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购买语境下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创新研究∗

2023-02-03 01:28龚蛟腾洪芳林
高校图书馆工作 2023年5期
关键词:空间政府服务

●龚蛟腾 洪芳林

1.湘潭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湘潭,411105 2.湘潭大学图书馆,湘潭,411105

引言

政府购买作为一种创新方式,广泛应用于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是促进多元主体参与、增强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有效性、补齐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短板的重要手段[1]。 政府购买公共服务内含“政府直接拨款或公开招标”“社会机构完成”[2]两个关键要素,往往表现为“政府以一种契约化的形式将公共服务外包给社会机构”[3]。 本研究中的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政府购买侧重于政府以委托、招投标等更加多元的方式参与乡村公共文化场景与相应服务供给。 而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是指由政府、社会力量或村民在乡村地域内建设的,可供人们自由进入、免费享用公共文化资源、参与文化活动的公共场所,是乡村公共文化生活和公共文化服务的空间场景和物质载体[4]。 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模式,不仅变更了传统的服务供给模式,还将公共服务领域的公共性价值扩散到社会领域[5],为完善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提供了新的思路。 2013 年,《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政府向社会力量购买服务的指导意见》的发布,极大地推动了政府购买公共文化服务的探索与实践,尤其是“能买什么”已成为地方政府购买公共服务过程中普遍关心的核心问题,指引着实践的有序发展[6]。 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以政府购买方式引入社会力量全程运营,为乡村文化治理提供了新的治理模式。

在乡村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要求下,国家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与乡村文化自组织双向嵌入[7],政府主导下的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建设由“增量发展”转变为以提升服务效能为目标的“内涵式发展”[1],这使得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的治理创新备受关注。 构建城乡一体的现代公共文化服务基础设施与空间场景治理体系,成为《关于加强和改进乡村治理的指导意见》所提出的“加强基层文化产品供给、文化阵地建设、文化活动开展和文化人才培养”[8]的重要实现逻辑,也是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和均衡可及理念的综合体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作为基层治理对象和活动承载,其“物质空间、社会空间、文化空间”[9]三位一体治理框架的形成,标志着“中国乡村文化治理的空间转向”[10]进入实质推进阶段。 探讨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的微观实践样态,可促进城乡一体的公共文化空间生态化构建,从而推动乡村公共文化治理现代化发展。 基于此,文章依循公共政策引导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创新的学理逻辑,通过案例分析挖掘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的实践进展与优化策略,为公共文化空间建设提供思路。

1 相关研究

在中国知网(CNKI)中以“农村”“乡村”“村落”“基层”“乡镇”且“公共文化空间”“文化空间”为检索词进行主题检索,检索时间为2023 年5 月18 日,经过人工核验、去重与补充,发现83 篇样本文献的主题主要包括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的逻辑转向、实践案例和实现路径3 个方面,这些研究成果为相关实践工作与本研究的开展提供了重要基础。

1.1 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的逻辑转向

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创新离不开政府购买、志愿服务和文化众筹等模式的共同支撑。 探索更加灵活多样的政府购买方式,能够为社会组织提供更多服务项目、资金支持以及良好的发展环境[11]。 当前,我国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的逻辑转向表现为以下两个维度:从实践进展来看,政府购买服务政策参与下融合各类空间功能的乡村整合式公共文化空间再构[12]成为新的发展动能与变革潮流。 乡村公共文化体系建设正朝着以空间为重心的方向转变,即将空间维度引入公共文化服务建设中,帮助公共空间建设回归人的需求本质,在实践创新活动中呈现出“空间转向”的趋势[13]。 从理论发展来看,新型公共阅读空间研究向乡村领域蔓延[14],逐渐形成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的理论转向。 因而在国家政治、经济、文化体制的多重影响下,解读政府购买语境下的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产生的内在逻辑[15],解析乡村公共文化空间的供给缘何出现“悬浮化”“碎片化”等新壁垒状态[16],共同构成了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的理论基础。

1.2 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的实践案例

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是一个既包括乡村文化生活所依托的物理场域,又涵盖文化资源、文化活动和文化机制在内的整体性概念[17]。 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的实践状况引起了部分学者的关注,这些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政府购买的对象包括各地典型的村宗祠、镇综合文化中心,以及村散落的戏台、家庙、荒废的庭院、旧村部、休闲长廊等公共文化空间,其合作机制主要是依据《关于做好政府向社会力量购买公共文化服务工作的意见》来签订服务合同、制定服务方案,对服务内容、方法、成效等进行约定[12]。 这也使得当前的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实践研究大多聚焦于个案分析,譬如云南和顺图书馆[18]、浏阳市竹联村美丽屋场[19]、杭州乡村文化礼堂[20],均体现了典型的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实践创新与变迁。 同时,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为当地特色文化产业提供关键的内生性动力[21],内生性公共文化空间与外生性嵌入式政治公共空间的交融,诠释了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在乡村治理秩序方面的积极作用[22]。 一些研究从“舞市”自发形成的过程及特点来分析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改造中的责任主体[23]。 这些研究基本认同以政府购买服务的项目制方式引入社会工作专业力量来整合重构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才能更好地提升基层公共文化空间的服务功能,弥合城乡公共文化服务差距[24]。

1.3 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的实现路径

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是乡村公共文化服务有效、有序治理的重要实现路径[25]。 在政府购买的介入下,乡村公共文化空间秩序得以维持和重建,这得益于政府主体对乡村公共文化空间不断进行新维度的设定和场景设计[26]。 现有研究主要提出通过“政府主导式”“社会参与式”“合作共建式”“民间众筹式”“N+阅读空间”[27-28]等更多元的政府购买模式推进传统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建设,破解乡村公共文化空间面临的传统空间功能弱化[29-30]、文化价值认同危机[31]等现实困境,进而助力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实践的创新发展。 因此,重塑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创新其在新时代的文化功能与实践路径[32],实现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的目标[33]成为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的重点内容。 当然,由于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再造源于农民的文化需求[34],而资本与社会力量是参与乡村公共文化空间重构的基本因素[35],因此还可以按照“传统乡村公共文化空间”“自发性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政府主导乡村公共文化空间”的空间模式分类指导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再造[36]。 这些理论向度的指引使得政府购买公共文化服务、社会化管理运营基层公共文化服务、社会力量参与公共文化新空间建设运营和文化志愿服务4 个方面[37]成为我国公共文化服务社会化的主要进展。

从上述研究中可以看出,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建设是实现乡村文化振兴的重要载体和有力保障[38-40]。 即政府购买赋能乡村公共文化空间的治理创新存在双重理论意蕴:政府购买新型公共文化空间服务为乡村振兴、美丽乡村和文化扶贫工作提供了新的发展动能,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服务现代化则为政府购买提供了应用场域,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共同推动政府购买语境下乡村公共文化空间高质量发展。 但是,在研究层面仍然需要系统的专题研究来深入讨论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建设进展、实践特点与优化策略,以具体指导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理论重构与治理创新。

2 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实践进展

“乡村振兴”“美丽乡村”等战略催生了百花齐放的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样态,也为政府购买公共文化服务的治理模式提供了更多的选择。 在“2021 年长三角及全国部分城市最美公共文化空间大赛”中,一批“美丽乡村文化空间”“基层文化空间”“公共阅读空间”等不同类别的乡村公共文化空间被授予“百佳公共文化空间奖”或“优秀公共文化空间案例”。 文章重点在于讨论政府主导下的“公共文化空间治理”,故取广义的“政府购买”,将间接购买公共文化服务空间也纳入考察范围;部分获得政府资助或相应支持的企业或个人运营的乡村公共文化空间也纳入样本案例,有助于了解当前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具体实践情况,比较和挖掘政府购买公共文化空间的独特价值与实践特征。 因此,根据获奖案例是否为乡村区域,最终从该大赛获奖案例中选取39 个乡村公共文化空间作为调研对象(见表1),样本案例中,由政府作为运营主体的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占比最高,能更好挖掘政府购买的作用机制。

政府主导型公共文化服务供给、乡村内生型公共文化服务供给是目前影响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空间的两大样态。 样本案例类型包括7 个大类,其中综合化乡村社区数量最多,占比23%;乡村图书馆占比次之,为21%,侧面反映出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实践中乡村图书馆的参与热情及贡献。同时,样本案例运营主体角色中有13 个空间由政府部门负责管理。 作为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的重要供给主体,政府通过制定公共政策、投入财政资金和培养治理队伍,从宏观层面把控治理实践,实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连续治理,体现了政府是公共文化事业的主导者[41],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首先需要公共部门的资金支持与政策推动。

2.1 政府提供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建设场景

空间场所是影响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的重要方面。 作为乡村居民开展公共文化活动的场所,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是外部文化产品与服务介入的载体。 由于乡村地区的地域特殊性,以原有建筑为基底对乡村公共文化空间进行修缮、再造升级和持续利用,成为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建设特点之一。样本案例中的云上院子是由一座废弃20 多年的学校改建而成的原生态精品民宿,当地政府基于文旅赋能乡村振兴理念,将其打造成融合文创、乡创、艺术、田园、康养、亲子、耕读、旅游等多项产业的综合体,带动周边村民100 多人就业。 云上院子公共文化和旅游的融合建设实践形成了“文化引领、产业带动,农民主体、多方参与,政府引导、市场运作,科学规划、特色发展”乡村振兴发展路径[42]。

政府购买能够在乡村地区原有的宗祠、医院、邮局、工厂等旧建筑的开发再利用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例如,光山大别山乡村会客厅是由旧粮食储备仓库和乡政府大院改造而成,根据当地乡村公共文化发展的新业态设计出的不同性质的公共文化空间。 又如河南省莫沟村加工废弃的窑洞院落,设计出的“中国最美乡村图书馆”老苗窑洞书馆,该图书馆由村集体提供维持经费,同时聘请知名的乡村建设设计师团队,将整个院落分为成人阅览室、少儿图书馆、电子阅览室、书法室等功能区,在保护和展示窑洞原始风貌的同时激活乡村地区文化活力。 在政府提供的乡村公共文化场地基础上,样本案例中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建设还涉及数智技术应用、资源平台建设、用户感知设计等内容,通过加入这些治理内容实现更高质量的政府购买公共文化服务发展。 比如政府通过邀请专门的设计团队和征集本地居民意见,使用乡村地区特有的建筑材料、保留原有的风土风貌建设乡村公共文化空间,这既有效利用了乡村的建筑材料,又赋予了乡村公共文化空间乡土特色。

2.2 政府指导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服务内容

“十四五”时期,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服务优化的着力点在于其服务内容的不断完善。 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除了提供活动场地和设施设备等基本功能,更为重要的是开展相关文化服务活动和提供服务。 调查乡村公共文化服务活动内容及项目开展情况,既可管窥公共文化空间服务效能现状,也可为公共文化空间的建设优化和服务改善提供依据。 39 个样本案例共有128 个服务活动项目,可分为14 种形式,其中地方特色文化活动共有25项,占比19.53%;其次为文化研学,有15 项。 由此可见,地方特色文化活动和文化研学是样本案例开展服务活动的主要形式。 另外,科普展览和世界阅读日活动是开展活动项目数量最少的2 种形式,各有2 个主题活动,各占活动项目比重的1.56%,说明目前政府购买模式下的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承办专业性强的阅读活动项目的能力仍有待加强。

调查发现,政府以约定、委托或承办等多元方式进行公共文化空间服务内容购买,主要包括:①红色与爱国文化教育活动。 其形式包括主题党日活动、红色诗歌朗诵会等,如浦东祝桥星火村乡村振兴示范村的“长征精神”集邮特色党课、魅力时庄的“学党史·跟党走”诗歌朗诵会等。 ②地方特色文化活动。 如湖笔小镇公共文化空间的“华夏笔工祭笔祖”活动、万古鲤鱼灯舞保护传习所的“鲤鱼灯舞表演”等。 ③展览参观活动。 该类活动形式主要包括图片展、绘画展、工艺展、科普展等,如竹艺村景区的竹科普展览,妙山美术馆的篆刻展、书法展、儿童公益绘画展等。 ④研学活动。 包括自然研学、文化研学和文旅研学等不同主题。 ⑤阅读活动。 其形式有世界阅读日活动、主题阅读和分享沙龙等。 样本案例中主题阅读活动的承办主体多为政府直接财政拨款的图书馆、乡村文化活动中心等基层文化服务中心,未来需要在不断创新政府购买模式的基础上,解决政府购买服务发展不均衡、市场购买信息公开不规范、承接主体市场竞争力不强、监督评估机制科学性不佳等问题[43],以更好地构建政府与社会组织间良性、高效的协同机制与互助体系。

2.3 政府打造乡村公共文化空间运维品牌

社会组织通过各类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承接政府购买公共文化服务,有助于解决供给端与需求端错位的现实困境,为乡村开辟除农家书屋、电子阅览室、基层文化站之外的新型公共文化服务空间。 前述实践案例中政府购买的介入程度各有差异,能够展现政府购买的不同合作模式、不同购买方式和不同运行机制下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样态差异。 在政府购买模式下全面引领乡村公共文化空间运维体系比较突出的路径在于政府联合社会力量打造本地区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品牌。 样本案例中这方面表现突出的是逸迩阁书院的“逸迩读书”品牌活动、长三角盐文化文创基地的“金山情”研学实践教育活动和金乡卫城文化客厅跨界文化空间建设实践活动。

其中,逸迩阁书院依托常德市图书馆建立“常德市图书馆逸迩阁分馆”,政府部门主动联合书院开展主题党日活动、开发研学基地,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益[44]。 在政府的支持下打造“逸迩读书”品牌活动,利用馆藏资源优势和图书馆阵地优势,围绕读者需求进行针对性的读书活动,成为开展服务活动项目较多的乡村公共文化空间之一。 长三角盐文化文创基地是以盐文化为线索,追溯和挖掘漕泾地区盐文化的历史积淀打造的盐文化品牌。 自创建以来,基地致力于举办同盐文化主题相结合的服务活动,包括与上海开放大学、上海教育电视台等共同开发在线课程,配合上海金山区中小学协作开设“金山情”研学实践教育活动。 金乡卫城文化客厅跨界文化空间建设实践活动的实践品牌依托温州市文化广电旅游局,通过优化政策扶持、创新服务理念,依循“政府+乡贤”的思路举办文化讲坛、春节民俗、音乐赏析、美术作品展览等活动,并联合温州市文化广电旅游局打造“文化驿站”品牌,邀请名家开展卫城讲坛系列活动。

3 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样态特征

2022 年8 月16 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十四五”文化发展规划》明确提出“推动优质公共文化资源向农村地区、革命老区、民族地区、边疆地区倾斜,缩小城乡和地区之间公共文化服务差距,推动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45]。 在国家政策的宏观导向下,政府购买模式下的“乡村公共文化治理”模式逐渐延伸至空间维度。 对于这一实践样态和治理方式的转变,鼓与呼者有之,将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视为“中国现代化公共文化研究的新领域”[46]和“乡村文化振兴的重要突破点”[47]。 通过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的典型案例分析,梳理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的当前现状并展望其未来趋向,挖掘实践样态特征,能够为探寻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的发展进路提供更多的可能。

3.1 空间治理场景设计与服务表征存在时空交织

乡村公共文化服务治理的发生依托于一定形式的虚拟或实体空间场景。 研究中典型案例实践经验和现实发展过程表明,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场景设计与服务表征存在时空交织的现象。 其中以时空延展和时空错位最为明显,即文化服务活动由实体空间向虚拟空间延展时存在一定的时间差,激发或产生文化治理的结构性错位。 面向文化展陈、空间美化、服务效能提升的转向发展是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追求的一贯目标,因而不同区域的空间服务场景可能在不同时间阶段存在时空交错延展。 但是,无论是前述所列的综合化乡村社区、乡村图书馆、文博空间等不同的文化空间业态,还是这些空间所开展的活动项目,都在本质上体现了政府和运营者对于推动普惠性、均等性和可及性公共文化服务供给的治理理念,是乡村公共文化治理中文化生产、加工与反馈评价的重点内容。

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服务的地区间、前后间差异是时空交织的重要表现。 前述分析发现,我国不同区域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的主客体、过程方式和发展目标存在较为显著的时空差异,由此造成尽管多年来实施推进城乡一体化发展和乡村振兴,但是东西部、省际与各区域间文化资源的地理空间差距仍然十分突出。 这类差距不仅体现在人才分布、资源分布上,更多地体现在文化资本、文化产业和文化业态的成熟度上。 只有“自我造血”功能十分完善的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才能在由政府购买支持的乡村图书馆、文化馆等文化机构的参与推进下,实现治理效能的提升。 因此,重视基层和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强化服务体系末端的服务能力,致力于形成完善自主的中国特色现代化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服务体系,是未来一段时间内我国构建公共文化服务均衡可及治理体系的重点任务。

3.2 空间治理实现机制成为政策实践的核心话语

我国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前期基础与前景规划基本确立了政府主导、文化机构引领与社会力量参与的空间治理主体格局。 其中,图书馆在乡村公共文化治理中发挥了阅读资源供给、文化活动项目与乡村文化产业建构等重要的作用,并通过“图书馆标准条例”“总分馆服务规范”等行业政策进行规范。 在数字文化战略、共同富裕和新型城镇化战略导向下,国家和地方公共文化政策不断强调通过完善公共图书馆等公共文化空间服务标准规范,优化乡村文化服务机构的建筑空间环境、设施设备、功能布局、配套保障,推动乡村公共文化治理空间的统筹共建,强化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能力。

由于乡村公共文化服务需求的时空序列、用户群体和地区差异较大,实践导向偏向于客观地倡导立足城乡特点,打造城乡一体的公共文化空间。 对于条件不足的地区,可以充分利用村(社区)党群服务中心、闲置校舍、文化活动室、城乡社区综合服务设施、新建住宅小区公共服务配套设施等,创新打造一批“乡村书吧”“文化驿站”等新型公共文化空间,并鼓励将符合条件的新型公共文化空间作为公共图书馆、文化馆的分馆。 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的丰富实践案例也表明了文化业态的重塑是激发乡村文化活力的核心目标,需要多方主体的积极参与、携手共建,才能实现乡村公共文化治理的均衡性、可及性目标。

3.3 空间治理主体协同价值共创有待进一步提高

乡村文化空间治理主体的缺位一直是阻碍乡村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的首要因素。 当前,文化治理主体面临着职能界定模糊、乡村居民参与机制不完善、社会主体职能空泛和权利保障机制不健全等问题[48],影响乡村文化空间治理主体功能的均衡发挥和有效作为。 本研究所选取的39 个样本案例中,综合化乡村社区和乡村图书馆占比最高,运营主体则以政府为主,呈现出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实践中政府主导、乡村图书馆积极参与的格局。 而有关治理主体的政策话语表述大多出现于乡村公共文化领域的相关标准中,如国家标准《农村文化活动中心建设与服务规范》提出专兼职人员与村民自治相结合;地方标准《威海市乡村公共文化精致化服务规范》则支持多元主体以村综合性文化服务中心等公共文化服务场所为平台开展有效的公共文化服务创新活动。

现有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服务政策中有关服务人员和治理主体的政策话语表述偏向于前景描述、路向安排与特点任务,如明确提出服务人员培训年度时长、每支队伍每年开展活动数量等。 这些内容在上述案例中也得以体现,这得益于各方力量的积极参与,例如上海浦东广泛邀约、积极嫁接、就地转化,安排专项资金,推出覆盖全区36 个街镇的基层文化空间设计补助项目,支持优秀设计师参与城乡文化空间设计转换。 当前,数字乡村的建设使得数字乡村文化空间治理的主体问题亟待解决。 而面临数字贫困的乡村居民被迫游离于乡村文化数字治理之外,再加上数字贫困的现实窘态,如工作人员的数字信息素养、数据治理能力均存在短缺,使得数字治理各主体之间的协同受限[49],这些问题使得现有乡村文化治理体系设计难以有效促成新主体的深度参与,这也将成为未来需要解决的数字文化新挑战。

4 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优化策略

政府购买公共文化服务模式下,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既是完善乡村文化振兴、城乡一体的现代化公共文化体系的实现基础与行动路向,也是公共文化机构作为专业主体担当政府购买公共文化服务负责任创新的制度建设领域[3]。 面向未来图景的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实践优化需要更多地关注多元主体协同参与及其规范化发展。

4.1 探索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多主体协同治理路径

政府购买公共文化服务往往面临着公共性的流失问题,这往往同购买主体的责任卸载与权力异化、承接主体的趋利性与能力堕距、消费主体的集体失语等密切相关[50]。 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是政府、社会组织以及公众等在乡村地域内进行的文化治理活动。 我国乡村公共文化设施设置率已经走在世界前列,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为乡村公共文化发展带来了新的契机[51]。 通过一系列重要战略政策的引领、标准指南规范和制度体系的保障,在浙江、广东、湖南等地区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基本样态创新的过程中,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建设所取得的重要实践经验之一就是吸引社会力量参与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 尤其是在未来一段时间,图书馆公共文化服务将面临政府保障不足的巨大挑战,迫切需要强调主体性,通过大幅提升效能、切实发挥主体作用来引导更多社会力量参与支持,实现文化强国愿景[52]。

文化数字化战略驱动着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逐渐朝着数字空间转向,而文化服务又以空间为载体与基础,探索观念和利益协同驱动的多主体协同治理是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有序发展的保证。 提高公共文化服务水平,强化多主体协同以增强均衡性和可及性是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重要一步。 乡村振兴战略下乡村社区图书馆服务空间供给及其效能综合评价,需要从数字技术驱动、社会公众需求、文化产业发展出发,总结优秀案例与可借鉴经验。 在研究中围绕“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空间供给体系构建”,系统调查分析我国各区域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基本样态形成机理、实践经验、现实困境与发展策略,分别从政策保障、空间设计、多元主体和最佳案例等维度,提出以“空间”为着力点建设城乡一体化发展的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构建方法与路径,共绘乡村公共文化治理蓝图。

4.2 挖掘文化机构参与乡村文化空间治理动力机制

基层公共文化服务机构在乡村文化空间治理中的角色定位、作用机理和实现机制,需要从制度层面进行规制。 我国不同地区的乡村经济文化与历史社会发展状况差异,造成公共图书馆参与本地区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治理政策的切入点、发力点也存在差异。 各省市乡村公共文化服务大多偏向于鼓励和支持将符合条件的群众文化活动空间、阅读空间、主题功能空间纳入总分馆体系。 例如2022 年《云南省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条例》规定“建立健全以县级公共图书馆、文化馆为总馆,乡镇(街道)综合文化服务中心(文化站)为分馆,村(社区)综合性文化服务中心为基层服务点的总分馆制”。 部分地区还要求以公共图书馆、文化馆、博物馆、纪念馆等为重要治理主体,联合民宿、文化活动中心和非遗场所开展公共文化空间服务。

在以往的实践探索中,乡村公共文化治理优秀案例可以为乡村图书馆等文化机构参与乡村文化空间治理提供借鉴。 比如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在“全国农村公共服务典型案例”专题专栏中点评的优秀典型案例:湖南省株洲市攸县总结推广乡贤服务乡村文化事业的“高桥经验”,搭建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物理场景,盘活祠堂、民房、旧村部等闲置空间资源,在老百姓家门口建设小广场、小书屋、小讲堂“门前三小”文化设施;广东省惠州市惠阳区打造“百姓欢乐舞台”文化品牌,充分发动农民参与,让农民成为舞台主角,解决农村公共文化服务深入难、接受难、持续难问题[53]。 这些优秀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场景通过构建乡村文化空间治理动力机制与实现机制,能够有效地助力乡村文化振兴。

4.3 完善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标准指南与规范体系

政府购买公共文化服务的重要介入方式和治理方式之一,在于以标准指南与规范体系规制相关主体的服务活动开展。 乡村公共文化空间集生产、供给、分配和消费于一体,具有多重属性和多种功能,是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的重要载体。 在文化新基建的背景下,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正处于一个“空间转向”的过程,即由“管治空间”向“服务空间”、由“权威空间”向“生活空间”、由“单向式空间”向“互动式空间”转变[24,30]。 标准作为国家基础性制度的重要内容,为乡村文化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供支撑,成为弥合城乡文化供给差距和重构乡村文化治理体系的重要工具。

标准规范在乡村公共文化治理政策话语中具有重要意义。 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将“农业农村领域”列为2021 年国家标准立项的首个重点领域[54]。《2022 年国家标准立项指南》则将涵盖图书馆、文化馆等公共文化设施服务标准在内的基本公共服务标准,作为2022 年重点领域和关键方向的国家推荐性标准制定的支持[55]。 目前,我国已有的乡村公共文化治理国家标准和乡村公共文化服务治理相关地方标准在最近几年已经陆续制定出台,但是在数量和质量上还远远不够,无法有效指导和保障各类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建设管理。 尤其是目前我国大部分中西部地区的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空间基础设施建设落后,县级图书馆、文化馆等公共文化机构向村一级延伸服务的能力有限[56],只有通过指导性、操作性更强的标准规范与指南的编制,才能更好地把握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的治理创新向度,实现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的高质量发展。

5 结语

我国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在政府购买、志愿服务、社会化运营等治理模式创新下,不断焕发新的生机与活力,展现出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重要价值。 本研究依循“理论归旨、实践进展、未来方略”的分析思路,从“空间”维度切入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服务治理模式创新这一研究命题,挖掘特色案例、样态特征与应对策略,以更好展现政府在联合社会机构共同完成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场所的重建、服务的再生和品牌的运维等实践工作中起到的关键作用。

但是我国不同区域、不同时期的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建设热点受到资本、政策和人口环境等多重因素的裹挟与影响,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的具体机制也呈现出不同的发展重心、治理困境和实践特征。 因而,在后续的政府购买乡村公共文化空间相关研究分析中,研究者需要借鉴整体性治理、负责任创新等较新的治理理念,采用准自然实验、质性分析、田野调查和个案分析等更加丰富和科学的研究方法,围绕以乡村文化振兴为指向的政府“治理逻辑”,深入挖掘从全面小康到共同富裕进程中我国农村地区公共文化服务空间政府购买的基础理论、实践案例和监督评价等的问题,为增进农村居民文化获得感、参与感和幸福感提供智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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