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四烈士鲜血为民主之基中国必将崛起！

●官慧琪 编 ○侯国斌 绘

1.一二·一惨案的发生没有吓倒昆明爱国师生，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愤怒和仇恨，师生们在恸哭与哀悼中下定了抗争到底的决心，全市45所大中学校全部罢课。恰合闻一多先生写下的：“一二·一是中华民国建国以来最黑暗的一天，但也就在这一天，死难四烈士的血给中华民族打开了一条生路。”

2.惨案发生当天下午，中共云南省工委立即和学校党组织分析研究了形势，果断决策：加强罢联领导机构，扩大以学生为主力的战斗队伍，团结教师，争取社会各方面的支援，利用反动派的矛盾，集中一切力量，向以李宗黄为首的国民党反动派坚决反击。云南警备司令部总司令关麟征到联大新校舍假惺惺地表示道歉，并声称一切由他来负责。

3.12月2日，罢联为四烈士举行了入殓仪式，各校师生和各界群众6000余人冲破特务的包围盯梢前来参加。关麟征也来到联大，煞有介事地说凶手已被捕获，请学生和学校派代表参加公审，还送来棺材和治丧费，均遭到学生代表的坚决拒绝。学生严词回敬：“你要道歉吗？你问已死的同学吧！他们答应你，我也答应你！”

4.12月4日，灵堂公祭开始了。烈士灵堂设在西南联大图书馆内，入口处贴着这样一副对联：“一条血路要走向民主；四口棺材为反对内战”。灵堂供桌后面并排悬挂着四烈士遗像，上端有棉花缀成的4个大字：“党国所赐”，灵堂另一端张贴着大字抄写的《一二·一惨案实录》，还贴着大字警语：“不要流泪，要恨！”

5.前来悼念的人们瞻仰烈士遗容，默念挽联挽词，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愤怒中。祭奠的人群络绎不绝，公祭时间一再延长，在一个半月里，前来悼唁的团体有700多个，参加祭奠的有15万人次，占昆明市总人口的一半。许多学者、诗人和民主人士以挽联、祭文来表达哀思，痛斥反动派，鼓舞人们为民主、自由而斗争。灵堂成为控诉反动派、教育人民、激励斗志的大课堂。

6.令人发指的是，为了尽快平息事端，愚弄人民，12月4日，反动派上演了一幕假公审的丑剧。真正的杀人犯李宗黄、关麟征以陪审官的身份高坐台上，故意把事件割裂成孤立的案件，将对西南联大新校舍投掷手榴弹案污蔑成学生先动手打人，拉出了3个无业流氓，并捏造了一个“共党分子”作为他们的幕后指挥者。在给无业流氓中的两位判处死刑，另一人送至重庆军法审判后，假公审和假惩凶就此草草收场。

7.这样的结果引发了社会人士的同声谴责，重庆《再生社》写下了一副对联：“凶手审凶手，凶手自问自答，无耻！同胞哭同胞，同胞流血流泪，伤心！”《新华日报》也发表短评指出“难道任何捏造的谎话，能够掩蔽用血写成的昆明惨剧的事实吗？”12月9日，自知罪责难逃的关麟征电呈蒋介石“自请处分”，蒋介石以其“防范欠周虑，以致学生竟有死伤”，下令将其停职。

8.一二·一惨案的发生，让学生们学到了两个教训：个人得依靠集体组织，才能有战斗力来反对武装的压迫者；组织起来的学生本身，还得依靠舆论和公众的支持。在中共党员、民青成员的带领下，从12月2日起，罢联组织学生开展了大规模的宣传活动，大量印发《一二·一惨案实录》《向昆明父老沉痛呼吁》等。100多个宣传队上街头、下农村、进工厂，口诛笔伐国民党反动派，争取各阶层人民的理解、同情和支持。

9.昆明学生的正义行动在各地激起强烈反响，大中学校教师、民主同盟和社会各界纷纷发表声明抗议和谴责国民党当局的暴行，声援学生的爱国运动。云大71名老师写下《为昆明市学生罢课并受枪击致遭伤亡事敬告各界书》；西南联大教授写下《告诉状》将国民党云南省当局的滔天罪行揭露无遗；7家期刊联合发表《我们对一二·一惨案的严重抗议》……

10.昆明的工人、职员、社会名流及国民党官兵等各阶层人士也纷纷以参加公祭、写慰问信、捐款等方式声援学生的爱国运动。处于社会下层的工人、职业青年、公务员和下级军官士兵，在生活极其困苦的情况下，仍毫不犹豫地将省吃俭用积攒的一点血汗钱捐献出来。据统计，整个运动中共收到各界捐款3000万元（法币）。

11.影响如涟漪般扩散开来，中国共产党各地组织给予了极大的关注与支持。重庆的《新华日报》最先打破国民党的新闻封锁，刊登了一二·一惨案真相的报道和数篇社评。在延安举行的纪念一二·九运动10周年大会上，与会的2000多人为四烈士致哀，周恩来应邀到会作报告，对一二·一运动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昆明惨案就是新的一二·九运动……青年是争取和平民主的先锋队，谁有青年谁就有将来。”

12.一二·一运动进入中期后，围绕复课问题，学生与国民党当局展开了激烈斗争。12月6日，罢联发表《昆明大中学生为一二·一惨案告全国同胞书》，除重申《罢课宣言》的主张和要求外，又向国民党当局提出惩凶，抚恤死者，治疗伤者，赔偿公私损失等要求，共计11项。然而国民党当局要求学生无条件复课，蒋介石发表言论指责学生，还利用媒体歪曲事实，胁迫学校当局强迫学生限期复课。

13.在多方势力角逐之下，12月20日，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会代表大会通过修改复课条件的决定，修改后的5项复课条件主要包括惩凶；取消禁止集会游行之非法禁令；保障人身自由；更正诬蔑教授及同学之荒谬言论；由政府负担安葬、抚恤、治疗费用，赔偿公私损失。25日，5项要求基本得到解决，罢联代表大会通过《复课宣言》，决定忍痛抑悲停灵复课，两天后正式复课。

14.在运动取得重大胜利的情况下，省工委领导学联积极准备为烈士出殡。出殡仪式于3月17日如期举行，上午11时，爆竹声后，3万人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队伍前头打着“一二·一惨案死难烈士殡仪”的横幅，后面顺次行进的是自由钟、哀乐队、殡仪主席团，以及“民主儿女”“你们死了还有我们”的大字木牌。随后的队伍分成4队，每队队首是写有某某烈士殡仪的横布额和一座像亭，队尾是载着棺木的柩车。

15.送葬队伍受制于国民党反动当局手段，遵守着不贴标语、不喊口号的承诺，奏着哀乐，唱着葬歌，沉痛、庄严地通过昆明主要街道。学生们沿途散发学联当天发表的《为一二·一死难四烈士举殡告全国同胞书》等，再次声讨国民党反动派罪行，宣誓继承烈士遗志。各十字街头设置路祭亭，学生和各界代表宣读祭文，如林的挽幛、布标写满愤怒。直到下午5时许，庞大的送葬队伍才陆续回到西南联大，烈士灵柩被抬进烈士墓地。

16.接着，庄严的公葬仪式在鞭炮、哀乐和挽歌中开始了。闻一多在致词中怒吼：“凶手没有惩，我们要追他们到海角天涯……这血债是要还的！”吴晗则指着墓地石碑上刻的“民主种子”慷慨地说：“应该改成‘民主圣地’。”

17.历时近4个月的一二·一运动是解放战争时期第一次大规模爱国民主运动，也是继五四运动、一二·九运动之后以青年学生为主体的爱国民主运动的又一个里程碑，在中国革命史上产生了深远影响。就如闻一多先生所写：“在这些日子里，昆明成了全国民主运动的心脏，从这里吸收着也输送着愤怒的热血的狂潮。从此全国的反内战、争民主的运动，更加热烈的展开，终于在南北各地一连串的血案当中，促成了停止内战，协商团结的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