,中共上海发起组成立后,广州的谭平山、谭植棠、陈公博等积极响应。谭平山等人认为,第一步应先组织广州社会主义青年团,以青年团作为党的外围组织,逐步发展党员。同年11月,广州社会主义青年团在广东高等师范学校成立。[6]《曙光——8个中共早期组织的创建》,中共党史出版社,2021年,第190页。

《字林西报》报道中没有提到长沙和济南两个城市。但长沙的共产党早期组织在“(1920年)11月,毛泽东与何叔衡、彭璜、易礼容、贺民范、陈子博6人秘密创建”[7]《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及其成员研究》,第326页。。济南的早期组织虽成立更晚,约在1921年春才由王乐平推荐的进步学生王尽美、邓恩铭建立,但1920年11月,王尽美、邓恩铭组织成立了进步学术团体——励新学会,以广泛吸收进步青年研究革命理论,迈出山东建党活动的重要一步。

由此可以看出,《字林西报》这则新闻的发布时间1920年9月25日是一个关键性的时间点。就在中共上海发起组成立后,陈独秀积极推动各地先进知识分子创建早期组织,北京、天津、汉口、上海和广州“布尔什维克的代理人”“极为活跃”,这个消息被《字林西报》获得并予以报道。报道后的历史进程,即1920年10月至11月各地共产党早期组织的建党建团活动,也证实了“极为活跃”。那么,从中共上海发起组的运作时间来看,距离9月25日较近的“8月说”是最为可能的。

三、上海是“总部”,是发起组

《字林西报》报道:“据宣传者说,其总部在上海,且主要代理人的名字也是众所周知的。”“总部”(headquarters),应是一个有系统、有组织、有领导人的“早期组织”(或中央革命委员会或中央革命局)。这个“总部”就是指中共第一个早期组织——中共上海发起组。

《字林西报》这则报道也为中共上海发起组这个“总部”的演变过程提供了支撑史料——上海“总部”的定位应是在“东亚书记处”指导下,经中共早期领导人的认同,并随着对各地早期组织的指导而逐步确立的。

“维经斯基是于1920年4月5日到达上海的。”[1]转引自张玉菡:《从组织推动到亮相共产国际舞台——苏俄、共产国际远东工作与中国共产党的创建》,《上海师范大学》(哲学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2期。“在5月成立第三共产国际东亚书记处……中国支部的工作进展比较顺利,各支部依靠工人和学生组织,为北京、上海、天津、广州、汉口、南京等地区共产主义组织的建立奠定了基础。”[2]《中共首次亮相国际舞台(档案资料集)》,第40页。这里提到的几个地方还没主次之分,上海应该还没被确定为“总部”(或中央)。

维经斯基曾在1920年8月17日的信中说上海成立了革命局,且有陈独秀。“‘我在这里逗留期间的工作成绩是:在上海成立了革命局,由5人组成,4名中国革命者和我,下设三个部,即出版部、宣传报道部和组织部。’原俄文编者在注释中说:‘革命局的人员组成不详,在5名中国革命者当中肯定有陈独秀。’”“除魏金斯基外,陈独秀自然是主要的人员。……他在一封信中说陈是‘当地的一位享有很高声望和有很大影响的教授’。”[3]任武雄:《再谈关于上海革命局的成员问题》,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上海革命历史博物馆筹备处编:《上海革命史资料与研究》第9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第355页。

从维经斯基的信中对于“早期组织(革命局)”人数的判断可知:最先成立的应是上海的革命委员会(或称革命局)。“中国:上海、北京、天津已各组建了五人组成的革命委员会。”[4]《中共首次亮相国际舞台(档案资料集)》,第34页。但维经斯基对另外这两座城市的定位和判断似乎已不如上海。

四、上海“总部”的主要负责人(也可译为核心领导人)是陈独秀

《字林西报》这则报道称“总部”的主要负责人就是陈独秀。上海发起组由中共早期领导人陈独秀领导并成立,具备“(相当于)中央局”的中枢核心功能——不仅负责联络各地筹备成立早期组织;甚至后来也在筹备“一大”会议中起到联络中枢、发动核心的作用。《字林西报》当时应知道这位“核心领导成员”的名字,不过是怕引起麻烦故意不报真名(这与《密报》是一致的)。

据现有史料联共(布)档案可知,“领导人是享有威望的《新青年》的主编陈同志”。利金在报告中也称“上海被认为是中国共产主义组织中央局”,是因为“有陈独秀同志参加”。[5]《利金就在华工作情况给共产国际执委会远东部的报告(摘录)》(1922年5月20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1920—1925)》,第86页。

此外,外媒的法律意识较强,在报道敏感人物和事件时,怕引起纠纷故意避讳,不写真名实姓而通过描述关联人物的特征,让读者推测报道中的人物是谁。这种报道手法在外媒的其他报道中也很常见。1921年1月29日《字林西报》报道了《布尔什维克主义者中的教授——关于“一个神奇的中国故事”》:

“……某教授(不具名)曾在北京大学任教,他刚从长途旅行中回来;现正在他的同胞中从事布尔什维克(共产党)宣传。作为一个苏俄组织的代理人(agent),他的工作是监督发行共产主义的小册子和宣传倡导共产主义。在上海,他特定目标据说是希望在小沙渡路附近工厂中招募一些工人成员。同样的操作也在沪宁、津浦、京汉铁路的雇员中进行。记者了解到:大约有30万人被引诱(induced)参加了这场运动。同时,据说这位教授为赢得孙中山的同情而远赴广东。顺便说一句,他将竭尽全力得到‘一大笔钱’以便能在假期于工人间组织活动花费(或流通)。”[6]“The Professor Among The Bolshevists——A Fantastic Chinese Story”,The North-China Herald,29Jan,1921,p.283。

美媒《密报》曾报道过更令人“震撼”的新闻,也没有指出此次活动中的中国方面的主要参与人。《密报》在1920年5月15日的头版头条里报道了一个月前发生在法租界里的大事:

“俄罗斯的布尔什维克分子、朝鲜革命家、日本社会主义者和中国学生领袖们每天都在上海法租界举行会议,并且正在设计密谋推翻中国政府的手段。”

这则新闻还明确说“(颠覆南北政府)实质性的会议”已经于1920年4月11日在永乐里召开。

“卢将军的报告还提到了某位前内务部长级人物,作为整个运动的精神领袖,他曾被提到过。由于这位前官员在华北或华南与人都相处的不和好,他已被迫加入布尔什维克;并且他打算计划雇佣一些学生来推翻中国南北政府。”

据考断:陈独秀(或李汉俊)很可能参加了此次活动。[1]王建军、张新民:《大同党、社会主义者同盟与中国共产党的“胚胎”——关于〈密勒氏评论报〉一则新闻报道的解读》,《广东党史与文献研究》2020年第6期。可见,讳言已是外媒常态。

五、余论

《字林西报》1921年2月26日的报道中还流露出苏俄、共产国际“在中国所有工业城市建立类似上海那样的革命局,然后再以革命局代表大会的形式使他们集中起来”[2]《维经斯基给俄共(布)中央西伯利亚局东方民族处的信》(1920年8月17日),《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1920—1925)》,第31页。的对中国共产党正式成立起到重要指导作用的信息。以下为这则题为《布尔什维克代理人在中国》的报道:

“(北京政府已通知上海警方)一些布尔什维克代理人已前往中国的多个中心城市,目的是在人民中宣传共产主义思想。由于担心他们的行为可能会对和平与良好社会秩序构成威胁,内政部指示要采取预防措施并尽力逮捕这些代理人。同期另一简讯又称,中国驻丹麦使馆(Chargé)专门向北京通报,莫斯科布尔什维克宣传组织已派代表到蒙古、天津、上海和广州等地开展工作。”[3]“The Bolshevik Agents in China”,The North-China Herald,26Feb,1921,p.532。

据前苏联档案可知:“共产国际远东书记处根据魏金斯基和抵达伊尔库茨克的张太雷等人的报告”[4]《中国共产党成立史》,第246—247页。,计划“参加与指导之下于五月在上海召开的中国共产主义者代表大会”而派出尼克尔斯基和马林。但马林的行踪还未出欧洲就已被各国警方重点监控。马林来华途中,4月还在维也纳被捕并“被判押送出境”。《字林西报》1921年2月26日报道所提“代表”是从欧洲出发被监控的马林还是另有他人,值得继续探索。

总之,中共早期组织活动虽是秘密进行的,但作为史料碎片的外国纸质媒体,《字林西报》《密报》中仍然留有一些“中共建党”的蛛丝马迹,只要细心去挖掘,还是能找到一些重要的信息,这也为进一步研究中共创建史打开一扇“媒介史料”的窗户。如果将这些“新闻碎片”信息与政府档案互相印证,或许会发现更有价值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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