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管理“双面绣”模式研究:一个基于城市记忆变量的苏州案例

2023-03-27 13:41吴雨彤
现代商贸工业 2023年6期

吴雨彤

摘 要: 城市管理精细化成为当下城市建设和更新的主要议题之一。随之出现的记忆失落以及新、旧绣样难以融合的问题,成为打造城市“里子”和“面子”同样出彩的最大困境。本研究将从认知维度,基于城市记忆变量,总结“一体两绣”的苏州模式,以血缘、学缘、区位品牌三条记忆线为基本路线,找回和重塑苏州失落的城市记忆,解锁民众生活的财富密码和幸福密码。

关键词: “双面绣”;城市记忆;苏州模式

中图分类号: F2      文献标识码: A      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3.06.010

1 “雙面绣”赋能苏州模式

1.1 研究背景

党的十八大以来,从中央到地方都逐渐意识到盲目追求高速的城市化进程而忽视了城市高质量发展,城市经济扩张性与历史人文延续性这一对张力之间的矛盾不断恶化。旧城历史街区的老化、新城区建设的高度同质化困境,让人们意识到城市更新不是简单地采用“推倒-重建”以及简单模仿的逻辑就能实现城市“里子”和“面子”共同繁荣。一系列的理论探索和实践探索持续推进,众多城市探索试图找回和唤醒城市角落里沉睡的记忆。

2021年国务院出台《关于开展第一批城市更新试点工作的通知》,依据文件精神,2022年4月江苏省出台《关于实施城市更新行动的指导意见》,明确了江苏城市更新的建设目标和行动举措。城市更新是通过对城市既有结构与功能进行优化升级,不断提升居民生活品质和城市发展质量,从而解锁居民生活的幸福密码。

当前,城市建设已经进入由大规模增量建设转为存量提质改造和增量结构调整并存的阶段,着力处理好城市共识议题和个性特色之间的关系,在创新融合中实现城市更新是城市建设的重要议题。城市更新过程中“一体异貌”的特征可以用“双面绣”来形容,贵在双面一体、对立又统一。以“绣花”功夫,对旧城区等进行修补式微更新,对新城区融入城市特色,可以最大程度上唤醒城市具有特色的记忆和肌理。

1.2 苏州模式

苏绣居于中国四大名绣中的首位,而双面绣更是苏绣文化中的个中翘楚。传统织艺上的双面绣特质是在同一块底料上绣出正反两面图像,并且同时展现出“精细雅洁,平齐细密”的八字准则,使之并行不悖,巧妙并置。

苏州是产业高地,也是文化古城,区域发展要打造高级产业集群,也要留住江南文化。通过对苏州这一典型历史文化名城的研究,本文试图对苏州市更新改造提出一种可行的更新策略,以实现“双面绣”织就共富图的目标。

为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在2017年提出的“城市管理应该像绣花一样精细”的精神,近年来,苏州市城管系统以严管精治为针,以党建引领为线,用创新探索增色,编织针脚细密的城市网格,旧街区改造与新区建设同频共振,绣出“里子”和“面子”同样出彩的“双面绣”。以“精细雅洁,平齐细密”这八字准则作为苏州城市更新、赓续城市记忆的目标,以针代笔巧作画,以“绣花针”功夫融入苏式记忆。

然而在实现共富的过程中,也出现了“形有余而神不足”、创新难的种种问题。本文以将跨学科领域的心理学城市记忆的概念作为认识城市空间和城市整体规划的新视角。从某种程度而言,城市记忆的场所是可识别的,可以从中感知到记忆的精神内蕴的,城市空间即为记忆场所。因此,本文试图挖掘城市的记忆要素,串联其成为维系城市空间生产的记忆纽带,加强城市空间的记忆发掘与文化实践,建立城市空间保护的意识和记忆认同,让苏州模式为中国城市更新过程中的个性化发展提供科学可行的路径。

2 理论基础与核心逻辑

2.1 “城市记忆”概念引入

一个城市的记忆的形成源于城市中的人们和城市在时空轴上相互作用的过程,其不同的历史背景和人文气息,构建了其不同的魅力表达。正是这些塑造了独特的城市记忆。

法国社会心理学家莫里斯·哈布瓦赫是 “集体记忆”研究的鼻祖,其在1925年出版的代表性著作《记忆的社会框架》中首次引入了“集体记忆”这一概念,之后又在《论集体记忆》一书中对其进行了阐释和说明,将其定义为一个特定社会群体成员共享往事的过程和结果。

事实上,就城市记忆概念而言,它与集体记忆的内涵是具有重合性的,群体生活在城市之中,每个人的个体记忆通过城市系统的整合,形成对城市的集体记忆,也是城市记忆形成、发展、演化的过程。浓缩城市群体对于城市历史、城市生长过程中在城市系统内部产生的各种要素,主动探析并串联成城市历史的记忆。在我们的城市发展走向新型城镇化道路之时,唤醒城市记忆,赓续城市中孕育出的历史气息、人文关怀、地域特色,才能让我们更加有自己的喊出“文化自信”的新时代宣誓。只有保护好曾经的“我们”,才能更好地塑造未来的“我们”。

2.2 国内“城市记忆”理论概述

国内城市记忆的研究最初是由档案部门为主导的学科研究,最初发端于20世纪90年代天津老街区历史文化保护活动的“城市记忆工程”。 在历史波动浮沉的过程中,中国城镇化进程仍保持着大规模发展的态势,城市更新行动加快,旧城推倒重建,城市历史文化面临衰落与遗忘,新城趋于同质化,城市空间本应当所承载的时间厚度和历史信息逐渐寻不到载体。与此同时,现代媒介技术的迅猛发展,人们对城市的记忆感知与空间体验发生了巨大变化。城市的集体历史与文化失去根脉,城市人群容易缺乏城市认同感和归属感,城市记忆空间重塑与记忆建构成为城市形象与品牌传播的重点关注话题。

其后城市记忆研究受到了建筑规划学、传播学、文艺学、历史学等领域学者的关注,逐渐成为活跃在多学科领域的一项交叉学科研究。全国范围内城市记忆理论在档案学及其他领域不断完善,从使用传统的媒介记录城市形象与城市记忆,到逐渐完善城市记忆档案的收集和保存方式,再到当下数字化浪潮下,学者赵生辉等探索运用大数据技术构建智慧城市,构建了“城市记忆工程2.0”的概念。

近年来,城市记忆在历史街区的更新保护的研究与实践方面的成果逐渐较多。根据相关案例提出了各要素设计原则策略,分析重塑历史街区文化活力的方法。总的来说,目前国内关于城市记忆与历史街区的研究中,主要的分析方法是提取城市记忆要素,总结运行机制,重塑历史街区的生活文化活力。将城市记忆运用于历史街区的研究,对于作者将城市记忆引入城市更新保护实践的探索提供了基础的方法与研究思路。城市建设寻求从过去被动的收集和保护城市的记忆要素,转变为主动挖掘城市记忆要素、串联城市记忆链的方式。

3 记忆失落与融合困境

经调研,问卷调查结果显示,考察城市记忆延续自信以及促进发展的核心要素这两大方面群众体会时,通过大众视角初步评价现状发现,青少年相较成年人有较高的热情与信心,但缺少了解渠道来源,而社会经验最丰富的60岁以上人群则最为谨慎,超过一半认为自己对传统习俗的了解尚不透彻,不敢讲不愿讲。无法借助固定的场景与城市记忆来进行自我角色的定位与记忆的巩固,导致城市空间记忆失落现象的出现。城市记忆无法通过代代传递的传统方式进行传递,寻求系统化的城市记忆梳理成为新旧城融合、走向城市更新的重要方式

对于城市物理载体中留存的文化碎片,我们一直以来的被动延续,需要改变为有意识的挖掘,才能让新旧两面的“绣样”并进。近年来,苏州许多地方都在做“复古”“仿古”的工程,试图平衡在城市发展和历史保护这对张力,比较成功的正是苏州博物馆的建成,而这远远不够。苏州保护和仿古类的建设做的比较多,然而创新性的融合领域比较缺乏。创新的前提是要“刀刃向内”去认识苏州本身这座城的记忆,主动挖掘、追溯城市记忆要素。两种代表了不同元素的绣线如何能够在一方土地上形成很好的交融,仍是我们需要探求的重要课题。

新一面、旧一面的割裂状态让苏州急于把成功的融合案例进行仿造,大量同质化、缺乏创新的建筑如雨后春笋一般浮现。这样的城市记忆载体仅仅是简单地把“苏式”浅表地杂糅进城市空间和建筑中,却不讲究合适不合适、能否有创新。所谓“学我者生,似我者死”,苏州的城市更新发展不能一味地“借助其他某一成功模式”去进行建设,而应依据自身独特的文化记忆形成一个特殊的记忆场域。

4 “积丝累线”:苏州模式的整体优化策略

4.1 “底料”:挖掘记忆元素

苏州城市历史传承下的保存的外在遗存要素,包括空间场所如历史遗产与城市景观都是整个苏州城市精神的具体表现。它们存在于城市居民心里的共同记忆中,由此形成了城市独特记忆。就苏州市现存外在遗留的城市记忆元素,可参考以下归纳整理,如表1。

4.2 “绣样”:整合记忆点

所谓记忆点,就是依据各区的所挖掘的记忆元素,在各下属行政区划的尺度上形成不同的记忆特色。在一定的点域范围内,以某一独具本地区文化特色的地理空间与景观为物质载体,向周围形成辐射,对该区域内以及部分区域外的城市居民进行潜移默化的渗透,赓续某一独特的城市记忆。

针对记忆点确定更新点域,以点带面渐进更新。城市记忆的打造不仅仅是关注城市中的典型案例,更要关注符号化的形成对苏州“双面绣”模式打造的重要意义。在重塑城市记忆的过程中运用形象符号、街区意想,是将城市记忆从碎片记忆进化为整体记忆的的重要组成部分。

4.3 “绣工”:巧穿时空串联记忆线

历史街区、城市广场、城市标志等皆可罗列为城市的节点、标杆,这涉及到如何认知城市记忆、感知城市精神的问题。当然,我们可以从我国都城的轴线关系,加上地理环境特征的描述来认知,或借用凯文·林奇的城市意象来认知城市。

“记忆的场所”和“场所的精神”都可以用来描述对城市特色的理解。“记忆的场所”,是一个由多种元素组合而成的特殊场域,比如自然景观要素、建筑物、城市公共空间(如城市绿地等)、城市雕塑与装饰物等。在这些组合要素的作用下形成的特殊的感知场域,以其独特的气质给身处其中的人留下记忆,典型案例有苏州的山塘街、虎丘塔、观前步行街、干将路、金鸡湖及独墅湖滨水空间等。“记忆的场所”可依托的城市文化特质,可感知的“场所的精神”也是不同的。让这些空间融入历史文化信息,和现代精神的要义相互交织,形成一个完整的特殊记忆场域。

4.3.1 血缘记忆线

人类原始的母系氏族记忆的形成往往是基于血缘关系而形成的血缘认同。逐渐融合宗族記忆,引入地方传统,是建构地方记忆的过程。将各个分散的城市聚居点的居民聚集起来,完成共同的定期祭祀活动和宗族活动,让地理分隔的血缘关系达成空间层面上的融合,完成从血缘为纽带的宗族空间认同到地方为纽带的祭祀空间认同的转化。,加深彼此记忆中对宗族记忆与空间的认同。

长期没落的斜塘土地庙(旧时称为“南祠堂”“朝北土地堂”),因其在疫情防控期间沪上来苏“寻宋之旅”的三女士行程图的曝光,而为人们所知晓,因其珍贵无比的历史价值,一夕之间为世人瞩目。

严肃沉重的血缘宗祠文化如今已逐渐没落鲜为人知。宗祠庙堂作为特殊的城市空间媒介,需要通过某些现代化的符号系统、传播媒介、营销方式和纪念仪式来嵌入人民的日常生活场域以注入新的活力。在媒体宣传与信息技术日益崛起的过程中,传统严肃沉重的宗祠文化、信仰精神也不能再固步自封。

4.3.2 学缘记忆线

承载着历史气息和城市记忆的博物馆、纪念场所等是围绕着城市发展史中突出的人物或事物而建立的记忆容器,博物馆正是将宏大的历史叙事融入微观的物件、建筑,在城市记忆的留存上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

苏州博物馆、苏州城建博物馆位于历史渊源与现代关联的关键节点,将城市历史、城市生长、城市温度娓娓道来。以时间为序,沉浸式的参与体验将古今串联形成强有力的记忆路径。陈列馆、某某故居、博物馆、纪念馆等这些特殊的记忆场所将串联起来形成渗透现代化新街区的学缘路径。

城市空间的地标建筑作为记忆要素的集合体,置身其中,往往可以将“场所的精神”较为系统、全面地传达出来。干将路以河路并行的“双棋盘”格局、东西两端的“中国结”等一系列水城意象延续和强化了苏州“四角山水”的生态格局,限定了一个特殊的“记忆的场所”。以雕塑为主导空间控制元素的金鸡湖西岸圆融广场,充分发展场所的特性,而其名字“圆融”所传达的苏州城市精神,可用“崇文、融和、创新、致远”八字核心语汇来概括。

4.3.3 区位品牌记忆线

苏州的古老湖风穿过园区高楼。园区产业集群的持续增长,产业经济亟须激扬古城活力。借助长三角一体化以及沪苏同城发展的区域经济发展模式,苏州的产业经济迎来了爆发式的经济增长。以“江南文化”赋能区域经济,或许有望成为古今苏州织就共富图的新增长点。

2022年苏州人民政府印发的《苏州市“十四五”园林绿化和林业发展规划》(以下简称《规划》)中,提出对苏州“园林之城”建设的要求绝不囿于过去围墙之内的古典私家园林,而是打破形式之墙,追求“城中有园、园中有城”的立体化、高质量生态布局。苏州市政府也在着力于以园林城市为主题为苏州新一轮城市品牌发展赋能。如去年举办的首届苏州园林艺术节以“园林是世界的缩影”为主题,邀请来自国际及本地艺术机构共同参与策划,多维度地呈现传统城市、古典园林与当代艺术、新苏式生活的融合空间及独特魅力。园林将与运河一样,成为下一轮苏州城市发展中一个鲜明的文化名片。

《规划》中提出了“公園城市”“天堂苏州,园林之城”的概念,对苏州城市的园林品牌建设给予了极高的关注和支持。为承接当地的记忆元素、托起人文底蕴,苏州园林产业集团包括苏州园林系列营造工程品牌、姑苏印象系列旅居小镇品牌、鹿小丁系列亲子乐园品牌、遇见系列文旅演艺品牌等相继落地发展,擦亮苏州“天堂苏州,园林之城”的品牌,串联城市中的园林文化要素形成完整的系列品牌,承托城市记忆品牌记忆线。

5 总结

基于认知维度重构苏州整体改造管理的新模式,本文引入了心理学领域的记忆概念,提出双城区协同发展、“双面绣”织就共富图的区域发展理念,试图串联血缘、学缘和工业品牌三个记忆路线,通过记忆元素、记忆点、记忆线三个层次实现城市记忆的再认和延续。

在商业化浪潮和野蛮城市化进程的裹挟下,城市经济扩张性和历史人文延续性这对张力使得许多城市丧失了空间记忆。高度同质化的城市,让生活在旧街区的居民处在边缘化的尴尬境地,生活在新街区的居民也丧失了对城市记忆的延续,所以居民需要对苏州城市记忆展开“重塑”和“再认”的过程。

经历了近年的发展,苏州城区已经完成了由“扁担形”到“方块形”发展模式的转变,仍基本保留了“双棋盘”以及“四角山水”的水城格局,“东园西区、一体两翼”的串珠式格局也已经基本形成。依据中央及地方多份文件的的指导,苏州模式需要依托苏州本身的发展现状和文化底蕴,抓住“一心三线”的城市运行肌理——以“一体两绣”为中心,以三条记忆线为基本路线。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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