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效的三道保险

2023-03-20 21:50张吉强
民间文学 2023年2期
关键词:老秦厢式莉莉

张吉强

初冬时节,草木皆枯,以往葱绿的田野一片萧索。

这天上午,来虎镇董家庄的董军突然心血来潮,骑上电动车来到村西,打算看看自家的冬小麦长势如何。当他路过一片荒地时,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是一片无人耕种的盐碱地,已经枯黄的碱蓬菜稀稀拉拉地散落在各处。在盐碱地的一个角落,赫然立着一座新坟。

董军心里有些纳闷。他上次路过这里大约是十天前,当时他去走亲戚,回来经过这里时突然尿急,见四下无人,就停下电动车在路边撒尿。当时他还特意往这片盐碱地里看了一眼,并没看到那座坟。据他所知,这段时间村里并没有人去世。这个坟是谁家的?里面埋的是谁?

带着疑问,董军到自家麦地里匆匆转了一圈就返回了村里。他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村支书董大兴家,把刚才看到的情况跟他讲了。董大兴听后,惊得嘴巴半天没合上。他也纳闷,那个坟哪来的?

董军闷着头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脑门,对董大兴说:“我知道了,一定是周围哪个村不地道,把死后进不了祖坟的人埋到了咱村的地里。他们这是在发坏,想破坏咱村的风水。支书,这事儿你可不能不管!”

董大兴听罢点了点头,回答道:“你放心,这事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说完,就拿出手机给周围几个村子的支书打电话。谁知,一圈电话打下来,那几个村的支书都说他们村最近没有人过世。

奇了怪了,难不成那个坟是自己冒出来的?

董大兴跟着董军来到那片盐碱地。两人围着那个坟转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端倪。由于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雨,在坟的周围他们也没找到脚印之类的痕迹。

董大兴有些扫兴,他挠了挠头,对董军说:“算了算了,反正是片盐碱地,也没人种,他们愿意把死人埋在这里就埋吧!”

董军听后不干了,说道:“支书,你咋这么说呢?你是咱村的主心骨儿,这事儿你不管谁管?人家都把死人埋到咱村来了,咱就这么不闻不问?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家笑掉大牙?”

“那你说该怎么办?”董大兴被董军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反问道。

“刨坟!”董军斩钉截铁地说,“看看里面到底埋的是什么人!”

“刨坟可以,但要是出了问题,上面追究起来,这个责任谁来负?我可告诉你,无缘无故刨人家的坟是违法行为,是要被拘留的!”

董军听罢愣了一下,小声嘟囔道:“周围几个村子没人认领,这就是个无主坟。既然是无主坟,刨了就刨了,谁还会多管闲事?”

“那可不一定!”董大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万一你把坟给刨了,有人来找事儿,一个电话就能把你送进派出所,让警察拘你个十天八天的。而且,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要是有人把这事发到网上,网友们一炒作,那你可就全国出名了!”

董大興一席话把董军说得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两人默默地抽了一会儿烟,董大兴突然把手里的半截烟往地上一丢,坚定地说道:“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说完掏出手机拨打了镇派出所包片警察杨山的电话。

大约半个小时后,杨山和一名助手开着警车来到了现场。听董大兴把情况讲了一遍后,杨山问董大兴:“你确定你们村最近没有人去世?”董大兴拍着胸脯说:“我敢对天发誓,我们村从春天到现在就没死过人!”杨山沉思了一会儿,又问他:“有没有可能是你们村在城里居住、工作的人?去世后被他们的后人偷偷埋到这里的?”董大兴听后连连摆手:“我们村生活在城里的人没多少,他们的情况我都掌握。再说了,那些人家的祖坟地都不在这里,即便有人去世了,也不会埋在这里的!”

杨山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感觉情况有些棘手。按照农村习俗,本村的人去世后,一般要埋进本村的地里,很少有埋到外村去的,如果情况特殊,非要埋到外村去,事先必须征得那个村的同意才行。

这个坟,到底是啥情况呢?

杨山回到所里,向所长杜明做了汇报。杜明召集会议进行了研究,最后拿出了处理方案:向全镇四十二个村子发布通告,限三天内对那座坟进行认领,如果过期无人认领,派出所将予以处置。

三天过后,并没有人对那座坟进行认领。杨山向董大兴通报了情况,并征询他的处理意见。董大兴说,他征求过村里人的意见,大家都不同意那座坟埋在那里,必须迁走。

既然如此,那就迁坟。杨山在三不管的河滩地界物色了一个地方,通知董大兴找几个壮劳力,做好迁坟准备。

迁坟那天,杨山带着助手现场指挥。众人你一锨我一锨,很快就把那座坟挖开了。一个大号行李箱呈现在众人眼前。几个人跳到坑内,七手八脚地把行李箱拖出来,打开看时,发现里面蜷缩着一具女尸,女尸上身穿着一件紫色外套,下身穿着一件睡裤,光着双脚。

杨山和助手小声商量了几句,然后到一旁给所长打电话去了。

没多久,两辆警车呼啸着从远处开来。警车停稳后,杜明从车上下来,杨山迎上去,把他领到那个行李箱前,对他说道:“所长,从目前情况看,我感觉这像是一起杀人埋尸案。”

杜明狐疑地看了杨山一眼,没有吭声。杜明是一个老警察了,从警将近三十年。这么多年来,他参与破获的凶杀案件不下几十起,其中有十几起是杀人抛尸的,但其中多数是把人杀死后抛进沟里、河里或是井里,也有把死尸给埋了的,但都是偷偷地埋,不露一点痕迹。像这种明目张胆立坟头的,他还是第一次碰到。毕竟是杀了人啊,抓住后要坐牢判刑的,谁敢如此肆无忌惮!

不过现场的情况却又不正常。如果是正常去世的人,即便是偷偷埋到这里的,也应该给死者穿戴整齐啊,甭管好赖,至少要给死者穿条裤子穿双鞋吧,哪能穿睡裤光着脚呢?而且,死者的脖子上有道黑色的勒痕,是不是被凶手勒住脖颈窒息死亡还不得而知。总之,不经过全面尸检,无法断定这是不是一起杀人埋尸案。

想到这里,杜明对杨山说:“给县刑警队打电话,请他们火速前来支援!”杨山点点头,掏出手机给县刑警队打电话。

大约一个小时后,县刑警队队长胡德全带着两名法医、四名刑警赶到了现场。杜明把大体情况向胡德全他们讲述了一遍。胡德全听后,立刻对现场进行勘查。

不一会儿,现场勘查情况陆续汇总到了胡德全这里。死者是名女性,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死亡时间初步判断是在八天前,系机械性窒息而亡,身上没有其他外伤,生前没有遭受过暴力侵犯。现场周边已遭到严重破坏,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胡德全逐条梳理着线索,正在沉思,刑警小高走过来对他说:“队长,我们在死者身上没找到任何有效证件,但在她的外套口袋里发现了一个U盘!”

“赶紧打开U盘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胡德全听罢指示道。

小高从警车上拿来手提电脑,然后把U盘插上。U盘里除了一个word文档外,其他什么资料都没有。小高把文档打开,大家凑过来一看,原来是份遗书。遗书上是这样写的:“我叫赵翠秀,今年三十岁,家住A县B镇C村,身份证号(XXX……)。这两年来,我工作非常不顺利,接连找了好几份工作最后都被辞退了。最近,我的身体又出现了问题,头昏脑涨,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医生说我得的是抑郁症。唉,活在世上真是难啊,我活得够够的。所以,我决定了却自己这悲催的一生。因为我两年前就离家出走了,和家里没有任何联系,所以死后我也不想埋回老家,委托我一个朋友随便找个地方把我埋掉了事。我对不起我的家人,希望你们不要为我伤心,我欠你们的,下辈子再还给你们。永别了!”遗书的落款时间是十一月九日。

原来不是凶杀,而是自杀。

胡德全把所有人召集起来,临时开了一个案情分析会,让大家谈谈自己的看法。

小高说:“从遗书的内容分析,我对这个案子没有多大异议。死者应该就是得了抑郁症,不想活了,所以选择了自杀。而她又是离家出走,和家里人断绝了往来,死后不想埋回老家也可以理解。所以我觉得这个案子可以以自杀结案。”

刑警老秦接过小高的话茬儿说道:“如果这个赵翠秀真的是自杀,那么她在哪里自杀的?她自杀后,是谁把她埋到这里的?为什么要把她埋到这里?她的老家在A县,A县是省城的一个下辖县,离咱们这里有三百多公里,不算远,埋她的人为什么不把她送回老家?有太多的谜团需要调查清楚……”

小高打断老秦的话,反驳道:“赵翠秀在遗书里说得很明白,她死后不想埋回老家,所以委托一个朋友随便找个地方把她埋掉,她的那个朋友怎好违背她的遗言把她送回老家呢?”

老秦再次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如果是她的朋友把她埋到这里的,那她的朋友为什么不给她穿戴整齐呢,至少应该弄双鞋给她穿上吧?”

小高不吭声了。胡德全向老秦投去赞许的目光。其他人轮流发完言后,胡德全说:“接下来咱们需要干这样几件事:一是马上联系A县B镇C村,请趙翠秀的家人过来认尸;二是把尸体拉回刑警队,做进一步尸检;三是查找赵翠秀在本县的一切活动线索。”

布置完任务后,大家分头行动。

当天傍晚,一名自称是赵翠秀丈夫的男子走进县刑警队。胡德全安排老秦接待他。那名男子告诉老秦,他叫孟顺,是赵翠秀的丈夫,中午接到他们的认尸通知后就立刻从老家赶了过来。

老秦问了孟顺几个关于赵翠秀的问题,孟顺却一概不知。孟顺说,几年前赵翠秀嫁给他后,横竖看他不顺眼,嫌弃他没手艺挣不来钱,嫌弃他只会种地养牲口不懂生活情趣,还经常拿他和村里的几个年轻后生比,这让他很恼火,两人为此经常发生争吵。两年前的中秋节,两人又因为琐事吵起来,他一怒之下打了她几巴掌,结果她竟然离家出走了,从此音信全无。这两年来,为了寻找她,他费尽了周折。今年春天,他听人说曾看到赵翠秀在这个县出现过,当时就从老家赶过来,可张贴了几百张寻人启事,也没找到人。

听完孟顺的讲述,老秦没再说啥。他带着孟顺来到解剖室,让他对赵翠秀的尸体进行辨认。孟顺辨认后,悲伤地对老秦说:“这个人从脸型上看有些像我老婆,但比我老婆稍胖些,不过我已经两年多没见过我老婆了,不确定她现在是不是这个样子。另外,这个人身上穿的那件紫色外套和我老婆的那件一模一样。目前来看,这个人应该就是我老婆。”

老秦安慰了孟顺一番,把赵翠秀留下的遗书给他看。孟顺看了,悲痛地掉下了眼泪。

安顿好孟顺后,老秦把相关情况向队长胡德全进行了汇报。胡德全又召集大家开了一个分析会。法医那边除验证了赵翠秀是机械性窒息死亡外,没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负责查找赵翠秀活动线索的警察反馈说,走访过程中曾有人反映,说是在某小区外的张贴栏上看到过一张寻找赵翠秀的寻人启事,可等他们找到那个张贴栏时,那张寻人启事已被清理掉了,其他有价值的信息暂时还未找到。经过一番讨论,最后又有人提议按自杀结案。

但这个提议被胡德全给否了。他说:“老秦之前提的那些问题都还没调查清楚,哪能匆匆结案?作为刑警,我们应该以严谨的态度对待每一起案子,要把每一起案子都办成‘铁案,这样我们才对得起身上的这套警服。我觉得赵翠秀的那份遗书有问题,你们想想,谁写遗书会把自己的身份证号也写上呢?”

胡德全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在理,以前还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正当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时,孟顺风风火火地从外面闯了进来,他激动地说道:“警察同志,那个人不是我老婆,我老婆还活着,刚才她给我打电话了!”

大家听后一下全愣住了,惊讶地看着孟顺。孟顺见大家脸上都是狐疑的表情,又说道:“警察同志,我说的是真的,刚才我老婆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她现在在省城,说这两年来她在外面经历了很多磨难,现在终于想明白了,还是自己的家好,她还说过两天就回家,和我好好过日子呢!”说完,就掏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一个手机号码给警察看。

胡德全见孟顺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就用自己的手机拨打了那个号码。接通后,一个女子在电话那头说,她叫赵翠秀,是孟顺的老婆。

赵翠秀还活着,那死者是谁?

胡德全派老秦和小高连夜开车把孟顺送去省城和他老婆赵翠秀见面。当他们半夜赶到省城找到赵翠秀后,老秦和小高不禁惊呆了,这个女人和死者长得太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就是一个人呢。老秦和小高查看了赵翠秀的身份证,她的身份信息和那份遗书上所留的姓名、身份证号、家庭住址完全一样。也就是说,死者不是赵翠秀,那份遗书是假的。

老秦和小高赶紧把这一重要情况汇报给了队长胡德全。胡德全告诉他们,他早已预测到这一结果,已安排人连夜调取埋尸地周围几个村子和主要路口的监控。

埋尸的荒地周边一共有三个村子,正东方是董家庄,正南方是陈村,西北方是小马庄,三个村子距离那里都差不多远,两公里左右的样子。既然那份遗书的落款时间是十一月九日,死者被害时间是十一月九日的可能性比较大,犯罪分子光天化日之下肯定不敢去埋尸,夜深人静去的可能性最大。

按照这个思路,警察分别调取了三个村子村头的监控。十一月九日晚上,三个村子的监控都没发现异常。十一月十日晚上,董家庄和小马庄的监控没发现异常,但在陈村村北头的监控里却有了惊人发现。十一月十一日凌晨一点,一名男子蹬着一辆三轮车出了村子,往埋尸荒地的方向骑去,三轮车上似乎拉着什么东西;凌晨三点二十三分,那名男子又蹬着三轮车回来了,车上拉的东西却不见了。那名男子有重大作案嫌疑!

警察又调取了陈村村东、村西、村南三个村口的监控,发现那辆三轮车自凌晨三点二十三分进村后,一直到天光大亮,再没出村子。也就是说,那名男子应该就是陈村人。

有了这条线索,第二天胡德全立刻安排警察去陈村走访,重点调查家里有脚蹬三轮车的人家的情况。

警察挨家挨戶每间屋子进行查看,一直查到日头西斜才终于查完。全村一百一十户人家,只有三家有脚蹬三轮车。而这三家中,有两家只有女人和孩子在家,男人一个多月前种完麦子外出打工去了,另外一家男主人倒是在家,可是半个多月前跌断了腿,昨天刚刚从医院回来,根本不具备作案能力。并且,这三家的脚蹬三轮车从没外借过。

警察们这下傻了眼。进出陈村就这么四个路口,难不成那辆三轮车会飞,载着犯罪嫌疑人飞走了?

警察又把陈村十一月九日、十日、十一日三天的监控全都看了一遍,发现除十日下午四点二十分一辆厢式货车开进过村子外,并没有任何车辆进过村子。那辆厢式货车离开村子的时间是十一日上午八点二十分。

警察把监控截图打印出来,再次到陈村去走访调查。有几位村民告诉警察,那辆厢式货车不是他们村的,应该是来村里的大棚种植户收购蔬菜的,有时为了防止生意被别人抢走,在村里过夜等着抢菜也是常有的事。

案件侦查到这里一下陷入了僵局,警察们有些气馁。

胡德全手里拿着那张监控截图,眼睛死死盯着那辆厢式货车看了半个多小时,然后把大家召集起来,说道:“我觉得这辆厢式货车有问题。”

大家一听顿时愣住了,这就是一辆普通的厢式货车,往来贩运蔬菜,会有什么问题?

胡德全扫视了大家一眼,又说道:“这种厢式货车,按照要求应该在厢体后部喷涂车牌号码,并保持车牌号码清晰、完整,否则会被交警处罚。你们看,这辆厢式货车厢体后部的车牌号码上覆盖着一层泥土,像是人为涂抹上去的。”

大家仔细一看,果真如此。这辆货车为啥要遮掩车牌号码,难道不怕被处罚?

胡德全安排警察去交警队,请交警队协助调查那辆厢式货车。交警队调查后发现,那辆厢式货车车牌竟然是一副套牌。

得知这一消息后,胡德全激动地说:“这就对了!如果我的推断没错,那辆厢式货车里应该载着脚蹬三轮车和死者。半夜里,凶手把三轮车从货车车厢里搬下来,然后骑着去埋尸,之后又把三轮车装进车厢。这样一来,就会诱导咱们把注意力放到三轮车上,而不会放到货车上。”

大家听罢,纷纷向胡德全竖起了大拇指。

交警队那边安排警力调查了二十多个村子和县城周边十多个路口的监控,最后终于在一个路口有了重大发现。在那个路口,监控清楚地拍到了那辆厢式货车驶过的影像,但到了下一个路口,却没再出现,约半个小时后,一辆车型一样、悬挂不同车牌、厢体后部车牌号码清晰的货车从路口快速驶过。交警经过反复对比,最后确认,这辆厢式货车就是之前那辆。

厢式货车的主人宋星春很快被传唤到刑警队。几个回合较量下来,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说道:“我为自己设置了三道保险,但最后还是没能逃出你们警察的手掌心!”

宋星春今年三十三岁,家住县城月星小区。几年前,他买了一辆厢式货车,往省城贩运蔬菜,挣了不少钱。两年前的一个夏天,他在批发市场碰到了从邻县来本县打工的周莉莉。周莉莉比他小三岁,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既没工作,也没住处。宋星春被周莉莉的美貌所打动,主动帮她在一家商场找了份体面的工作,又帮她租了一套房子。一来二去,周莉莉对宋星春产生了好感,做了他的情人。

周莉莉并不甘心一直当“小三儿”,她提出让宋星春离婚,然后娶她为妻。

宋星春口头答应了,还信誓旦旦地定下了离婚日期。但实际上,他根本舍不得抛弃他的家庭。周莉莉见多次催促无果后,就想离开他。

十一月九日中午,周莉莉和一名男子见了面,在一家饭店吃过饭后,对方提出送她回家。周莉莉感觉男子还不错,也想和他深入交流一下,于是就同意了。哪承想,到了周莉莉的租住处后,男子竟然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她。也就在这个时候,宋星春打开防盗门从外面进来,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宋星春气急败坏,挥拳把男子打跑,然后质问周莉莉为啥背着他找别的男人。周莉莉气不过,和他吵了一架,然后走进卧室换衣服,出来后对他说:“我已经是那个男人的人了,你不要再打扰我们。从今天起,我这里不欢迎你,你不要再来了!”

正是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宋星春。他摸起墙角的一截绳子,趁周莉莉不备,一下从身后勒住了她的脖子。周莉莉很快就瘫软在地上,没了呼吸。杀死了周莉莉,宋星春一下慌了神。但他很快冷静下来,经过思索,想出了一个周密的抛尸计划。

宋星春知道,在农村不能随便挖人家的坟头,否则会吃官司,甚至被拘留。因此,他就想把周莉莉埋到哪个村的荒地里,并给她立个坟头。一来荒地无人耕种,没人会注意多了个坟头;二来呢,现如今多数人不愿管闲事,即便有人发现多了个坟头,也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为他给自己设置的第一道保险。

宋星春以前曾多次到董家庄、陈村收过菜,对那几个村子的情况比较了解。他很快就想到了董家庄村西的那片荒地,正是理想的埋尸之地。

確定好地点后,宋星春又为自己谋划了第二道保险。

今年春天,他在街头的宣传栏上看到一张寻人启事,发现赵翠秀长得和周莉莉非常像,当时他还把那张寻人启事拍下来发给周莉莉看过呢。于是,他调出那张照片,按照赵翠秀的穿着,去批发市场买了一件款式相同、颜色也相同的外套,给周莉莉的尸体穿上。然后,他又回到家,用自家电脑写了一份遗书,拷进一个新买的U盘,装进周莉莉身上那件外套的口袋里。在他看来,反正赵翠秀离家出走,与家里失去联系,她是死是活家里人也不知道,有了这封遗书,加上穿着、长相一样,很容易使她的家人相信她是自杀身亡,等她的家人把尸体认领回去一火化,即便将来事发,警察想破案也无从下手。

这些都安排妥当后,喜欢看侦探小说、破案节目的宋星春,又开动脑筋为自己设置了第三道保险。

他去旧货市场买了一辆脚蹬三轮车,又把自己以前用过的一副套牌找出来。十一月十日下午,他偷偷把套牌装到自己的厢式货车上,对厢体后面喷涂的车牌号进行了涂抹,然后拉上脚蹬三轮车和装有周莉莉尸体的行李箱去了陈村。在村里的一个僻静角落,他把车停好,就躺在车上等着天黑。一直到了十一日凌晨,他起身打开车厢门,架上木板,把三轮车推下来,拉上周莉莉的尸体去埋了。回来后,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等到第二天上午八点多才离开。离开后,他开着车跑了二十多个村子,又在县城周边转了一会儿,才在一个僻静路段换下套牌,擦掉厢体后面的泥土,开车回了家。

宋星春原以为有了这三道保险,警察无论如何也抓不到他。但他忘了一句话,狐狸再狡猾,还能斗过好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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