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伴侣暴力的临床后果及识别与处理技巧

2023-03-09 21:30赵梓翔肖婧丰艳姜岳
中国全科医学 2023年10期
关键词:伴侣全科筛查

赵梓翔,肖婧,丰艳,姜岳

家庭暴力指在家庭关系中发生的一切暴力行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家庭暴力法》(简称《反家庭暴力法》)将其定义为家庭成员之间以殴打、捆绑、残害、限制人身自由及经常性谩骂、恐吓等方式实施的身体、精神等侵害行为[1]。亲密伴侣暴力(intimate partner violence,IPV)属家庭暴力的一种,WHO将其定义为亲密伴侣的行为导致身体、性或心理伤害,包括身体侵犯、强迫性行为、心理虐待和控制行为。虐待关系通常以言语虐待和情感虐待开始,部分可进展至躯体虐待和性虐待。IPV可发生在任何性取向的亲密关系中,但多为男性对女性施暴[2]。IPV在世界范围内是一个棘手问题,但在中国则更有难处。首先,中国人的传统观念是IPV属家庭纠纷而非犯罪,这种文化上的容忍进一步加剧了IPV的危害;其次,中国既没有专业IPV救助机构可供医生转诊,也没有医疗指南指导医生诊疗,这就导致临床医生即便识别出IPV也无法帮助患者摆脱困境。最重要的,尽管《反家庭暴力法》明确要求医生有义务识别和处理IPV并向公安机关报案,但实际上由于缺乏明确的报警标准和奖惩机制,医生通常不愿意主动报警并进一步帮助患者。本文通过PubMed检索“intimate partner violence”相关文献,尝试总结其临床后果及识别与处理技巧,并讨论如何将证据更好地应用于中国。

1 流行病学

IPV是较为常见的家庭暴力,广泛存在于各种社会经济、宗教和文化群体中。2018年世界卫生组织对161个国家和地区2000—2018年的相关数据进行分析发现,全球约30%的女性遭受过亲密伴侣的身体侵犯和/或性暴力;终生IPV发生率在西太平洋区域约为20%,欧洲约为22%,美洲约为25%,非洲约为33%[3]。2014年,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统计数据显示,在美国约35%的女性一生中曾遭受过IPV,约10%曾被亲密伴侣强奸[4]。2013年,联合国人口基金会在中国的抽样问卷调查结果显示,约39%的女性曾遭受过IPV,约10%曾被亲密伴侣强奸[5]。抽样调查结果显示,中国约有1/4的妇女曾遭受过不同形式的IPV,其中明确表示曾遭受过配偶殴打的女性为5.5%[1]。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疫情发生以来,经济压力增大、社交模式转变更是加大了妇女遭受IPV的风险[6]。

2 临床后果

尽管大多数患者不以IPV为主诉就诊,但IPV在全科门诊中却不罕见。在美国全科门诊患者中,约38%的女性曾遭受过IPV[7]。如何在各种非特异症状和体征中快速识别IPV是临床医生的工作重点和难点。尽管医生在考虑IPV时会想到创伤,但患者其实更有可能因IPV的各种后遗症而就诊[8]。

2.1 慢性疼痛 头疼、颈痛、背痛、腹痛等多种慢性疼痛都与IPV相关[9]。在加拿大,35%的IPV患者会出现严重的慢性失能性疼痛,且疼痛部位平均超过3处[10]。因为慢性疼痛,IPV患者更易出现与年龄不匹配的活动受限[11]。

2.2 消化系统疾病 很多胃肠道疾病都和心理社会因素相关,包括但不限于消化道溃疡、肠易激综合征、胃食管反流病、慢性便秘、慢性腹泻等,持续压力可能是IPV患者消化系统疾病增多的原因[12]。IPV患者会更频繁就诊于消化科,更频繁做影像学或侵入性检查,甚至更有可能行腹部手术治疗[13]。

2.3 性传播疾病 性传播疾病和IPV有明显的相关性。据旧金山的性病门诊统计,11%的患者在过去1年曾遭受过IPV,24%的患者曾至少遭受过一次IPV;IPV患者的性传播疾病发病率会增加1倍,其原因可能与IPV患者更易被胁迫发生非保护性行为相关[9]。针对美国13 928例女性开展的流行病学调查结果显示,IPV是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感染的危险因素〔OR(95%CI)=3.44(1.28,9.22)〕[14]。但是,此类观察性研究不能证实性传播疾病与IPV之间的因果关系。

2.4 酒精和药物滥用 各种成瘾性物质和IPV相关[15]。在美国,IPV患者被诊断为药物滥用的概率增加5倍[16]。酒精和药物滥用是IPV的明确危险因素[17]。考虑到二者间的相关性,若患者被诊断为IPV,医生应常规筛查酒精和药物滥用,反之亦然。

2.5 创伤后应激障碍 IPV患者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发病率可高达85%[18]。严重而频繁的身体暴力和性暴力,甚至心理虐待,都会加重创伤后应激障碍等症状;闯入性症状、心境和认知的负面改变、回避和唤醒状态、职业和社交能力下降等症状即便在IPV结束后多年后仍会发生;创伤后应激障碍还常与抑郁、药物滥用等情况相伴发生[19]。

2.6 抑郁与自杀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的侵害都使IPV患者长期暴露于高压之下,使得患者更易出现心情低落、兴趣丧失、失眠、食欲改变及注意力难以集中等症状。遭受过IPV的妇女,其自杀倾向增加了7倍[20]。在出现慢性疼痛症状的遭受过IPV的妇女中,有过自杀倾向的比例高达31%[21]。与酒精和药物滥用相似,对于IPV患者也应当进行抑郁筛查。考虑到IPV的自杀倾向,笔者建议常规使用患者健康问卷抑郁量表(PHQ-9)[22]而非两条目患者健康问卷抑郁量表(PHQ-2)[23]作为初始筛查工具。

2.7 创伤 急诊就诊IPV患者中,头面部和颈部创伤最常见,胸腹部创伤次之,四肢创伤反而相对少见[24]。与意外事件相比,IPV所致创伤多为多发伤。对于非车祸所致多发伤,医生应提高对IPV的警惕性。另外,考虑到IPV患者长期、反复遭受殴打,故查体时应重点评估多发创伤是否处于不同愈合阶段[25]。

疾病综述一般会用似然比来评估症状和体征对该疾病的重要程度。但是以上提及的症状对于IPV来讲既不特异也不灵敏,阳性似然比几乎必然小于1,对于临床工作没有指导意义。与症状本身相比,从病史中发现的各种蹊跷之处更有帮助。例如,IPV患者更易出现各种不相关的症状和体征,甚至症征不符,很难用一元论解释;IPV患者常会延迟就诊,又或者频繁取消就诊;IPV患者常症状反复,对症治疗效果欠佳,部分IPV患者就诊时,其家属会全程伴随并替患者回答各种问题。

3 识别

中国尚无相关指南指导医生进行IPV筛查。2018年,美国预防服务工作组推荐对育龄期妇女进行IPV筛查,因为IPV的主要危害发生在孕期和产后,该推荐为B级证据[26]。不过对于非育龄期妇女,该组织认为没有充足证据证明应常规筛查IPV。需要指出的是,国家指南是否推荐筛查某疾病,既会考虑发病率、疾病危害、干预收益等特点,也会权衡医保特别是商业保险利益、医疗资源可及性等社会经济因素。故指南不推荐筛查不等于不需要筛查,临床工作中还是应个体化评估患者情况后再做抉择。考虑到IPV的危害,建议放宽筛查指征,特别是当患者出现上文提及临床表现时。

3.1 筛查准备 当怀疑IPV并准备开始筛查前,医生需要确保诊室内只有患者本人。多数患者只有在隐私和安全受到保护的前提下,才会提供完整病史。如患者家属不愿意离开诊室,则很考验医生的沟通技巧。首先,建议在问诊前“设置日程”,告知患者和家属单独问诊属于常规流程的一部分,以降低患者家属的警惕性;其次,可以在查体时要求患者家属离开诊室,并趁机询问病史细节;最后,如若患者家属仍不愿离开诊室,可考虑以“复查生命体征”等借口带患者到另一诊室问诊。

3.2 问诊技巧 问诊应从常规询问社交史开始,如“在家庭生活如何?和家里人关系怎么样?”进而根据患者回答选择是否需要进一步询问细节,如“在家里有没有觉得不安全的时候?你的伴侣会控制或限制你做任何事情吗?你的伴侣有没有伤害过你或威胁要伤害你?”如果患者说出了任何IPV细节,医生则应进一步评估患者的安全情况,如“你会担心自己和/或孩子的安全吗?你的伴侣最近生活中有什么重要+的变化么,比如最近失业、酗酒或吸毒?你最近遭受伤害的频率或程度是否增加了?”

3.3 筛查量表 尽管没有任何量表被验证可以有效地筛查IPV,但筛查量表依然有着不可替代的优势。首先,对于经验尚浅的年轻医生,筛查量表可以引领问诊,避免漏掉重要的“报警”症状;其次,筛查量表可以标准化诊疗流程,利于随访对比及后续科研。最重要的是,高灵敏度的筛查量表能够提高IPV的诊断率。常见的IPV筛查量表包括:(1)社会适应功能评估量表(Social-Adaptive Functioning Evaluation,SAFE)[27]。该量表包括4个问题,即“你在和伴侣相处过程中感觉安全吗?你是否曾被伴侣威胁或伤害?你的家庭和朋友是否知道你曾被伤害?如果发生紧急事件,你有安全的去处吗?”其最早被用于评估家庭暴力,但并非针对IPV所开发。(2)成人依恋量表(Adult Attachment Scale,AAS)[28]。该量表通过5个问题来评估孕妇是否遭受过IPV,即“你是否遭受过伴侣的身体虐待?在过去的一年里,你是否被人打过、扇过、踢过或遭受过其他身体伤害?自从你怀孕以来,你是否被人打过、扇过、踢过或遭受过其他身体伤害?在过去的一年里,有没有人强迫你发生性行为?你是否害怕你的伴侣?”任意一个问题回答为“是”,即为阳性。(3)HITS(Hurt,Insult,Threaten,and Scream)量表[29]。该量表包括5个问题,即“在过去1年内,你的伴侣多频繁会对你进行躯体暴力?侮辱或言语攻击?威胁要伤害你?吼叫辱骂你?强迫你进行性行为?”每个问题根据不同频率来打分,0~4分分别代表“从不”“偶尔”“有时”“经常”“频繁”,总分数>10分即为阳性。(4)PVS(Partner Violence Scale)量表[30]。该量表常被应用于急诊以快速评估疑似的IPV。具体问题为“在过去的一年中,你是否被人打过、踢过或以其他方式伤害过?你和现在的伴侣一起生活感到安全吗?是否有任何之前的伴侣让你现在感到不安全?”(5)HARK(Humiliation,Afraid,Rape,and Kick)量表[31]。该量表包括4个问题,即“在过去的一年中,你被伴侣或前伴侣以任何方式羞辱或情感虐待过吗?你害怕伴侣或前伴侣吗?你被伴侣或前伴侣强奸过吗?你被伴侣或前伴侣殴打过吗?”任意一个问题回答为“是”,即为阳性。(6)STaT(Slapped,Threatened,and Throw)量表[32]。该量表通过问卷筛查IPV,从43个候选问题中选取了受试者工作特征(ROC)曲线下面积最大的3个问题来评估IPV。“你是否被伴侣推搡过或扇过耳光?你是否被伴侣威胁过要伤害你?你的伴侣是否会打砸破坏物品?”当评分为≥1、≥2和3时,STaT对IPV检测的灵敏度分别为96%、89%、64%,特异度分别为75%、100%、100%。(7)女性虐待筛查工具(Woman Abuse Screening Tool,WAST)[33]。该量表共8个问题,即“你和伴侣关系紧张吗?面对争吵,你和伴侣是否很难解决问题?你和伴侣的争吵是否让你感到很沮丧?争吵时你的伴侣会踢、打、推搡你吗?你被伴侣的言行吓到过吗?你被伴侣身体虐待过吗?你被伴侣情感虐待过吗?你被伴侣性虐待过吗?”WAST没有固定的阳性阈值。

根据美国预防服务工作组2012年的系统回顾,HITS、STaT、HARK和WAST量表具有相对较好的特异度和灵敏度。常见的筛查问卷中HITS灵敏度为30%~100%,特异度为86%~99%;WAST灵敏度为47%,特异度为96%;PVS灵敏度为35%~71%,特异度为80%~94%;AAS灵敏度为93%~94%,特异度为55%~99%[34]。

笔者不推荐任何一个筛查量表,原因如下:(1)所有常见的筛查量表都是基于小样本研究研制,无论内部真实性还是外部真实性都有待进一步证实[35];(2)所有筛查量表的高灵敏度和特异度都是在低质量研究中验证的,并未通过高质量研究对比,即不同量表的数据好坏很可能或至少不能排除是方法学不同所致[35];(3)筛查量表均基于西方人群开发,没有在中国人群中验证过其筛查效能,尽管笔者在翻译的过程中尝试意译,也很难保证其通俗易懂;(4)当没有官方认可的统一量表时,推荐某一量表可能并不利于医生之间交流;(5)使用任何量表都可能“留痕”,被家属发现都可能进一步危害患者安全;(6)尚无任何研究评估任一量表的假阳性率。

相比直接使用某一量表,理解量表背后逻辑,并将其融入问诊之中或许是当下更好的选择。综合各种量表,其核心问题主要为:有无身体和/或心理虐待及有无安全威胁,前者对应了如何识别IPV,而后者是IPV最需要处理的问题。

4 处理

4.1 回应患者 医生面对阳性的筛查结果,首先应该直接回应患者,目的在于展示同情和支持,向患者保证为其保密,并同时将其健康后果和IPV相联系。例如“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直面问题是战胜IPV最好的开始;每个人都值得拥有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我会替你保密并帮助你解决这些问题;IPV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也很可能是导致你目前多种症状的原因。”

4.2 评估安全 评估安全的目的有两个:首先是判断患者今天回家是否安全。例如“你觉得今天回家安全吗?如果不安全的话,你能到朋友或其他家人那里暂住吗?”其次是帮助患者制定安全计划以应对随后可能到来的安全威胁。例如“你能提前规划好一个逃生路线吗?如果你在家中被侵害,哪个房间相对安全(一般卫生间或卧室为单向出口不易逃跑,客厅则相对容易逃跑,厨房有刀而相对更危险)?你能准备一个备用手机和一些钱吗?你的重要证件在哪里,能提前偷出来或者复印一份吗?能将这些重要物品放到房间外面的一个安全地方吗?如果发生暴力,你能如何保护你的孩子?你有信任的朋友或家人可以帮你报警吗?你有什么暗号可以告知你的朋友或家人你正遭受死亡威胁?”

4.3 转诊 尽管尚无明确的IPV转诊机制,但部分科室还是能从某些方面帮助患者。对于专科医生,建议将患者转诊至全科。全科服务以人为中心、以家庭为单位、以社区为范围,能更便捷地做到“长期负责式照顾”。对于遭受IPV的所有患者,只要本人同意,都应转诊至心理科和/或精神科。根据《反家庭暴力法》[1],对于IPV患者,医生有义务将患者情况汇报给居委会、街道办事处、妇联等。相关机构对既往IPV应做好问题调查和纠纷排解,对可能发生的IPV应做好备案和预防,对正在发生的IPV应及时制止并向当地公安机关报案。

4.4 病历记录 为避免家属复印病历,一定要嘱咐患者不要签署家属授权书,避免家属看到病历后进一步伤害患者。翔实的病历记录能够在法律上保护医患双方。如发生创伤,医生应记录受伤机制、详细描述伤情,必要时使用“身体地图”来标志所有受伤部位。如果患者同意,也可以将伤情部位拍照后上传至病历系统。对于抑郁、自杀、创伤后应激障碍、物质滥用相关筛查表格,应复印后随病历留存。病历中应记录已和患者讨论了安全计划,以避免纠纷。

5 全科医学在IPV诊疗中的作用

5.1 识别方面 IPV发病隐蔽,所涉及的症状往往既不特异,也不局限于单一系统。除急性创伤外很难在首诊时被识别。全科医生应该利用全科医学的持续性和综合性优势,从病史查体及就诊模式的蹊跷之处寻找可能的IPV线索。考虑到IPV的高发病率及严重危害,全科医生应降低筛查IPV的阈值。

5.2 预防方面 IPV与很多疾病互为因果。全科医学强调对于疾病的预防,在帮助患者管理酗酒、药物滥用、焦虑与抑郁等疾病时,其实也是在做IPV的一级预防,反之亦然。另外,全科医生可以向家庭的每个成员提供医疗照顾,如能提前发现IPV的危险因素,也能防微杜渐,将其控制在萌芽阶段。

5.3 处理方面 全科医生签约患者后会长期同患者打交道,这种类似医疗管家的特点会增加患者的信任,是帮助IPV患者的最佳角色。IPV往往需要长时间的管理,以帮助患者远离威胁,逐渐走出心理阴影。而全科医学强调对患者“长期负责式照顾”,更利于引领IPV患者战胜暴力。全科医生还应做到医疗联系员的角色,充分利用可及的医疗资源,包括心理科、精神科、理疗科等资源,并在必要时协调利用社区内外其他资源共同帮助患者。

5.4 法律方面 全科医生应注意保护患者隐私,做到“一对一”就诊。病历既要记录翔实,更要谨慎保管,在保障患者利益的同时,避免激化矛盾。在面对正在发生的IPV及患者有可能生命受到威胁时,应鼓励患者报警,寻求法律援助。

综上,IPV发病率高、危害大,在临床中不易被识别,且在中国尚无规范处理方法。全科医生应当了解IPV常见临床表现,善用筛查量表并适当降低筛查阈值以更好地识别IPV。对已知的IPV,全科医生应评估患者安全,及时转诊,并帮助患者寻求法律援助。我国应尽快制定官方诊疗指南,以明确医务工作者在IPV中的职责,从而更好地预防和制止IPV。

作者贡献:赵梓翔、肖婧负责文献的收集和整理,撰写论文;丰艳负责文章的修订,并对文章的知识性内容进行批判性审阅;姜岳负责文章质量的控制及审校,并对文章整体负责、监督管理。

本文无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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