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粮的诱惑

□艾 科

随着年岁渐长，对美酒佳宴兴致渐淡，衣食住行柴米油盐，皆遵循素雅清寡理念。厌腻了山珍海味灯火阑珊，闲居一室时，愈发对素淡质纯的粗粮心心念念，以致一日不食，便寝卧难安。

我于平淡的生活中收存了一些瓶瓶罐罐，这些瓶罐材质不同、形状不一、容量不等，有骨瓷盖碗、玻璃圆瓶、粗陶油罐、紫砂桶杯、粉彩茶皿等。我用它们分别存装小米、绿豆、玉米、薏米、花生、红枣……这些装满杂粮谷物的瓶瓶罐罐，被我依照容量大小摆放在玻璃橱柜里面，瓶罐里的粗粮，隔三差五地变成餐桌上的美食，温养着我的肠胃、补给着我的营养、消解掉我体内淤积的冗余脂肪，助我身材匀称、帮我远离疾病、护我身体健康。

我会在悠闲的周末打开玻璃橱柜，按照彼时的心情与口味，将那些粗粮任意进行搭配，熬制养生暖粥。熬粥颇有讲究——先猛火烧开，再文火慢熬，继而关火静焖，直至小米软糯、绿豆开花、玉米溢香、南瓜散沙、大枣绵柔，粗粮缱绻相融，万千营养尽出。此时盛出一碗自制的温粥，端坐于花园般的阳台上享用，世间一切浮杂喧嚣，皆在粥与胃的交融中消散。

粥能静心、通气、养神，亦可祛疾、活血、健体。熬粥宛若修行，欲熬出一碗营养丰富、味美可口的粗粮温粥，需要食材的相互搭配、时间的缓慢沉淀和心情的恬淡安适共同作用。能熬出一碗好粥的食者，定葆有一份安适的心情，好心情是疾病望而生畏的克星，而粗粮，则是孕育愉悦心情的肥沃土壤。

除了使用粗粮熬粥之外，我还喜欢借助面食“降服”自己日渐挑剔的肠胃。我在北方长大，后于南方定居，区位上的“迁徙”致使味蕾“兼容并蓄”，然而渗进骨子里的味觉基因让我始终对儿时的粗粮念念不忘。吃腻了城市的街街巷巷之后，肠胃开始不堪重负，健康亦是每况愈下，每每此时，我都会使用天然的小麦面粉制作儿时记忆中的美食，借以消弭肠胃里泛溢的油腻。

这些素淡至简的面食，源自母亲对我儿时的耳濡目染和言传身教，自己做的粗粮面食虽不及母亲做的味美可口，但总能勾起诸多儿时记忆。幼时光阴缓慢，岁月静好，生活虽然清贫，仍旧不乏快乐。使用粗粮熬煮的热粥以及用它制作的面食，让我时时怀念过往，就像一首歌里唱的那样：“我好想回到小时候，我怀念我的小时候，在每一个黄昏和午后，还能和你一起手拉着手；我好想回到小时候，我怀念我的小时候，在每一个黄昏和午后，和你走在放学的路口……”

爱上粗粮之后，我开始变得惜时、惜物、惜命，恋旧、怀旧、守旧。崇尚大道至简理念，远离奢华繁冗敷节，愈发理解一粒米来自农民千滴汗，半碗粥足以抵挡隆冬寒。粮食是大地的恩赐，汲取着日月精华，是人类生生不息的源泉。自幡然顿悟的那一刻起，我就日日与粗粮作伴，并竭尽所能地做自然最友善的朋友，过世间最安适的生活。