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撒埋骨灰于中国的外国友人

2023-02-23 15:03孟红
读报参考 2023年5期
关键词:史沫特莱艾黎埃德加

孟红

在中国共产党百年波澜壮阔的历史进程中,有许多国际友人同情中国人民的遭遇,认同中国的发展道路,毅然决然与中国共产党站在一起,风雨同舟,携手同行,有的甚至生前留下遗愿,要将骨灰留在中国土地上。

埃德加·斯诺:一部分骨灰安葬于北京大学未名湖边

埃德加·斯诺是深入观察和报道红色中国的美国记者之一。因为美国记者的身份,他的报道显得更具有客观性和影响力,在红色中国成长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在中国的经历让斯诺深深地爱上了中国这片土地。

1936年7月至10月,他在宋庆龄的安排下,突破重重阻碍来到陕北苏区采访,根据在陕北的所见所闻写下了不朽之作——《西行漫记》。这部著作像焰火一样腾空而起,划破了华夏大地苍茫的暮色,向全世界真实介绍了中国共产党所从事的事业和所追求的理想。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斯诺任《每日先驱报》驻华战地记者,支持中国抗战斗争。1941年,斯诺接受《纽约先驱论坛报》任务,去东南亚和印度采访,离开了中国。新中国成立后,斯诺在美国遭受麦卡锡主义迫害,1959年举家移居瑞士日内瓦,但他仍然关注中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1960年6月,他终于来到北京,见到了毛泽东等领导人。他来到北京大学(1952年院系调整时,北大搬到了未名湖畔原燕京大学的校址),会见了师生和当年友人。1964年,斯诺再次访问中国,重返燕园。1970年秋天,斯诺和夫人又一起来到中国,并于10月1日在天安门城楼上和毛泽东亲切交谈,毛泽东高度评价他:“我没有变,你也没有变。”随后,斯诺发表了《我同毛泽东谈了话》《周恩来的谈话》等文章。在京期间,他和夫人又重返燕园。

1972年,斯诺在日内瓦去世。病重期间,斯诺留下遗嘱:“我爱中国,我愿在死后把我的一部分留在那里,就像我活着时那样……”遵照斯诺的遗愿,经中国政府同意,1973年10月19日,斯诺一部分骨灰的安葬仪式在北京大学未名湖畔举行。

2009年9月10日,埃德加·斯诺被评为“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2022年11月16日,埃德加·斯诺逝世50周年座谈会在北京举行。

路易·艾黎:骨灰融入甘肃山丹热土

路易·艾黎是一位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是中国工业合作社运动(简称“工合”)发起者和培黎学校创办者。2014年,习近平主席在访问新西兰时说,“新西兰友人路易·艾黎先生1927年远赴中国,将毕生献给了中国民族独立和国家建设事业”。

路易·艾黎,1897年出生于新西兰,当中国大革命的消息传到新西兰,艾黎决定到中国看一看。1937年,路易·艾黎与埃德加·斯诺等在上海共同发起工业合作社运动。宋庆龄与中国共产党对艾黎等人的工作高度赞赏,积极支持。为了使工合运动在全中国广泛地开展起来,从1938年至1942年,艾黎不顾辛苦辗转奔走了大半个中国,行程达3万公里。艾黎等人通过不懈的努力,使全国各地工合组织发展到1500个,产品供应军需民用,援助了20多万失业者和难民。1940年代,艾黎等人还在甘肃省山丹县创办培黎工艺学校,培养了一批能吃苦、讲实干的技术人才。

1953年秋天,艾黎从山丹搬到北京永久居住,专职从事维护世界和平运动的工作,向全世界介绍和宣传新中国。1950年代至60年代,路易·艾黎作为中国人民保卫世界和平委员会的代表经常出国参加国际和平会议,积极发挥向全世界宣传中国和扩大交往的重要作用。1972年,随着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中国与西方的关系开始松动,新西兰也在同年12月23日与中国建立了大使级外交关系。当时的西方世界对中国所知甚少,大使们到任后一片茫然。但新西兰的外交官发现,他们并不需要从零开始,因为这里有一个“宝贝”,那就是路易·艾黎。

从1953年定居北京至1985年,主要从事写作的艾黎出版著作和译作有66部,最后一本著作是《艾黎自传》。1978年以后,他就中国的环境保护、经济建设,以及青年思想教育等问题提出意见与建议,力求对中国社会主义建设作出贡献。

从1985年起,艾黎的身体每况愈下。1987年12月27日,他因患脑血栓并发心脏功能衰竭,在北京逝世,享年90岁。他在自传中写道:“在中国,我十分荣幸地被当作一名工作同志;在这里,我生活得很愉快,我是一个新西兰人,但我也变成了一个中国人。”邓小平亲自为他题词:“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永垂不朽。”按照艾黎遗嘱,他的骨灰撒在甘肃山丹四坝滩上。

史沫特莱:希望骨灰能和死去的中国革命者同在

史沫特莱是美国现代著名的进步女作家和女记者,是中国人民忠实的朋友。1928年底,她以德国《法兰克福日报》驻中国特派记者的身份,进入中国。在中国呆了7年后,她想方设法前往延安。

1937年1月,史沫特莱来到延安采访。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史沫特莱赴八路军总部对朱德总司令进行专门采访。随后,她赴华北、华中等地采访八路军、新四军,采写了许多著名的战地通讯,热情地报道中国人民的抗日斗争。1941年“皖南事变”后,因受国民党特务的监视,加之患病,她回到美国,继续从事以中國为内容的写作和讲演,为中国募集救济灾民的捐款。

1949年初,史沫特莱终于完成了《伟大的道路》初稿。当年2月,史沫特莱突然被指控为“苏联间谍”,虽然过了几个星期后,美国政府又宣布这个指控是一个过失,但是,史沫特莱的生活却因此受到不小的影响。她不能再发表演讲、发表文章,断了收入来源,就连她的朋友也受到了牵连。

更让史沫特莱气愤的是,当她把书稿交给已经签约的出版社时,出版社突然要求她对手稿作出大量修改,要求加入一些反共内容,否则就不同意出版。史沫特莱无法接受。最后,在好友埃德加·斯诺的建议下,她找了一家新的出版商。1949年8月,史沫特莱在麦卡锡主义迫害下离开美国,流亡英国,寄住在老友家中,继续修订《伟大的道路》一书。

史沫特莱的心中抱有希望,一旦英国和北京重建外交关系,她就能马上到中国去。其实,那个时候,她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但是,只要是和新中国有关的事儿,她一定要去参加。她经常出席伦敦中国留学生会举办的各种活动,约中国学生去她那里交谈,请他们吃自己亲手做的中国菜……

1950年3月,史沫特莱的健康日益恶化,最后甚至只能靠喝牛奶维持生命,但是直到此时,她依然不肯中断修订《伟大的道路》的工作。那时,她常给友人写便条,说:“我活着全靠一个希望——就是我能到中国去。”1950年4月底,史沫特莱不得不进行一次胃切除手术,手术前,她给自己的好友写了一封信,交代后事。

在这封信中,史沫特莱写道:“由我的著作获得的全部收入,不管来自何处,全部歸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朱德所有,由他按照他的愿望进行处理……火化我的遗体,将骨灰送交给朱德将军,埋在中国……由于我的心灵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中国的任何地方都未能找到安宁,我希望我的骨灰能和死去的中国革命者同在……”1950年5月6日,史沫特莱离开了人世。

史沫特莱虽然没能重回中国,但是,她的遗愿却得到了实现。1950年10月,史沫特莱的骨灰离开英国运抵中国。1951年5月6日,在史沫特莱逝世一周年之际,朝鲜战争虽然正在进行,但是北京依旧为史沫特莱举行了一次隆重的追悼会以及葬礼。朱德元帅以及部分党中央领导同志出席了此次追悼会,在追悼会结束后,朱德元帅亲手把史沫特莱的骨灰安葬在北京八宝山。

詹姆士·艾迪科特(文幼章):骨灰撒在第二故乡四川乐山

詹姆士·艾迪科特(中文名“文幼章”),是一位长期在华西协合大学任教的加拿大国际友人、和平活动人士。他的父亲文焕章就是华西协合大学的创办人之一。

文幼章的童年是在四川成都、乐山、仁寿等地度过的,直至12岁回国。1926年,结婚后的他重来中国,其后的数十年,他致力于世界和平友好事业,对中国抗日斗争和中国共产党给予了不少帮助。文幼章的中文说得极好,郭沫若曾评价他,“是能把中文讲得与中国人毫无二致仅有的几个外国人之一”。

1940年代,文幼章主要在华西协合大学授课,担任英语和伦理学教授。他住在华西校园的11号楼,一座中西合璧的别墅式洋房。在这里,他同进步青年组织“星星团”的学生们往来密切,常常一边喝茶吃花生,一边讨论国家时局。

1945年12月的一天,少城公园里举行了数千人的群众聚会,声援西南联大发起的爱国学生运动。当文幼章出现在讲台上,听众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声。他刚开始讲话时,一个穿军服的人忽然把手榴弹扔上讲台。但文幼章没有被吓倒,他继续演讲,讲得比开始时还要鲜明有力。40年后,他的儿子文忠志在回忆录中写道:“少城公园标志着他生命中的转折点,‘十一号住宅的耗子’引导着他越过鸿沟,从空想的知识分子改良观点转到献身革命的观点。献身革命者相信,历史上社会变化的根本途径和必由之路,就是‘叫有权柄的人失位,叫卑贱的人升高’。”

1947年,文幼章离开中国,自费编辑出版《加拿大远东通讯》,宣传介绍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革命。1965年,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授予他“人民友好使者”称号。

1993年11月27日,95岁的文幼章在加拿大去世。文幼章去世后,按照老人生前的心愿,他的部分骨灰由儿子文忠志带到了四川,撒入了他的成长地——乐山的大渡河中。拋撒骨灰的那一天,江面雾蒙蒙的,依稀可见如屏的青山,轮船拉响汽笛,向这位可敬的老人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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