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分子在抗日根据地的活动与贡献探析

2023-03-11 22:26郭婉绯
通化师范学院学报 2023年1期
关键词:边区知识分子延安

郭婉绯,苗 笛

抗日战争时期,受中国共产党“抗日”和“民主”大旗的感召,知识分子从四面八方奔赴延安,形成了著名的“延安知识分子”群体。党通过思想政治教育把他们培养成无产阶级的革命战士,实现了知识分子对党的广泛政治认同。知识分子积极贡献于党领导的革命,促进了根据地的科教文卫事业的发展,积累了革命建设的宝贵经验,扩大了党在全国的影响,提升了整个社会阶层,特别是工农群众对党领导的革命事业的正义性、进步性、合法性的认识和理解,最终形成对党的事业的认同和追随。

一、形成了革命的“文艺战线”

知识分子在党的教育下,肩负起服务工农群众、宣传工农群众的任务,建立一批抗日社团组织、创作一批文艺作品、创办一批进步报刊杂志、开展一批宣传活动,形成了可以与前方战线相对应的革命的“文艺战线”。

(一)建立抗日社团组织

延安知识分子创立了一大批包含文学、戏剧、音乐、美术、电影、科技等方面的抗日社团,代表性的有中国文艺协会、陕甘宁音乐界救亡协会等。这些社团“以其鲜明的政治倾向性、自觉的无产阶级党性和坚定不移地为工农兵服务的方向性,显示出一种强烈的时代精神和独特的艺术风貌”[1],是知识分子践行党的文艺路线、方针和政策的载体。

这些社团在创作主张上,内容是抗日的、革命的,来自群众的现实生活中的;语言是口语化的、去文学化的,群众能够听得懂,产生共鸣的;形式是熟悉的、亲切的,群众愿意看喜欢看的。创作演出总是结合革命形势,为革命的需要和革命的现实服务。在创作业绩上,多扎根群众之中,创作和改编一大批作品,反映革命斗争的状况。有动员抗日、弘扬民族气节、坚定爱国主义精神的《好男儿》《中国魂》;有展现人民坚忍不拔的反蒋斗争的《官逼民反》《一家人》;有表现人民群众生产自救的《十二把镰刀》《两亲家》;有反对封建迷信和包办婚姻的《神神打架》《三妯娌》;表达革命英雄主义的《英雄战士》等。在群众反馈上,作品都受到群众高度的赞誉,有表演作品的知识分子都受到群众热情的款待。延安民众剧团的团长柯仲平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谈到作品的群众性时说,民众剧团剧目《小放牛》,老百姓的认可度很高——要想找到民众剧团,“只要顺着鸡蛋壳、花生壳、水果皮、红枣核多的道路走,就可以找到”[2]356,生动地说明了为群众服务的作品是深受群众喜爱的。

(二)创作现实文艺作品

知识分子为现实的革命创作出一批精彩纷呈的文艺作品,主要包括:报道党的抗日武装斗争和根据地的发展进步状况的报告文学;用艺术的手法表达知识分子对战争中现实生活的切身感受和思考的小说;剖析革命队伍及群众中的残存的落后、愚昧、媚外、奴性思想的杂文;反映火热的革命斗争和群众生活画面的木刻版画;反映时代呼声,使工农兵群众感受时代脉搏的戏剧等。

知识分子用报告文学报道了延安的热火朝天的生产生活和抗战英雄事迹,既满足革命斗争形势的需要,也满足战争时代群众阅读的需要,更是对用辛勤劳作支援抗日的广大群众的慰劳和褒奖。如周立波的《晋察冀边区印象记》、卞之琳的《晋东南麦色青青》、何其芳的《七一五团在大青山》等。知识分子深入抗战前线,下乡慰问调研,耳闻目睹了战争的残酷和火热的现实,把无法直接言说的感受和体会连同无法直接传述的精神、感情通过小说表达出来。一方面,对战场上党的领导人在战争中取得的胜利,发挥浪漫想象,表达群众的朴素爱戴之情,给予人民群众必胜的信心。另一方面,对时代特征的捕捉,加以艺术加工,启发群众对新生活的向往。如刘白羽的《五台山下》、韦君宜的《龙》、梁彦的《磨麦女》、赵树理的《小二黑结婚》等。知识分子在延安宽松的文化政策下大胆创作杂文,突破限制,营造根据地生动活泼的民主作风,主要作品有谢觉哉的《想到“血洗”》、艾思奇的《光明》等。知识分子用戏剧作品再现了如歌如泣的革命场景和根据地群众生产学习的场景,动员教育群众坚持抗战发展生产。如秧歌剧《兄妹开荒》、评剧《三打祝家庄》、歌剧《白毛女》、话剧《把眼光放远点》等。据统计,1937年7月至1942年5月,“在延安创作并首演的戏剧作品有150多部”[3]159。另外,周扬的马克思主义文艺思想研究,何其芳、艾青创作的诗歌,古元、彦函创作的版画,孙犁、葛洛创作的小说,冼星海、郑律成创作的歌曲等既繁荣了根据地的文艺,也成为动员组织人民瓦解消灭敌人的有力武器,促进了抗战的胜利。

(三)创办进步报纸期刊

尽管延安纸张短缺,印刷条件简陋,但是大量知识分子的聚集催生报刊期刊的创办繁荣兴盛。据统计,“自1935 年至1947 年,……延安和陕甘宁边区出版报纸刊物共计251种,其中报纸62 种,刊物189 种,涵盖领域包括政治、军事、科技、卫生、经济、社会、生活、文学、艺术等”[3]185。延安成为传播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等进步思想文化和科学知识的中心。

报纸有《红色中华》《新中华报》《边区新闻》《解放日报》《边区群众报》《新文字报》等,期刊有《解放》《共产党人》《八路军军政杂志》《中国妇女》《中国青年》《中国文化》等。报纸期刊的百花齐放,一方面,充实活跃了革命队伍的文化生活,起到了凝聚人心,激发斗志,保障革命的前进方向的作用;另一方面,促进陕甘宁革命根据地的文明进步,教育启发群众,团结激励人民,保障革命的胜利前进。知识分子创办的报纸期刊,面向的是工农群众,因此充分考虑他们的需求、兴趣和阅读习惯等,并以此为标准选取稿件。如延安的《解放日报》,作为党的机关报,主要受众是工农群众,因此除作为党报必须刊载的政治稿件外,还大量刊载了启迪民众、传播文化的稿件。这些稿件向广大工农群众表明党开展革命的根本立场,宣传党的革命思想,启发群众的革命意识,同时提高他们的科学文化水平。《解放日报》与群众生活生产息息相关,多个专栏担负起帮助根据地群众扫除愚昧落后的封建迷信思想、建立科学民主的新文化的作用。如《科学园地》宣传科学研究成果和生产生活中的科学常识;《农学知识》介绍农业生产中的相关知识;《科学与发明栏目》放眼世界的新科技和新发明等,这些专栏在满足群众对于日常知识需要的同时普及了科学知识。

(四)开展宣传鼓动活动

知识分子通过街头诗、新秧歌剧、电影、话剧、快板等多种方式创作作品开展宣传活动。知识分子创作这些作品大多运用民众的语言,反映群众的呼声,因此有着很强的鼓动性。

1938年8月,柯仲平领导的战歌社和丁玲领导的西北战地服务团掀起了街头诗运动,包括田间等30 多位诗人走向街头,朗诵诗歌,散发传单,宣传抗日。知识分子创作的街头诗形式上篇幅较小,字数不多,节奏感强,朗朗上口,便于记忆,使得群众不论年龄、不论文化程度都乐于吟诵,诗歌的传唱率高,扩大了宣传面;内容上道理透彻、感情深厚,语言浅白,通俗易懂,战斗性强,使得群众极易感同身受,唤醒民族感情和抗战热情。据高敏夫回忆:“我把这首诗在敌后朗诵过几百次,老乡们都喜欢听”[4]。1943年春,延安掀起了新秧歌剧的热潮,知识分子不再以话剧独尊,而是学习传统戏剧,试图建立一种符合根据地民众口味的新型戏剧。知识分子改编、利用民间的各种戏剧的曲目、情节、表达方式等,以民众熟悉又喜欢的方式对他们进行革命的启蒙和教育。知识分子纠正了“关门提高、脱离实际”的倾向,努力做到让文化程度较低的群众看得懂、想着看,兼顾宣传和审美双重功能。知识分子广泛开展形式多样的宣传活动,做到了:第一,在抗战最艰苦的时期,解决革命最迫切需要的问题,即鼓舞民众坚持再坚持。知识分子不再端着架子唱“大戏”,而是充分利用民众易于接受的宣传形式来团结教育人民,打击消灭敌人,以取得最佳的效果。第二,知识分子在明确为工农群众的服务方向后,充分与工农群众相结合并汲取养分,开展宣传时在艺术观念、表现形式、演出方式上更加倾向工农群众,真正与工农群众打成一片,向工农群众学习。第三,知识分子选取表演形式时,因陋就简、因地制宜综合考虑最具有地方特色的、最有广泛群众基础、最有影响力和最容易以极少的物资实现等各方面条件,使得宣传活动得以顺利而有效地普及。

二、助力根据地的科教事业发展

知识分子在党的马克思主义思想指导下,积极响应并倡导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科技思想、文化思想,理论联系实际,克服教条主义、学用脱节的毛病,因地因时制宜,在有限的条件下,创造性地开展工作,使根据地的科教事业突飞猛进,群众生活质量显著提高,有力地保障了革命的胜利。

(一)推动根据地的科学建设

在抗战的大背景和延安当时有限的物质条件下,知识分子在党的带领下“开办实用科学研究所,以发展工业、植物、土木工程、动物、化学、地质等的科学研究,造就科学人才,以供应发展国防经济之需要”[5]151。除此之外,知识分子还积极培养科技人才,开展社会实践,有效地抵御根据地经济困难,保障了抗战的物质资料的需要。

第一,投身科学研究机构,为根据地建设储备科学人才。为发展延安的科技事业,党在延安创办了集科研、教学为一体的科学机构,主要有延安自然科学院和陕甘宁自然科学研究会等。延安的科技知识分子投身机构,在开展科研的同时,大力培养科技人才。较为著名的有在延安自然科学院执教的德国留学归国的化学博士陈康白、屈伯川,日本留学归国的陈宝成、杨作材,以及阎沛霖、乐天宇等。据统计,延安自然科学院培养的学员达500 人[6]16。另一重要的学术团体陕甘宁边区自然科学研究会,日常主要工作是组织学术报告、出版宣传资料、撰写学术论文和科普文章、开展科学调查、召开自然科学年会。从1940年成立至1941年底,“共累积会员330名”[7]。除此之外,科技知识分子还在初等、中等、高等教育中讲授相关课程,使根据地的人才培养更加注重知识结构的完整和综合素质的提高,“初等教育……都不同程度地开设有科技课程”[8]125,为根据地发展提供科技人才的储备。

第二,推动科学知识大众化,提高根据地民众科学素质。知识分子在党的领导下,以科研机构和团体为依托,积极推动科学知识在民众中的普及。主要有两种做法:一是编写科学知识通俗读本。党的组织和领导下,有针对性地编写介绍各种自然科学知识的通俗读本:如涉及提升生活质量的《如何提高水质》《王大娘养胖娃》,针对农业生产的《种菜法》《怎样种棉花》,应对日常疾病的《司药必携》《耳鼻喉科学》等。二是举办科学知识专题讲座。知识分子依托所在机构举办讲座和报告,介绍自然科学知识、科学发展史、边区自然科学教育问题的状况与解决对策等。如1941 年9 月20 日,延安发生日食现象,自然科学院组织师生观察记录,并邀请俞仲清作报告,向延安民众普及了日食月食知识。此外,知识分子还利用墙报、标语、庙会、表演、展览会等广受民众喜爱的方式进行自然知识宣传,提高他们对于事物的辨别能力。

第三,开展科学考察调研,为根据地经济发展提供依据。知识分子组成多个考察团,开展了针对边区农业、矿产、药材等的考察,提供给边区政府具有参考价值的调查报告,为经济计划的制定提供依据。延安自然科学院、光华农场、建设厅的知识分子,对边区森林生态环境、分布状况、生物生产量等指标进行了详尽地考察,完成了《陕甘宁边区森林考察团报告》,成为边区政府制定森林政策的重要依据。地质学会的知识分子不仅对关中等地的地质、矿藏等进行了全面的考察,而且收集了“大批岩石矿物标本”[9],形成了《关中分区的地质及矿产总结报告》。地矿学会的知识分子还基于对边区土壤的考察,提出“推行水土保持工作、提倡多用肥料、采用适宜的轮作调整、实行深耕和秋耕等”[9],为边区的农业生产提供指导。此外,知识分子还对边区的药材、农作物病虫害等开展过调查并形成报告。这些考察报告,不仅帮助边区的干部群众认识自然,增长见识,掌握科学观念发挥了有益的作用,也为边区的经济政策的制定和调整提供了依据。

第四,推广科学技术,为根据地经济建设和前方军事斗争提供助力。为了满足根据地的经济建设和前方的军事斗争的需要,知识分子积极将应用型研究转化为生产实践,理论研究为现实需要服务。如自然科学院的教师华寿俊、王士珍发明了马兰草造纸术,使得延安纸张不再短缺;林华发明了土法玻璃制造术,解决了军工生产和医疗器械中对玻璃的大量需求问题等。在知识分子的努力下,延安的生活用品基本做到自给自足,手榴弹、地雷等武器弹药也被陆续制造出来供前线官兵使用。知识分子在制造食盐、改良纺车、引进改良农作物品种等许多方面都取得了相当大的突破,根据地的建设和科学事业都大踏步地发展起来,成为抗战最有力的支撑。朱德认为知识分子的努力“充实我们的力量,充实军队的力量,使人民获得富裕的生活,提高人民的文化程度与政治觉悟,来取得抗战的胜利,建国的成功”[10]。

(二)襄助根据地的教育事业

知识分子在接受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同时,贡献于根据地的教育,提高了工农群众的知识文化水平和思想觉悟,激发了他们的抗战意识,同时也培养和提高了知识分子自身的文化水平和工作能力。

第一,编写教材,贴合群众需要。边区的国民教育是服从并服务于生产,除了普通小学之外,特别注重冬学、夜校、识字组的教育形式。教育不脱离生产,使教育能够在实际上发挥更大的作用,因此,知识分子编写教材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规定性教材,由边区教育厅组织编写。如著名教育家辛安亭,1938 年至1949 年任陕甘宁边区教育厅编审科科长,编写了教材《边区群众读本》,包括《识字课本》《日用杂字》《农村应用文》等,作家董纯才编写了《庄稼杂字》。这些教材深受当时的教员学员欢迎,年年再版,仍然供不应求。主要原因有三:一是能够满足群众学习时间不多的要求。如《识字课本》,用有韵脚的长短句编写,52 课就涵盖了500 多个生字,篇幅简短,内容丰富,学习用时短,识字量却不少,鼓舞群众生产学习的兴趣和热情。二是能够满足群众对常识学习的需求。如《日用杂字》,用四字韵语编写了生产、生活、文化、卫生、自然、政治六个部分的常识识字过程中学习常识。三是能够满足群众日常工作的需求。如《农村应用文》,包含字据、契约、书信等的写法,并给出范文,通俗明了,对于有着1 000字左右识字基础的农村干部,具有非常好的辅助工作的功能。另一类是非规定性教材,是由知识分子教员自编的教材。知识分子在教学活动中,并不仅仅依靠现成的教材,还根据群众实际需要灵活编写教材,“教材内容,是用什么就教什么,做什么就学什么”[11]241。一是根据群众生活实际就地取材。知识分子根据群众要求的不同,落实到具体个人,找准差异性和特殊性,灵活精准地开展教育。二是根据群众生产行业因地制宜。知识分子根据群众的具体业务,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编写符合群众学习节奏和教学进度的教材。如针对卖面条的群众就编写以如何记账为内容的教材,针对卖小零食的群众编写水果、糖的种类的识字内容教材。三是运用群众生活事实因势利导。知识分子找准群众中盛行的迷信,揭穿骗术,见招拆招,让其自露马脚,深刻地教育群众。四是利用群众娱乐活动寓教于乐。知识分子把群众编写的曲子,记录下来作为识字的教材,寓教于乐,引起群众兴趣。五是帮助群众解决实际问题。群众生产生活中急需解决的问题就是教材的内容,如报纸上介绍治疗牛瘟的文章就是群众最迫切学习的教材内容,群众不仅学习了治疗牲口疾病的方法,还认识到了识字的重要性,激发群众学习的自愿性。

第二,走上讲台,解决师资短缺问题。边区文化教育极其落后,“几乎没有人识字,文盲几乎达到百分之九十五左右”[12]178。因为群众生活在封闭的狭小的区域中,生存都难以保证,思想非常狭隘,根本无法理解教育的意义。教育者面临的困难和挑战可想而知。党制定了一系列文化教育方针引导知识分子走上讲台,解决教育师资严重短缺问题,如“1944 年,延安决定由中央党校、延大、文协、延中分别派干部到延属、陇东、关中、三边各分区,帮助开展冬学运动及农村里的‘乡下秧歌’”[13]52。知识分子的讲台遍布农村、部队和前线,为边区的教育取得巨大成就做出无法磨灭的贡献。“群众教育应从边区群众的实际需要出发。在目前边区情况下,群众教育的中心任务就是扫除广大成年人与失学儿童的文盲”[14]。知识分子在充当教育者的过程中实际效果显著,形成自己的特色:一是选取教授内容,听取学员的意见,以学生实际需要为准,激发兴趣;二是实现教育与生产生活相互促进、齐头并进;三是改变强硬要求为灵活的方式方法,用板报、报纸、秧歌等载体开展隐性教育,得到群众接受和认可。

在知识分子热情地参与和不懈地努力下,陕甘宁边区教育迅猛发展。一是提高了边区群众的文化水平。1940年1月,陕甘宁边区共有认字组5 434 组,共有学员39 983 人[15]426。“1944 年至少有10 万人参加识字教育”[16]114-115,“全边区13岁以上50 岁以下的文盲人数降低了7%”[17]268。群众不仅提高了识字率,而且提高了文化素质,“绝大多数都能讲一通‘抗日’的道理”[17]625。二是改变了边区愚昧落后的风气。知识分子配合党的政策,对“二流子”大力揭露,并发动广大群众对其做坚决的斗争,形成震慑,形成人人反对“二流子”的氛围。知识分子带领妇女学习生产技能,使她们的文化水平和主体意识得到极大提高,甚至有能力参政议政执政。知识分子大力宣传卫生知识,劝诫民众改变旧时愚昧的思想,形成良好科学的卫生习惯。三是启发了边区群众支持抗日的觉悟。知识分子对群众的教育开阔了他们的眼界,不再拘泥于狭隘的思想之中,启发了他们的国家意识和社会责任感,并直接转化为抗战卫国的动力。群众积极参加八路军和自卫军,仅1941年人数达到“224 325人”[18]184;积极交纳抗战公粮,“农民把家中能够拿出的余粮都拿出来了”[19]239;积极运送军队粮草,制作军用鞋服、担架等,“一提到军队需要,没有不把他当作头等事的”[18]186。四是加强了边区群众对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革命的认可。知识分子在边区群众中宣传党的革命理想、价值观念。民众真切地感受到共产党改变了自己的生活面貌,不仅在受到压迫时敢于拿起武器反抗,而且拥有了自身的话语权,真正感受到了当家作主的滋味。民众高度认可共产党传达的行为规范和道德标准,积极参与政治活动,执行党的各项政策,事实上已经接受了共产党的价值观及其倡导的理想信仰。

三、促进了根据地的民主政治氛围

延安时期,在党的领导下,陕甘宁边区以及其他的抗日根据地成为了蜚声中外的“民主中国的模型”[20]294。党对知识分子开展思想政治教育,帮助他们充分发挥优点,克服弱点,使得知识分子在新文化运动中求得自身的发展与进步,也促进根据地的民主政治氛围。

(一)行动交往中坚持人人平等

延安知识分子与党的领导人交往,都是不卑不亢,坚持人与人之间的平等,从来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是党的领导人而逢迎谄媚。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毛泽东看望萧军。萧军自称鲁迅学生,其长篇小说《八月的乡村》主要描述东北爱国军民在党领导下共同抗日的动人故事。萧军1938 年路过延安,毛泽东得知后派秘书去其所住招待所转达见面之邀。萧军推说自己住不了几日就要离开,再者,毛泽东公务繁忙,不便打扰。丁玲的劝说令萧军同意前去拜访,然而第二天上午毛泽东已经来萧军住处看望他了。后来萧军参与了根据地的文艺建设,毛泽东经常与他就文艺中的很多问题通信探讨。这件事情不仅表达了党的礼贤下士,尊重理解知识分子,也表达了知识分子坚持民主的精神,以及用自己表达“民主”的方式与党的领导人进行交流与互动的愿望。

延安的民主氛围浓厚,知识分子们唱歌、打球、看电影、办墙报等无不彰显着人人平等的民主思想认识。“拉歌”是知识分子的老传统,会议、电影、晚会等开始之前歌声总是此起彼伏,甚至中间有个歇息或是等换胶片的时间也要拉歌。知识分子们拉歌从来不看对象是否是党的领导人,但凡有点说唱特长总是有被“拉”到的可能,毛泽东、朱德、张闻天都有被拉到过。一次劳动间隙,拉歌拉到许世友,他只好站起来学着女人的嗓子唱“我送哥哥当红军……”[21]5。朱德陪同爱国华侨陈嘉庚参观延安,走到抗大的操场,正在打球的学员大喊“总司令来一个”[22],说话间就传球过来,朱德向陈嘉庚打了声招呼,衣服一脱就上了球场。1939 年一个秋天的夜晚,蓝家坪马列学院的场地上放映电影《列宁在十月》,电影是俄语拷贝,尽管很多学员是初次见到周恩来副主席,也没有“客气”,直接喊出“请恩来给我们翻译!一——二”[21]131。周恩来缓慢站起为学员们解说了整场。延安的各单位墙报,除了发表知识分子们的学习心得、学术争论外,也可以对于时政和现实问题向党组织提出意见和建议,这在当时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二)思想交流中呼吁直抒胸臆

延安的知识分子经常撰文平等地表达观点,不留情面地针对某些问题谈出自己的看法,呼吁民主精神,发扬民主精神。著名文化人王实味,在延安的工作与生活中,使他感受到强烈的民主革命精神,于是他针对看到的一些问题和现象,提出尖锐的批评。针对某些领导干部喜欢用“天塌不下来”来辩解自己不重视解决某些问题,王实味不以为然:“我们的工作和事业,是否因为‘天塌不下来’就不受损失呢?”[23]106,侧面促进领导干部解决问题。针对某些领导人“政治家”的做法,他认为这些手段用它来对待敌人时,是“革命的艺术”[23]109,而用它为自己谋名誉、地位、利益时,“则使革命受到损害”[23]109。针对某些舆论对知识分子存在偏见,他撰文为知识分子澄清“延安的青年,都是抱定牺牲精神来从事革命,并不是来追求食色的满足和生活的快乐”[23]112。尽管王实味后期在民主的道路上跑偏,走上极端自由和民主的道路,但是他在促进边区民主政治氛围的形成中确实发挥一定的积极作用。上海的女作家丁玲,针对在延安不需要批评性杂文,只需要歌颂民主生活和伟大建设的看法,在《解放日报》撰文直抒胸臆:“即使有进步的地方,有了初步的民主,然而这里更需要督促、监视”[24]。

针对整风和审干,蒋南翔于1945年3月撰写《关于抢救运动的意见书》,提出意见和建议,主要包括:其一,对运动内容的批评。对抢救运动中的知识分子问题,提出“轻率地剥夺对知识分子党员的信任,这是教条主义的思想方法在分析和处理现实问题上的具体反映”[25]83-85。对于群众路线问题,认为“所谓依靠群众的力量,事实上成了依靠群众的喉咙,依靠群众的拳头,依靠群众气势汹汹的态度,依靠群众做打气加油的啦啦队!”[25]83-85其二,对运动形式的批评。对《中央关于审干的九条方针的决定》中运用的审干的斗争形式,指出“缺点就是它基本上批准了党史对于特务的夸大估计,……批准了运动中的那种斗争方式”[25]83-85。对于康生本人的在运动中采用的斗争方式的不认可,表示“以至不能不使我对抢救运动的总的方针发生更深刻的怀疑”[25]83-85。其三,明确表达自己的看法。认为在看待事物时,“唯有活的主要时间应被确认为第一重要的坚定尺度”[25]83-85。知识分子在思想交流中从不“藏着掖着”,形成一种民主地表达自己看法的风气,促进了民主政治氛围的形成。

(三)工作生活中建构民主氛围

知识分子认为每个人的权利都应该得到保障,主张在工作中尊重个人的主体地位,对待事情应该疏通民主渠道。开展工作时应该以理服人,管理工作和教育工作更应该如此,主张用民主的方法解决人民内部矛盾问题,建构了根据地的民主气息。

学校教育提倡自由民主。知识分子在延安的学校构建了民主的氛围。如陕北公学为了培养学生的民主精神,组织学生参加学生会的竞选活动,由全体学生普遍选举产生学生会。具体过程如下:首先,各队推荐自己的竞选人,竞选人被推出之后可以以多种民主方式宣布施政纲领为自己做宣传;其次,大家在认真研究候选人施政纲领之后进行投票,选出自己心仪的学生会干部。对于陕北公学的民主,成仿吾曾作出如下的总结:“这澎湃的民主运动是三民主义新中国的雏形”[26]52。

群众工作讲究平易近人。为了克服徐特立所言“脱离群众,脱离同志,脱离实际”[17]196的这个缺点,知识分子密切联系群众,不摆架子,不要特权,不再因为自己是知识分子而高高在上。在开展宣传鼓动群众的工作中,按照毛泽东在《〈中国工人〉发刊词》中的指示,“将以通俗的言语解

释许多道理给工人群众听,报道工人阶级抗日斗争的实际,总结其经验,为完成自己的任务而努力”[27]727-728,写出尊重工农群众的文章,文章发表在杂志上,把杂志办成“教育工人、训练工人干部的学校”[27]727,把工农群众当做“这个学校的学生”[27]728,多与工农群众沟通,倾听他们的意见和建议。

四、扩大了党在全国的影响

中国共产党自1921 年于中华大地上成立,一直被贴上“造反”、革命和“反叛”的标签。1927年国民政府成立后,共产党为“正统”所不容,成为非法的存在。国民党为了消灭共产党,政治上称共产党为“赤匪”,不认可其合法地位;舆论上大肆宣扬共产党“共产共妻”,污蔑、妖魔化共产党;武力上开展“清党”“围剿”,残酷屠杀共产党人。抗战全面爆发后,蒋介石又以民族团结为借口,以“武装割据”破坏团结、破坏抗战的欲加之罪,要取消共产党领导下的根据地政权和八路军、新四军。在国民党的操作下,广大民众只能于重重迷雾中看待共产党,从而产生偏见和误解,不信任和疏离共产党及其军队。

知识分子奔赴延安,并在共产党的思想政治教育下,加入了革命队伍,本身就是共产党从事革命事业的正义与进步、合理与合法的证明。知识分子积极宣传党及军队在抗战中的贡献,更是有力地促进了社会各阶级及民众对共产党的认识、理解和认同,扩大党在全国的影响。

一方面,知识分子愿意终身追随共产党,确证和彰显了党的革命事业的合理性和合法性、正义性和进步性。在中国的历史中,读书一直是一种奢侈品,脱离生产劳动“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活动,是需要有良好的家庭经济状况做支撑的。知识分子从抗战初期奔赴延安,亲身面对延安艰苦的物质条件,落差之大可想而知。尽管党的政策是“来去自由”,但是知识分子并未弃共产党而去,基本上都是像何其芳这样,到延安后不久,“便修正了自己的原初目的,不仅选择了无限期留居延安,还毅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28],这种做法证明了共产党是“真抗日”,不仅留得住知识分子,而且能给予他们超越了物质需求的精神满足。知识分子不仅坚决地站在了党的抗日的大旗下,并在党的教育下,成长为愿意终身追随共产党的革命的知识分子。知识分子用自身的行动确证了共产党的革命事业是为人民的解放和民族的独立、确认了共产党革命事业的合理性和合法性,正义性和进步性。

另一方面,知识分子在党的教育下,用各种精神产出、工作成果向社会各阶层进行鼓动和宣传,加强了各阶层对党的革命事业的认同和肯定。知识分子在各种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充分发挥宣传与鼓动的作用,如党在国统区公开发行的报刊《新华日报》《群众》《战时青年》《西北》等,就有许多知识分子的文章。知识分子用自己的方式有力地还击了国民党的污蔑和攻击,展现了共产党领导军民开展的艰苦卓绝的斗争。

知识分子在党的思想政治教育下形成了有力的革命力量,扩大了中国共产党的影响,使得当时的国民党、中国社会的各个阶级阶层和世界各种进步力量在受到了强烈震撼的同时也加深了对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革命事业的认识。于是国民党党内进步人士、社会广大民众、世界进步力量都逐渐向中国共产党靠拢,成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的一分子,共同推进中国的革命事业向前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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